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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稗類鈔(全2冊)(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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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稗類鈔(全2冊)(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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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宋稗類鈔》是清代學者潘永因在戰亂之後藏書盡毀的情況下,從多方購得善本,匯集有關宋代的稗官野史,“事以類分,時以代次”編撰而成。

全書共八卷五十九類,近四十萬字,反映了宋代政治、軍事、文化、社會日常生活各方面,涵蓋極為廣泛,可以說是一部宋代社會的百科全書。前六卷記載宋代帝王的治國方略、官場士人百態、士大夫的逸聞趣事和優良品德、各種性格知識分子的文學修養,以及民間傳說、笑話小集,等等。第七卷和第八卷記錄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以及草木蟲蛇、古玩書畫等內容,如宗乘、道教、報應、神鬼、怪異、工藝、飲食、古玩、八法等共十五類,是一部翔實的研究宋代社會科學技術發展、自然環境變遷的原始資料。

作者簡介

潘永因,字長吉,江蘇常熟(今江蘇省常熟市人),生卒年月不詳。

潘永因生活於清代康熙年間,清朝官吏借口通海而大肆逮捕無辜居民,因而逃至平陵,埋頭編撰整理古籍善本,歷時多年編成《宋稗類鈔》八卷。

名人/編輯推薦

1.一部涵蓋宋代政治、軍事、文化、藝術、社會日常生活各方面的社會百科全書,堪稱宋代版的《世說新語》!

2.全書收錄1600余則膾炙人口的宋代故事,上至皇家佚史,下至民間故事、鬼怪傳說。

皇家帝王佚史:如第一卷,《君範》第一條,講述宋太祖立碑起誓,一是柴氏子孫有罪,不得加刑。即便謀反,最多獄中賜盡,不得於市井殺頭,更不得連坐宗族。二是,不得殺害士大夫和上書言事人。三是,子孫有違背以上誓言者,天必殛之。

第二卷,《奢汰》第九條,講述宋徽宗奢靡,造壽山艮岳:宋徽宗初登基不久,皇家子嗣不多。有方士說京城東北角是個風水寶地,但是地勢稍低。假若稍微增高,可保皇嗣繁衍不絕。於是宋徽宗命人培土成崗,而後果然增添了多個皇子。政和年間,宋徽宗下令大興土木工程,築造名為壽山艮岳的假山園林。當時甚至有人從浙江等地搬運珍稀奇異花木竹石進獻,取名叫花石綱。朝廷還專門在蘇州平江設置應奉局,花費億萬資材,調用百姓搜羅東南各地奇花異石、名木佳果,由水陸運送京師,舟楫相繼,日夜不絕。一花一木都經過封存登記,護理稍微不慎,便予以治罪。什麼靈壁大湖奇石、蘇浙奇花異草、登萊文石、湖湘文竹、四川上等果樹奇異樹種,統統都越海渡江送來。持續六年壽山艮岳建成,又呼為萬歲山。奇華美木,珍都匯集在此。宋徽宗親自寫了一篇《御制艮岳記》。十年後,金人南下攻城,寒冬臘月大雪盈尺,城內十萬人百姓無薪取暖,於是詔令百姓城內伐木為柴,於是,一日之間壽山艮岳的臺榭宮室、奇花美木,全部被砍伐拆毀,甚至官府也無法阻攔了。

