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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的報恩卷一:降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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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無論是狼是犬,只要能讓人撸毛的都是好狗狗!
★高口碑晉江作家 龔心文 奇幻文學力作!網路積分40億!
★溫柔術士 袁香兒 ╳ 天狼後裔 南河,編織人類與妖魔的感人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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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場意外從現今社會穿越到古代的袁香兒,
被爹娘賣給了一位賞識她的神祕男子――余瑤,
原來,這位先生和自己一樣,能看見這世間的魑魅魍魎,
而能讓人驅使的妖魔,便被稱之為「使徒」。

袁香兒迫切盼望能擁有和余瑤一樣強大的使徒,
所以她獨自踏入最為險峻的天狼山,
試圖用自己修習多年的能力折服妖精,
未料卻在林間救起一隻傷重的小狼――南河。

她憑藉高超的廚藝和上輩子習得的撸狗技術,
讓口嫌體正直的小狼開始貪婪這種溫暖,
在朝夕相處之下,袁香兒終於忍不住問:

「南河,你願意留下來,成為我的使徒嗎?」

愚蠢的人類,別以為妳救了我、給我幾口飯菜,
我就會對妳唯命是從!

……除非再給我一塊牛大骨,我就考慮考慮?

作者簡介

龔心文

晉江言情黑馬作者。
擅長群像描寫、雙向奔赴的甜文,想像天馬行空,在光怪陸離中引人入勝,溫柔治癒。

代表作:《魔種降臨》、《窗外的蜥蜴先生》

新浪微博: @晋江龚心文

目次

第一咒〈南河〉
第一章 徒弟
第二章 師傅
第三章 使徒
第四章 白狼
第二咒〈虺螣〉
第五章 守護
第六章 封印
第七章 離去
第三咒〈烏圓與錦羽〉
第八章 結契
第九章 眷念
第十章 孤寂
第十一章 歸來
第四咒〈韓睿夫婦〉
第十二章 人心
第十三章 執念
第十四章 親情

