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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華人世界知名武俠作家古龍,才氣縱橫一代武俠宗師
古龍小說。已成經典。百年一遇。
古龍是武俠小說世界的一個異數,一個不世出的天才!
古龍打破了金庸不可戰勝的神話,同時自己也製造了另一個神話!
古龍武俠,是一種有所必為的男子漢精神,一種永不屈服的意志和鬥志;一種百折不回的決心;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戰鬥精神!
※名家推薦:
●古龍作品不但是當今武俠小說史上的一個寶藏,也終將是現代中華文學史上的一塊豐碑。未來,一代又一代對俠義精神和文學創作感到興趣的有心人,都會在生命中某個時期展讀某部古龍作品。──著名文學評論家 陳曉林
●古龍是用生命去寫武俠的,武俠就是他的詩,他是用他一生的心血、信念在寫武俠,寫他的嚮往,寫他的歡樂,更寫他的悲辛苦楚與孤獨寂寞。──師大國文系教授 林保淳
●一代又一代的讀友都能在古龍著作中,各自品讀出奇崛清新的人生體悟與鐵血激盪的情懷俠義,從而引為陪伴自己成長的重要精神養分。──古龍長子 鄭小龍
他,是復仇的神。為了這一天,他的母親已準備了十八年,整整十八年。她要他用這把刀,將他們的頭全都割下來。
馬空群看著石碑上刻著的那幾行字:「白天羽夫妻,白天勇夫妻……」他們本是他的兄弟,他們的確死得很慘。但他卻不能替他們復仇!為什麼呢?這秘密除了他自己和死去的人之外,知道的人並不多。這秘密已在他心裡隱藏了十九年,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他心裡,他只要一想起,心裡就會痛。當萬馬堂一夕之間死去十三人,馬空群立刻知道,是白老大的兒子前來復仇了!只因這樣的仇恨,本就是非報不可的。即使他們當年做的事那麼秘密,但無論什麼樣的秘密,遲早總有人知道的。馬空群也知道,前來復仇的人則不會太快就對他們下手。因為他一定不會讓他們死得太快,太過容易!

※【古龍談邊城浪子】
近年來,我已很少寫這麼長的故事,太長的故事總難免蕪雜沉悶。
我這麼樣寫,只因為我一心希望能在這故事裡,寫出一點新的觀念來,一心希望這故事能有一個在新觀念中孕育成的主題。
仇恨和報復,雖然並不可恥,但也絕不值得尊敬。
仇恨雖然是種原始而古老的情感,但卻絕不是與生俱來的,愛和寬恕,才是人類的本性。
這就是我這故事的主題。
我不知道這故事是不是已能將它的主題表達明白,我只知道,假如每個人都能以「寬恕」代替「報復」,這世界無疑就會變得更美好些。

◎【書中金句】
「忍受雖是種痛苦,但有時也是種藝術。懂得這種藝術的人,通常都能得到他們希望的收穫。」

「勇氣這種東西很奇怪,你非但看不到,感覺不到,也根本沒有法子證明的,所以一個真正有勇氣的人,有時在別人眼中看來,反而像是個懦夫。」

「喝醉了的人不但話特別多,而且還專門說討厭話。真話豈非本就總是令人討厭的……」

「一個人只有在自己心裡有了衰老的感覺時,才會真的衰老。」

「下次你最好記得,死人能告訴你的事,也許比活人還多,而且也遠比活人可靠。」

「愛情本就能令最平凡的女人變得嫵媚,最醜陋的女人變得美麗。」

「為什麼只有在陽光照射到的地方,才有灰塵?因為只有在陽光照射到的地方,你才能看得見灰塵,因為你們若看不見那樣東西,往往就會認為它根本不存在。世上還有許多別的事也一樣,和灰塵一樣,它雖然早在你身旁,你卻一直看不見它,所以就一直以為它根本不存在……」