民間故事:如第七卷,《神鬼》第十條,講述鬼國母的故事。宋代巨商楊二郎以中間貿易起家,常年往來於海上。淳熙年間,出行遇海盜,一行遇害,唯獨楊二郎先行跳水,抱一木頭漂至一島上。島上有男女雜居,裸體行走,其首領稱為鬼國母(按現在理解應為當地土著)。鬼國母問他是否願意在此常住,楊二郎念於無可逃脫,便說願意。於是和鬼國母成了夫妻,吃飯睡覺和人世間沒什麼兩樣,就這樣過了二年之久。一天,當地真仙邀請鬼國母赴宴,眾鬼都跟著走了,把楊獨自留在洞中。楊請求一起去,鬼國母說:“你是凡人,不可以。”楊再三請求,便答應了。感覺飄飄然地踏著云煙飛行,到了一個人家,酒席非常豐盛。鬼國母讓楊二郎藏在車裡,囑咐他不要出聲。不一會,院子裡燒起紙來,哭聲一片。仔細聽聽,聲音很熟悉,像是自己的家人。於是從車裡出來,呼喚家人。家人以為他是鬼,爭相對他吐唾沫,只有妻子哭著說:“你沉沒海裡杳無音信,我當時已給你發喪,招魂卜葬。今天除靈日,服喪期滿,又給你做水陸道場。你現在是鬼魂附托而來嗎?”楊說:“我原本就沒有死。”於是說了前因後果,妻子才信以為然。這時,鬼國母在外面喊他,轉而怒罵起來,卻不能靠近他。過了一會便沒有聲音了。楊二郎回家調治了幾年,身體相貌逐漸復原。

3.本版以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伯克利分校館藏清乾隆間刊本為底本,歷時兩年整理的點校全足本!

目次

上冊目錄

前 言

宋稗序

凡 例

宋稗類鈔 卷之一

君 範

符 命

吏 治

武 備

遭 際

異 數

誅 謫

宋稗類鈔 卷之二

讒 險

諂 媚

科 名

隱 逸

躁 競

奢 汰

叛 逆

宋稗類鈔 卷之三

厚 德

雅 量

鑒 識

才 幹

品 行

忠 義

貞 烈

宋稗類鈔 卷之四

家 範

志 尚

豪 曠

放 誕

權 譎

頤 養

閑 情

異 稟

下冊目錄

宋稗類鈔 卷之五

文 苑

博 識

詩 話

詞 品

儷 語

辭 命

尚 論

格 言

宋稗類鈔卷之六

箴 規

稱 譽

詆 毀

詼 諧

紕 謬

尤 悔

傷 逝

宋稗類鈔 卷之七

宗 乘

道 教

報 應

神 鬼

怪 異

方 技

工 藝

音 樂

飲 食

宋稗類鈔 卷之八

古 玩

八 法

丹 青

草 木

鳥 獸

搜 遺

書摘/試閱

君 範

堯階舜踐,禹級湯升。似星環極,一火傳燈。改頻步玉,矩只高曾。驕君冶躍,中主武繩。政之淑慝,國以廢興。集君範。

藝祖受命之三年,密鐫一碑,立於太廟寢殿之夾室,謂之誓碑。用銷金黃幔蔽之,門鑰封閉甚嚴。因敕有司,自後時享。及新天子即位,謁廟禮畢,奏請恭讀誓詞。獨一小黃門不識字者一人從,余皆遠立庭中,不敢仰視。上至碑前再拜,跪瞻默誦訖,復再拜而出。群臣及近侍,皆不知所誓何事。自後列聖相承,皆踵故事。歲時伏謁,恭讀如儀,不敢泄漏。靖康之變,悉取禮樂祭祀諸法物而去。門皆洞開,人得縱觀。碑止高七八尺,闊四尺余。誓詞三行:一云柴氏子孫有罪,不得加刑,縱犯謀逆,止於獄中賜盡,不得市曹刑戮,亦不得連坐支屬。一云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人。一云子孫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後建炎中,曹勛自金回,太上寄語:“祖宗誓碑在太廟,恐今天子不及知云。”

藝祖御筆:“用南人為相,殺諫官,非吾子孫。”刻石東京內中。雖人才之出無定處,其後王荊公變法,呂惠卿為謀主,章惇、蔡京、蔡卞繼之,卒致大亂。聖言誠如日矣。一云:太祖親寫“南人不得坐吾此堂”,刻石政事堂上。自王文穆大拜後,吏輩故壞壁,因移石他處,後寖不知所在。既而王安石、章惇相繼用事,為人竊去云。

太祖得天下,破上黨,取李筠,征維揚,誅李重進,皆一舉蕩滅。知兵力可用,僭偽可平矣。嘗語太宗曰:“中國自五代以來,兵連禍結,帑廩虛竭,必先取西川,次及荊廣江南,則國用富饒矣。今之勍敵,正在契丹,自開運以後,益輕中國。河東正扼兩蕃,若遽取河東,便與兩蕃接境。莫若且存繼元為我屏翰,俟我完實,取之未晚。”故太祖末年始征河東。太宗即位即舉平晉也。廟算如此,正如高棋布子,著著爭先。

