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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刺蝟長大了(全2冊)(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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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刺蝟長大了(全2冊)(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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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沒想到在感情上,大名鼎鼎的權北傾竟然做了逃兵,而點醒他的,居然是他的小姑娘。
雲起大神作家沐笙簫甜寵新作,千萬點擊,百萬收藏,一個雙向救贖、雙向奔赴的甜寵浪漫愛情故事。

第一次見到她,看見她欲哭不哭的倔強模樣,那一秒,他怦然心動了。
他將她帶了回來,給她最好的生活,卻不敢承認自己的念頭,逃到國外三年。
他回國的時候,他的小刺蝟已經長大了。
幸好,現在還不晚。
他會好好保護被他撿回來的小刺蝟,讓她帶著她的刺和倔強,肆意瀟灑、無憂無慮地過一輩子——不,是愛他和被他愛一輩子。

作者簡介

沐笙簫
騰訊雲起書院原創作者,名人堂大神。文筆大氣磅礴不乏細膩,擅長暖情虐心的現代言情,寫的不僅僅是愛情故事,更是生活,是人生感悟。《莫忘初心,許你朝夕》《別來無恙》《你是我心之所向》為沐笙簫的成名作,沐笙簫以此作品成功進入雲起作家名人堂,俘獲千萬粉絲的心,上演全渠道訂閱熱銷神話。

名人/編輯推薦

精彩評論:


1.胖沐是我最最最愛的作者沒有之一。

2.權叔叔和他的小刺蝟太甜了,期待看到後面的情節。

目次

上冊
第一章 權叔叔的一百條家規
第二章 嚇到他的小刺蝟了
第三章 捨不得她疼
第四章 談戀愛必須經過我同意
第五章 給她撐腰
第六章 他吻了她
第七章 姜夏的神秘男友
第八章 你是最好的女孩兒
第九章 都是她自作多情
下冊
第十章 小蜜糖,你是最甜的那一個
第十一章 帶她回家見爺爺
第十二章 我什麼都會給你
第十三章 養一隻小刺蝟就夠了
第十四章 達到女朋友標準的只有你
第十五章 明白親和吻的區別
第十六章 權北傾!討厭鬼!
第十七章 他的女孩兒搬走了
第十八章 愛他和被他愛一輩子

書摘/試閱

第一章
權叔叔的一百條家規
熱!
仿佛渾身被滾熱的岩漿包裹著,姜夏熱得忍不住張開嘴喘息著……
她想要呼救,想要掙脫,但被男人健碩有力的身軀禁錮著,反抗不得。對方霸道的吻幾乎奪走了她的所有呼吸。
…………
姜夏急得一激靈,猛地睜開了眼睛,看見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以為自己只是做了個夢。
姜夏剛松了一口氣,腰上驀地橫過來一條強健的手臂。
“啊——”姜夏嚇得連滾帶爬地跌下床,把手背塞進嘴裡死死地咬住,才堵住了驚恐的尖叫聲。
她睜大眼睛看著床上這個翻了個身面朝自己仍在熟睡的男人。那張俊美到令人屏住呼吸的臉龐映入眼簾,姜夏的臉瞬間變得煞白,她下意識地往後退去。
她這一動,全身就猶如被碾過一般……
這種痛感在提示著她,剛才夢裡的那些瘋狂的畫面是真實的,而且對方竟然還是權北傾!
權北傾是誰?他是所有女人都夢寐以求的男人,但那些人不包括她姜夏。
是權北傾把姜夏從孤兒院裡領出來的。二人沒有半點兒血緣或法律上的關係,只是按理來說,姜夏應叫權北傾一聲“叔叔”。
姜夏低頭看見自己身上的痕跡,一張小臉頓時紅到了耳根,羞惱不已。
如果權北傾此時醒了,看見她在這裡,後果堪比世界末日。
姜夏不敢再待下去,趁著如狼般危險的男人還在熟睡,咬牙強忍著身上的酸痛感爬了起來,胡亂地套上衣服跑出了房間。直到坐上出租車,姜夏整個人才稍微鬆懈下來,但心臟仍“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手心裡全是汗。
她本來是在KTV裡跟朋友慶祝生日的,只喝了幾杯啤酒,後來不知怎麼就到了酒店……
她實在記不清了。
姜夏深深地吸了口氣,強壓下淚花。
他們之間絕不應該發生這種關係!
姜夏不願再想這件事,一點點畫面都不行!她安慰自己就當被狗咬了一口,想徹底忘掉這件驚悚又令人悲憤的事。
姜夏祈禱權北傾這次只是回來處理一些緊急事件,不會久留。他很忙,一定會忘記她這個人。
姜夏並沒有直接回位於星海灣的家,而是就近隨便找了個小旅館住下,暈乎乎地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姜夏醒來時天還沒亮。她拿出手機,發現沒有未接電話和未讀短信,頓時松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警報解除!
要是權北傾回星海灣了,管家孔伯肯定會提前給她通風報信的。看來權北傾這次真的只是回來辦事,辦完就走了。
姜夏打車回到星海灣,順便買了自己最愛吃的油條和包子。
給她開門的保安一見到她便表情驚恐,但姜夏又餓又困,沒注意到,只想著趕快吃完早餐飽飽地睡上一覺。
可她剛走進玄關,就意外地發現客廳裡的大燈還亮著。
這個時間,孔伯是不可能起床的。那唯一的可能,就是——
一種不祥的預感直躥上來,在孤兒院裡十幾年培養出來的警覺告訴她——前方有雷,危險!
她生出一股轉身逃跑的衝動。然而就在下一秒,大門打開了,管家孔伯出現在她的面前,有些惶恐地說道:“夏夏小姐,您終於回來了。少爺也回來了,等了您一個晚上。”
姜夏如遭雷擊,臉頓時僵住了。
權北傾竟然回來了……那他是不是知道昨天的人是她了?
姜夏儘管有一百個不願意,但還是硬著頭皮往裡走去。
她一進客廳,一股懾人的強大氣場就直逼而來。
“姜夏。”男人富有磁性的清冷聲音突然響起,連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冷了下來。
姜夏不禁打了個寒戰,站在原地沒動。
“都讀大一了,還不會抬頭?”
姜夏憤憤地咬唇,但也只好抬起頭來。
面前這個氣質尊貴的男人穿著黑色絲質襯衫,蹺著二郎腿,隨性地靠在沙發上。他那張俊美到令人窒息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黑眸冰冷地審視著姜夏,散發著高高在上的王者氣勢。
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管家孔伯的手機被放在上面,顯然是被他收繳的,這也是孔伯沒能給她通風報信的原因。
姜夏只看了他一眼便垂下了眼,很不情願地叫了一聲:“權叔叔。”
權北傾頗為意外地眯起眼,嗓音極富磁性,卻是冷的:“這麼禮貌,是因為心虛?”
三年前,姜夏被他從孤兒院裡帶回來的時候,就像一隻豎起了刺要保護自己的小刺蝟,極其敏感,對任何人都有極強的防備心,尤其是對他。她連話都不肯對他說一句,更別提主動開口喊他。
這三年來,他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姜夏確實心虛,緊張得直冒汗,衣服都快濕了,但仍梗著脖子否認:“沒有……我沒什麼可心虛的。”
“好一個沒什麼可心虛的,”權北傾危險地眯起眼,“你做了什麼事,自己還不清楚?”
姜夏心裡“咯噔”一下。他……他果然還是發現了昨晚的女人是她嗎?
他會不會覺得她是一個心懷不軌、故意設計爬上他的床的女人?他會不會給她一個嚴厲的懲罰?
她早就聽說權北傾雷厲風行、手段狠戾,要是他生起氣來狠狠地懲罰她,肯定很可怕……姜夏越想越害怕,仿佛面前坐著的是手握生殺大權的古代帝王。她連舌頭都打結了,但還是迅速組織語言,試圖解釋道:“我……我不是故意的……這件事跟我沒關係……”
“跟你沒關係?”權北傾的臉色瞬間又冷下來幾分,高高在上的語氣格外嚴厲,“現在是5點25分,再過半個小時天就要亮了,你這個時間才回來,難不成還是我的錯?”
姜夏頓時愣住——原來他說的是這件事!也對,昨晚酒店的房間那麼昏暗,而且他還沒醒她就走了——他肯定沒看見她的臉,不可能知道是她。
權北傾見面前的女孩兒明顯地松了一口氣,眉眼驀地一寒:“姜夏,我在跟你說話,這就是你的態度?還是說這三年來,你都這麼放肆地夜不歸宿,已經習以為常了?”
“我沒有!”姜夏立即反駁,抿了抿粉嫩的唇瓣,有些生硬地道,“這次晚歸只是個意外,我……我昨晚有點兒重要的事。”
權北傾用銳利的眼神掃視著她的全身:“說出來,讓我聽聽有多重要。”
姜夏努力壓下對權北傾的懼怕心理,把腰杆兒挺得筆直,倔強地說:“這是我的隱私,不能隨便說給別人聽。”
“是嗎?可在我面前,你沒有隱私。”
權北傾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腿上輕點著,倨傲的眼神始終打量著她,語氣冰冷而不耐煩:“姜夏,別忘了你三年前就被我帶回來了,就算我們沒有法律上的關係,但你住在我這兒,是我給你吃穿用度,我養著你——以你的年紀和閱歷,試圖騙我或者跟我耍花招,還太嫩了,懂嗎?”
姜夏聽罷,將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瞪得圓圓的,憤憤地看著權北傾。
權北傾不再說話,就這麼與面前的這個叛逆倔強的女孩兒對視著。
火星即將撞上地球的危險感彌漫在空氣中。
最後,還是孔伯走上前去拉了一下姜夏,低聲勸道:“唉!夏夏小姐,你好好地跟少爺道個歉吧!少爺也是擔心你,畢竟女孩子晚上在外面不安全。”
姜夏不服氣地抿了抿嘴:“我……”
“才不要道歉”幾個字還未說出口,權北傾就冷漠地出了聲:“我討厭聽任何道歉的話。你就算道歉了,我也不會輕易原諒你。”
他說完,頎長的身軀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瞟了她一眼:“先回房間把你那一身劣質酒的氣味洗乾淨,順便想想要怎麼保證下不為例才能讓我信服吧!”
姜夏被孔管家死死地拉著,才強忍住撲過去咬死權北傾的衝動。換作平時,被別人用這樣的語氣警告、訓話,她哪裡會有這麼好的態度,不發飆就不錯了!
偏偏她對他總是沒來由地感到害怕。
姜夏對此非常不滿——幹嗎要這麼怕他?
她一邊不服氣,一邊又怕他——這種矛盾的感覺讓她看見這個男人就抓狂!
不行,她要冷靜,要忍住,畢竟惹怒了這個“大魔頭”對自己沒有什麼好處。
就在這時,走到她身側的男人突然頓住了腳步。
姜夏的神經驟然高度緊繃起來,她想:他……他該不會又察覺了什麼吧?
然而權北傾的視線只是落在她手上拎的滿是油漬的塑料袋上,他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你手上拎的是什麼東西?”
姜夏驟然松了一口氣,被這麼一嚇更加不滿了,隨口回答道:“哦,油條和包子,沒買你的那一份,想吃自己去買。”
話音剛落,她手裡的袋子就被人搶了過去。姜夏來不及反應,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愛的油條和包子直接被扔進了垃圾桶!
權北傾俯身抽了張紙巾,一邊嫌棄地擦拭著手指,一邊冷漠地警告她:“從今以後,油條這種垃圾食品不要再碰,外面賣的包子也不乾淨,你的飲食會有人負責搭配好,不許亂吃。”
姜夏根本聽不進去他說的話,只是瞪大眼睛看著垃圾桶。直到男人丟下這個命令往樓上走去,她才驀然反應過來油條和包子被他扔掉了!
然後,姜夏奓毛了。她直接甩開孔伯的手,沖過去就拽住了權北傾的手臂:“等一下!”
已經踏上樓梯的權北傾轉過身,很不耐煩、很冷漠地看著她,那淩厲的眼神讓姜夏的小心臟沒來由地抖了抖。
但她此時沉浸在失去心愛的油條和包子的悲痛中,被氣得七竅生煙,橫眉怒目地瞪著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沖他吼道:“姓權的,你……你憑什麼扔我買的東西?我吃什麼早餐關你什麼事啊?還說什麼我歸到你的名下了,這三年也沒見你出現幾次啊,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面了呢!”
聽見這番話的孔伯兩條腿都軟了——天啊!夏夏小姐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吧!少爺發起火來可是很可怕的!
權北傾聞言,一張俊臉頓時冷了下來,卻什麼也沒說。
男人的這種反應,被姜夏定義為做錯了事的心虛——她感覺自己得到了階段性的勝利。於是她索性豁出去了,連上四個臺階,直接站在了權北傾的前面,低下腦袋俯視著他。
哼!個子高了不起啊?她站得高也一樣!
姜夏的雙手叉著細腰,漂亮的鵝蛋臉白皙嬌嫩,她抬著下巴,凶巴巴地瞪著他。
“怎麼不說話了?心虛了吧?姓權的,三年前你莫名其妙地強行把我從孤兒院裡帶出來,然後又強行要我住在這裡,還給我定了那麼多討厭的規矩——你嘴上說是養著我,誰知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變態的企圖?”
權北傾越聽臉色越陰沉,到最後怒極反笑:“變態的企圖?”
姜夏越說越委屈、越氣憤,就差用鼻孔對著他了:“對啊!萬一你是人販子,或者你看上我的美貌了,想對我實施不軌行為……”
她的話還沒說完,男人忽然伸出手,寬大有力的手掌用力地扣住了她的細腰。姜夏躲閃不及,下一秒就被高大的男人扣在樓梯邊的牆壁上。
他健碩的胸膛將嬌小的她完全籠罩住。
憤怒中的女孩兒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但又倔強地說:“你……你是不是惱羞成怒了想打我?果然被我說中了……啊!”
姜夏小巧的下頜被他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發不出聲音了,只能用眼睛瞪著他。
權北傾俊美的臉漸漸地朝她的臉靠近,他的眼中全是無情、冷漠的神色:“姜夏,你記住了,‘心虛’這兩個字永遠不會跟我扯上關係,至於把你帶回來,如果不是因為……”頓了頓,他冷冷地嗤笑,“你以為我願意帶你這種孤兒院裡出了名的問題少女回家嗎?你聚眾打架鬥毆,被第一個收養家庭趕出來的那些事說出來只會丟我的臉。我最討厭你這樣毫無分寸、品行不端的女孩兒。現在懂了吧,嗯?”
姜夏被他說得眼睛越睜越大,眼眶也徹底紅了,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攥住,顫抖著。她整個人像一隻被激怒的小刺蝟,扯著嗓子沖他吼:“既然你這麼討厭我,為什麼還要帶我回來?你為什麼不說,有本事就說出來啊!我告訴你,我姜夏不需要你管!不需要你喜歡或者討厭!我要離開這裡,現在就要!”
權北傾的眼神幽暗,他驟然冷喝一聲:“不許鬧!”
姜夏被他吼得一怔,鼻子隨之泛酸,但強行忍住了要湧出來的眼淚。
她不能在任何人的面前哭,絕對不能!
姜夏用顫抖的手推開面前這個強勢且健壯的男人,轉身就想跑下樓去,然而一隻腳還未邁出去,整個人就忽然騰空了。
權北傾用單臂摟住她的腰,直接把她整個身體都扛上了肩頭,往樓上走去。
“啊!”女孩兒驚叫一聲,栗色的長鬈髮如瀑布般倒掛下來。她太過纖細嬌小,被他扛著就像一隻扭動著身子要翻牆的小野貓。
“權北傾你幹什麼?放我下來!”姜夏一邊大喊,一邊握緊粉拳捶打他的背,“你這個大魔頭,大渾蛋——”
“啪——”
權北傾抬手就在她的臀上拍了一下:“老實點兒。”他的語氣中隱約帶著怒氣。姜夏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他竟然打她的屁股!他……他一個大男人,竟然打她的這……這種地方!
姜夏又羞又惱,臉蛋兒上不由得泛起一層薄薄的紅暈,整個人更加劇烈地扭動掙扎著、叫喊著。
她的毛衣本就短,她這麼一動,纖細的腰肢露了出來,滑而嫩的肌膚在權北傾的手臂上來回地摩擦著。異樣的感覺勾得他的心臟猶如被電流擊中,不安分地跳動了幾秒鐘,甚至有那麼一瞬間,讓他聯想到昨晚荒唐又激烈的事情和那個大膽逃跑的女人。
權北傾的眼神驟然變冷,他再度抬手在姜夏的臀部“啪”地拍了一下:“再鬧我就把你扔下樓!”
男人的這一掌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但哪怕沒有刻意加大力氣,力氣也夠大的了。姜夏痛得倒吸一口涼氣,一張小臉皺成了粉白的包子。
她好痛啊……他果然是個本性殘暴的大變態!
但姜夏也不敢再掙扎了,怕屁股真的被他揍開花。
於是,姜夏就這麼被男人扛進了書房。
權北傾在牆邊把她放了下來。不等姜夏緩口氣,他就冷聲命令道:“罰站,站軍姿兩小時。”
姜夏差點兒噎住:“我為什麼要被罰站?”
“夜不歸宿、吃垃圾食品、跟我頂嘴、粗魯地大喊大叫……”權北傾的薄唇吐出這些字眼,他單手撐在她頭側的牆上,冷冷地說,“隨便一條都足夠讓你罰站。或者你想要更嚴厲的懲罰?”
姜夏瞪大圓溜溜的眼睛問道:“更嚴厲的懲罰是什麼?”
“倒立一小時、俯臥撐五百個、繞別墅跑二十圈,我允許你選。”
姜夏被嚇得一張小臉煞白——他這是想要她的小命吧?
姜夏內心掙扎了一番,終於還是蔫蔫地垂下了腦袋,咬了咬唇:“我……選罰站。”
權北傾並不意外,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選擇。他轉身拿起辦公桌上的遙控器,長指在上面按了幾下,對面雪白的牆壁上頓時出現了筆記本電腦屏幕的投影,上面赫然寫著兩個加粗的大字——“家規”。