作者簡介

古龍
為現代武俠小說「別開生面」的重量級作家,以令人耳目一新的文筆與意境,將武俠文學推上了一個新的高峰。古龍的作品永不褪流行,以獨闢蹊徑的文字,寫石破天驚的故事。他與金庸、梁羽生被公認為當代武俠作家的三巨擘。
本名熊耀華的古龍,豪氣干雲,俠骨蓋世,才華驚天,浪漫過人。名作家倪匡說:「古龍熱愛朋友,酷嗜醇酒,迷戀美女,渴望快樂。」他以豐盛無比的創作力,寫出超過了一百部精采絕倫、風行天下的作品,開創武俠小說的新路,是現代武俠小說的一代巨匠。他是他筆下所有多姿多采的英雄人物的綜合。金庸則說:「古龍慷慨豪邁,跌蕩自如,變化多端,文如其人,且復多奇氣。」俱見對古龍惺惺相惜之情。

目次

【導讀推薦】小李飛刀的真正傳人
楔子 紅雪
一 不帶刀的人
二 關東萬馬堂
三 刀斷刃,人斷腸
四 與刀共存亡
五 邊城之夜
六 誰是埋刀人
七 烏雲滿天
八 春風解凍
九 穩若磐石
十 殺人滅口
十一 夜半私語
十二 暗器高手
十三 沈三娘的秘密
十四 健馬長嘶
十五 滿天飛花
十六 一入萬馬堂,休想回故鄉
十七 神秘的老太婆

書摘/試閱

※【導讀推薦】
 小李飛刀的真正傳人
──《邊城浪子》導讀

在古龍作品中,《小李飛刀》當是很受讀者青睞的一種;在古龍作品的兵器譜中,「小李飛刀」更有著別樣的神韻;在古龍作品中所塑造的藝術形象中,小李探花最令人心嚮往之。
《邊城浪子》是「小李飛刀系列」中的一種,是古大俠著作中的上品。
邊城,荒遠極邊之城;浪子,浪跡天涯的遊子。拈出這樣的題目,古大俠也就選定了一種極寫筆墨;霜天遼闊的草原,草原上如泣如訴的歌咒,歌咒中隱藏的血腥往事,往事所牽涉的「梅花故人」與故人之子,故人之子間的愛恨、善惡、犧牲與殺戮……
真佩服古大俠手中的魔筆,其能在寫出李尋歡之後,又流淌出一個葉開。「木葉的葉,開朗的開。」他是李尋歡精神和武功團凝出的一個新的精靈,他以寬容稀釋仇恨,以理解溶化誤會,以關愛善待他人,以純真明朗的襟懷去驅除陰暗,他是已毀滅的神刀堂主白天羽的血胤,然則,他更是李尋歡精神的傳人。
於是,小李探花的飛刀歷數十年後仍在飛動,如電光石火,攜帶著詩情和愛意,仍然是「小李飛刀,例不虛發」!
小李飛刀的每一次飛動,都不在取人性命──?哪怕是十惡不赦者或確有大罪者的性命,而在於阻止流血和罪惡。仍是「例不虛發」,仍然閃動著攝人弧光,其境界則更高遠。
《邊城浪子》的主人公,不是那黑衣黑刀、一意復仇的傅紅雪,而是落拓不羈的葉開;全書表面上是一個為父復仇的故事,其實卻是以鮮活的事實證明冤冤相報之不可取。此書情節緊張綿密,環環相扣,但讀者若把目光多關注外示以暇的葉開,便不會將作者的本意放過,便不會把該書仍入「小李飛刀」系列的立意放過。