錢俶初入朝,既而賜歸國。群臣多請留俶,而使之獻地。太祖曰:“吾方征江南,俾俶歸治兵以攻其後,則吾之兵力可減半。江南若下,俶敢不歸乎?”既而皆如所處。

三徐名著江左,皆以博洽聞,而騎省鉉又其岳岳者也。會修述職之貢,騎省實來,及境,例差官押伴,朝臣皆以辭令不及為憚。宰相亦難其選,請於藝祖。曰:“姑退朝,朕自擇之。”有頃,左珰傳宣殿前司,具殿侍中不識字者十人,以名入。宸筆點其中一人曰:“此人可。”在廷皆驚。中書不敢請,趨使行。殿侍者茫不知所由,弗獲已竟往,渡江始燕。騎省詞鋒如云,旁觀駭愕。其人不能答,徒唯唯。騎省叵測,聒而與之言。居數日,既無相酬者,騎省亦倦且默矣。其亦不戰而屈人兵之上策歟!(三徐:衛尉卿延休、騎省鉉、內史鍇。)

承平時,國家與遼歡盟,文禁甚寬。輅客者往來,率以談謔詩文相娛樂。元間,東坡實膺是選。遼使素聞其名,思以奇困之。其國有一對曰:“三光日月星。”凡以數言者,必犯其上一字,於是遍國中無能屬者。有以請於坡,坡唯唯,謂其介曰:“我能而君不能,亦非所以全大國之體。‘四詩風雅頌’,天生對也。盍先以此復之。”介如言,方共嘆愕。坡徐曰:“某亦有一對,曰:‘四德元亨利。’”使睢盱欲起辯,坡曰:“而謂我忘其一耶?謹而言,兩朝兄弟邦,卿為外臣。此固仁宗之廟諱。”使臣出意外,大駭服。既又有所談,輒為坡逆奪。使自愧弗如,及白溝往返,舌不敢復言矣。

太祖初命曹武惠彬討江南,潘美副之。將行,賜宴於講武殿。酒三行,彬等起跪於榻前,乞面授處分。上懷中出一實封文字付彬曰:“處分在其間。自潘美以下有罪,但開此竟斬之,不必奏稟。”二臣股栗而退。迄江南平,無一犯律者。比還,復賜宴講武殿。酒再行,二臣起跪於榻前,奏:“臣等幸無敗事,昨面授文字,不敢藏諸家,即納於上前。”上徐自發封示之,乃白紙一張也。上神武機權如此。初特以是申軍令耳。使果犯,而發封見為空紙,則必入復請,亦不至於專僇矣。

太祖天性不好殺。其取江南也,戒曹秦王、潘鄭王曰:“江南本無罪,但朕欲大一統,容他不得。卿等勿妄殺人。”曹、潘兵臨城久不下,乃奏曰:“兵久無功,不殺無以立威。”太祖覽之赫怒,批還其奏曰:“朕寧不得江南,不可妄殺。”詔至,城已破。計城破日,乃批狀時。天人相感如此。

唐李淳風作《推背圖》。五季之亂,王侯崛起。人有幸心,故其學益熾。開口張弓之讖,吳越至以遍名其子,而不知兆昭武基命之烈也。宋興受命之符,尤為著明。藝祖即位,始詔禁讖書,懼其惑民志以繁刑辟。然圖傳已數百年,民間多有藏本,不可復收拾。有司患之。一日,趙韓王以開封具獄奏,因言犯者至眾,不可勝誅。上曰:“不必多禁,正當混之耳。”乃命取舊本,自已驗之外,皆紊其次而雜書之。凡為百本,使與存者並行。於是傳者懵其先後,莫知其孰偽。間有存者,不復驗,亦棄弗藏矣。