1.不許打架鬥毆、賭博吸煙,禁止一切與學習無關的惡習;
2.不許夜不歸宿,無論如何晚上9點前必須到家;
3.不許吃垃圾食品,不許喝任何飲料,一切飲食嚴格遵守營養師的安排;
4.不許做出任何不屬�淑女的行為,包括不許說髒話;
…………

“這份家規我讓孔伯給你看過,但很顯然,你並沒有記住。”權北傾放下遙控器,淡漠地說道,“既然如此,邊罰站邊背,直到你全部背得滾瓜爛熟為止。”
姜夏光是看著序號就崩潰了,從“1”開始排序……家規足足有一百多條!
當初管家孔伯把這份家規給她,說是權北傾親自為她制定的,她只看了一眼就隨手丟了,現在估計在她房間的哪個角落裡積灰呢。
姜夏最討厭背書這一類事,於是試圖用可愛的聲音跟“權大魔頭”討價還價:“那個……英俊的權叔叔,我能不能……?”
“不能。”權北傾直接打斷她的話,俊美的眉眼薄情冷厲,“給我站好!”
姜夏一顫,在心裡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但她還是不得不貼牆站著,很不爽地磨著小虎牙,含混地出聲:“我背,我站,行了吧?你可以出去了……”
男人高大的身軀忽然朝她逼近。姜夏頓時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畢竟他們之間才有過那麼親密的接觸,他只要靠近她,她就會渾身不自在——心跳加速、耳垂發燙,像一個隨時會被發現的小偷兒。
明明她是受害者!憑什麼她要心虛啊?
“還敢走神兒?”男人冷漠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姜夏的腦袋被他屈起的食指敲了一下。
他冷冷地問:“連軍姿都不會站是不是?”
姜夏咬牙:“我又沒當過兵!我會個屁啊?!”
權北傾抬起眼皮:“家規第四條,不許說髒話,現在再多罰站30分鐘。”
姜夏:“……”
權北傾無視了她怨憤的表情,彎曲長腿,將她的兩條細腿抵直,大掌貼著她的背脊,將她的背扳直……硬生生地把她扳成了標準的軍姿。
他在做這些動作的時候,身體是完全貼著她的,隔著薄薄的襯衫,她幾乎能感覺到他胸膛的溫度——很燙。
姜夏一動也不敢動,雙頰緋紅,像抹了顏色最嬌嫩的胭脂。
權北傾卻沒再看她,轉身走向辦公桌,坐下開始處理工作,頭也不抬地冷冷地道:“認真背,我等下隨機抽查,錯一條多站5分鐘。”
“哦……”
雖然應了,姜夏卻根本背不下去——光是維持這個站姿她就生不如死了,怎麼可能還背得了東西?
她偷偷地抬眼,見權北傾似乎在全神貫注地看文件,於是繃直的細腿悄悄地鬆懈了一下。
“腿站直。”男人冷不丁地出聲道。
姜夏嚇了一跳,差點兒腿一軟跪到地上去。
他是頭頂上也長了眼睛嗎?
這麼站下去她非變成木乃伊不可。
姜夏黑白分明的眼珠轉動著,忽然用又甜又軟的聲音問道:“那個……超級英俊的權叔叔,你口渴了嗎?我去給你泡杯咖啡好嗎?”
權北傾翻著文件的手指停了下來,他掀起眼皮看向連罰站都不安分的女孩兒,視線不經意地落在她的腰間。剛才姜夏掙扎得太厲害,毛衣亂了也沒整理,露出小半截兒纖細的腰肢,白嫩嫩的,直晃眼,甚至晃得權北傾有片刻的錯覺。喉結無意識地滾動,他腦海中浮現出昨晚跟那個陌生女人的一幕幕畫面,體內湧出一陣莫名其妙的躁動,身軀也微微繃緊了。
權北傾把原本想要斥責姜夏的話全都壓了下去。
該死!他竟然對著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分神。
姜夏被男人盯得緊張兮兮的,突然又發現他的眼神無端地冷了一下,莫名其妙間,聽見權北傾冷漠的聲音——
“咖啡不要加糖,我只喝純黑的。”
得到允許後,姜夏也顧不得抱怨男人像皇帝一樣下達命令的口吻,應了一聲就立馬轉身跑出去了。
等到她的身影出了房間,權北傾才丟開手裡的簽字筆,長指扯住領帶松了松,試圖平復體內翻滾的躁動感。
昨晚太過瘋狂了,常年禁欲的男人從未有過這樣刺激的體驗,導致現在連思緒都有些無法自控。
這不是個好現象。
但現在更重要的應該是——他沒想到姜夏竟然越長越歪、越學越壞,還有本事籠絡孔伯幫她通風報信、瞞天過海。這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他在國外忙工作的這幾年,一直以為她在國內乖乖地念書學習。
可顯然,這小丫頭現在叛逆得難以管教,還不知道要浪費他多少時間。他不該在這種事情上耽誤時間,該對她凶一些、狠一些的,讓她知道害怕,知道以後要乖。

廚房。
出來泡咖啡的姜夏此時正蹲在地上,手裡拿著一小瓶番茄醬,將紅色的醬汁抹在自己的褲子上,然後用手指抹勻……
正在這時,身後驀地傳來男人低冷的嗓音:“你在做什麼?”
姜夏手疾眼快地把番茄醬的瓶子塞進毛巾裡,用雙手捂住肚子號叫起來:“我……我的肚子好痛……”
男人邁著長腿走到她的身側,俯身去摸她的額頭。姜夏沒動,皺著鼻子懨懨地道:“我好像是來例假了。”她說著,把兩條併攏的細腿分開,伸手向下一指,“你……你看……”
權北傾低頭就看見她紅了一片的褲子,頓時皺起了眉頭。他之前從未處理過小丫頭突然來例假這種事,所以一時並沒有說話。
姜夏一邊眯著眼偷看他的反應,一邊慘兮兮地號叫:“嗚……來例假肚子好痛啊!我……我恐怕是站不了……啊!”
還沒說完,姜夏只覺得身體驟然騰空了!她整個人被俯下身的男人攔腰抱了起來,男性的荷爾蒙氣息瞬間包圍了她。姜夏在極度錯愕中抬眼,只看見了男人線條完美的下頜。
他竟然這樣抱她。在她的記憶裡,這樣抱過她的,只有……江大哥。
可權北傾的懷抱跟江大哥的不同——權北傾的懷抱結實又寬厚,帶著不容拒絕的霸道與強勢。
雖然她超級討厭權北傾,也不想被他抱,但不可否認,這樣的懷抱確實會讓女孩子有很強烈的安全感,難怪那些影視劇中都這樣演。
她只要稍微側過臉,就能看見男人微敞的領口下的性感鎖骨,充斥著濃烈的成熟男人的魅力與誘惑。
姜夏忽然心跳加速,心臟“怦怦”跳動。他……該不會是想對她用“美男計”吧?
思及此,姜夏覺得自己必須要有骨氣才行,磕磕巴巴地說:“你放我下去……我……我不要你抱。”
權北傾冷漠地垂眸:“所以你還是喜歡被扛著?”
想到剛才被他打了屁股,姜夏一時漲紅了臉,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權北傾把她抱到洗手間裡,在洗漱台邊將她輕放下:“你自己清洗,好了叫我,我在外面等著。”
他說完轉身就要出去,姜夏怕露餡兒,忙伸手拉住了他:“那個……等等!你不用在外面等我了,你去忙你的,我自己可以弄……”
男人打斷她:“不是肚子痛到站不住了嗎?”
姜夏語塞。
權北傾出去後,姜夏不得已胡亂地洗了一下,換掉褲子。
她伸手打開洗手間的門,探出的腦袋猛地撞在了男人硬硬的胸膛上。緊接著,嬌小的身體又被權北傾攔腰橫抱起,直接被他抱回了房間。
姜夏心想:他是不是覺得來她例假就真的連路都走不了啊?
權北傾把姜夏放在奢華柔軟的圓形公主床上,拿過抱枕墊在她的背後。姜夏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遝A4紙就被丟在了被單上。
“這些是家規。”權北傾單手插在褲兜裡,語氣淡漠又嚴厲,“由於意外情況,你的罰站取消了。但兩天之內,你要給我背完家規,我會隨時抽查,還有……”他低眸看著床上的女孩兒,眼神冷淡,沒有一絲溫度,“我回國的這半個月,你最好讓我看到你確實已經變乖了,否則我會送你去一對一且全封閉式管理的大學。”
姜夏剛要說出口的“謝謝”就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裡。
一對一且全封閉式管理的大學有多可怕,她不用想都知道,跟坐牢沒有任何區別。
權北傾絲毫沒理會姜夏驚呆了的表情,說完便轉身離開房間,留下姜夏趴在床上抓狂。
她剛才竟然還想對他說“謝謝”!媽呀!她一定是被男色迷昏頭了!
不行,她不能留在星海灣了,不然非得被這“大魔頭”折磨瘋了不可。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姜夏老老實實地在房間裡待了一會兒。大概上午10點,她注意到書房裡的權北傾似乎在開視頻會議,應該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於是,她趕忙翻出課表,說下午還有課,讓孔管家轉告正在開視頻會議的權北傾自己去上課了,抓過包就溜了。

權北傾結束視頻會議後,準備去抽查姜夏的學習,走出書房卻看見孔管家站在門外。
孔管家恭敬地對他說道:“少爺,夏夏小姐的學校上午有專業課,所以她去上課了。”
權北傾沉著臉:“她之前不是動不動就逃課嗎?怎麼我一回來上課就這麼積極?”
孔管家偷偷地擦了擦冷汗,試圖替姜夏求情:“少爺,夏夏小姐其實是個挺好的姑娘,很善良、很熱心,就是現在處於青春期,所以有點兒叛逆……”
“哦?”權北傾冷冷地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勾唇,“我看你挺喜歡她的,這麼護著她,還幫她對我隱瞞那些逃課打架的事,要不然你認她做乾女兒得了?”
“不不不,少爺您說笑了,我只是覺得夏夏小姐在家的話,多少能讓您感覺到以前的……”孔管家說到這裡忽然頓住,忙垂首道,“少爺對不起,是我冒犯了,請少爺責罰。”
權北傾沒說話,眼中卻閃過幽暗的光芒。
“砰——”此時,洗手間裡忽然傳來東西摔碎的聲音。
一個女傭急急忙忙地跑出來,惶恐地彎腰:“對不起少爺,吵到您了,我不知道毛巾裡會藏著一瓶番茄醬,才不小心打翻的……”
番茄醬?權北傾眯起眼睛,腦海裡驀地閃過一個念頭,立即走了過去。
他剛走到洗手間的門口,一眼就看見地磚上打碎的番茄醬瓶子,以及迸濺一地的鮮紅的醬汁。
銳利的視線隨即落在一旁的髒衣簍裡,權北傾俯身拿起了姜夏換下來的那條褲子,低頭湊近褲子上被染紅的地方輕嗅,果然聞到一股番茄醬的味道。
男人的俊臉驀地一沉——這個小丫頭竟然敢用這招來騙他!
她是覺得他很好騙,還是完全把他的話當耳邊風?
權北傾冷著臉拿著褲子回了書房,手機在桌上振動,是他的心腹季池打來的電話。
“少爺,昨晚威斯汀酒店的監控錄像出了問題,所以無法確定淩晨從您的房間裡跑出去的女人是誰。但目前可以確定的是,錄像肯定是被人動了手腳的。”
“繼續找,”權北傾薄唇微啟,“無論費多少人力,都要找到昨晚的那個女人。”
“少爺,找到之後如何處置?”季池問道。
權北傾沉聲說道:“把她完完整整地帶來見我。”
他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讓他三番五次地回想、分神。她不但敢溜進他的房間,還敢趁他熟睡之時跑了!
驀地,他腦海中閃過姜夏那張甜美狡黠的臉。
男人有些煩躁地將手裡的褲子丟到椅子上,皺眉道:“另外,等下午電影學院下課,就把姜夏給我直接帶回星海灣,別讓她跑出學校。”
季池恭敬地應道:“是,少爺。”