那天晚上的雪真大……
讀了司馬遷《史記》中的「遊俠列傳」,便知曉在中國這塊土地上出現俠客,本是很古遠的事情了。後來陸續便有了武林,有了武林門派如少林、武當,有了俠義道,也有了黑道或邪魔外道,有了武林格範與江湖規矩,也有了對俠義精神的守護、張揚和背叛。
武林,龍蛇雜居的武林,善惡並生的武林,崇尚公正與好勇擅殺的武林,永遠離不開恩恩怨怨的武林,這也正是古龍筆下的武林。
本書貫穿的是一個慣常的武林故事,一個遺孤為父尋仇的故事,唯作者以至情運筆,以理性佈局,有一番出奇料理,結果便與舊武俠之套路迥異,便成別開生面的佳構。
十九年前一個大雪的夜晚,本應是一個普通且充滿生活親情的冬夜,神刀堂白天羽堂主與其兄弟、親眷、摯友在落霞山下的梅花庵飲宴賞雪,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瑞雪紅梅,談笑晏晏。這同時,一場劫殺(或曰謀殺)亦佈置停當,三十多名一流高手早等得焦灼不安。當殺戮終於開始,當血泊與白雪混凝在一起,當慘絕人寰的捕殺由激烈漸趨平靜,當一代大俠白天羽奮起反擊,迤邐二三里冰途終於倒下,陰謀者戰戰兢兢地迎來了勝利,這勝利也只能是「慘勝」:三十多人只剩得七八之數,且多數重傷。
被伏擊的一方更其慘烈,大老闆白天羽夫婦死了,同時被殺的還有他們四歲的兒子。二老闆白天勇夫婦也死了,同哥嫂一樣,他們的屍骨殘缺,身首異處。神刀堂只剩下一位三老闆馬空群,他收拾起白氏一家屍骨,立下為之報仇的血誓,豎起「關東萬馬堂」的大旗,開始再創業。當時又有誰能猜出:馬空群正是這場大劫殺的首謀!
真佩服這位馬空群,他有這等綿密的機心,有這等周嚴的組織力,有這等狠辣的手段,他能在一個大陰謀發生的事前和事後,把自己包裹得這般嚴密。
十九年過去了。
歲華有情,關東萬馬堂在馬空群的經營下日益壯大,人多地廣,威名遠揚;歲華亦無情,馬空群殺兄弒嫂、主謀劫殺的本來面目不脛而走,盡人皆知。陰謀者只能沽名逞詭計於一時,不能掩蓋真相於久遠,不是嗎?
馬空群誠然是一位奸雄,奸者多智,然終有一失。奸人多智,且江湖中不奸的多智之人亦自有之。馬空群殺了白氏一家,連四齡孩童都不放過,可謂斬草除根。他自然也想到了白的外室花白鳳,千里迢迢派員追殺,然花氏躲起來了,帶著為白天羽生出的稚子。於是在萬馬堂日益昌盛的同時,一顆復仇的幼苗也在仇恨的滋養下成長。
十九年過去了。當年的「梅花故人」零落天涯,卻都沒有忘記那個多雪的夜晚,沒忘記那場驚心動魄的劫殺或曰殺劫。尤其是馬空群,這位梅花庵血案的最大受益者常常受著恐怖的煎熬,年年月月,月月年年,並未隨時序遷轉而稍減。其深心中的恐懼雖亦交織著良心的自責、精神的痛疚,但更多的,則仍是對報復即來的驚恐。耿夜難眠之時,他戒惕著身側嬌柔的女人,他知道這女人是花白鳳派來臥底的,他設計著用間諜偵敵之謀,但愈是這樣,就愈使他心驚肉跳,度日如年。
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是江湖和武林的法則,其間也寫出一份天意和公道。馬空群是一個惡人,惡人造惡時固然暢快,但暢快之後隨之而至的則是憂懼。「善惡到頭終須報,只爭來早與來遲。」十九年之後才來了尋仇報復之人,是遲了些,然這「遲」對於馬空群來說,不也正是一種精神折磨嗎?