開寶戊辰,藝祖初修汴京,大其城,址曲而宛如蚓屈焉。耆老相傳,謂趙中令鳩工奏圖。初取方直,四面皆有門。坊市經緯,其間井井繩列。上覽而怒,自取筆塗之,命以幅紙作大圈,紆曲縱斜。旁注曰:“依此修築。”時人咸罔測,多病其不宜於觀美。熙寧乙卯,神宗在位,思欲改作。鑒苑中牧豚,及內作坊之事,卒不敢更,第增陴而已。及政和間,蔡京擅國,亟奏廣其規,以便宮室苑囿之奉。命宦侍董其役。凡周旋數十裡,一撤而方之如矩。墉堞樓櫓,雖甚藻飾,而蕩然無曩時之堅樸矣。一時張皇,侈其功賞。靖康金人南侵,粘罕斡離不揚鞭城下,有得色曰:“是易攻。”下令植炮四隅,隨方而擊之。城既引直,一炮所望,一壁皆不可立,竟以此失守。沉幾遠睹,至是始驗。

開寶初,車駕親征偽漢,引汾水灌太原城。時盛夏,藝祖露臂跣足,亦不裹頭,手持刀坐黃蓋下,督兵吏運土築堤,以堰汾河。城上望見,矢石雨坌不避也。水浸城者,僅余數版,且乘舟載炬,焚其譙門。幾陷,會班師焉。其後遼有使於偽漢者,見水退而城始大圮,乃笑曰:“南朝但知壅水灌城之利,更不知灌而決之,則無太原矣。”

王審琦微時,與太祖相善。後以佐命功,尤為親近。性不能飲,太祖每燕近臣,常盡歡,而審琦但持空杯,太祖意不愜。一日酒酣,舉杯祝曰:“審琦布衣之舊,方共享富貴。酒者天之美祿,惜不令飲之。”祝畢,顧審琦曰:“天必賜汝酒量,可試飲。”審琦受詔,不得已,輒連引滿,盡釂無苦。自是每侍燕輒飲,可與眾輩。退還私第則如故。

太宗始嗣位,思有以帖服中外者。一日輦下市肆有丐者不得乞,因倚門大罵。主人遜謝,久不得解。眾方擁門聚觀,中忽一人躍出,以刀刺丐者死,遺其刀而去。會日已暮,追捕莫獲。翌日奏聞,太宗大怒,謂猶仍五季亂習,乃敢中都白晝殺人。即嚴索捕,期必得。有司懼罪,久之,跡其事,是乃主人不勝其憤而殺之耳。獄具,太宗喜曰:“卿能用心若是,雖然,第為朕更一覆,毋枉焉,且攜其刀來。”不數日,尹再登對,以獄詞並刀上。太宗問:“審乎?”曰:“審矣。”於是顧旁小內侍:“取吾鞘來。”小內侍惟命,即奉刀內鞘中,因拂袖而起入曰:“如此寧不妄殺人。”

太平興國中,諸降王薨。其群臣或宣怨言。太宗盡收置之館閣,使修群書,如《冊府元龜》《文苑英華》《太平御覽》《廣記》之類。卷帙既浩博,並豐其廩膳贍給,以役其心。後多老死於文字之間云。

學士院玉堂,太宗曾親幸其所。至今惟學士上日許正坐,他日皆不敢獨坐,故事堂中設視草臺。每草制,則其衣冠據臺而坐。今不復如此,但存空臺而已。玉堂東承旨閣子窗槅上,有火燃處。太宗嘗夜幸玉堂,蘇易簡為學士,已寢,遽起無燭,不可覓衫帶。宮嬪乃自窗槅中引燭入照之。至今不欲易,以為玉堂一盛事。

真宗在儲宮,太宗勖令學草書,乃再拜曰:“臣聞王者事業,功侔日月,一照使隱微盡曉。草書之跡,誠為秘妙,然達者蓋寡。儻臨事或誤,則罪有所歸焉。豈一照之心哉?謹願罷之。”太宗大喜,顧謂之曰:“他日英主也。”