華山電影學院(簡稱“華影”)位於本市的黃金地段,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影視類學校。
一年半前,姜夏高考的時候,因為愛好報考了這個學校的表演系。
可能是在孤兒院裡待了十幾年的緣故,她很擅長演戲,再加上長相甜美又可愛,所以考試很容易就通過了。
姜夏抓著雙肩包的帶子走在校園裡,穿著白球鞋的腳無意識地踢著石子兒,心裡盤算著找個跟學習有關的藉口,晚上不回星海灣了。
而且,在權北傾在國內的這半個月裡,她也想盡可能地少跟他見面,免得又被他花式折磨。
更別提她還跟他發生了那種關係。面對他,她時不時地就心虛一下,怕被他發現後小命不保——這簡直是心理、身體上的雙重折磨!
但是那個男人真的太難對付了,憑著一張俊臉就能把“美男計”使得出神入化,而且又強勢又冷酷,她完全是升鬥小民跟皇帝對抗啊……
今天的第一節課是公共課,姜夏難得按時來上課。
然而她才走進公共課的大教室,立即就有學生竊竊私語:“哎,這人是不是表演五班的那個姜夏?”
“對對對,就是她!聽說她以前在孤兒院裡就總是打架鬥毆,還砸傷過院長。嘖,長得這麼漂亮真是浪費了,她完全就是個沒教養的地痞嘛!”
“對啊,同樣是從一所孤兒院裡出來的,看看跟她同班的白雪妍多優秀,才大一就接到戲了,完全是勵志‘女神’啊!”
又有一名女生加入八卦陣營:“對了,白雪妍跟姜夏不是三年前就被寧家收養了嗎?據說姜夏是在寧家偷東西被抓到,而且還死不承認地鬧,最後才被趕出來的,嘖嘖!”
姜夏目不斜視地走到最後一排的課桌前,將雙肩包拿下來用力摔在桌面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那些議論的學生頓時就放低了聲音,改為互相使眼色和嘀咕。
姜夏的“惡名”在外,打架對她來說都是小意思,所以,雖然有學生在背後用各種難聽的話議論她,但沒人敢站出來跟她面對面地較量。畢竟大家還是害怕被她這種“地痞”揍的。
姜夏懶得理那些嚼舌根的人,聽到這些流言蜚語也不願再去辯解了。早在三年前她就徹底地明白了——不相信你的人永遠都不會相信你,解釋再多也沒用。從那時之後,她再也不向任何人多費口舌,只想保護自己、保護自己在乎的人。
此時,高跟鞋的聲音響起,從大教室的門口走進來四五個高挑靚麗的女生。她們一出現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哇,是校花白雪妍!不愧是被寧家收養的,書香門第出來的就是不一樣,你看她又漂亮又有氣質……‘女神’啊!”
“就是,她上個月還簽了陳導的新戲呢!她以後肯定前途無量,成為我們這屆最火的人。”
“她真是太給我們這屆增光了!對比一下,姜夏真是太丟人現眼了……白瞎了那副長相,其實我一直覺得姜夏比白雪妍長得漂亮。”
最後一句話正好傳入白雪妍的耳中,她的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忌妒之色,她立即朝身邊的朋友舒莉莉投去一個眼神。
舒莉莉瞬間會意,直接走到最後一排,指著正在座位上打瞌睡的姜夏說道:“姜夏,你換個位子坐吧!”
姜夏昨晚被權北傾折騰了大半宿,這會兒正戴著耳機昏昏欲睡。舒莉莉說了兩次都不見她有反應,於是便伸手摘下了她的耳機。
動作看似普通,但舒莉莉的指甲很長,她故意用力地劃了一下姜夏的耳垂。姜夏痛得瞬間跳了起來,怒道:“幹什麼?!”
她這個舉動瞬間引得大教室裡一片譁然。大多數人都在指責姜夏的脾氣太差,對同班同學竟然如此態度惡劣。
舒莉莉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語氣明顯十分不屑:“不好意思,雪妍要坐在這裡,麻煩你換個位子。”
姜夏揉著耳垂,冷冷地看著面前的幾個女生:“怎麼,現在公共課還固定座位了嗎?”
“公共課是沒固定座位,”舒莉莉口氣高傲,“但我們雪妍不等上完課就要趕去試鏡,這個座位離教室門最近,離開的時候不會打擾到老師和同學,所以請你換個座位。”
好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藉口。
周圍頓時又響起一陣議論聲,大家都覺得白雪妍是勵志“女神”,又這麼善解人意,完全是大家的榜樣!
姜夏卻冷笑著直接看向白雪妍:“既然你這麼尊重師長,就不該早退;這麼尊重同學,就該早點兒來占位子,而不是讓已經坐下的同學給你讓位子,不是嗎?”
舒莉莉張了張嘴,被這番話堵得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
這時,白雪妍假惺惺地開口了:“夏夏,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我有這麼大的敵意,如果是因為寧家的事,我也無能為力。我已經跟媽媽解釋過了,但證據確鑿,所以媽媽堅持認為那塊價值300萬元的玉佩就是你偷的。我們同在一個孤兒院裡這麼多年,你非要因為這件事斷送我們的姐妹情嗎?”
“白雪妍,自導自演也要有個度吧?別噁心了‘姐妹’兩個字。”姜夏冷冷地道,“我不想看見你,多一眼都嫌髒!你有多遠就滾多遠吧!”
白雪妍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恨意,但面上仍露出十分悲痛的表情,惹得所有人都開始同情她。
“真是氣人,明明是姜夏自己不要臉偷東西,還非要遷怒到‘白女神’的頭上,跟這種人相處那麼多年真是倒黴啊!”
“肮髒的小偷兒,品行這麼糟糕,難怪她會被寧家趕出來……”
“姜夏怎麼好意思啊?明明是她自己的性格扭曲又陰暗。”
…………
姜夏抿緊唇瓣,不想再待在這裡破壞心情,也不想跟這些人爭執,免得浪費口舌,抓起自己的雙肩包就往教室外走去。
白雪妍適時地拉住她:“夏夏,你別生氣。就當是我的錯吧,你好好地留下來上課,別又曠課……”
姜夏厭惡地要甩開她的手,白雪妍卻不肯放,一拉一扯間,姜夏的毛衣領口的扣子被扯開了,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膚,而更令人驚訝的是,上面竟然密密麻麻地佈滿了痕跡!
舒莉莉立即捂住嘴驚叫:“天啊!姜夏你身上的這些痕跡是怎麼回事?”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轉頭看了過來!
姜夏的臉色煞白,她迅速扯下白雪妍的手。白雪妍卻仿佛被她推了一般,整個人突然向後一倒,重重地跌在地上:“啊——”
“雪妍!”舒莉莉立即俯身扶住白雪妍,抬頭怒視姜夏:“姜夏!你也太過分了!自己做出這種不檢點的事,卻要把氣撒在雪妍的身上!”
姜夏用雙手攏緊自己的衣領,感覺到從四面八方投來的異樣的眼光,只覺得異常羞憤、恥辱。
她想要快速地離開這裡,舒莉莉卻站起身拉住了她:“不許走,雪妍的手臂都磕破了,你快給雪妍道歉!”
下一刻,一旁跟白雪妍同行的幾個女生也圍了過來,拉著姜夏不肯鬆手,大有壓著她屈膝道歉的意思。
姜夏被幾個女生圍著、扯著,甚至還有人往下拉她的毛衣……
姜夏忍無可忍,眸光一寒,扣住其中一人就是一個過肩摔。
只聽“啊”的一聲尖叫,整個大教室裡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下午5點,ZK集團亞太地區總部。
會議室內,英俊冷厲的男人坐在圓桌的主位上,修長的指間夾著一支名貴的鋼筆——其下首,一名高層人員正在緊張又嚴謹地向他彙報工作。
驀地,桌面上的手機響起機械化的女音:“時間到了,時間到了……”
一時之間,會議室內的高層們都詫異地面面相覷——總裁工作時向來不會分心的,怎麼今天手機不僅開了聲音,而且還設了語音鬧鐘?
然而更讓他們震驚的是,權北傾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後,竟然抬手示意他們會議暫停,起身去落地窗邊打電話了。
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或者……是什麼重要的人?畢竟總裁還是第一次暫停季度會議,以前從未有過。
電話很快被接通,權北傾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冷漠:“接到姜夏了沒有?把她先送回星海灣,我一會兒就回去。”
“沒有,少爺……”電話那端的季池頓了頓才道,“我們的人在學校門口等到最後一節課下課,也沒見夏夏小姐出來,進去找人問了才知道,夏夏小姐……因為在教室裡跟人打架……所以被送去警察局了。”
權北傾的臉色頓時一沉,眼中聚起慍怒的神色。
季池隔著手機都感覺到一股寒意,硬著頭皮問:“少爺,是要派人去接,還是……?”按照少爺以前訓練他們時的做法,應該是讓夏夏小姐先在警察局裡吃吃苦頭,給她個教訓。
不料,男人卻沉聲道:“哪個警察局?我現在就過去。”
季池:“我馬上把地址發給您。”
說好的吃點兒苦頭才會長記性呢?呵,男人啊!
掛斷電話,權北傾直接拿起西裝外套,邁開長腿就往外走去,只留下挺拔的背影以及四個字:“會議取消。”
會議室內的一眾高層面面相覷: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吧!
看他這一臉被惹怒的表情,總裁八成是為了某個女人。難道說,總裁……談戀愛了?

學校對面的警察局內。
“警察叔叔,是姜夏先推人,導致雪妍跌倒手臂受傷的,我們讓她道歉她不肯,我們才拉住她,後來也是她先動手摔人的!”舒莉莉站在桌子前指著姜夏控訴,又看了看身後的幾名同學,“她們都是在場的同學,都可以做證!”
聞言,幾個人立即出聲附和。
“沒錯,就是姜夏先動手的。”
“就是她,我們都看到了!”
“是她推了‘白女神’!她肯定是想讓‘白女神’摔傷試不了鏡,真是心腸惡毒!”
“警察叔叔,您聽見了吧?”舒莉莉雙手叉腰,一臉“必勝”的表情,“幸好雪妍的運氣好,只是磕傷了手臂,萬一要是劃傷了臉,這輩子就毀了!”
警員聞言看向坐在一旁始終不語的女孩兒,聽到舒莉莉她們這麼說,對她的印象也變得很差,語氣也不太好:“你叫姜夏是吧?抬起頭來。”
姜夏單獨坐在一個長椅上,米白色的毛衣被扯得不成形,手臂跟脖子上有幾道紅色的抓痕,栗色的長鬈髮也淩亂不堪。
聞言,她冷冷地抬起了那張微垂的小臉。
好漂亮的女孩兒!
姜夏的漂亮不單單是因為長著一張標準的鵝蛋臉,她精緻小巧的五官很立體,尤其是一雙靈氣十足的、有淺金棕色瞳孔的大眼睛……她猶如一隻慵懶高貴的貓,頗有些混血的感覺。
然而那雙令人驚豔萬分的眼睛此時極其冷漠,她仿佛一隻豎起了全身的刺的刺蝟。
警員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後重重地咳了一聲:“姜夏,對於被指證惡意動手傷害同學這件事,你有什麼話要說?”
姜夏聞言,勾起粉唇笑了一聲:“我說的話重要嗎?”
“你!”警員拍桌站了起來,沉下一口氣,道,“這麼多同學都指證你,事實已經很明顯了,我讓你說話是想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你非要這種態度是嗎?”
解釋?姜夏覺得好笑,這恐怕是世界上最自作多情的事了吧!
如果解釋有用,當年在孤兒院裡,她被指控砸傷院長的時候,她聲嘶力竭地說了那麼多,就應該有人相信她、幫她逃脫院長的魔掌;如果解釋有用,她在寧家被誣衊偷了玉佩的時候,寧家的人就不會不相信她,而是用難聽的話說她,還趕她出家門。
姜夏垂下長長的睫毛,遮住眼中的情緒。
她不讓任何人看見她的痛與傷。她討厭在別人的面前展現脆弱,因為脆弱就會被欺負、被瞧不起。從小到大這麼多年,她已經受夠了那些歧視的眼神。
此時,坐在同學中間的白雪妍出了聲,溫柔有禮:“警察先生,您別生氣,是我們給您添麻煩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說完,她轉頭看向姜夏,哽咽著道:“夏夏,我只是想請你把後排的座位讓給我,沒想到你對我存有恨意,更沒想到你會真的推我。我們在孤兒院裡做姐妹這麼多年,你這麼做我很寒心……”
姜夏冷笑:“你演夠了嗎?以為這裡是片場啊?”
“夏夏,你……”白雪妍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坐在白雪妍邊上的同學看見後,立馬對著姜夏開罵:“你真是太不知好歹了,虧得‘白女神’剛剛還說這件事算了,我看絕對不能算了!”
“就是,根本不知悔改!太氣人了!”
“警察先生,姜夏打架不是第一次了,她以前在孤兒院裡還砸傷過院長呢!”舒莉莉添油加醋地說道,“這樣的人如果不好好教訓,留在學校裡肯定會繼續不知悔改,可能會傷到更多的同學!”
同學們你一言我一語,頓時將所有矛頭都指向了姜夏,不容她半點兒辯駁。
姜夏卻沒有再說一句話,腦袋有些疲倦又有些自嘲地垂著。長長的鬈髮落在她漂亮卻蒼白的臉頰兩側,形狀極好的唇瓣被貝齒咬出血痕,看得出來女孩兒此時正處於極度傷心難過中。
這一幕,竟看得幾個警員沒來由地心軟,連眼神都軟了,不忍再出言質問她。一名警員甚至還忍不住開口道:“姜夏,如果你真的還有什麼想說的,我們可以再聽聽你的說法……”
舒莉莉見情況不妙,立即出聲打斷:“她就是出手打人了,還需要狡辯什麼嗎?”
再加上同學們起哄,跟著指認姜夏,警員見狀也不得不收起了姜夏的同情心,公事公辦地嚴厲道:“毆打同學是很嚴重的事情,需要罰款拘留、校內記過處分,馬上去錄個口供。”
姜夏被帶進了審訊室。
舒莉莉在後面看著,得意地勾起嘴角,扶起白雪妍時,湊到她的耳邊低聲開口:“雪妍,你放心,這次只要讓姜夏成功地被拘留,以後再炒作一下,這就能成為她在華影最大的污點……她別想憑她的那張臉出道!”