梅花故人
因為白天羽有了後人,因為這白氏之後突現江湖的尋仇之舉,本來零落天涯的「梅花故人」也不得不再有一番遇合。虧古大俠想出這樣一個奇妙絕倫的名目,「梅花故人」四字,多像文人雅集的詩社或詞社之稱,哪裡有半點血腥與血痕?梅花故人本來有三十餘人,經白天羽殊死反撲,剩餘的便只有七八個人。這些人本是災難的製造者,卻更像劫後餘生的受苦人,其受到的震撼和創傷,亦經久不癒。實則若非白天羽刀下留情,伏擊者死傷還要慘重。毋怪經十九載後憶起那場血戰,蕭別離的目中仍「露出一種說不出的恐懼之色」,易大經的臉仍會「因痛苦和恐懼而抽搐」。
殘留的「梅花故人」中,幾乎每人都有一份梅花庵劫殺的紀念:馬空群的左手只剩下一根拇指,蕭別離失卻了雙腿,桃花娘子貫穿肩脅的刀疤……在在證明了血戰的慘烈。白氏兄弟兩家十一人全部死去,三十名伏襲的第一流高手只剩得七人。正是這七人之一日後天良發現,將這場浩劫告知了白鳳夫人,他是誰?白天羽兩位昔日的情人必不肯,劫殺的首謀馬空群必不肯,當是其餘四人中的一個。
「梅花故人」同時也是白天羽的故人,多是其武林摯友或情侶。以朋友和情人行此惡謀,以設定牢籠之人經此大險,其間的體驗和回味是複雜的。然絕非所有的人都感到不安和愧悔,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躲躲藏藏:柳東來的挺身直斥白天羽,薛斌與老家人自盡前的嘲罵,郭威一家視死如歸的當街叫陣,都反過來令傅紅雪震動和疑惑,動搖了他復仇的決絕。
更決絕的是桃花娘子與白雲仙子,她倆都曾是白天羽情史短暫的情人,都曾對白天羽產生過濃重的愛意,被拋棄後都對白天羽動了殺心,是最堅定的謀殺參與者。不唯如此,在十九年後,桃花娘子仍守候在庵內,一心要襲殺白天羽的遺孤;白雲仙子生下了白天羽的孩子,卻要他恨其生父,殺其兄弟。這是怎樣強烈且變態的恨意!
然則當白雲仙子割去白天羽的頭顱,燒成灰又和酒飲下之後,當她決心與負心情郎混成一體告別人世之時,我們又難以判別愛恨與恨愛,難以論說今是或昨非。愛情是纏綿熾熱的,桃花娘子、白雲仙子與白天羽也都經歷過纏綿熾熱的愛情,然此處,古大俠卻給我們描繪了一幅可悲可怖的愛情長卷,讓人慘不忍睹。
死者長已矣,生者誠可哀。十九年了,她們仍拂不去負心郎的身影,日日被失戀和嫉妒的尖喙噬咬,這是怎樣一種日子?

「仇恨」首先是一種折磨
與桃花娘子、白雲仙子同樣受折磨的,還有白天羽的另一位情人──??花白鳳。作者未去書寫這位魔教教主之女與白天羽的愛情之旅,卻用極簡之筆勾畫出她一意為「夫」(甚至連名義都沒有)的決絕。這固是一種愛的轉化,卻也是失卻愛之後的一種折磨。花白鳳以仇恨自淬自勵,更以仇恨來鍛鑄「自己的孩子」──??傅紅雪。傅紅雪是「仇恨」之樹上結出的果子,是用「仇恨」浸泡出的苗與芽,他是個不世出的武林高手,更是一個苦孩子。
《詩.小雅.蓼莪》有句曰:「無父何怙?無母何恃?」用之於傅紅雪,最是妥貼。怙恃,即依靠,亦即指稱父母。天下怎會有無父無母的孩子?天下卻就是會有這樣的孤兒,傅紅雪就是一例。作者開篇即渲染了一個孤兒寡母的世界:「屋子裡沒有別的顏色,只有黑!」黑色的神龕,黑色的蒲團,黑色的神幔,黑色的神案上漆黑的刀鞘和刀柄,黑紗黑袍的女人,黑裳黑褲的少年,這個以黑為專色的世界之核心似乎是那漆黑的鐵匣,是鐵匣中「一堆赤紅色的粉末」。這就是梅花庵劫殺後血與雪融合後的粉末,是傅紅雪這個名字的由來,是仇恨,也是詛咒!
雪竟會有紅色的?被血染的雪便成了紅雪;雪竟會有粉末?而血與雪混凝在一起便留下粉末。
這不是雪末,而是血末。傅紅雪生下來就是無父的,鐵匣中暗紅色的血末就是他的父親,他自己的名字就在紀念著他的父親。當花白鳳積十八年歲月將兒子鍛鑄成一個「復仇的神」時,傅紅雪的魂靈、思想、語言和行為也同時經歷了一個非人化的過程。這是一種折磨,是一種殘忍無比的折磨,被恨意煎灼的當事人花白鳳不會覺得,從來沒有其他生活體味的傅紅雪或也不會覺得,但讀者會感受到這種折磨。
《詩.蓼莪》充滿悲憫,然比照之下,傅紅雪的命運更令人悲憫。他是「有母」的,作為母親的花白鳳心心念念的是要為夫復仇,是極其嚴厲的課子習武,是以父仇母愛雙逼交迫的純復仇化教育,我們看不到慈母情懷,有母何恃?古龍在作品中寫了傅紅雪那「牛虻」式的癲癇,或取材於外國名著,卻顯得真切可信,是這種畸零的母愛與畸型的教育,造成了傅紅雪心理和生理的變異。
人的軀體畢竟是生情萌欲的,人的情感畢竟是色彩豐富的。傅紅雪復仇的旅程,正是他發現到外邊的世界很精彩的過程,是他在不斷殺人後不斷反思的過程,是他原本善良的心靈漸生疑竇,備受折磨的過程。作者寫他儼然帶有魔法的武功、寫那拔刀殺人的一霎那往往極簡,而寫其拔刀前的遲疑、殺人後的痛苦則極詳極細,正是記述著這一折磨。這時的傅紅雪已時時能感受到心的折磨。
更有意思的是全書到了最後一回,到了復仇之曲的尾聲,卻由葉開告知傅紅雪:他其實不是白天羽的骨血,他僅是一個換去了太子的「狸貓」,充其量是花白鳳的養子。於是,他與生活的最後一條絲線也被剪斷,真正成了一個隨風飄逝的風箏,成為一個無父無母全無怙恃的孤兒,他的復仇之旅也就平添了一份滑稽。
然則,傅紅雪長大了,長大了的人就不再是孤兒。他日後的故事,古龍在《天涯‧明月‧刀》中還有極其精彩的表述。