真宗好文,雖以文辭取士,然必視其器識。每御崇政殿賜進士及第,必召其高第三四人並列於庭,更察其形神磊落者,始賜第一人及第,或取其所試文辭有理趣者。徐奭鑄《鼎象物賦》云:“足惟下正,詎聞公之欹傾;鉉乃上居,實取王臣之威重。”遂置第一。蔡齊《置器賦》云:“安天下於覆盂,其功可大。”亦冠多士。

咸平五年,南省試進士《有教無類賦》,王沂公為第一。賦盛行於世,其警句有云:“神龍異稟,猶嗜欲之可求;纖草何知,尚薰蕕而相假。”時有輕薄子擬作四句云:“相國寺前,熊翻筋斗;望春門外,驢舞柘枝。”議者以為言雖鄙俚,亦著題也。

真宗祀汾而還,駕過伊闕,親灑宸翰,為銘勒石,文不加點,群臣皆呼萬歲。其文曰:“夫結而為山,融而為谷。設險阻於地理,資守拒於國都。足以表坤載之無疆,示神州之大壯者也。矧復洪源南導,高岸中分。夏禹浚川,初辟關塞;周成相宅,肇建王城。風雨所交,形勢斯在。靈葩珍木,接畛而揚芬;盤石檻泉,奔流而激響。寶塔千尺,蒼崖萬尋。秘等覺之真身,刻大雄之尊像。豈獨勝遊之是屬,故亦景貺之潛符。躬薦兩圭,祝汾陰而祈民福;言旋六轡,臨雒宅而觀土風。既周覽於名區,乃刊文於真銘曰:高闕巍峨,群山迤邐。乃固王域,是通伊水。形勝居多,英靈萃止。螺髻遍摩,雁塔高峙。奠玉河濱,回輿山趾。鳴蹕再臨,貞斯紀。”

仁宗聖性仁恕,尤惡深文獄官有失入人罪者,終身不復進用。至於仁民愛物,孜孜惟恐不及。一日晨興,語近臣曰:“昨夜因不寐而甚饑,思食燒羊。”侍臣曰:“何不降旨取索?”仁宗曰:“比聞禁中每有取索,外面遂以為例。誠恐自此逐夜宰殺,以備非時供應,則歲月之久,害物多矣。豈可不忍一夕之餒,而啟無窮之殺也?”時左右皆呼萬歲,至有感泣者。又嘗春日步苑中,屢回顧,皆莫測聖意。及還宮中,顧嬪御曰:“渴甚,可速進熱水。”嬪御進水,且曰:“大家何不外面取水,而致久渴耶?”仁宗曰:“吾屢顧不見鐐子。茍問之,即有抵罪者,故忍渴而歸。”聖性仁恕如此。

慶歷中,郎官呂覺者,勘公事回,因登對,自陳衣緋已久,乞改章服。上曰:“待別差遣與卿換。朕不欲因鞫獄與人恩澤,慮刻薄之徒望風希進,加入人罪耳。”

王素為諫官,論王德用所進女口。仁宗初詰之曰:“此宮禁事,卿何從知?”素曰:“臣職在風聞,有之則陛下當改,無之則為妄傳。何必詰其從來也?”仁宗笑曰:“朕真宗子,卿王旦子,與他人不同,自有世契。德用所進女口,實有之。在朕左右亦甚親近,且留之如何?”素曰:“若在疏遠,雖留可也。臣之所論,正恐親近。”仁宗色動,呼近珰曰:“王德用所進女口,各支錢三百貫,即今令出內東門了急來。”遂涕下。素曰:“陛下既以臣奏為然,亦不須如此之遽,且入禁中徐遣之。”上曰:“朕雖為帝王,然人情同耳。茍見其涕泣,不忍出,則恐朕亦不能出之。卿且留此以待報。”素曰:“陛下從諫,古哲王所未有。天下社稷幸甚。”久之,中使奏宮女已出門矣。上復動容而起。

貝州卒王則據城叛,詔明鎬往討,久無功。參知政事文彥博請行。仁宗欣然遣之,且曰:“貝字加文為敗,卿必擒則矣。”未逾月而捷報聞。

蜀中一舉子獻詩太守云:“把斷劍門燒棧道,成都別是一乾坤。”守械其人奏之。仁宗曰:“此乃老秀才急於仕宦而為之,不足治也。可授以司戶參軍。”其人到任不一年,慚恧而死。

故事,郊而肆赦,奉祠不敬,不以赦論。治平中,郎中易知素貪饕,賜食大官,醉飽失容。御史以不敬聞,韓魏公請論如律,謂不行後將廢禮。英宗不許,曰:“寧以他事坐之。士以飲食得罪,使何面目見士大夫乎?”