書摘/試閱

第一章 徒弟
袁家村的南面有一道清溪。
盛夏時節,這裡蟬噪鳥鳴、芙蕖飄香,是村裡孩子們的避暑聖地。
鄉裡的孩子不比城鎮裡的少爺小姐,對他們來說,能藉著打豬草的空檔,在沁涼的溪水裡玩鬧一通,便是夏日裡最幸福的娛樂。
袁香兒掂了掂後背的籮筐,抖盡其中的水分。
籮筐和她的個子幾乎一樣高,裡面裝滿了剛從溪裡撈上來的豬草。她調整呼吸後努力跟上姐姐們的腳步。在這個時代,七歲的她已被充作家裡的一份勞力,早已失去整日玩耍的資格。
因為一場意外車禍,袁香兒突然從繁華的現代社會穿越到貧瘠的中古時期。雖然她在初來的時候十分不適應,但七年的歲月使她逐漸習慣資訊閉塞、以手工勞作為主的田園生活。
早晨剛下過一場雷雨,坑坑窪窪的土路積了不少水。
孩子們赤著腳,嬉鬧著從積水的泥道上走過,沒有人注意到有個拇指大小的人形生物,正在腳邊的一小攤水坑中拚命掙扎。
它的個頭實在太小,細腿細胳膊,柔嫩的肌膚,外貌和人類一般無二,只是後背多了一對薄膜狀的翅膀。
翅膀被泥水澈底打溼,變得越發沉重,那小人只能拚命地將細細的胳膊伸出水面,一臉驚恐地不停撲騰。
然而路過的孩子們完全看不見那瀕死的生靈,只是笑鬧著從水坑邊上走過。
跟在隊伍最後的袁香兒突然停下腳步。
她趁無人留意自己的時候,不動聲色地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將水窪裡的小人撈出來。
溺水的小人在驚恐中得到解救,四肢並用,死死扒住袁香兒的手指。以致於袁香兒費了一點力氣,才將它從指頭上弄下來,掛在路邊一朵向日葵的花盤中。
小人癱軟在青褐的花盤上,小臉的五官皺在一起,合起兩隻小手舉到頭頂,對袁香兒拜了拜,開口吐出了幾口水泡泡。
有點可愛。
袁香兒的嘴角露出一點笑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經歷過一次死亡,自打穿越之後,她發現自己多了一個與眾不同的能力,可以清楚看見生存在這個世間的精怪魍魎。
但出於謹慎,她沒有將此事告訴身邊的親人。
這是一個民智尚未完全開化,崇拜又畏懼鬼神的鄉村,若是暴露奇特的能力,一不小心就會使自己被當做異端排斥。
這個世界上是否有其他人擁有和她一樣的能力,袁香兒不得而知。自從出生之後,她還沒有機會踏出這個村子,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只知道在這個人口不算太多的袁家村內,沒有發現任何一個和自己一樣的人。
無論是身邊的父母姐弟,還是村裡傳說能夠請各種大仙上身的神婆,都看不到那些混雜在大家身邊活動的小小精怪。
走在前方的長姐袁春花停下腳步,回頭看了遠遠落後的小妹妹一眼。她看著不到七歲的妹妹袁香兒正對著路邊的一朵向日葵傻笑,無奈地嘆了口氣。
家裡的三個姐妹,二妹天性喜歡偷奸耍滑,小妹倒是勤快又沉穩,只是不知為什麼經常喜歡對著空無一人的地方自言自語,甚至還會傻笑。
十二歲的袁春花在弟弟和妹妹面前,儼然是半個母親一樣的存在。她掂著背在後背的弟弟走了回去,從小妹的籮筐裡提出兩把溼答答的豬草,塞進自己手中的提籃裡,減輕了妹妹的負擔。
「別玩了,早些回家去,日頭高了,路上曬得慌。」
袁家父母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守著幾畝旱地過活。家裡除了一位纏綿病榻的老母親之外,底下還有一水兒嗷嗷待哺的孩子,日子過得十分緊巴巴。
大閨女出生在冬季,為了得個先開花後結果的好兆頭,硬生生幫她取名為「袁春花」。可惜天不如人願,果實沒有結,花卻接二連三地開。
第二個從娘親的肚子裡蹦出來、還是個丫頭的時候,袁奶奶的臉色已經抑制不住地難看了,於是二丫頭的名字也被直白地叫做「袁招弟」。
袁香兒作為家裡第三個誕生的賠錢貨,註定是個讓所有人都失望的存在。
剛穿越過來勉強睜開眼睛後,袁香兒首先看清的,就是母親那張發自內心嫌棄的臉,聽見的是父親蹲在門框外接連嘆息的聲音。