萬馬堂中沈三娘
作者在描繪關東萬馬堂的遼闊曠遠的同時,著重描寫了一支歌:一支如泣如訴的歌,一支如詩如咒的歌,一支充滿血腥和神秘的歌。
這支歌的最初唱起,是在萬馬堂宴客的前夜,雲在天正在與葉開交談,荒原上歌聲驟起:
天皇皇,地皇皇。眼流血,月無光。一入萬馬堂,刀斷刃,人斷腸!
天皇皇,地皇皇。淚如血,人斷腸。一入萬馬堂,休想回故鄉。

皇皇,美感寬廣之貌也。皇皇天地之間,呈現的卻是「眼流血」、「人斷腸」的人間恐怖,卻是對雄居一方的萬馬堂必將毀滅的預言。這支隱含讖語的草原小夜曲,試想:誰是其作詞者?
或是沈三娘。
沈三娘是古龍在本書中最傾注創作熱情的一個女性,一個善良又複雜、堅定決絕又猶疑纏綿、賢淑又深沈的女性。在某種意義上說,沈三娘是關東萬馬堂的「結」,是事實上的女主人,是一個靈魂。馬空群曾對她說過一段話:「這地方本是一片荒漠,沒有你,我也許根本就不能將這地方改變得如此美麗,沒有人知道你對我的幫助有多大。」這話中絲毫沒有虛假的成份。
這是馬空群的真心話,卻是在其揭穿沈三娘本來面目時講的。沈三娘的真實身分是花白鳳派入的臥底,在她到萬馬堂不久,馬空群就知道了其底細,卻不揭破。於是七年來沈三娘忍受著馬空群的撫摸與汗臭,所有的舉動都在馬空群監視之下,自己卻渾然不覺。這是怎樣的一種悲哀?
草原之曲還有一位作詞者,他就是葉開。「開心的」葉開把這支恐怖之曲改寫得明麗輕快:

天皇皇,地皇皇。人如玉,玉生香,萬馬堂中沈三娘。

沈三娘是草原上的明珠,是一幫粗豪漢子夢中的情人,是萬馬堂的靈魂。馬空群明知她是個間諜,留下她開始時只是為了尋找花白鳳母子,卻不能避免地愛上了她,在最後關頭也不肯殺她。比較他殺雲在天與花滿天時的絕情,真是難以設想。更難以設想的是在馬空群落魄逃亡時,陪同他的竟是沈三娘!潛伏臥底的是她,通風報信的是她,接應傅紅雪的是她,聯絡葉開的是她,而最後,當萬馬堂土崩瓦解,當馬空群置兒女於不顧倉皇逃亡時,唯一作陪伴的竟還是她!
其間有怎樣的思維聯繫?有怎樣的行為軌跡?
這裡正顯現出作者的精彩筆致:沈三娘是花白鳳為復仇而派出的先遣者,又是輔佐馬空群創業的女主人;作為復仇者她竭盡其偵伺顛覆之力,作為女主人她又深愛上這塊流淌過汗水的土地,並對馬空群漸漸產生了愛與憐憫。當她已盡了復仇的職責,便轉向另一個職責:去愛和撫慰馬空群。
在文學作品中,愛與恨、忠誠與背叛、善良與邪惡,常被描繪得涇渭分明。而在現實生活中,這些對立的情感或品質卻常又轉換變化,常常打混成一片,古龍筆下的沈三娘,是更貼近生活的真實的形象。
古龍在同時也提出告誡:千萬別派女性向男性尋仇,更不要用美人計,她會愛上他的。

浪子葉開
本書中浪子也多:手拈花生米、當街洗浴的路小佳是浪子,風流倜儻、袖藏飛刀的丁靈中是浪子,拖著略嫌笨拙的腿追蹤仇人的傅紅雪也是浪子。漂泊無定、浪跡江湖,是浪子的特徵。
「路歧歧路兩悠悠,不到天涯未肯休。」中國歷史上一個格外活躍的種群,就是浪子。
然則細按全書,細味全書,最能表達「浪子」的內蘊和外延的,只能是葉開。
葉開似乎具有著浪子的一切特徵:衣襟上的破洞,破洞中隨意插上的殘菊;磨出洞來的硝皮靴子,靴子裡的黃沙;隨和的性情和隨意的搭訕,還有那迅捷俐落的出手……
沒有人知道葉開是從哪裡來的,他彷彿來自天邊。
葉開是白天羽和花白鳳真正的兒子,父親與白氏家族被劫殺的仇恨,他並非沒有。在他的內心中當也湧騰著復仇的火焰。他幾乎與傅紅雪同時來到邊城,來到關東萬馬堂的老營,傅紅雪是一意復仇,葉開則更想弄清有關的一切。第四章,他用最明白的語言詢問馬空群:「為何不說是劍斷刃,偏偏要說刀斷刃呢?」
這是挑釁,也是較量。他用坦然回敬馬空群的逼視,他從馬空群笑容裡硬要擠榨出殺機,他於看似平淡的問話中環環相扣,步步進逼,並觀察著在座的每一個人。應該說,落拓不羈只是他的外貌。
或也正因為此,馬空群將葉開視為最大可能的尋仇者,他引領葉開到長滿青草的山坡,那裡有一座大墳,有九尺高的墓碑,碑上題刻著白天羽、白天勇的名字。葉開靜穆地立著,不動聲色。南朝宋鮑照《松柏篇》:

孝子撫墳號,父兮知來不?

葉開沒有淚水,沒有哭號,父墳在前,仇人在側,他卻顯得波瀾不驚,一派平靜。只有在馬空群要把女兒嫁給他,並命他遠走的時候,他才明確地告訴他:我的家鄉就在這裡。
這更是一種明白無誤的宣戰。
教育和環境的影響是巨大的。傅紅雪本非花白鳳之子,只有葉開的血液流淌著魔教大公主的精髓,又因著在仁厚老誠的葉鏢師家,因小李探花的調教而宅心良善。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葉開卻能始終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對每一個劫殺的參與者都細細考量。他不止一次地阻止了傅紅雪的擅殺,揭穿了馬空群等人的陰謀;他寬恕了馬空群的同謀蕭別離,甚至在最後寬恕了裝傻賣呆的馬空群。葉開,是小李探花的真正傳人。他從李尋歡那裡不獨學到了飛刀絕技,更學會了「如何去愛人」。
故事的結局是出人意料的,這是古龍小說中最意味深長的結尾之一。老一輩的「俠」或「非俠」們不去管他了。年輕一代則令人推想:失卻了復仇包袱的傅紅雪會有些心態和行為的失重,但年輕的他儘可以在生活中調整;野心勃勃且出手狠辣的丁靈中明白了自己的身世,也會有較長時間的神思恍惚;路小佳傷好後必還會拈吃花生米,卻不知是否改從丁姓?南宮青之類世家名門子弟還會不斷地現身江湖,或會在此後多幾分穩重……
葉開呢?他與丁靈琳的愛情花似乎已該當結果,還會是一個四海為家的浪子?他的故事,要在《九月鷹飛》中再見分曉了。



