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個研究生：清華物理的4018個日子

物理系的課本=天書
物理系的作業=天題
但，物理系的學生≠天才

「每一位物理系的教授都是天才中的天才，所以很容易高估學生的能力；我們則是戒慎恐懼，竭盡所能地努力不被老師發現自己腦殘。」

清華物理博士張素以，用輕鬆幽默的筆調，寫就42篇清華物理人從大學、碩班到博班的校園日常，而同儕之間互虧又互助的循環，則成為挫折與辛酸之外最暖心的青春色彩！

回想當初在人生最具可塑性的美好年紀，被純粹的自然知識吸引，義無反顧地進了物理系。歷經大師級的課堂醍醐灌頂，以及各種作業、考試、實驗等砲火洗禮，開啟人生新關卡。還有搬氮氣鋼瓶、做黑手的日子。

「每天搞得這麼累到底是為了什麼？」研究生們所期盼的，就是能讓所有小小的研究資料一點一滴累積下來，成就一個豐碩的果實──不只是研究生，也是每個理工魂的縮影。

★清華物理博士笑中帶淚的42篇校園日常手札
★新竹光復路上的4018個日子，揮灑辛酸又暖心的青春色彩

張素以
1976年生，新竹人。清華大學物理學系學士及博士，曾服務於台灣積體電路製造公司，期間獲得研發部【雙人餐獎】及【最佳創意獎】。長女誕生後，辭去主任工程師一職，並遷居高雄。現為全職媽媽兼自由撰稿人。

推薦序╱阮維鑫（新竹市阮皮膚科診所院長）

外地人來新竹遊覽，清華大學是必到景點。從白色優雅的正門牌樓旁進入校園，經過綠油油的大草坪、松鼠跳上跳下的林蔭大道、停滿腳踏車的小徑和湖畔，往山上走，就是冬天開滿梅花的梅園了。

在梅園和大草坪中間的半山腰上，還有一棟著名的建築物，千萬不能錯過──它就是台北一○一大樓的建築師李祖原大師所設計的清華物理系館。清華物理系館的外觀是灰色系的，隨著時光流轉，爬滿了藤蔓，四邊有眾多的角樓、斜坡和樑柱包覆。

有些遊客盛讚大建築師的設計作品，古樸、大器又開闊，恰似物理一門，樸實無華，既基礎又重要。又有些頑皮的學生，取笑這是翻倒爬不起來、四腳朝天的烏龜，恰似物理系的學生，要掙扎很久才能研究清楚。

無論是哪種，外人看著物理館的外觀，總感難窺堂奧、「霧裡」看花，不知道裡面的學生在搞些什麼玩意兒。本書由作者張素以小姐根據自己在清華物理系唸學士、碩士及博士的經驗，以幽默風趣的口吻改寫而成，可以給大家一個一窺堂奧的機會。

其中我覺得寫得最精彩有趣的是〈小五郎的豐功偉業〉的幾個章節，充滿了青春活力及美好的師生情感。最令人不捨的是，古墓派教授的課程，給了素以莫大的課業壓力，還好之後她又重拾學習的熱忱。

本書適合好奇清華大學在做些什麼的一般民眾閱讀，也適合想了解大學生和研究生的生活的學生或學生家長閱讀。是一本情感豐沛，內容精彩的好書。請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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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梅賢豪（台積電研發工程師）

月半文學獎　校友組　散文類首獎
「掰」獎人：梅疫情　校長（字月半）
　得　獎者：張素以　校友（物理系）

校長推薦致辭：

在場的，與遠距連線參與的各位校友，各位老師，各位同學，大家平安。

疫情嚴峻，大家被迫改變生活習慣；但改變不了的，是所有清華人的熱情。在繁重的教學、課業，與工作壓力下，本屆評選委員會特別延攬了眾多校友，針對參選作品討論，還原時空背景史實。清華生活是所有清華人的共同記憶，也是形塑他們未來社會人格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也許隨著歲月與生活洗禮，這痕跡逐漸淡去，但骨子裡的驕傲與血管中奔淌的熱忱，卻已刻劃在理工立校清華人的DNA中。加之以適當的刺激，曾經的一段青澀的清華生活回憶，哪怕是學習上的挫折不適應、與師長同儕溝通的困難，或是瀕臨被當的難堪，都有可能在幾十年後轉化成一股溫馨的力量，帶領一個人或一群朋友，一起無視所有艱困，共同走過枯燥乏味抗疫的過程。