此刻她知道自己雖然在死後重獲新生,卻依舊是個沒有父母緣的人。
因為她的誕生,袁父終於察覺到,自己沒有能力取一個讓老袁家延續香火的名字,只得請村東的吳道婆幫拈了個名字,最終把三丫頭的大名定為「袁香兒」,這裡有個說頭兒,是能使袁家自此香火鼎盛的意思。
取了這個名字後,袁家果然接連添了兩個男丁,自此香兒的母親才覺得面上有了光,在婆家挺直了腰桿,於是長年累月,不忘鄰里鄰外地誇吳道婆神通了得。
打小聽多了這個傳說後,袁香兒多次用她那小胳膊和小短腿,艱難地翻上吳道婆家的矮牆看她頂仙辦事。
每每這個時候,那個院子都會有村民聚集,只見吳道婆立在敞開的前廳堂口中,拜七星,香碗一放,唱唱跳跳啟靈符。
雖然熱鬧得不得了,可惜不管吳道婆跳得多賣力,表演得多出神入化,在那個花花綠綠的堂口裡,袁香兒看不見半分靈氣。可以肯定不論是黃大仙還是胡娘子,一位都沒有出現過。
只有吳道婆獨自一人掐著嗓子,開口宣稱自己能通神機鬼藏,糊弄前來尋求幫助的村民瑟瑟發抖,頂禮膜拜。
於是袁香兒知道,自己只能把這種忽悠人的頂神儀式當熱鬧來看,並不能從中窺視到一星半點兒她想要了解的東西。
她慣常扒拉的牆頭是一個視野俱佳的好位子,邊上時常有一個長著狐狸尾巴的小男孩爬上來,再邊上可能是一隻還不會化形的黃鼠狼,或是一位垂著一雙兔子耳朵的小姑娘。
大家心照不宣,互不打擾地「看熱鬧」。
去的次數多了,那位有著狐狸尾巴的少年發現這個人類的幼崽竟然能夠看見自己,對此感到十分新奇,伸手將幾個從山裡帶來的榛果栗子給袁香兒,大家一起邊磕果子,邊看院子裡的吳道婆表演節目。
穿越前的袁香兒家庭經濟條件優越,物質生活富足,從小就享受著優秀的教育資源,人生的大道寬敞明亮,是人人豔羨的大家小姐。
但她並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母親是一位事業型女強人,獨立且強悍,一生未婚。
打從袁香兒有記憶起,母親素來妝容凌厲,衣著精緻,永遠踩著高跟鞋來去匆匆,哪怕偶爾停下腳步,撥冗見上女兒一面,也是一副嚴厲而刻板的模樣。
陪伴袁香兒在那棟奢華別墅中渡過童年的,可以說是家裡不斷更換的家政阿姨,還有她越養越多的小貓和小狗。
即便活得如此寂寞孤獨,卻在自己死於車禍的那瞬間,強烈體會到想要活下去的意念。
牽著袁香兒走在田埂上的長姐,在察覺到妹妹的情緒變化後,順手摘了一朵路邊的野花別在袁香兒的髮辮上。
「阿姐恁的這般偏心三妹,我也要有花戴。」二姐袁招弟不滿地鼓起嘴。
背在袁春花後背、剛滿周歲的袁小寶也伸著小手,口齒不清地嚷嚷著,「花花,要花花。」
於是袁春花摘了一大把野花,幫妹妹們戴了滿頭,又幫弟弟編了個花環,頂在他黃毛兩三根的小腦袋上,姐弟們一路笑鬧著向家裡走去。
明明生活過得艱苦且忙碌,但就是這樣的熱鬧和簡陋,使日子多了幾分煙火味,反而將袁香兒曾經寂寞而缺憾的童年補上小小的一塊。
土路的那一頭,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迎面朝他們走來。他鬚髮皆白,穿著一身華美的綢緞衣物,不緊不慢地緩緩走來。
袁香兒一眼就掃到了他笑咪咪的模樣,愣了一下,瞬間起了半身的雞皮疙瘩。
這位老先生和常人一般無二,身上並沒有透出任何怪異之處。但越是如此,越讓袁香兒心驚膽戰。
在這個貧瘠的小村子裡,勞碌了一輩子的老人們多半是滿臉溝壑、脊背佝僂的模樣。
猛然間在田埂的泥道上,出現一位衣著精美、容貌清俊的老者本應十分稀罕,可身邊的姐姐們卻對突兀出現的人物毫無反應。
袁香兒心裡知道,這必定又是一位只有自己才能看見的特殊存在。
這個世界的妖精鬼魅之間也大有不同,那些混雜在人群裡的小狐狸和小花妖除了偶爾會惡作劇,並不能真正傷害到人類。
但此刻走過來的這位老人,不僅能在正午的陽光裡於人類居住的村莊中悠閒散步,更能夠毫無破綻地將外貌化為人形,是個自己不能隨便招惹的「大妖怪」。