※ 【內文試閱】
屋子裡沒有別的顏色,只有黑!
連夕陽照進來,都變成一種不吉祥的死灰色。
夕陽還沒有照進來的時候,她已跪在黑色的神龕前,黑色的蒲團上。
黑色的神幔低垂,沒有人能看得見裡面供奉的是什麼神祇,也沒有人能看得見她的臉。
她臉上蒙著黑紗,黑色的長袍烏雲般散落在地上,只露出一雙乾癟、蒼老、鬼爪般的手。
她雙手合什,喃喃低誦,但卻不是在祈求上蒼賜予多福,而是在詛咒。
詛咒著上蒼,詛咒著世人,詛咒著天地間的萬事萬物。
一個黑衣少年動也不動的跪在她身後,彷彿亙古以來就已陪著她跪在這裡。而且一直可以跪到萬物都已毀滅時為止。
夕陽照著他的臉。他臉上的輪廓英俊而突出,但卻像是遠山上的冰雪塑成的。
夕陽黯淡,風在呼嘯。
她忽然站起來,撕開了神龕前的黑幔,捧出了一個漆黑的鐵匣。
難道這鐵匣就是她信奉的神祇?她用力握著,手背上青筋都已凸起,卻還是在不停的顫抖。
神案上有把刀,刀鞘漆黑,刀柄漆黑。
她突然抽刀,一刀劈開了這鐵匣。
鐵匣裡沒有別的,只有一堆赤紅色的粉末。
她握起了一把:「你知道這是什麼?」
沒有人知道── 除了她之外,沒有人知道!
「這是雪,紅雪!」
她的聲音淒厲、尖銳,如寒夜中的鬼哭:「你生出來時,雪就是紅的,被鮮血染紅的!」
黑衣少年垂下了頭。
她走來,將紅雪撒在他頭上、肩上:「你要記住,從此以後,你就是神,復仇的神!無論你做什麼,都用不著後悔,無論你怎麼樣對他們,都是應當的!」
聲音裡充滿了一種神秘的自信,就彷彿已將天上地下所有神魔惡鬼的詛咒,都已藏入這一撮赤紅的粉末裡,都已附在這少年身上。
然後她高舉雙手,喃喃道:「為了這一天,我已準備了十八年,整整十八年,現在總算已全都準備好了,你還不走?」
黑衣少年垂著頭,道:「我……」
她突又揮刀,一刀插入他面前的土地上,厲聲道:「快走,用這把刀將他們的頭全都割下來,再回來見我,否則非但天要咒你,我也要咒你!」