審訊室內。
姜夏被強光燈照得睜不開眼,眼睛又酸又痛,不停地流眼淚。她想要躲開,卻被警員按在審訊椅上無法動彈。
“說一下事情的經過,越詳細越好,重點說一下你為什麼要對同學白雪妍動手。
“姜夏,現在依法對你進行訊問,請你配合回答。”
警員不管如何問,得到的只有沉默。
最後警員也失去了耐心,厲聲警告道:“姜夏,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人證確鑿,你如果不好好配合,只會被拘留得更久!你別心存僥倖!”
話音未落,審訊室外的走廊裡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沉穩有力,光是聽著就讓人不由得緊張。
一個警員轉身出去查看情況。結果他一走出來,就看見一排黑衣保鏢站在走廊裡,個個佩戴墨鏡,表情嚴肅。
而保鏢隊伍的盡頭站著兩個人,其中一人有著高大挺拔的身形與英俊的相貌,極為惹眼。
男人穿著黑色絲質襯衫,修長的雙腿包裹在西褲中,最簡單的搭配,在他的身上卻穿出了最尊貴的氣質。
仿佛他只要隨意地一站,僅憑強大的氣場就能成為發號施令的主宰者。
他那雙墨眸就這麼淡淡地抬起,掃過來,帶著與生俱來的冷漠張狂,震懾力十足。
饒是見慣了各種大場面的警員,一時也被這眼神鎮住了。
幸好警員很快認出另一個人是局長,於是趕忙跑過去:“局長,您怎麼親自過來了?”
局長擰著眉問道:“誰允許你們無故關人的?事情調查清楚了嗎?”
警員立即答道:“那位姜同學傷人的情況基本屬實,人證確鑿。目前她正在審訊室內錄口供……”
不料他話沒說完,便被一道清冷無溫的嗓音打斷——
“傷人的情況基本屬實?”
他的聲音雖然很輕,卻含著慍怒——警員被這簡短的幾個字鎮住,抬頭看著面前的男人,只覺得有幾分眼熟:“是的,目前根據其他同學的口供來看,是姜小姐出手傷人,姜小姐本人也並沒有解釋……”
“有監控錄像為證?”權北傾英俊的臉龐沒有絲毫情緒,甚至都沒有拿正眼看過誰一眼,薄唇輕啟,“她在哪裡?”
警員還是蒙的,想到剛才舒莉莉的穿著,再看眼前這個尊貴又異常俊美的男人,下意識地以為他是來接舒莉莉的:“您是找舒同學嗎?她在外面……”
局長立即瞪了警員一眼:“什麼舒同學?權先生是來接姜同學的!”
“啊?”警員吃驚地愣住,“姜……姜同學在審訊室……”
權北傾的墨眸裡頓時掠過一抹寒芒,不等警員說完,他已經邁開長腿要往審訊室走去。
警員立即上前要攔住他:“權先生,您不能進去,姜同學目前處於審訊階段……”
“證據會由我為姜夏聘請的律師遞交。”權北傾低頭看他,眼神淡而冷,“在沒有完全定罪的情況下,我接走我的人,合理合法。”
權北傾說罷,身後一名精英模樣的戴著眼鏡、身穿西裝的男人已經走了過來,微微彎腰,禮貌地遞出一張名片:“您好,我是姜同學的律師。”
律師都已到場,警員沒有找理由再阻攔權北傾。更何況眼前的這名律師他認識——本地極其有名的大律師,曾經為某商界大鱷打贏過轟動世界的跨國金融案件,傳言此人不是有錢就能請得到的。那麼眼前的這位權先生,很有可能就是傳說中行蹤極其神秘的那位……

審訊室門口。
不等警員伸手,權北傾就親自抬手推開了門。門突然被推開,裡面的人都嚇了一跳,當然包括被按在審訊椅上的女孩兒——
姜夏的身體顫了顫,她猶如一隻受驚的小鹿,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單薄的肩膀。
女孩兒這樣的反應落在權北傾的眼裡,讓他的眼神更冷。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立即走了進去,在姜夏的面前站定,而後抬手關掉了那盞刺眼的強光燈。
姜夏呆呆地看著仿佛從天而降的男人,視線因為強光照射有些模糊。她甚至以為自己在做夢,乾裂的唇瓣動了動:“你……你是……?”
權北傾垂首,難得地將修長的手指輕按在女孩兒的眼角,替她拭去眼淚,低聲問她:“眼睛是不是很疼?”
這好聽到讓人迷戀的男性嗓音,還有……他的指腹那熟悉又冰涼的觸感。
姜夏詫異地仰著小臉,鼻尖一酸,眼淚險些掉下來:“權……權叔叔……”
他怎麼會來?
“嗯,我在。”
權北傾垂眸掃過姜夏身上狼狽的衣著,不悅地皺起眉頭,然後摸著她冰涼的臉蛋兒,低沉的嗓音令人心安:“這裡不乾淨,我帶你回家。”
說完,男人直接俯身將看起來慘兮兮的女孩兒攔腰抱起,轉身往外走去,一路從後門走出警局,直接上了停在外面的黑色汽車裡。
此時的警察局大廳內,舒莉莉和白雪妍一行人正在幸災樂禍地等待姜夏錄完口供出來,宣佈被拘留的消息。
所以當警員走過來時,舒莉莉立即站起身,語氣中透著一股勝利的喜悅,輕蔑地說:“這麼快就審完了?怎麼,她要被拘留幾天?”
白雪妍雖然坐著沒說話,但嘴角也微微地翹起。要知道,像華影這種名校很注重學生的品行,更何況是表演系。表演系的學生以後要往演藝圈發展,如果有這種犯罪記錄,勢必會有極大的影響……
警員手裡拿著存有監控錄像的硬盤,聞言轉頭看向舒莉莉,方才對她的同情蕩然無存,公事公辦地道:“我們已經收到姜夏律師提供的證據,是你們幾位在教室裡先對姜夏出言辱駡、動手,姜夏出於正當防衛才還手,她的行為並不違法,不需要被拘留。”
“你……你說什麼?”舒莉莉愣住,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姜夏的律師?你們是不是搞錯人了,她什麼時候請的律師?你們是不是沒核實身份啊,像姜夏那種不良學生,律師說不定就是她的同夥假扮的!你們別被騙了啊!”
這時,見局長走過來,白雪妍立即擺出甜美的笑容,嗓音更甜:“周局長!上次我們校慶您來過,我還為您倒過茶,後來吃飯的時候我坐在您的旁邊,您還記得我……”
可她話還沒說完,局長卻厲聲打斷了她:“這裡是警察局,不是來聊天兒的地方!”
白雪妍的臉“唰”的一下白了,她尷尬至極。她以為周局長會給她幾分薄面……
局長卻不再看她,目光掃過坐著的幾名學生,嚴肅地對旁邊的下屬道:“小劉,她們惡意出言傷害同學,還誣衊反咬,監控證據屬實,情節惡劣,立即做筆錄,進行詳細調查!”
此話一出,在場的學生都被嚇到了。有人立馬就要起身為自己辯解:“局長!不是這樣的,我們……我們不是故意反咬的……我們不是故意的……”


第二章
嚇到他的小刺蝟了
可她們哪裡還有狡辯的機會,警員立即上前將她們一一帶進審訊室——有律師提供的監控錄像作為鐵證,舒莉莉、白雪妍還有幾個誣衊姜夏的學生根本沒有狡辯的機會。
她們不明白,明明姜夏都被叫進去錄口供了,下一步就是拘留,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驀地,其中一名學生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我剛剛去廁所的時候,看見後門停著一輛豪車,副駕駛座上坐著一個老頭兒……八成是姜夏被那個老頭兒帶走了!”
白雪妍氣得臉色發青,為了形象也不好表現出來,用力咬著唇:“你確定看清楚了?”
“我確定,就是個老頭兒!”
“難怪!哼,她就是憑著自己漂亮。”
…………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著,白雪妍卻將目光投向一旁,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她可以確定,姜夏被寧家趕出去後,確實回了孤兒院,但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又離開了孤兒院。
難道姜夏真的被那個有錢有勢的老頭兒看中了?

此時,“有錢有勢的老頭兒”——孔管家正抱著藥箱坐在副駕駛座上,心疼地回頭看著狼狽的女孩兒。
而寬敞的汽車後座上,姜夏上身半靠在一側的車門上,兩條細腿被抬起來,架在了坐在一旁的男人的手臂上。
她今天穿的是牛仔裙,這樣的姿勢根本遮不住……
姜夏咬著唇,試圖把自己的一條腿先抽回來,磕磕巴巴地道:“我……我不用擦藥……”
“不擦藥會留疤,以後穿裙子會醜。”男人一句話就堵住了女孩兒的嘴。
姜夏一下子就不說話了。
女人都愛美,更何況是她這種正值花季的少女。
只不過……他非要用這樣的姿勢給她擦藥嗎?
呸呸呸,她在瞎想什麼?是不是因為她面對他的時候比較心虛,所以才會緊張地胡思亂想?
相比于姜夏害羞緊張的模樣,權北傾顯然冷漠多了,俊美的眉眼沒有任何情緒,大手握著女孩兒纖細的腳踝,替她消毒、上藥。
男人側臉的表情極其認真,仿佛這是多麼重要的事。
他甚至絲毫不嫌髒,脫了她的鞋襪,就這麼用手握著她的腳踝,湊近查看每一處蹭破皮的地方。
他的動作也很輕,在她抽氣的時候,他會停下手裡的棉簽,然後低頭朝她的傷口輕輕地吹氣。等到姜夏開口說不疼了,他才會繼續上藥。
姜夏絞著手,盯著面前英俊專注的男人,心底生出絲絲異樣的情緒。
姜夏沒想到他會來救她,更沒想到他會親自替她擦藥。
他把她從警察局帶出來,這應該就是選擇相信她了吧?
原來,被信任真的能讓人感覺到溫暖。

黑色的汽車駛入偌大的星海灣。
姜夏的腳還沒沾地,她就直接被權北傾攔腰抱下汽車走進別墅裡,並被放在了柔軟的椅子上。
然後她就聽見他嗓音低沉地吩咐孔管家:“去煮點兒營養暖胃的東西來。”
姜夏合攏雙腿坐在那兒,耳根還有些泛紅,磕巴地組織著語言:“今……今天……”
然而,她嘴裡的“謝謝你”三個字還沒出口,就被男人清冷的嗓音打斷了:“這是最後一次。”
姜夏一愣,不解地抬頭看他。可接觸到的是男人冰冷的眼神,讓她不由得微微一顫,下意識地問:“什麼?”
權北傾單手插進褲兜裡,眉眼近乎無情:“姜夏,這是我最後一次處理你打架鬥毆的事。”
姜夏張了張雙唇,第一反應竟然是向他解釋:“不是我先……”
“不要想著怎麼跟我狡辯,你打架鬥毆不是第一次了,但我只看見這一次,就當這是第一次。”權北傾冷淡地看著她,薄唇吐出冰冷刺骨的警告,“如果再有下次,你不會再有機會出門。”
姜夏徹底地怔住,只覺得被人當頭潑了盆冷水,直接澆滅了她心底剛剛燃起的那一小團溫暖的火苗。
她“嗖”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沒有狡辯!我根本不需要狡辯!”
“是嗎?你是說哪件事不需要狡辯?”權北傾微眯起眼睛,“是你把番茄醬抹在褲子上騙我的事,還是你今天在教室裡毆打同學的事?”
姜夏震驚地睜大眼睛,他竟然知道了她用番茄醬冒充血的事……
“說不出話了?”權北傾長腿向前邁了一步,毫不留情地伸出手,長指直接捏起女孩兒尖尖的下巴,“你是我權北傾的人,在外面我不會讓任何人動你。但你已經成年了,不是沒有思想的小女生——你也該想想,自己除了撒謊、打架,還會做什麼?”
他眯眼打量著她,眼神冷得像結了一層冰,嘲弄地笑起來:“還是說,你就甘願做這樣的廢物?打架、鬥毆、混日子,以後變成粗俗無禮、沒有教養的女人,這就是你姜夏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
廢物。
姜夏驀地紅了眼眶,怔怔地盯著他:“你說我是……廢物?”
“就算我不說,僅以你目前展現給我看的,就是一個廢物般的人生——你說喜歡表演,說要上華影,我什麼也沒說,讓你上了,可你在學校裡是怎麼表現的?”權北傾抬高她的臉,低頭近距離地逼視著她,“你不喜歡聽別人說你是廢物是嗎?好,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打架,為什麼屢次曠課,為什麼有機會都不去試鏡?”
姜夏的臉一片慘白,聽到男人的這些問題,她整個人竟然開始發抖。
有些話幾乎就要衝破喉嚨脫口而出,甚至想要肆意地傾訴出來,可她死死地咬住了唇瓣,不發出任何聲音。
她說了也沒用……他不會相信她的。是她太自作多情了,他根本不是因為相信她才救她的……原來他也跟那些同學一樣,認定是她先動手打人的。
那麼,就算她告訴他自己有鏡頭恐懼症,他也不會相信。更何況,她有這個鏡頭恐懼症的原因那麼羞恥,她說出來只會被他看不起,被他嘲笑。
“怎麼,又說不出話了?”
男人的嗓音帶著意料之中的嘲弄,像一根針紮著姜夏的神經,連帶著她的一顆心臟都酸酸澀澀的,難受極了……
姜夏的貝齒幾乎要咬破嘴唇,鼻尖酸脹,她忽然一把推開面前的男人,轉身就往自己的房間裡跑去……
她“砰”的一聲關上了門,隨後又反鎖了房門,把自己從頭到腳、嚴嚴實實地裹進了公主床上的被子裡。
把身體蜷縮起來,姜夏這才感覺到胃部隱隱地傳來尖銳的疼痛感。
她用力咬著手背,把即將湧出來的眼淚逼回去。
房門傳來“哢嚓”的響聲,門很快被權北傾從外面用鑰匙打開了——整棟別墅都是他的,她哪裡也鎖不住。
姜夏把身體蜷得更緊,只聽見男人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起來。”
姜夏不動。
“姜夏,我給你一分鐘,爬起來。”權北傾站在床邊,看著被子裡拱起的一團,眉頭皺得很緊,“做錯了事就想這樣賴過去?起來,罰跑。”
姜夏還是不動。
權北傾剛要俯下身掀被子,房間外便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
孔管家出現在門口,心疼地看著床上的姜夏,勸說道:“少爺,要不然先讓夏夏小姐休息一晚上吧?夏夏小姐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既然你這麼護著她,那就跟她一起跑。”權北傾冷冷地打斷他的話,“這三年來,你替她隱瞞了多少事情?今天就一次性罰個清楚。”
孔管家心虛地直冒冷汗:“少爺,我……”
男人冷冷地吩咐:“她跑多少圈,你就跟著翻倍跑。”
他這句話一出口,公主床上的女孩兒突然掀開被子坐了起來:“跟孔伯沒關係。”
姜夏的一張小臉非常蒼白,一雙眼睛還泛著紅,她直視著權北傾:“這三年來是我威脅他,不讓他向你彙報,他是受害者。要罰就罰我,不要罰他。”
孔管家沒想到她會這麼說,鼻子微微一酸:“夏夏小姐,不是……”
“我說是就是,我是當事人。”姜夏用手緊攥著被角。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說自己胃疼,能不能休息一小時再跑,可觸及權北傾審視的眼神,又硬生生地把這句話咽了回去。
他跟那些人一樣,不會信她的,她沒必要再白費口舌。
姜夏咬了咬牙,下了床就一聲不吭地往房間外走去。
權北傾有些意外——這丫頭竟然這麼聽話。他邁著長腿跟在她的身後走下樓梯,見她的腳步有些緩慢,低沉道:“按照家規,罰跑二十圈,但你腿上有傷,減為……”
“不用減,家規是二十圈就二十圈,”姜夏語氣倔強,“反正是我先動手打人的,我會跑完。”
權北傾微微地眯起眼,黑眸直直地看著她:“乖女孩兒不該逞強。”
姜夏直視他的眼睛,脊背挺得很直:“家規不是你定的嗎?定了就要執行,更何況我犯了這麼大的錯誤,被罰跑是活該!我又不是什麼乖女孩兒,我是廢物啊!”
姜夏賭氣地說完這番話,沒再看他,在玄關處換好鞋就走了出去。
星海灣的占地面積極大,別墅後面就是一片偌大的操練場,裡面有跑道、游泳池以及各種操練工具。
寬敞的跑道上,姜夏在額頭上綁著“必勝”的白布條,一手握拳用力地抵著抽搐的胃部,咬著牙開始跑。
不就是二十圈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以前她在孤兒院裡,院長故意刁難她,還讓她跑過坑坑窪窪的石頭路。
她一咬牙就能挺過去了!
姜夏跑得不快,並且很吃力,卻沒有停下來偷懶過,始終堅持跑著。
一圈、兩圈、三圈……
在她跑第四圈的時候,站在外圍的孔管家忍不住沖身旁的男人求情:“少爺,夏夏小姐是在孤兒院裡長大的,又被第一個收養家庭遺棄,她只是缺乏安全感,為了自我保護才會叛逆的。”
權北傾單手插兜,眯眼望著跑道上倔強纖細的身影:“她是我的人,我要她比其他人都優秀——她需要一個嚴厲管教她的人。”
“可是……”話還未說完,孔管家便用余光瞥見跑道上的女孩兒重重地倒了下去,頓時驚叫道:“夏夏小姐!”
不等他說出其他話,身旁的男人已經擦著他的肩沖了過去,快得猶如一陣風。
權北傾將昏倒在跑道上的單薄女孩兒抱起來摟在懷裡,大手輕拍她的臉,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不自知的慌亂:“姜夏?”
姜夏毫無反應,腦袋歪在他的手臂上,臉蛋兒慘白,連嘴唇都沒有血色。
權北傾的胸膛裡驀地湧出一股異樣的情緒,仿佛心臟被狠狠地敲擊了一下。
他用手掌撫上姜夏的脖頸,觸感滾燙。
該死!這丫頭是不是平時連飯都不乖乖地吃?她的身體素質竟然這麼差!
權北傾低咒一聲,迅速打橫抱起姜夏,長腿猶如生風般地邁回了別墅,快到孔管家跑步都跟不上。