袁香兒拉著二姐袁招弟的手,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彷彿和姐姐們一樣看不見迎面走來的老者。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袁香兒漸漸緊張,她努力把視線固定在遠處,對近在咫尺的老者視而不見,手心已然開始出汗。
錯身而過的時候,老人突然彎過身子,把笑咪咪的臉擺在她的面前,「小姑娘,妳看得見老夫吧?」
袁香兒的臉色瞬間發白,一下子繃緊身體。
「香兒,妳幹嘛?抓得我都疼了。」二姐不滿意地嚷嚷。
袁香兒說不出話來,她不知道這個時候的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對方有可能只是想詐她一下,但她在那瞬間沒有忍住,已經露餡了。
雖然她具有能看見妖魔的能力,卻沒有任何防禦的辦法,如果這位「老人」要對他們姐弟做些什麼,她完全束手無策。
袁香兒只能閉著嘴,僵硬地跟著姐姐向前走,繼續維持著面無表情的模樣,緊張地從老者身邊走過。
「肚子好餓,阿姐我們午飯吃什麼?把剛撈的蜆子煮成湯吧。」二姐袁招弟還在沒心沒肺地想著中午的伙食。
「妳就知道自己饞,得等阿爹和阿娘晚間下田回來才能吃。」大姐袁春花回道。
極度緊張的袁香兒眼睜睜看著兩個姐姐對身邊的危險毫無所覺,神色輕鬆地相互說著話,貼著老人的衣角走了過去。
幸好對方沒有為難他們的打算,只是笑咪咪地站在一旁,輕輕鬆鬆放他們離開了。
三伏天裡,豔陽高照,袁香兒出了一背的冷汗。
老人駐立原地,看著袁香兒慢慢走遠的背影,撚著鬍鬚點點頭,「果然是個資質不錯的孩子,小小年紀不僅開了天眼,還這樣處變不驚。難怪自然先生能為她而來。」
「哼,什麼處變不驚。我看她驚得腿都抖了,膽子比兔子精還小,個子還不夠我塞牙縫。」一種語調奇特的聲音從地底某處傳了出來。
「她不過六七歲,即便是人類也只算是個幼崽。如何和你這樣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相提並論?」老者笑呵呵地說。
落日時分,漫天細碎的鱗雲被斜陽的餘暉染上金邊,似有謫仙泛舟雲海入凡塵,引得霞光疊嶂。
袁家罕見地來了客人,父母在前廳待客,姐姐們忙著燒水做飯,獨留袁香兒在院子裡劈柴。
袁香兒拎著一柄銳利的斧頭,黑著臉站在柴墩子前,對著空無一物的木樁低聲說話:「讓開。」
此刻在她的視線中,那矮矮的柴墩上癱著一隻雞,準確地說,是一隻穿著衣服的長脖子雞。
它整齊地穿著一件小小的灰色袍子,雙手規規矩矩地籠在袖子裡,一條又細又長的雞脖子從交領中冒出。這隻不倫不類的小妖怪,悍不畏死地把脖子擺在像斷頭臺一樣的木樁子上,展露出一副隨時準備慷慨赴義的模樣。
袁香兒心裡卻清楚得很,如果自己一斧子砍下去,那顆小小的雞腦袋便會骨碌碌地滾落到地上,那隻斷了頭的小妖怪會高高興興地追出去,撿起自己的腦袋裝回脖子上,然後義無反顧地再次躺下。
它也不知道是在哪裡染上這古怪的愛好,喜歡躺在人類劈柴的墩子上,一遍又一遍地玩這種被砍頭的遊戲。
能夠清楚看見它的袁香兒不想陪它玩這種遊遊戲:「快走開,我要劈柴。」
小小的雞腦袋上,一隻眼珠向上,一隻眼珠朝下,兩隻眼睛轉來轉去,拚命避開和袁香兒的視線接觸,死乞白賴地躺在「斷頭臺」上不肯挪動。
「再不走的話,真把你當柴一起燒了。」袁香兒又好氣又好笑。
「香兒,妳又在自言自語了?」大姐袁春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袁香兒被嚇了一跳,收斂神色後轉過身,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大姐接過她手中的斧子後牽住她的手,看著她半晌不說話,眼眶卻紅得厲害。
「阿爹說……叫妳過去一趟。」她勉強說道。
「阿爹這時候叫我?是有什麼事嗎?」
姐姐搖搖頭側過臉去,嘴上不說話,卻避開了她的視線,悄悄抹去臉上的眼淚。