風在呼嘯。
她看著他慢慢的走出去,走入黑暗的夜色中,他的人似已漸漸與黑暗溶為一體。
他手裡的刀,似也漸漸與黑暗溶為一體。
這時黑暗已籠罩大地。

一 不帶刀的人
他沒有佩刀。
他一走進來,就看到了傅紅雪!
這裡本已有很多人,各式各樣的人,可是他這種人,卻本不該來的。
因為他不配。

這裡是個很奇怪的地方。
現在已是殘秋,但這地方還是溫暖如春。
現在已是深夜,但這地方還是光亮如白晝。
這裡有酒,卻不是酒樓。
有賭,卻不是賭場。
有隨時可以陪你做任何事的女人,卻也不是妓院。
這地方根本沒有名字,但卻是附近幾百里之內,最有名的地方。
大廳中擺著十八張桌子。
無論你選擇哪一張桌子坐下來,你都可以享受到最好的酒菜── 只有酒菜,你若還要享受別的,就得推門。
大廳四面有十八扇門。
無論你推哪扇門走進去,都絕不會後悔,也不會失望。
大廳的後面,還有道很高的樓梯。
沒有人知道樓上是什麼地方,也沒有人上樓去過。
因為你根本不必上樓。
無論你想要的是什麼,樓下都有。
樓梯口,擺著張比較小的方桌,坐著個服裝很華麗、修飾很整潔的中年人。
他好像總是一個人坐在那裡,一個人在玩著骨牌。
很少有人看見他做過別的事,也很少有人看見他站起來過。
他坐的椅子寬大而舒服。
椅子旁,擺著兩根紅木拐杖。
別的人來來去去,他從不注意,甚至很少抬起頭來看一眼。
別的人無論做什麼事,好像都跟他全無關係。
其實他卻正是這地方的主人。
一個很奇怪的地方,通常都有個很奇怪的主人。

傅紅雪的手裡握著刀。
一柄形狀很奇特的刀,刀鞘漆黑,刀柄漆黑。
他正在吃飯,吃一口飯,配一口菜,吃得很慢。
因為他只能用一隻手吃。
他的左手握著刀,無論他在做什麼的時候,都從沒有放過這柄刀。
漆黑的刀,漆黑的衣服,漆黑的眸子。
黑得發亮。
所以他坐的地方雖離大門很遠,但葉開走進來的時候,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他,也看到了他手裡的刀。

葉開是從不帶刀的。
秋已深,夜已深。
長街上只有這門上懸著的一盞燈。
門很窄,昏暗的燈光照著門前乾燥的土地,秋風捲起滿天黃沙。
一朵殘菊在風沙中打著滾,既不知是從哪裡吹來的,也不知要被吹到哪裡去。
世人豈非也都正如這瓣殘菊一樣,又有誰能預知自己的命運?
所以人們又何必為它的命運傷感嘆息?
菊花若有知,也不會埋怨的,因為它已有過它自己的輝煌歲月,已受過人們的讚美和珍惜。
這就已足夠。
長街的一端,是無邊無際的荒原;長街的另一端,也是無邊無際的荒原。
這盞燈,彷彿就是這荒原中唯一的一粒明珠。
天連著黃沙,黃沙連著天。
人已在天邊。
葉開彷彿是從天邊來的。
他沿著長街,慢慢的從黑暗中走過來,走到了有燈光的地方。
他就在街心坐了下來,抬起了腳。
腳上的靴子是硝皮製成的,通常本只有大漠上的牧人才穿這種靴子。
這種靴子也正如大漠上的牧人一樣,經得起風霜,耐得起勞苦。
但現在,靴子的底已被磨成了個大洞,他的腳底也被磨出血來。
他看著自己的腳,搖著頭,彷彿覺得很不滿── 並不是對這雙靴子不滿,而是對自己的腳不滿。
「像我這種人的腳,怎麼也和別人的腳一樣會破呢?」
他抓起一把黃沙,從靴子的破洞裡灌進去。
「既然你這麼不中用,我就叫你再多受些折磨,多受些苦。」
他站起身,讓沙子磨擦自己腳底的傷口。
然後他就笑了。
他的笑,就像這滿天黃沙中突然出現的一線陽光。
燈在風中搖曳。
一陣風吹過來,捲來了那朵殘菊。
他一伸手,就抄住。
菊瓣已殘落,只有最後幾瓣最頑強的,還戀棲在枯萎的花梗上。
他拍了拍身上一套早已該送到垃圾箱裡去的衣裳,將這朵殘菊仔仔細細的插在衣襟上的一個破洞裡。
看他的神情,就好像個已打扮整齊的花花公子,最後在自己這身價值千金的紫羅袍上,插上一朵最艷麗的紅花一樣。
然後他對自己的一切就都已完全滿意。
他又笑了。
窄門是關著的。
他昂起頭,挺起胸,大步走過去,推開了門。
於是他就看見了傅紅雪。
傅紅雪和他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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