秦國大長公主薨,神考賜挽詞三首曰:“海闊三山路,香輪定不歸。帳深空翡翠,珮冷失珠璣。明月留歌扇,殘霞散舞衣。都門送車返,宿草自春菲。”又曰:“曉發城西道,靈車望更遙。春風空魯館,明月斷秦簫。塵入羅衣暗,香隨玉篆銷。芳魂飛北渚,那復可為招。”又曰:“慶自天源發,恩從國愛申。歌鐘雖在館,桃李不成春。水折空還沁,樓高影隔秦。區區會稽市,無復獻珠人。”聖制如此,雖穆王《黃竹》、漢高《大風》之詞,莫可擬其仿佛。噫,豈特前代帝王,蓋古今詞章之工者,無此作也。

神宗皇帝一日行後苑,見牧猳豚者,問何所用。牧者對曰:“自祖宗以來長令畜之。自稚養之以至大,則殺之,更養稚者。前朝不敢易,竟不知果安用。”神宗沉思久之,詔付有司,禁中自今不得復畜。居數月,衛士忽獲妖人,急欲血澆之,禁中卒不能致,方悟太祖之遠略。熙寧中,作坊以門巷委狹,請直而寬廣之。神宗以太祖創始,當有遠慮,不許。既而眾工作苦,持兵奪門欲出為亂。一老卒閉而拒之,遂不得出。捕之,皆獲。

神宗病甚,不能言,宣仁謂曰:“我欲為汝改某事某事,凡二十余條。”神宗皆點頭。獨至青苗法,再三問,終不應。熙寧初,神宗與二王禁中打球子。上問二王欲賭何物,徐王曰:“臣不賭別物,若贏時,只告罷了青苗法。”

承平時,揚州郡治之東廡,扃鎖屋數間。上有建隆元年朱漆金書牌云:“非有緩急,不得輒開。”宣和元年,盜起浙西,詔以童貫提師討之。道出淮西,見之,焚香再拜,啟視之,乃弓弩各千,愛護甚至,儼然如新。貫命弦以試之,其力倍後來,而製作精妙,不可跂及。士卒皆嘆服。施之於用,以致成功。此蓋太祖皇帝親征李重進時所留者,仰知經武之略,明見於二百年之前如此。

政和四年六月戊寅,御筆取會到入內。內侍省所轄苑東門藥庫,所藏鴆鳥蛇頭葫蔓藤鉤吻草毒汁之類,品數尚多,皆屬川廣所貢。典掌官吏三十余人,契勘元無支遣,顯屬虛設。蓋自五季亂離,紀綱頹廢,多用此物以剿不臣者,沿襲至本朝。自藝祖以來,好生之德,洽於人心。若干憲綱,莫不明置典刑,誅殛市朝,何嘗用此。自今可悉罷。貢額並行停進,仍廢此庫,放散官吏。比附安排一應毒藥,並盛貯器皿,並交付軍器所。仰於新城門外曠闊迵野處,焚棄其灰燼,於官地埋瘞分明。封堠標識,無使人畜近犯。疾速措置施行。仰見祐陵仁厚之心,德及豚魚如此。

祖宗開國以來,西北兵革既定,故寬其賦役。民間生業,每三畝之地,止取一畝之稅。緣此公私富庶,人不思亂。政和間,謀利之臣建議,以為彼處減匿稅賦,乃創置一司,號西城所,命內侍李彥主治之。盡行根刷拘催,專供御前支用。州縣官吏,無卻顧之心。竭澤而漁,急如星火。其推行為尤者,京東漕臣王宓、劉寄是也。人不堪命,遂皆去而為盜。胡馬未南牧,河北蜂起。遊宦商賈,已不可行。至靖康初,智勇俱困。有啟於欽宗者,命斬彥竄宓寄以徇。下寬恤之詔,然無鄉從之心矣。其後散為巨寇於江淮間,如張遇、曹成、鐘相、李成之徒,皆其人也。