畢竟袁香兒不是真正的七歲女童。
父親在前廳和一位陌生的客人聊了許久,現在卻叫姐姐把自己帶過去,她的心中突然湧起一陣不祥的預感。
袁家所謂的前廳不過是一間四面漏風的茅屋,破舊的神龕上供著幾路神佛,長年的煙火燻黑了牆壁。一張脫漆的飯桌擺在當中,平日裡吃飯、待客和酬神都在這間屋子進行。
此刻的桌上擺著兩個待客用的粗茶碗,茶碗邊上蹲著三錠小小的銀錠子,明晃晃的顏色和如此破敗的屋舍格格不入。
袁父挨著桌子,盤腿坐在桌邊的一張條凳上,長年過度的勞碌使得這位正當壯年的男人露出一副疲憊蒼老的神態。他不停搓著粗大發黃的手指,看見自己的小女兒走進來的時候,有些侷促地低下頭。
在他的對面,坐著一位陌生的年輕男子,此人一身素色短褐,腳底蹬著草鞋,所坐的凳腿邊放著一頂竹編的斗笠,一副鄉野人家的打扮。
穿著平凡無奇衣物,坐在這樣簡陋貧瘠的屋子裡,這個男人不過是隨性一坐,卻令人怎麼樣都無法忽視。彷彿他不是坐在一張油汪汪的桌邊,用一個缺了口的大碗公喝著粗茶;而是身在青松映雪的雅居,芝蘭之氣的畫棟,正品著一杯融雪煎香茗,富貴閒人,逍遙自在。
看見袁香兒進來,他抬起目光,含笑向小小的女孩頷首示意。
袁香兒的視線在屋內轉了一圈後,落在桌面那三錠銀錠子上。在這樣的窮鄉僻壤,村民之間的交易大多是用銅板、金銀,並不會輕易出現這樣的貨幣。 
陌生的客人,大額的交易,家徒四壁的境況。
袁香兒最終把目光落在自己喊了七年的父親身上,但父親卻迴避了她的眼神。
於是,她知道血脈至親的父母不堪五個孩子的負荷,把自己當做商品賣掉了。
晚風從牆洞的缺口灌進來,吹得袁香兒心中有些寒涼。
對她來說,如果一定要把家中的一個女兒賣掉,相比即將成年的長姐和莽撞無知的二姐,一個來自異界的亡靈確實最適合離開這個家。
上一世沒有父親,也極少得到母親的溫柔。在這個世界渡過了七載寒暑,她曾以為雖然家境貧瘠,但好歹彌補了自己童年的那份遺憾。如今才猛然發現,自己相對於這個家、這個世界,依舊是個格格不入的過客。
既然只是客,也就沒什麼好難過的。
「先生,這就是三丫頭。」袁父稱呼年輕的客人為先生。在這個年代,讀書識字、驅魔除妖、帳房算帳的……都可以稱之為先生,只不知道這個男人是屬於其中的哪一種。
那位先生看著袁香兒,緩緩自報家門:「我姓余,名瑤。字自然,別號鯤鵬。修習陰陽五行之術,機緣巧合,見妳資質獨特,動了傳承技藝的心思,欲收妳為徒,不知妳是否願意?」
袁香兒想說自己不願意。
憑什麼要我跟陌生人離開住了七年的家?
這個好不容易才適應,決定即便生活艱難也要好好生存下去的家。
眼前這個突然出現就神神叨叨的男人,大概是和吳道婆一樣的騙子,誰知道他買回自己的真正用意是什麼。
袁香兒看向自己的父親,父親卻沒有看她,眼神緊緊流連在桌面那刺眼的銀兩上。
這個人出的價格讓父親喜出望外,袁香兒知道自己大概是留不下來了。
「可以。」她淡淡地說。
袁父聽到這句話,方才抬起頭來看向七歲的小女兒。
那孩子長得瘦瘦小小,平日也不多話,一雙眼睛卻分外的清澈,直直看過來,彷彿能看透他的心,看明白世間的一切。
雖然出生的時候被嫌棄過,但這些年自己好歹抱過她、逗過她,看著她一點一點地長大。
直到這個時候,男人才總算記起這是自己的血脈。他那顆因為得到意外之財而欣喜的心,終於升起了一絲真正的愧疚。
但今年的收成實在不好,如今家裡已經揭不開鍋,總不能挨到冬季斷了糧,買不起冬衣,全家一起餓死或凍死。
繼承香火的兒子肯定是不能賣的,能放棄的也只能是三個女兒中的其中之一了。
三錠十兩的銀子,放在農村裡使用可是一筆大錢。不僅能使全家順利熬過這個年景不好的冬天,甚至能省下部分留給兒子們將來娶媳婦用。
想到這裡,這位父親嘆了口氣,「去裡屋見見妳娘和妳奶奶吧。」
袁香兒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扭頭進到裡屋。
母親正和長姐坐在床沿相對著落淚,見她進來,母親一把將她拉到身邊,伸手摸著她的腦袋,上下打量,眼裡掉下淚來。
母親的手心很熱,帶著長年勞作的粗糙感,眷念地反覆摩挲著袁香兒的肌膚,一種母親獨有的溫柔頓時傳遞而來。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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