別墅二樓,夢幻般的粉色臥室內,精緻如瓷娃娃般的女孩兒雙眼緊閉,虛弱地躺在公主床上。
私人醫生從床邊直起身體,恭敬地道:“權先生,姜小姐應該是胃炎引起的低燒,估計平時三餐也不規律,再加上神經過度緊繃,所以才會昏倒。”
權北傾的眉頭緊皺著,他聽到一半就立即俯身要抱起姜夏:“通知本地設備最好的醫院,我現在就帶她去檢查。”
私人醫生被驚到了:“權……權先生,沒那麼嚴重,姜小姐只要吃點兒藥,再在家裡休息幾天就可以了。”
權北傾頓住,掀起眼皮看向他。
私人醫生被看得渾身冒冷汗,一個勁兒地拍胸脯保證姜夏不會有大礙。
最後,權北傾才勉強接受了這番解說,冷冷地吩咐道:“開最好的藥,她要是有一丁點兒問題,我唯你是問。”
私人醫生拼命點頭:“是!是!”
權北傾側首吩咐孔管家:“換掉營養師跟廚師,再請個藥膳師,一起負責姜夏所有的飲食,嚴格把控營養均衡。”
孔管家心疼地皺著老臉,聞言,忍不住嘟囔:“您剛才不是說要嚴厲管教夏夏小姐嗎?為什麼還要請藥……”
此時,季池的電話打了進來,打斷了孔管家在老虎頭上拔毛的行為。
“少爺,學校那邊的調查有結果了。”
“說。”
“我找了幾個在場的學生,調查後得知,打架並不是夏夏小姐有意為之。在打架之前夏夏小姐就想走了,卻被那幾個人扯住了。那幾個人還拉扯夏夏小姐的衣服,這才起了衝突打起來的。”季池如實稟告道,“夏夏小姐不是主動挑釁者,看起來是被大家的嘲諷激怒了,先動手的也不是她。”
權北傾的目光一動,他想到姜夏在餐廳裡被自己打斷的那句話,她還說她根本不需要狡辯。
她始終紅著眼眶,委屈又倔強,像一隻受了委屈的小刺蝟。
所以……這次,是他誤會她了?

姜夏迷迷糊糊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下意識地喃喃著:“喝水……”
“渴了?”
低沉撩人的男音在耳邊響起,姜夏一下子就睜大了眼,看見權北傾坐在床邊,側臉吩咐用人拿水過來,而後又轉頭看向她。
“還難不難受?”
姜夏還有些蒙,身體往邊上挪了挪:“你……我……”
“你昏倒了。”簡單地解釋了一句,權北傾伸手摁住她的肩,忽然俯身低頭朝她湊近。
姜夏來不及反應,男人的薄唇就這麼落在她的額頭上,帶著絲絲涼意,還有清冽好聞的男性氣息。
他在親吻她的額頭……姜夏整個人驀地僵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呼吸都屏住了。
他……他要幹什麼?
權北傾絲毫不知女孩兒的緊張羞赧,用薄唇在她的前額上試了試溫度,反復好幾次,才滿意地低聲道:“退燒了。”
姜夏結結巴巴地出聲:“我……我發燒了嗎?”
“胃炎引起的低燒。”權北傾微微抬眼,鼻尖抵著她的鼻尖,近距離地凝視著她的眼睛,“姜夏,醫生說你平時沒有好好吃飯,你老實交代,嗯?”
他離她太近,近到說話時呼吸都噴灑在她的臉上,熱熱的、癢癢的。
姜夏的鼻間充斥著他獨有的男性氣息,她舌頭打結:“我……我有時候不餓就沒有吃……”
頓了頓,她懊惱又喪氣地撇著嘴,啞啞地問:“家……家規裡有寫關於怎麼吃飯嗎?是不是……也要罰跑?”
權北傾微怔,隨即促狹地眯了眯眼——看來他真的把他的小刺蝟嚇到了。
“沒有寫,不用罰跑。”權北傾低低地笑起來,“不過以後就會加上,所以你必須乖乖按時吃飯。”
姜夏還是第一次看見權北傾笑。
男人那張俊美的臉近在咫尺,一雙桃花眼微眯起來,像是迷人的月牙兒,薄唇輕輕地勾著,簡直迷死人不償命。
她怔怔地看著他,一時沒能說出話來,幾乎被他的這一笑帥到窒息。
此時用人端來了水杯,解救了差點兒溺斃在男人笑容裡的姜夏。
他……他這是又開始朝她使美男計了嗎?
權北傾用左手接過杯子,不等姜夏自己坐起身,就用右臂越過她的後背,直接扣住她的細腰,扶著她坐了起來。
權北傾讓嬌小的女孩兒靠在自己的胸膛上,長臂從她的腰間伸上來,穿過她的腋下,捏著她的下巴:“有點兒燙,小口喝。”
姜夏也沒朝水杯裡看,聽話地喝了一小口,一張臉頓時皺成了包子:“嗯……好苦!”
這三年來,在孔管家向權北傾彙報的事情裡,姜夏處處都是最好的,唯一不好的就是生病了死活不肯打針、吃藥,每次都是自己慘兮兮地硬扛過去。
果不其然,姜夏低頭就把嘴裡的藥水吐回了杯子裡,掙扎著要躲開:“是藥……我不要喝!”
權北傾早有防備,有力的手臂將女孩兒整個身體圈在自己的懷裡:“不行,一定要喝。”他低頭看著她的臉,“不喝病好不了,會一直很難受,乖,嗯?”
“我不要……”姜夏皺著小臉,試圖掙脫男人的懷抱,“太苦了。我的病會自己好的,我不喝。”
可她的反抗純屬徒勞,她扭了半天也沒把自己從男人的懷裡扭出來,不過小臉倒是別向一旁,唇瓣抿得緊緊的,抗拒的意味很明顯。
權北傾活到這麼大,從來都是女人湊上來哄他,還從沒屈尊去哄過哪個女人,尤其還是青春期的小丫頭。
不過,他哄騙人的本事顯然是天生的。
他嗓音低沉地道:“病不會自己好,如果不吃藥,病毒會在體內聚集成毒素,時間一長就會變成皮膚上的斑點,”頓了頓,他用修長的手指滑過女孩兒嫩滑的臉蛋兒,“你想臉上長滿斑點嗎?”
姜夏顯然被唬住了,一下子睜大了眼:“會……會長嗎?”
“會。”權北傾語氣篤定,大手揉捏著她的臉,像是在揉著洋娃娃,“到時候這張臉……就不會像現在這麼漂亮了。”
姜夏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他這是……在說她漂亮嗎?
在她呆愣時,權北傾已經把杯沿壓在了她的唇上,緩慢地傾斜著把藥喂下去。
“嗯!”姜夏想拒絕,可一想到臉上會長斑又猶豫了。
權北傾適時地湊到她的耳邊連哄帶騙:“已經不燙了,一口氣喝完,我保證不會苦。”
姜夏視死如歸般地一閉眼,“咕咚咕咚”地將藥喝了下去。她才喝完,男人就把剝好的奶糖放進了她的嘴裡,甜膩的口感頓時充斥了口腔……
很奇怪,姜夏竟然一點兒都沒嘗到最讓她恐懼的苦味——原來喝藥也不一定都是苦的。
而孔管家在門外看著,簡直驚得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夏夏小姐竟然喝藥了!
之前夏夏小姐生病,他跟用人、醫生,六七個人齊上陣,忙得暈頭轉向,哄騙半天都失敗了。少爺單槍匹馬的,才花了幾分鐘就成功了?
果然,這是個看臉的世界。

喝完藥,姜夏見權北傾仍坐在床邊,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想了想後正經地說道:“我昏倒之前好像是跑了四圈半,剩下的圈數等我好一點兒再補……”
不然他還以為她又想賴過去,她累斷腿也會跑完的!
權北傾卻打斷她的話:“現在困嗎?”
“啊?”姜夏不明所以,“不困……你是要我現在跑嗎?”
難道他這麼沒人性嗎?
權北傾沒回答,而是從衣櫃裡拿出大衣裹住她,直接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姜夏一顆心頓時涼了半截兒——看來他是真的要她現在跑。
一路被男人抱到操練場,姜夏都埋著腦袋不吭聲。算了,她跑就跑吧,早跑早超生,省得睡覺都睡不踏實。
權北傾將她放在長椅上,俯身攏緊了她的領子:“冷嗎?”
姜夏別過臉不看他,表情很是冷淡:“哦,不冷。”
“你犯錯誤被罰跑二十圈,”權北傾直起身,邊解袖扣邊道,“我理應被罰得比你更多。”
姜夏不由得愣住:“你……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懲罰。”不等姜夏有所反應,權北傾繼續道,“我已經讓人調查過了,這次在教室裡打架不是你的錯,是我誤會你了。”
頓了頓,他垂眸看向她:“你想讓我被罰跑多少圈?”
他誤會了她……所以願意主動被罰跑嗎?
姜夏一時還摸不清狀況:“我……二十圈……”
“嗯,那我跑三十圈?”
“三十圈……”
聽著就好恐怖啊!
“不夠?”
“不……”姜夏搖搖頭,又立馬點頭,“夠……夠了!”
“好,換你監督我。”權北傾把西裝外套扔給她,轉身就往跑道上走去。
姜夏本來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但權北傾真的當著她的面跑了三十圈,中途都不休息的。
她看得目瞪口呆——他這體力……真的太厲害了!
跑完,權北傾已渾身濕透。他走到她的面前,黏在身上的襯衫勾勒出線條完美的胸肌,他的胸口因急促的喘氣而劇烈起伏著。
他垂眸看她:“數清楚沒有,是不是三十圈?”
姜夏仰頭,看著眼前猶如美男出浴般的迷人畫面,不由得吞了吞口水,說道:“是……”
權北傾的眸中映著她的臉:“消氣了嗎?沒消氣我再跑十圈。”
姜夏咬住唇:“我才沒生氣,我又沒那麼小氣。”
男人挑眉:“哦?不是氣得想用被子把自己悶死?”
見她不說話,權北傾轉身就要走向跑道。
姜夏忙起身拽住他:“哎!你不能再跑了,身體會受不了的!”
權北傾停下腳步,回頭看她,眼睛略微眯起,玩味著笑道:“關心我?”
姜夏被他看得臉蛋兒莫名地發紅,聞言急忙補充道:“才不是!畢竟你都說是誤會我了,也罰跑了,我……我不生氣了!不然萬一你也昏倒了,我可抱不動你。”
就算他並不是那個會毫無保留地相信她的人,但至少,他調查後選擇了相信她,她也算是得到一點兒安慰了。
權北傾聽見她親口說出“不生氣”三個字才滿意,俯身就將女孩兒打橫抱起:“回家,吃早飯。”
“啊……我自己走!”
“你抱不動我,但我抱得動你。”權北傾掂了掂懷裡女孩兒的重量,不悅地皺眉,“你太輕了,如果下個月體重沒增加三斤以上,我會再罰你。”
姜夏:“……”
她就該讓他再跑一百圈,累死拉倒!