本屆散文類首獎，評審一致公認「掰」給物理系的張素以校友這部作品《我只是個研究生》，實至名歸。細讀之下，其實可以發現內容「不只是個研究生」，也是很多理工魂的人生縮影：在人生最具可塑性的美好年代，被純粹的自然知識吸引，選讀了清華物理系，經歷大師級的課堂醍醐灌頂，或各種從未見過的作業考試實驗等炮火洗禮，開啟人生新關卡（主要是「卡」）；再由身邊同儕互動經驗，開始懷疑人生、自我否定；直到內化成蛻變契機那刻，由內在的困境破繭而出，重新找到學習與研究的熱情，也重新定位自己。最重要的蛻變契機，其實不在於每天要在圖書館坐滿幾小時、要上滿所有助教演習課、要讀完所有教科書與參考書目，或是要強迫自己拿到如何理想的分數。反而，如果能在路上偶遇老師與師母，與師母聊兩句發現老師的另一面；或經由家聚與學長姐閒聊，得知一些本系外系大刀的脾氣；抑或是經由自己的觀察，找出某些老師同儕的特點，進而了解與這些同儕合作的方法；甚至是為了社團活動，犧牲實驗課或演習課；或是為了達到約會的目的，故意藉口繞道去幫學妹補習……這種種「喘息」的過程才是具有魔力的催化劑，開啟堆疊得整齊死板的大腦細胞中部分通道；一個改變，瞬間產生傳導帶，就讓靈光一閃，豁然開朗。

素以文字真摯，才情洋溢，文中時間線來回交疊，以網路世代熟悉的Web特性織網勾勒出自己在清華的生活、學習、觀察與心路歷程；就算是完全沒接觸過清華或理工科系的朋友，讀起來也完全不會吃力。全文連珠炮般的妙語獨白，絕對會像連載漫畫般地讓您等不及讀下一篇；它可以觸動正在水深火熱唸書考試的高中生到研究生脆弱無助的心靈，也可以與目前正在造成前述水深火熱情境的教授們依然年輕的內心產生共鳴。讀者可能不會知道，文中許多被當的角色的寫作原型，現在都是引領一方的學者教授，而且就因為曾經唸過清華物理系，現在每年都被要求要開大學部的普通物理課。

人生無比精彩，認真活在每個當下，總有一日你也會是大師。「所謂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許多人誤會了這句話，以為延攬師資是這句話的主要目的，其實這只對了一部份；讓大師帶領未來的大師，讓整個清華大學充滿不同年代的大師，才是辦教育的目的。「清華大學」只是藉由新竹赤土崎的這片土地，給這個理念一個具象化的空間；「大學」的意念是延伸出去的，是所有校友身體實踐的，只要有心，人人都是大師，處處都是清華大學。

希望素以的這部小說，畫龍點睛地讓您體會到這點。

癸卯年夏於新竹

＊註1：梅疫情校長為虛構人物，月半文學獎亦為虛構瞎掰獎項。以上構想源自梅貽琦校長及月涵文學獎。

＊註2：梅貽琦（一八八九─一九六二），字月涵，中華民國物理學家及教育家，是清華大學（含北京、新竹）歷史上任期最長的校長（一九三一─一九四八，一九五五─一九六二），清華人尊稱為「永遠的校長」。一九六三年，梅校長葬於國立清華大學校園，其墓地名為「梅園」；因音似「沒緣」，被學生列為情侶禁地。清華為興起文學創作風氣，於一九八八年設立月涵文學獎。

＊註3：本推薦序撰文者梅賢豪為清華大學物理學士、碩士及博士，現任台積電研發工程師。此人自號月半，為什麼呢？猜猜看！

推薦序╱阮維鑫
推薦序╱梅賢豪
理工人生路線參考圖

▼楔子
4018個日子
天書天題與天才
姜是老的辣
奇葩和怪咖
水果乾防曬事件

▼輯一　師道
小五郎的豐功偉業
沒有省籍情結的教授
上課如上戰場
活菩薩普渡眾生
這樣，然後這樣

▼輯二　物理人
物理人的思維
不能說的祕密
第一次
氣味之謎
愛有差等

▼輯三　困惑
比零分更糟的分數
外文課之我的美麗與哀愁
阿毛，我真不懂你啊！
幸福留給你
實驗室的小動物

▼輯四　邏輯
指導教授，忠告者也
其實你不懂我的不懂
乖寶寶也會使壞
「浪曼」有錯嗎？
哪裡聰明？

▼輯五　難題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情
乾脆讓奴才死了吧！
轉捩點
不合理的投資報酬率
光明頂論「賤」