高宗好養鵓鴿,躬自收放。有士人題詩曰:“鵓鴿飛騰繞帝都,暮收朝放費工夫。何如養個南來雁,沙漠能傳二帝書。”高宗聞之,召見士人,即補以官。

高宗在德壽宮,每進膳,必置匙箸兩副。食前多品,擇取欲食者,以別箸取置一器中,食之必盡。飯則以別匙減而後食。吳後嘗問其故,對曰:“不欲以殘食與宮人食也。”

南渡後,有司降樣下外郡置御爐炭,胡桃紋鵓鴣色者若干斤。知婺州王居正論奏,高宗曰:“朕平居衣服飲食,且不擇美惡。隆冬附火,止取溫暖,豈問炭之紋色也?”詔罷之。宣和間,宗室圍爐次,索炭,既至,訶斥左右云:“炭質紅,今黑非是。”蓋嘗供熟火也。以此類推之,豈識世事艱難。

高宗嘗語呂頤浩曰:“朕在宮中,每天下奏案至,莫不熟閱再三。求其生路,有至夜分。卿可以此意戒刑寺官,凡於治獄,切當留心,勿草草。”頤浩再拜賀,即以上旨喻之。

紹興壬子,詔知大宗正事安定郡王令疇,訪求宗室伯字號七歲以下者十人,入宮備選。十人中又擇二人焉,一肥一癯,乃留肥而遣癯,賜銀三百兩以謝之。未及出,思陵忽云:“更子細觀。”乃令二人叉手並立。忽一貓走前,肥者以足蹴之。上曰:“此貓偶爾而過,何為遽踢之?輕易如此,安能任重耶?”遂留癯而逐肥者。癯者乃阜陵也。肥者名伯浩,後終於溫州都監。

孝宗居高宗喪,百日後尚進素膳,毀瘠特甚。吳夫人者,潛邸舊人也,屢以過損為言,上堅不從。夫人一日密諭尚食內侍,潛以雞汁等雜素饌中以進。上食之覺爽口,詢所以然。內侍恐甚,以實告。上大怒。皇太后聞之,過宮力解。乃出吳夫人於外,內侍等罷職有差。廟號曰孝,宜矣。

孝宗初年,恢復之志甚銳,而於時謀臣猛將,雕喪略盡,財屈兵弱,卒不得逞。厥後畜積稍羨,又嘗有意用兵。祭酒芮國器奏曰:“陛下只是被數文腥錢作使,何不試打算,了得幾番犒賞。”上曰:“朕未之知也,待打算報卿。”後打算,只了得十三番犒賞,於是用兵之意又寢。

孝宗銳志大功,新進逢意,務為可喜。淳熙中,上益明習國家事,老成鄉用。一日躬朝德壽,從容燕飲。玉音曰:“天下事不必乘快,要在堅忍,終於有成而已。”上再拜請書紳,歸而大字揭於選德殿壁。辛丑廷策多士,有一卷首曰:“天下未嘗有難成之事,人主不可無堅忍之心。”上覽而是之,遂為第一,蓋親擢也。

壽皇在宮中,常攜一漆拄杖。宦官宮妾,莫敢睨視。嘗遊後苑,偶忘攜焉,特命小黃門取之。二人竭力曳以來,蓋精鐵也。上方有意中原,故陰自習勞苦如此。劉恭甫奏事便殿,見一馬在殿前不動,問王公明。曰:“此木刻者,上於萬幾之暇,御以習據鞍騎射也。”

淳熙己酉,孝宗退居重華宮。有凈室,終日宴坐其間。幾上惟書籍及筆墨楮研而已。近珰嘗奏:“高宗皇帝留下寶器圖畫,陛下盍時取觀?”壽皇曰:“先帝中興,功德盛大,故宜享此。朕豈敢自比先帝!”皆鎖閉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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