之後的一周,姜夏都被權北傾勒令在星海灣休養。他不讓她出去,在學校那邊也幫她請了假。
姜夏本以為又會被權北傾24小時監督背家規、背書等各種“折磨”,可沒想到他倒是真的讓她好好養病,而且有他在,藥也奇跡般地不苦了,日子前所未有地舒服。
早上8點17分,姜夏打著哈欠走下樓梯:“權叔叔,早上好。”
方形餐桌邊,穿著淡灰色絲質襯衫的男人在邊看報紙邊喝咖啡,聽見腳步聲,側眸瞥了眼自己的腕表:“晚起了17分鐘。”
姜夏立即擺著手:“沒有啊!我8點整就醒了,很準時的!”
權北傾:“那就是賴床17分鐘,等同於晚起,性質更惡劣。”
姜夏一噎,趕忙堆起笑臉:“那個……吃藥期間都比較嗜睡嘛,人之常情,權叔叔,你說對不對呀?”
權北傾翻報紙的動作頓了一下,他掀起眼皮,眼神落在姜夏那張剛睡醒的臉蛋兒上——那張臉迷糊中透著少女的嬌嫩,雙眼正無辜地望著他。
她像是逐漸被馴服的小刺蝟,收起了自我保護的刺,撒著嬌。
姜夏被男人看得一陣緊張,手在身側搓著睡裙。見他沒反應,她又轉了轉眼珠,甜甜地沖他笑:“哎呀,權叔叔,你還沒跟我說‘早上好’呢!”
權北傾放下報紙,墨眸令人臉紅心跳。
“早上好。”頓了頓,他淡淡地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見女孩兒站著不動,他用修長的食指在桌沿上敲了敲:“在傻愣愣地發什麼呆,坐下吃早餐。”
你才傻!姜夏小聲地哼了哼,不過還是暗自松了口氣,沒想到隨便編個蹩腳的理由,他就接受了。
她一坐下,用人立即端上早餐。
姜夏頓時一副懨懨不想吃的表情。要知道,這些天唯一令她不滿意的就是飲食,都是清蒸、白灼的,不辣也不香。
她想著待會兒他去處理工作時自己溜回房間裡偷偷地泡一份香辣泡面,小心地開口:“權叔叔,我今早不想……”
話沒說完,就有兩份早餐被放在她的手邊,濃烈的香味讓她頓住了聲音——竟然是一盤金燦燦的油條,還有一盤精緻誘人的包子。
姜夏睜大了眼:“這……”
一旁的孔管家笑眯眯地介紹道:“夏夏小姐,少爺知道您愛吃這兩樣,所以特意請了專業廚師今天早上現做的,油條是用牡丹籽油炸的,麵粉是進口的,包子的餡兒料是最新鮮的進口牛肉……都是今天早上空運過來的最健康無污染的食材,能把油條和包子這兩種頗為油膩的食品的害處降到最低。”
姜夏似懂非懂地點著腦袋,雖然聽著就很高級的樣子,但是油條、包子不都是路邊攤的才好吃嗎?這樣做出來估計就沒那個味道了吧?
不過這話她識相地沒敢說。
“不想吃?”權北傾看著她微皺的小臉,冷不丁地出聲。
“啊?”姜夏回過神來,沒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貼心的孔管家忙道:“夏夏小姐,之前少爺扔了你的油條、包子,你不是還跟少爺鬧脾氣嗎?這不,少爺這是在補償你呢,怕你養病期間心情不好。”
權北傾聞言擰眉:“話多。”
他才不需要補償這只鬧騰的小刺蝟。只是她這兩天沒什麼胃口,吃個飯都垂頭喪氣的,他看著很不舒服而已。
不過……男人微微眯起眼睛,語氣有些冷冷的:“你不高興?”
孔管家生怕姜夏會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兩個人又拌嘴,於是拼命地朝姜夏使眼色。
然而極品美貌當前,姜夏根本沒朝孔管家那邊看。
她只是不明白權北傾為什麼突然就沉了臉,蹙眉道:“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問啊?我最愛吃油條和包子了,謝謝英俊的權叔叔!”
權北傾的臉上露出輕微的笑意,幾秒鐘後,他故作無所謂地道:“早餐要涼了。”
孔管家哀怨地在一旁看著他:少爺,你就是想聽夏夏小姐說你英俊吧!果然長得帥的男人就是變著花樣調戲小女生,呵!
然而姜夏並沒有注意孔管家的喜怒哀樂,睡醒後也確實餓了,夾起包子和油條就各咬了一口,然後直接愣住了。
這味道……竟然可以這麼好吃!原來“好吃”和“格調”是可以共存的!
於是,姜夏開始一手油條一手包子地專心吃起來。
她畢竟是在孤兒院裡長大的,吃飯的時候會縮著身體、埋著腦袋,像是掖著藏著一樣。她在孤兒院裡也確實需要將食物藏著快速地吃完,因為管理的人一旦不在,有些年長的或兇橫的孩子就會來搶飯搶菜,這樣的情況幾乎每天都會發生。
所以姜夏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吃飯方式,成了身體的本能,很殘酷,也很現實。
權北傾看著她吃得那麼香,唇角輕輕勾起,抽了張紙巾伸過去擦掉她嘴角的油漬:“慢點兒吃,女孩子吃飯不能狼吞虎嚥的。”
這幾天,這丫頭對吃飯都不怎麼熱情,就只拿著筷子扒幾口,原來是沒碰到愛吃的。
姜夏含混地應著:“不狼吞虎嚥會被搶的,以前我在……”
“這裡不會有人跟你搶,”權北傾打斷她的話,大手在女孩兒柔順的長髮上輕撫,“有我在,誰也不敢搶你的,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慢慢吃,嗯?”
姜夏被男人低沉的嗓音迷住了,不由得點了點頭:“好……我……我以後會慢慢吃。”
權北傾滿意地“嗯”了一聲。
圍觀這和諧畫面的孔管家更加哀怨了——以前他總是叫夏夏小姐吃慢點兒,她根本就不理自己。
而姜夏的小臉蛋兒又泛起了緋紅,每次權北傾用這種低沉的嗓音跟她說話,或者跟她有肢體接觸的時候,她就感覺呼吸變得急促了,而且心跳加速、手腳發軟。
“色”字頭上一把刀啊!不行,她不能再看他的那張臉了。
於是姜夏改成埋頭慢慢吃。
權北傾見她乖乖的,不再狼吞虎嚥,起身準備去接電話。
然而,他一站起來就看見姜夏放在桌下的右腿竟然盤在椅子上,另一條腿鉤著椅子腿,從側面看,她還駝背、塌肩。
權北傾頓時沉了臉色,直接拒接了集團的來電,大手貼住她的後背:“怎麼坐的?挺胸,收腹,腿放好!”
姜夏手一抖,吃了一半的包子差點兒被嚇掉了。
男人冷冷的聲音再次在她的頭頂響起——
“女孩子要坐有坐相。姜夏,給我坐好。”
他怎麼又來了?果然長得帥的“大魔頭”是最難對付的。
姜夏愁眉苦臉地照做了。
可是,怎……怎麼挺胸收腹啊?姜夏反復調整了好幾次,姿勢都不太標準,整個身體還是歪歪扭扭的,顯然並不能令權北傾滿意。
他冷著俊臉:“看來需要給你請個禮儀老師,讓你好好學習淑女的規範了。”
姜夏頓時垮下一張小臉,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不用請老師!我自己可以用電腦看視頻學……”
權北傾冷漠地打斷她的話:“然後我一走,你就切換成那些電視劇,還蹺著二郎腿看?”
一向厚臉皮的姜夏,一時竟然沒臉反駁。
男人俯身用大手扳直姜夏的腰,在她纖細的腰上拍著:“這裡,挺直。”
姜夏被他的手這麼觸碰,渾身都變得軟綿綿的,猶如電流躥過般,哪裡還挺得直,扭來扭去都做不到。
她的臉燙得都可以煎雞蛋了,幸好沒有人看得出來。
權北傾並未察覺,只是眉頭皺得更緊。他側首冷冷地向孔管家吩咐:“之前給紀嫣請的禮儀老師,現在就去聯繫,下午就過來正式上課,”頓了頓,他掃過女孩兒白皙誘人的後頸肌膚,薄唇吐出三個補充的字,“要女的。”
孔管家回答的時候都不看他,低著頭幽怨地道:“可是那個禮儀老師我們這邊沒有存聯繫方式,只有找紀小姐才能找到。”
話音未落,一道嬌嬈帶笑的嗓音響起:“這麼巧呀!是要找我嗎?”
用人站在她的身後,緊張地彙報:“少爺,紀小姐剛來……她說不用通報,所以我就直接給她開門了。”
“這有什麼好說的?我跟北傾是什麼關係,他難道還會不讓我進來嗎?”紀嫣掩唇嬌笑,抬頭看向站在餐桌邊的英俊男人:“北傾,你回國……”
她的視線落在椅子上的少女的身上,聲音忽然頓住。
這是……那個孤兒院的女孩兒?
紀嫣很驚訝。雖然她知道權北傾三年前帶回來一個女孩兒,但並不確定他到底是怎麼處置的,沒想到……竟然真的養起來了,而且還養在星海灣——這是他在國內唯一的住處,安全級別極高。她曾經要求住進來,說是他不在的時候可以養養別墅的人氣,但權北傾拒絕了。
原來這裡早就有人住了,還是個野丫頭!
思及此,紀嫣看姜夏的時候,眼神中不自覺地帶了幾分妒意。
女人的直覺向來是准的——姜夏明顯感覺到,這個突然出現的美豔女人對她有敵意,還不止一點點……
但更令姜夏震驚的是,這個女人不是別人,而是大明星紀嫣!
紀嫣是目前娛樂圈最火、身價最高的女歌手,親自作詞作曲的歌,有十幾首都得了超級大獎。她也是目前唯一一個和權北傾傳過緋聞的女藝人,並且連續傳了好幾年,到如今還是有媒體時不時地對他們的關係進行報道、猜測,這甚至成為一大熱門話題。
姜夏撇了撇嘴:哼,原來是關係密切的緋聞女友啊,叫得這麼親密,一看就有貓兒膩。
而且,這個紀嫣還偷偷地瞪她,明明她還沒說話呢!
孔管家覺得氣氛莫名地有些微妙,主動道:“紀小姐,少爺說要找禮儀老師,所以問問之前教你的那個……”
“原來是找禮儀老師呀!”紀嫣邊說邊走進來。一身紅色連衣裙襯得她成熟又嫵媚,全身上下都充滿了性感的女人味。她溫柔地喚道:“北傾,你是要給這個小丫頭找嗎?”
“嗯,她需要上禮儀課。”權北傾站在姜夏的邊上,大手仍搭在姜夏的背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著,像是親密地輕撫般。他對紀嫣說:“把號碼給孔管家。”
男人這個親密的動作讓紀嫣的眼中閃過一抹忌妒之色,她連手都不自覺地攥緊了。
“可是號碼我很早就刪掉了,而且那個禮儀老師半個月前出國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紀嫣嬌柔地笑道,“北傾,不如讓我來教這丫頭……”
姜夏忽然仰起臉看向紀嫣:“我有名字,不叫‘這丫頭’。”
紀嫣一怔,隨即微微咬住了牙。這小丫頭……是在向她挑釁嗎?
紀嫣正想開口給她幾分顏色瞧瞧,下一秒卻聽見權北傾低沉地說道:“小刺蝟,以後這麼說的時候也要做個自我介紹。”
聽這話像是在教導她要禮貌,只不過男人分明是在低笑,並沒強迫姜夏開口,而是抬眼沖紀嫣輕聲介紹道:“她叫姜夏。”
他說這話時,手已經從姜夏的背上移到了她的長髮上,輕輕地撫摩著,自然而然地做著寵溺的動作。
紀嫣臉上的笑容微僵,但很快就恢復了:“這名字真好聽,那我就叫她夏夏吧!剛好我下午沒事——禮儀方面我很熟悉,可以把她教成標準的淑女。”
她是公眾人物,自然學過很多禮儀方面的知識,而且經驗豐富。
權北傾淡淡地“嗯”了一聲:“那就辛苦你了。她年紀小,耐性不夠,你耐心點兒。”
紀嫣沖他柔柔地笑:“北傾你放心,你養的孩子,我肯定全力以赴……”
姜夏見他們跟家長似的替自己做主,立即氣鼓鼓地出聲:“我不要她教……”
可權北傾並不給她抗議的機會:“不可以,你必須學好禮儀。”
“我……”
“吃完早餐休息半小時就開始上課,”男人命令式的口吻很是嚴厲,“不許再反駁,現在就把盤子裡的東西吃完,細嚼慢嚥。”
“夏夏,你就別強了,小女孩兒是不能跟大人頂嘴的。”紀嫣走過來,摸了摸姜夏的腦袋,“聽話,我跟北傾都是為了你好。”
她這帶著輕蔑的倨傲訓斥,完全是女主人的口吻。
姜夏躲開她的手,狠狠地咬了口包子。
紀嫣憑什麼用這種管教似的語氣說她?權北傾好歹還是為她提供衣食住行的人,紀嫣是她的什麼人?
他們口口聲聲說她是小女孩兒,還不是當著她的面打情罵俏!
此時,紀嫣又捂著嘴驚呼出聲:“哎呀!夏夏你這早餐吃的是……”她一副很難以置信的樣子,“油條是不能吃的,北傾身邊的人沒人會吃這種東西,很掉身價的。”
“哦,是嗎?”姜夏眨著大眼睛,“可這是權叔叔特意給我準備的啊!”
紀嫣頓時尷尬地愣住,而後很快地轉移話題:“哦,是嗎?你一說我想起來了。”緊接著,她從用人的手裡接過保溫盅:“北傾,這是今天早晨我給你燉的烏雞湯,很新鮮的。”
紀嫣盛了一碗湯放在權北傾的手邊,在他身側的位子上坐下來,語氣親昵:“你看你都瘦了,是不是在國外太忙了?都不好好照顧自己……”
姜夏看著對面又開始打情罵俏的兩個人,翻了翻白眼,忽然用筷子夾著一小塊油條遞過去:“權叔叔,你嘗一下這個油條。”
紀嫣婉轉的嗓音突然被打斷,她頗有些嫌棄地蹙起柳眉:“夏夏,你可能不知道,北傾跟我住過一年多,我很瞭解他,他是從來不吃……”
姜夏無視她,只是沖著男人高舉著手裡的筷子:“英俊的權叔叔,你就嘗嘗看嘛!好不好?真的很香的。”
權北傾掀起眼皮,看著對面的女孩兒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那眼神又嬌又軟,讓他莫名心口發癢,竟一時無法開口拒絕她的請求。
算了,他就當是補償她被罰跑害得她病了這麼多天吧!
思及此,男人伸手握住女孩兒努力伸來的手,將她手裡的筷子遞到自己的嘴邊。
紀嫣在一旁震驚地看著——權北傾竟然吃下了那塊油條!
她很清楚,他有很嚴重的潔癖,碗、筷、杯子等物品都必須專用,別人碰過的菜都不會再吃。他現在竟然用了姜夏用過的筷子……這代表了什麼?
姜夏得逞般笑眯眯地問:“權叔叔,香嗎?”
“別管香不香了,你的早餐時間只剩下10分鐘了,”權北傾用手指碰了一下腕表,語氣隱約透著嚴厲,“10點鐘你的禮儀課程正式開始,紀嫣會教你,聽她的話好好學。”說完,他便起身往書房裡走去,徹底無視了姜夏聽罷頓時由笑變哭的小臉。