▼輯六　挑戰
當天才老師遇到笨學生
孺子可教也
當我們無法同在一起
「重」要的實驗
何不食肉糜？

▼輯七　幽谷
老師任重而道遠
徒勞只因程咬金
難眠灰髮生
吾因何故多能鄙事？

▼尾聲
緣定今生
下次不敢了！
此中有真意

★天書天題與天才

「物理系的課本是天書，物理系的作業是天題；但物理系的學生並非都是天才。」

如果說物理系的課本是天書，那麼我們的作業就是天題。大部分的時候，我們必須等到班上的天才把作業寫出來，再借來讀、借來抄。所幸這些天才，像是帥哥同學、亂馬同學、錦文小妹，大都很慷慨，讓我們這些庸才不至於交不出作業。我們並不排斥老師給作業，因為有交作業就有基本分數，考試的壓力相對會小一些。至於，作業學會了，考試是不是就能過，那又是另一回事。

鍾教授為了避免學生抄襲作業敷衍了事，就在每次交作業的課堂上，從作業裡挑一題當作小考。評分的標準是，答案必須跟該生繳交的作業完全相同。如果有人寫作業的時候用A法解題，小考時用B法解題，零分；寫作業時該題空白，小考時靈光一現解出來了，也是零分。這種檢查法可以嘉惠一些幸運兒──寫作業時該題沒寫，小考直接交白卷，滿分。不過如果作業每題都空白，作業成績就是零分了啊！

批改作業的工作通常交給由研究生擔任的兼任助教；大學部的助教是碩士生，碩士班的助教是博士生。可想而知，大部分助教也是從抄作業一路走上來的，深知民間疾苦，所以不會苛求。但助教偶而也會有氣急敗壞的時候，像是有人為了不被發現，故意只抄第1和第3小題，卻沒發現第3小題必須用到第2小題的答案；或者是只抄了圖卻省略了得到圖的算式。最令助教暴跳如雷的一樁是：

「你們作業都亂抄！原版是b/q，再版抄成6/9就算了；這個王煦清，大概是三版，竟然還給我約分成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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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郎的豐功偉業

「老師看起來睡著了，可是有時候似乎又比清醒的人更清醒，因此他從不承認自己睡著。」

我的指導教授姜老師被學生們戲稱「小五郎」，因為他和卡通片《名偵探柯南》裡面的毛利小五郎一樣，常常坐在椅子上睡著。大概是老師平日工作太累了，體力不勝負荷，一坐下放鬆就容易閉起眼睛。頑皮的小惠學姐曾經在實驗室例行會議報告的時候準備一張胖豬睡覺的投影片，老師一睡著她就把這張投影片放上；老師被大家哄堂大笑的聲音吵醒時，她又立刻把投影片撤走。老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能瞪著朦朧的雙眼，期待有人為他解答。

物理系常常請學者專家來演講，有一次老師照例睡著，當演講結束，老師卻第一個舉手發問。講員回答的時候，老師又睡著了；但回答完畢，老師立刻開口問下一個問題。老師看起來睡著了，可是有時候似乎又比清醒的人更清醒，因此他從不承認自己睡著。當然不是每個人都有學姐那樣的勇氣和幽默感，但是上台報告時只要老師睡著，我們都會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而且希望自己盡快講完，免得被質問。

有一次實驗室例行會議，輪到賈同學畢業口試預講。姜老師一開始就睡著了，一路睡到賈同學講完。這這這，老師完全沒聽到報告，要怎麼講評呢？所幸黃老師先開口了：「小賈你一開始太緊張了，然後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我覺得應該要這樣這樣、那樣那樣……姜老師覺得呢？」姜老師面不改色，說：「對，你一開始太緊張了。黃老師說的都對……」不著痕跡，又過一關。

＊

老師雖然熟悉每個研究生，卻常常弄錯我們的名字。他可能會對阿平說：「你去找阿平談這件事情。」憨直一點的新生會回答：「我就是阿平。」經驗豐富的舊生則會推敲：「老師說的是阿毛對嗎？」偶而我們真的不知道老師說的是誰，只好從阿拉法猜到俄梅戛。這時候老師會說：「就是那個誰啊，哎呀你們不要考我啦……」到底是誰考誰啊？