姜夏磨磨蹭蹭地吃完早餐,又藉口飯後要散步,跑到花園裡去,但一到10點鐘還是被用人抓了回來。
光照充足的陽光房內,紀嫣讓姜夏脫掉拖鞋,只穿襪子站著。
現在還是初春,天氣有點兒涼,姜夏只覺得腳踩在地板上冰冰的,很不舒服,抿了抿唇,道:“腳冷……”
“忍住,穿拖鞋會站不直,”紀嫣伸手用力拍拍她的背,繞著她走了一圈,語氣極盡諷刺,“看看你的站姿,哪有一點兒淑女的樣子?完全就是野孩子……”
姜夏忽然打斷她:“紀阿姨。”
紀……紀阿姨?紀嫣聽見這個稱呼,臉都綠了!在娛樂圈裡,她以24歲的年紀還算是晚輩,絕對不可能有人叫她“阿姨”的……
更可氣的是,姜夏雖是大一新生,卻叫權北傾“叔叔”,這麼叫她讓她根本無法反駁!
這麼年輕貌美的女孩兒跟北傾住在同一屋簷下,而且剛才他們之間表現得那麼親密,已經超出了她能置之不理的範圍!
“紀阿姨,”姜夏口齒清晰地道,“權叔叔是讓你教我禮儀,不是讓你批評我的。你說我是野孩子,那意思就是權叔叔是野家長嘍?”
紀嫣竟一時被噎得不知該如何回答,幾秒鐘後笑了笑:“夏夏,北傾把你交給我是因為信任我。”頓了頓後,她又說,“畢竟北傾說過,我是他見過的身材和儀態最完美的女人。”
姜夏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呸!他那天還說過她漂亮呢!哼,果然他對女人都是這麼說的吧!
“好了,我們開始上課吧!先練習站姿。”紀嫣邊說邊調整姜夏身體的各個部位,“來,腿要直,腰要有弧度,脖子要收得恰到好處……”
最後,姜夏被她擺成一個很難維持的站姿。
紀嫣勾唇笑道:“不要亂動,先這樣站半個小時吧!”
“這樣太……太難受了……”姜夏渾身緊繃,很費力地維持著這個姿勢,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難受也要忍著,淑女沒有那麼容易當。”紀嫣抱著纖臂站在一旁,姿態悠閒,“你若想要讓北傾滿意,就要好好地跟我學。我在他的心裡是標準的淑女,無論是走姿、站姿還是坐姿……他都稱讚過我無數次了。”
聞言,姜夏用力咬緊貝齒堅持著。不就是站得直一點兒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她也能站!
5分鐘、10分鐘……
20分鐘過去,姜夏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她的小腿開始發抖。
女孩兒光潔的額頭上沁滿汗珠,順著下巴滑落下去,胸前已經濕成一片。
見狀,紀嫣從抽屜裡找出一把紅木戒尺,圍著姜夏繞了一圈,俯身用戒尺敲了敲她的右腿:“小腿也要直,別想偷懶。”
正說著,紀嫣忽然用戒尺在姜夏的大腿內側用力地抽了一下,說道:“大腿也併攏,直起來!”
“啪”的一聲,姜夏頓時皺起了鼻子,痛呼出聲:“啊!”
“沒站直就要受懲罰,”紀嫣直起身體,嚴肅地說道,“嚴師才能出高徒,就算現在北傾進來,也會贊同我上課的時候對你嚴厲一點兒的,明白嗎?”
姜夏死死地咬住下唇,痛得兩條腿顫抖得更厲害了。
見狀,紀嫣又用戒尺在姜夏的兩條大腿內側分別抽了八九下,每一下都很重。紀嫣邊抽邊說道:“全都給我再挺直一點兒,上課認真一點兒!”
紀嫣很清楚,姜夏是不可能把大腿內側給北傾看的,所以打這裡是最保險的,也是最疼的。
姜夏痛得小臉皺成了一團,渾身酸得要命,大腿內側陣陣抽痛,肯定瘀青了!
只要紀嫣再用那把戒尺打她一下,也許她就倒了。
她忍不住斷斷續續地問:“還……還有多久……”
紀嫣把玩著戒尺,輕輕挑眉:“你已經站了27分鐘了,不過剛才有10分鐘小腿沒站直,所以得再加10分鐘。”
“你……你胡說!哪有10分鐘?”
見姜夏一大聲說話身體就會搖晃,紀嫣立即按住她的肩:“不要亂動,不然再站半個小時。”
姜夏抗議地瞪大眼:“我……”
此時,陽光房的門被打開,高大英俊的權北傾走了進來。
紀嫣立即把戒尺橫過來,假裝在姜夏的下巴跟胸前量著,溫柔地道:“嗯,這個姿勢的間距剛好。呀,北傾,你忙完工作了?”她語氣親昵地走過去拍拍他的肩,“累嗎?要不要喝點兒烏雞湯休息一會兒?”
權北傾從進來的那一刻起就沒看紀嫣,目光直接落在姜夏的身上,看見她臉上痛苦的表情,不由得皺起眉頭:“為什麼愁眉苦臉的?”
這丫頭難道就這麼討厭禮儀課?
“夏夏上課挺認真的,”紀嫣接話道,“雖然剛開始練習時會辛苦一點兒,但只要以這個站姿再站半個小時,她的駝背就能在很大程度上得到改善……”
“我已經站了半個小時了……我站不住了。”姜夏結結巴巴地出聲,“我……我要課間休息……”
姜夏邊說邊看向權北傾,正好撞上男人盯著她的墨眸——對方那專注的目光令她微微一怔,隨即撇開了眼。
他又開始對她放電了,這個到處撩撥人的花心大蘿蔔……討厭鬼!
紀嫣聞言,立即開口道:“不行的,夏夏,再堅持一下。你要想當淑女,就得……”
姜夏一聽紀嫣又要說那些話了,想著再站半小時自己非得瘋掉不可,索性一咬牙,身體直接往一旁倒去。
如果她都倒在地上了,權北傾總會讓她課間休息一下吧?大不了就痛一下,總比她再受半個小時的罪要好。
可預想的疼痛並沒有傳來,她瞬間落入一個熟悉又溫暖的懷抱中。
權北傾手疾眼快,接住了女孩兒軟綿綿的身體:“姜夏,”他用一隻胳膊抱著她,聲音有些急促,“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姜夏沒想到他會接住自己,詫異了幾秒鐘,睜開眼時,正好對上紀嫣幾乎要噴火的眼睛。她憤憤地一咬唇,轉了轉眼珠,而後直接伸出手攥住了男人胸前的襯衫,軟軟地喚他:“權叔叔……我……我的腿好酸啊,嗚……”
權北傾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他怕她再發燒,一手撫上她的額頭:“頭痛不痛?”
“痛痛痛……痛的!”姜夏一個勁兒地點著小腦袋,哼哼著撒嬌,“而且地板好硬好冰,我站不住了……”
“好,那我們去床上休息一下。”權北傾立即將她攔腰抱起,邁開長腿就往外走去,語氣急切:“叫私人醫生過來,立刻!”
紀嫣見狀忙跟上去幾步:“北傾……”
可男人並沒有回應她,抱著姜夏走得極快,直接走出去上了樓。
紀嫣氣得用力地跺了跺腳。
姜夏很明顯是在裝痛,北傾那麼聰明的男人竟然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嗎?還是說,他對姜夏的關心已經多到能擾亂他的判斷的程度了?
不行,她不能什麼都不做。

姜夏被權北傾抱在懷裡,腦袋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強有力的“怦怦”的心跳聲——聽得她的心跳也加速了。
她咬著食指想了想,悶聲開口道:“權叔叔,我……可不可以不上禮儀課了?”
“不行。”權北傾的長腿踩上樓梯,垂眸看了一眼懷裡的女孩兒,他語氣不重,但很強勢,“除非你能給我一個很合理,並且能讓我信服的理由,否則禮儀你是必須要學的,這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很重要。”
姜夏再度咬住了手指。合理並且能讓他信服,她總不能說是怕被戒尺打、怕痛吧?
紀嫣說自己深得權北傾的信任,這是很明顯的事。
所以,如果她說自己不想上禮儀課,是因為怕紀嫣會用戒尺打她,他肯定也只會說,上課本來就該嚴格要求的吧!
更何況他覺得她在禮儀方面表現得那麼差,絕對不會妥協的,他們是一夥的!
算了,上課就上課吧!
權北傾俯身把姜夏放在公主床上,大手拉過她剛剛咬過的手指說道:“不許吃手。”他用另一隻手的指腹輕按著她的唇瓣,低聲笑笑,“多大的人了還吃手?是不是要買個奶嘴給你含著,嗯?”
姜夏沒說話,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掌心裡抽了出來,拉過被子翻了個身側躺著。
權北傾低頭瞥了眼自己空蕩蕩的掌心,明顯感覺到女孩兒的躲閃,眼睛頓時很不悅地眯了起來:“姜夏,乖,不要鬧,私人醫生馬上就到了。”
他俯身要扳過她的肩好讓她面對著自己,姜夏卻不肯動。她拽住被角,埋起腦袋含混地道:“我……我這樣躺著會舒服一點兒。”
權北傾一聽她這麼說,以為她是因為痛才想要側躺,果然就沒再伸手動她。
但男人也沒走,而是彎腰在床沿坐下,大手在她的背部輕輕地撫著,一下又一下,很耐心,很自然,像是在給家裡的小貓順毛。
他用低沉悅耳的嗓音不厭其煩地安慰著:“乖女孩兒,醫生來了就不痛了,很快就來了,我給你倒數……”
姜夏不理他,氣鼓鼓地瞪著另一邊的落地窗。
私人醫生猶如踩著風火輪般地急速趕來,給姜夏檢查過後得出的結論是:“姜小姐沒什麼大礙。”
但姜夏顯然不滿意,哼哼唧唧地喊著身體這裡痛、那裡痛。
因此私人醫生被寒著臉的權北傾強制要求著又反復檢查了好幾遍。最後,私人醫生不得已地給出了一個能讓自己回家吃飯的結論:“姜小姐身體太虛,需要多休息。”
私人醫生此言一出,姜夏終於不喊痛了,權北傾也終於不再是一副要滅私人醫生全家的表情了。
最後,私人醫生也徹底地明白了:以後在權北傾這裡,這個叫姜夏的小姑娘才是那個說了算的人!
薑夏裝病逃過了今天剩下的禮儀課,但後果是權北傾不讓她下床了,就連晚餐都讓她在床上架起的小桌子上吃。
而且,她原本想吃的牛排也泡湯了,改為少油、少鹽的營養餐,搭配清淡的養生補湯。
姜夏這種嗜辣如命的人當然沒胃口了。她悶悶地抓著筷子扒了幾口飯,抬頭看向站在床尾的孔管家,撇著小嘴道:“孔伯,你能不能去一樓的冰箱裡……幫我把麻辣牛肉醬偷拿上來?”
孔管家幽幽地道:“夏夏小姐,你不是都叫少爺……‘英俊的權叔叔’嗎?”
“啊?”姜夏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看著他笑眯眯地說道,“哦,我知道啦!那個……胖胖的孔伯,拜託你了。”
孔管家:“……”
但他還是很心疼這個小丫頭的,歎氣道:“夏夏小姐,我沒辦法幫你偷拿啊……少爺和紀小姐就在樓下。紀小姐在給你制訂學習計劃,是關於禮儀、鍛煉身體的。她說自己這幾天剛好有時間,會住在星海灣,直到幫你弄出一份完美的計劃。”
姜夏翻了個白眼,一口也吃不下了,捂住臉倒回床上:“不行了,我又頭痛了!我要睡了,你們都快出去吧!”
她恐怕要被他們弄死了。

晚上9點多,房門被打開一條縫隙,一個身影光著腳閃了出來。
餓到前胸貼後背的姜夏輕手輕腳地溜下樓,跑到廚房裡偷偷地打開冰箱門。她剛要拿出心心念念的麻辣牛肉醬,不遠處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姜夏嚇得手一抖,迅速地躲到一旁的架子後面,悄悄地側眼往外看。
她以為是權北傾下樓了,沒想到看見的卻是紀嫣。紀嫣披散著嫵媚的長髮,正往樓上走去。
姜夏看了一眼紀嫣走出來的地方,應該是一樓的客房。
紀嫣……上樓幹什麼?難道說……?
姜夏咬了咬下唇,貓著腰跟了上去,就看見紀嫣門都沒敲,就直接擰開門把手走進了權北傾的房間。這……這是不是就代表他們之間確實有貓兒膩?
姜夏站在房門外,猶豫著要不要走,但最後好奇心還是戰勝了理智。
她輕輕地走上前,本想偷聽,但發現房門並沒有關嚴,留下一絲縫隙,於是就眯起了一隻眼往裡面偷看……
只見臥室內奢華的大床邊,紀嫣背對房門站著。
忽然,紀嫣脫掉了身上的呢子大衣,裡面穿著的竟然是鏤空的、黑色的蕾絲短裙!性感的蕾絲貼著紀嫣的身體,露出大片的肌膚,嫵媚至極。
此時,一旁的浴室門被推開,高大的男人披著銀灰色的絲質浴袍,一手拿著毛巾,邊擦頭髮邊走出來。
紀嫣立即扭著腰走過去,從背後一把抱住男人精壯的腰身,媚聲喚道:“北傾……”
房門外,看到這一幕的姜夏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來不及聽權北傾說了什麼,她迅速地往後退了幾步,轉身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間裡。
直到關上自己的房門,她用背部緊貼著門板,大口喘著氣,許久之後,心臟還在“撲通撲通”地狂跳。
姜夏慢慢地平靜下來後,異樣的情緒就立即湧上心頭,還伴隨著一簇莫名的怒火——這個衣冠楚楚的大渾蛋,整天口口聲聲地說讓她要聽話、要乖、要行為端莊。那他自己這算什麼?大晚上的,自己還住在二樓呢……他就要跟情人做那種羞羞的事!而且他還那麼一本正經地說給她找禮儀老師,這分明就是藉口,就是想拿她當擋箭牌。
他太過分了!