一九九八年，美籍華人崔琦因為《分數量子化的霍爾效應》得到諾貝爾物理獎；大師兄跟老師抱怨：

「老師，我五年前就說要做這個，前途無量，可是您強烈反對。看看，人家現在得諾貝爾獎了。」

老師說：「我反對，你還是可以做啊！你為什麼不堅持呢？」

一個結了婚的男人，必須接受「老婆永遠是對的。老婆如果有錯，一定是我的錯。」一個合格的學生，則必須認同「老師永遠是對的。老師如果有錯，一定是我害他犯錯。」

＊

除了物理，老師最大的興趣是圍棋。他的殺伐狠勁曾獲得沈君山老先生深深的讚賞。凌兄、柯老闆和阿毛學長不約而同也是箇中高手（以上依棋力排列）。後來進實驗室的學弟們耳濡目染之下也開始學習圍棋，使之成為本實驗室成員除了喝咖啡之外的另一共通點，實在風雅得很。我這個連五子棋都下不好的笨小孩，只好在旁邊多磨一些咖啡豆了。

某次柯老闆正在線上與對手廝殺，老師看了兩眼就強力建議：「下這裡！砍龍！」柯老闆頗為遲疑，一旁的凌兄也不置可否。但老師表現得堅定無比，柯老闆於是乎聽從了聖旨。一子方落，老師立刻改口：「但如果砍不了龍，就輸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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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寶寶也會使壞

「老師沒有問我，他認定像我這樣的乖寶寶是不可能看漫畫的。」

當時每週出刊一次的《新少年快報》，是我們這些資深少男少女不可或缺的精神糧食。姜老師常常看到，終於忍不住翻了兩頁。

「女生也看漫畫嗎？」

「嗯！」凱蒂回答。

「那妳看什麼作品？」

「《中華一番》、《醬太的壽司》，還有《金田一》。」

跟我一樣啊，我心想。

老師沒有問我，他認定像我這樣的乖寶寶是不可能看漫畫的。

不過當天晚上聚餐發生的事情讓他完全改觀。

那是一家裝飾得金碧輝煌的餐廳，一進門，映入眼簾的就是四根鏤空雕花的金屬大圓柱。

「這是古代炮烙用的刑具吧。」

壓力大的時候，我總會蹦出一些自己也想不到的思緒。

派學長和阿賢像得到指令似地衝上前去，一左一右抱著圓柱假裝痛苦地呻吟，看來他們的壓力絲毫不亞於我。等他們回過神來，發現姜老師正盯著呢。這下糗大了。

「素以說，這是炮烙用的。」

嘿！怎麼可以把我供出來？

老師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彷彿是說：「妳看的一定是《破壞王》和《功夫旋風兒》。」

自此我的乖寶寶形象破壞殆盡，永無翻身之日。


我一邊思索要如何再面對老師，一邊找了個不太容易被老師注意的位子坐下。小畢已經開始幫大家倒水了，佞臣果然是佞臣。小畢教過幾年小學才回來唸研究所，所以實際年齡比我大；但是按照規矩，他還是得叫我學姐。

凌兄一個化骨綿掌打在派學長的左肩上，引來眾人討論起武俠小說裡的各種絕世武功。

「照我說，寒冰掌可能是超導體的始祖。」

「姑蘇慕容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才是作用力與反作用力的最佳應用。」

「北冥神功用的是黑洞的原理吧，為什麼人身上可以做出一個黑洞啊？」

「六脈神劍最酷好不好？超距力吔！」

原來這些練家子都是物理學家啊，他們最初也曾熬夜寫報告和準備考試嗎？

「你們說的都不算什麼，我最最最想練成的，就是神功中的神功……」

阿平擺出一付少林拳架式，說：

「九九神功！」

「啊？」眾人瞪大眼睛，凱蒂和我則尷尬地顧左右而言他。

「什麼什麼功啊？」姜老師剛入座，試著加入話題。

「……」阿平突然脹紅了臉。

「九陽神功，我是要說九陽神功啦！真的！」

服務生捧來一束鮮花。

「咦？花瓶裡怎麼沒水了？」

「啊?!」

怪不得這水不冰也沒有檸檬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