第三章
捨不得她疼
這邊,臥室內。
權北傾本想洗完澡去姜夏的房間裡看看,然而一走出來,就被一個柔軟的身體從背後抱住。
“北傾……”
聽見是紀嫣的聲音,男人一張俊美的臉頓時寒了下去:“誰允許你進我房間的?”
“我猜到這個點你在洗澡,所以我就沒敲門直接進來了。”
“放手。”
紀嫣不但沒鬆手,反而更加用力地環住他的腰身:“不嘛!我不放……北傾,我一個人睡不著……你陪陪我好不好?”
她故意貼著他,試圖拉住他的手。然而下一秒,男人就抽回了手,墨眸毫無波瀾地看著前方的牆壁。
“紀嫣,當初你救我一命,照顧失明的我一年多,於我有恩。但是,”權北傾眯起眼,語氣冰冷,“不表示你能在我這裡放肆。”
紀嫣頓時渾身一僵,妝容精緻的臉上掠過一絲難堪。她張了張嘴,試圖向他撒嬌、表白:“北傾,我……我從第一眼見到你就喜歡上了你……”
“紀嫣,我們之間不可能。”男人想也沒想,薄唇冷漠地吐出這九個字。
紀嫣再次僵住,這次連臉色都變了,紅唇微微顫抖。
權北傾連她的手臂都沒有去拉,雙手完全沒碰她,眼神冷漠,聲音冰冷:“鬆手,出去,以後沒有我的准許不能再進我的房間。”
走廊另一邊的房間內,姜夏抓著毛茸茸的狗熊布偶,揮起拳頭就亂打亂捶。
“叫你拿我當擋箭牌,叫你裝正經教訓我,叫你跟你的小情人一起折磨我……”她越想越氣,趴在床上對著布偶拳打腳踢了半天,最後還是“噌”地坐了起來。
不行,她不能窩囊地躲在房間裡坐以待斃,得去把那些畫面拍下來。如果以後權北傾再命令她上禮儀課,再那麼嚴厲地教訓她,她就可以把今天的事作為籌碼進行反擊了!
姜夏立即跳下床,抓過手機打開相機,心想:現在打開門沖進去,肯定能現場“捉姦”!
對,姜夏,不要!
姜夏直接來到權北傾的房間門口,握住門把手後深吸一口氣,心一橫就要擰開。然而不等她用力,門把手忽然從裡面被擰了一下,下一秒房門就被打開了。
“哎!怎麼……?”姜夏被嚇了一跳,差點兒沒穩住,忙扶住門框站穩,結果抬頭就看見了紀嫣。
紀嫣又把那件呢子大衣穿上了,只不過應該是胡亂地套上的,一手還捂著嘴,眼睛有些紅,看上去很傷心。
紀嫣顯然也沒想到姜夏會站在門口,但這個時候也不可能再問什麼,只是有些憤恨地瞪了姜夏一眼,擦著她的肩就快步地走下了樓。
仍舉著手機的姜夏站在房門口愣住了——這……這是什麼情況?
是她來遲了,一切已經結束了?
“姜夏。”驀地,房內響起男人冰冷的聲音。
姜夏的小心臟一抖,她轉身就準備跑。
“進來。”權北傾冷冷地道,“我數三下。”
他憑什麼這麼凶啊?
姜夏皺著臉,不情不願地挪進去。
臥室內,權北傾站在床邊,單手插在浴袍的口袋裡,視線落在低垂著腦袋、磨磨蹭蹭地走進來的女孩兒的身上,問道:“為什麼不抬頭看我?”
姜夏抬起頭,眼神卻飄向一旁,還是不看他。
權北傾不悅地皺眉,但也沒再說這個,只是問:“這麼晚了為什麼還不睡覺?”
姜夏的腦袋迅速地轉著,她隨口扯道:“哦,我……我來跟你說晚安啊!”
男人危險地眯起眼:“特意拿著手機來跟我說晚安?”
“對……對啊!”
“說完晚安就回房間睡覺?”
“對啊!對啊!”她一連說了兩個“對啊”。
男人緊接著挑眉問:“什麼‘把柄’都沒拍到,能睡得著?”
姜夏本來就在想這個,聞言想都沒想,直接脫口而出:“沒拍到也不怪我啊!誰知道你們會結束得這麼快?這才不到十分鐘,明明正常人都有一小時……”
話才說到一半,姜夏忽然感覺到四周的空氣仿佛一下子凝固了……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漏嘴了。
他竟然故意套她的話!奸詐!
可還不等再說什麼,她面前就籠上一道陰影,纖細的腰直接被男人的長臂摟住,整個人都被提了起來,雙腳都離地了!
“啊……”姜夏才剛驚呼出聲,下頜便被男人用兩指捏住。
權北傾轉身將她抵在牆壁上,低頭看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很冷:“你剛才說,正常人都有一小時……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你試過?”
聽他這麼一問,姜夏頓時就想到自己跟他在酒店裡的那一晚,不由得又驚又慌地瞪大了眼睛。
而她這副反應落在權北傾的眼裡,全然就成了心虛。男人的目光徹底變得陰冷,他用力地將她的臉抬高:“姜夏,回答我的問題,不然我就懲罰你,到時候你肯定會哭鼻子,所以乖乖地說實話,嗯?”
他說這話時臉色還算平淡,但語氣明顯帶著怒意,足以將懷裡嬌小的女孩兒嚇得瑟瑟發抖。
姜夏縮著脖子,雙腳離地,懸空的感覺實在很不好受。而且她現在是被夾在權北傾的胸膛和牆壁之間,整個身體都被他禁錮著。好像她犯了彌天大錯,現在他氣得像要壓死她一樣。
“我……我在網上看的……”姜夏用力地吸氣,努力讓自己的底氣變足,“網上都這麼說的……”
她確實在網上看到有一些女孩子討論這個,就是這麼說的!
“網上看的?”這個回答顯然令男人眸中的怒色退去些許,但那張俊美的臉仍舊冷厲,“姜夏,你平時不好好上課,整天在網上看這些,是因為成年了,所以開始想瞭解男人、想談戀愛了?”
姜夏被他這麼幾句話問得臉都紅了,咬住唇又羞又怒地反駁道:“我……我就是想瞭解男人,就是想談戀愛,怎麼了?我都成年了,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她的唇瓣忽然被男人的長指摁住——權北傾不讓她再說了。
他目光沉沉地盯著她:“你想怎麼看就怎麼看?難道你還在網上搜過男人的照片?”
“……”
“我給你買電腦、手機,是讓你亂看那些不良內容的嗎?”權北傾語氣越發陰沉,怒意再度浮現,“姜夏,說話!”
姜夏不知道為什麼剛剛還好端端的,怎麼現在就又變成他在逼問她、教訓她了。她本來就又氣又委屈,被他這麼一吼頓時就受不了了。
“我說什麼話?你憑什麼說我?你……你看看你自己!”姜夏咬了咬下唇,呼吸急促,“你不也跟紀嫣在房間裡……別以為我不知道!還拿我當擋箭牌,你都沒有給我樹立好榜樣,都不以身作則!”
她說到最後,眼睛都紅了,身體顫抖著,喘息著用力地推他。
就算被他揍一頓,她也要說出來!明明就是他更過分,還好意思這麼凶地逼問她!她又沒做錯什麼——他叫她上課,她就上了,叫她吃什麼,她也吃了。她這些天已經很乖了!
而令姜夏意外的是,權北傾聽見這番話竟然沒生氣,他似乎微怔了一下,桃花眼輕輕地眯起:“你知道什麼?我跟紀嫣在房間裡做什麼了?”
“哼,我都看見了!”姜夏見他一副無辜的表情,覺得他八成是又想騙她,不由得重重地冷哼,“我親眼看見她從背後抱住了你,你們就是……就是做那種羞羞的事了!”
原來這個丫頭說的是這個。權北傾眯起雙眼,眸中帶了一抹笑意,摟在她腰間的手臂忽然收緊——姜夏來不及說什麼,整個身體便再度懸空,下一秒就被男人直接扔到一旁的大床上。
她在柔軟的鵝絨被上彈了一下,一睜開眼就看見俯身朝她壓下來的男人。
權北傾用膝蓋抵著床沿,雙手撐在女孩兒身體的兩側,鬆鬆垮垮的浴袍因俯身的姿勢下墜,極具雄性荷爾蒙的胸肌若隱若現。
姜夏被他籠在身下,驚得連呼吸都屏住了:“你……”
權北傾右側的手臂忽然彎曲,整個身體猛地俯下,幾乎完全貼著她。
他垂首,用鼻尖碰到她的鼻尖,低沉地笑道:“用這樣的姿勢繼續下去,才叫‘做那種羞羞的事了’,我跟紀嫣連這樣的動作都沒有,明白了?”
姜夏聽得一愣一愣的,原來……原來這樣的姿勢……叫基本動作嗎?
那……他跟紀嫣剛才什麼都沒發生嗎?
不過,她確實沒怎麼接觸過這種事,在網上也沒怎麼看過。雖然那一晚她和權北傾發生過關係,可她那時候喝醉了,完全沒記憶了,醒來時已經結束了。
所以,她還是相當於什麼都不懂。
姜夏聞言更是好奇,忍不住脫口問道:“可是……又不是非要這樣躺著才能……”說到一半,姜夏才猛地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立即就住嘴了,一張臉也迅速地紅到了耳根。她忙側過臉掩飾自己的羞赧和窘迫,伸手用力推著男人的胸膛:“你……你快起來,你好重!我……我要回去睡覺了!”
權北傾也沒再壓著她,高大的身軀順勢站了起來。
空氣中飄蕩著女孩兒身上天然的、甜甜的香氣,竟然惹得他有些走神兒。
見鬼了。按了按眉心,他剛才大概是被她氣到了,才會用這種方式嚇她,幸好沒把這只難哄的小刺蝟嚇壞了。
不過,他多教她一些這方面的知識也好,讓她長個記性,不然憑她這張惹眼的臉蛋兒,別以後被男生佔便宜了,還傻乎乎的什麼都不知道。
權北傾用這個理由解釋了自己為什麼會有剛才的衝動行為,這才徹底地拋開那些令人燥熱的雜念,俯身想要把姜夏抱回她的房間裡。
沒想到姜夏竟自己爬了起來,躲開他的手直接往房間外跑去。
她方才進房間時是挪進來的,走得很慢所以看不出問題,而這下走得很快,權北傾一眼就發現她的腳步有些不自然——似乎她每走一步,兩腿都要顫一下,一瘸一拐的。
男人頓時沉了臉色,幾步上前,直接將快要走到門口的女孩兒攔住,皺眉問:“你的腿怎麼了?為什麼一瘸一拐的?”
姜夏本來就還在生氣,聽他這麼問,更是氣鼓鼓地把臉別開,齆聲齆氣地道:“沒什麼,我要睡覺了,你別擋著我。”
這刻意疏離的語氣跟她上午喊他“權叔叔”時簡直天差地別。很明顯,這小丫頭還在生著什麼他不知道的氣。
權北傾微微眯眼:“行,我不擋著,你站直,兩腿也伸直,走路給我看看。”
“我……我為什麼要走路給你看?”
“要不然今晚你別想睡覺。”
“你……”姜夏瞪大眼睛,一時之間委屈至極,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了,“你的小情人把我的腿都打青了,你還要我伸直腿走路。你就是故意的,你……你們就是聯手欺負我是孤兒!”
這句話一出,姜夏明顯感覺到權北傾的臉色驟然冷了下去,比剛才還要更加森冷、懾人。
她說完後其實有一點兒後悔,但又不擅長忍耐,誰讓他突然為難她?
“把你的腿打青了?”幾秒鐘後,權北傾忽然以極其陰沉的聲音問道,“紀嫣打你了?”
“對啊!”姜夏咬著唇,“你別說是我吃不了苦,都瘀青了,我肯定會痛……啊!”
她還沒說完,就被男人抱起來了。
姜夏忍不住納悶兒:他怎麼那麼喜歡抱她?
自從權北傾回來,她覺得自己在這棟別墅裡都沒怎麼走過路,都是被他抱來抱去的。
權北傾把她抱回她的房間裡,放在床上,沉著臉色問:“她打你哪裡了?”
姜夏也不藏著了,指了指:“就……在腿上。”
“腿上哪裡?給我看。”
“大……大腿內側……”
姜夏心想:他怎麼看?
男人再次重複:“給我看,”他冷聲地補充道,“我不可能對你有什麼歪念頭,如果你害羞,可以用被子遮住其他地方。”
“我……我又沒說你對我有歪念頭!”姜夏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先轉過去。”
權北傾照做。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半分鐘後,女孩兒才開口:“好……好了。”
權北傾轉過身,垂眸就看見女孩兒露出的大腿的內側,上面有好幾塊深色的瘀青,在雪白肌膚的襯托下極其刺眼,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很疼。
權北傾一眼就看出這是用戒尺打的,而紀嫣當時手裡也確實拿著一把戒尺。
姜夏看見面前的男人皺起眉頭,就越發覺得委屈了,小聲嘟囔道:“我……我沒有嬌氣,是真的好痛……我都揉過了,但是越揉越痛,走路都痛……”
權北傾忽然冷聲打斷她:“先把被子蓋好。”
姜夏一下子就不說話了,感覺他的氣場忽然變得很恐怖,都不敢再問他了。
他是不是覺得用戒尺打很正常?畢竟他對她就很嚴厲。
權北傾轉身拿起床頭的內線電話吩咐道:“馬上上來。”
他那冰冷徹骨的聲音,把已經躺下的孔管家直接嚇清醒了。孔管家趕忙從床上爬了起來,不到20秒鐘就出現在姜夏的房間門口:“少爺,有什麼吩咐嗎?”
權北傾站在床邊,嗓音極其陰冷,足以降低整個房間裡的氣壓:“去告訴紀嫣,讓她以後不要再來星海灣了。”
啊?孔管家一怔,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在床上坐著的女孩兒。
權北傾卻擋住了他的視線,轉身垂眸看他,墨眸中沒有一絲溫度:“現在就去,你是聽不懂我的話嗎?”
孔管家接觸到男人的眼神,嚇得渾身一震,忙收斂起平日裡的嬉皮笑臉,畢恭畢敬地垂首:“是,少爺,我這就去。”
直到退出姜夏的房間,孔管家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真是稀奇,他好久沒看到少爺動這麼大的怒了。
他很瞭解少爺,哪怕是前些天跟夏夏小姐鬧矛盾,少爺都只是有些生氣而已。可今晚,少爺是真的動怒了。
難道是紀小姐跟夏夏小姐……有什麼矛盾嗎?

孔管家來到一樓的客房外,抬手敲門。
坐在房內梳粧檯前的紀嫣頓時一喜,以為是權北傾因為說了重話而後悔,所以來找她,趕忙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儀容才起身開門。
“北傾,剛才是我太……”
紀嫣還沒說完,門外的人便打斷了她的話:“紀小姐,是我。”
紀嫣怔了一下,看清來人後笑道:“原來是孔管家啊,是北傾讓你來叫我的嗎?”
她語氣篤定,甚至邊說邊要往外走,想要上樓去找權北傾。
可孔管家繼續道:“紀小姐,少爺讓我來傳話給您,少爺的原話是‘去告訴紀嫣,讓她以後不要再來星海灣了’。”
紀嫣臉上的笑容驀地僵住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問道:“怎……怎麼會……?”
旁人也許聽不出來,但紀嫣非常清楚權北傾這句話的意義——以後不要再來星海灣,就代表她以後都不能踏入權北傾在國內唯一的住處!
換句話說,這裡是他自己人的地盤,而她被他剔除了。
這是變相的懲罰,是比撤掉她的節目甚至封殺她更加嚴重的懲罰!
紀嫣的身體晃了晃,她一時無法接受:“北傾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難道是因為她引誘他……讓他反感了嗎?可也不至於嚴重到這個地步。
孔管家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剛才少爺叫我去夏夏小姐的房間,就吩咐了這麼一句話。”
紀嫣一怔:“夏夏怎麼了?”
“我只看見夏夏小姐坐在床上,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姜夏坐在床上……紀嫣恍然大悟:肯定是姜夏不知廉恥,直接把大腿給北傾看了,還告了自己的狀!
不知道姜夏那個小狐狸精是怎麼跟北傾說的,竟然能讓北傾對她做出這麼重的懲罰!
她就知道,姜夏不可能真的沒有勾搭北傾的心思,只是隱藏得太深了!
紀嫣氣得指甲幾乎要摳破掌心,不甘心地說道:“孔管家,我現在想見北傾一面,你能不能幫我?”
孔管家歎了口氣:“紀小姐,不是我不幫您,您知道的,少爺的脾氣向來是說什麼是什麼,沒人敢違抗他,所以您還是快點兒收拾東西離開吧!”
哦,不對,夏夏小姐是唯一的例外,不僅時不時地跟少爺大吼大叫地唱反調,而且最後都莫名其妙地和好了。不過,例外之所以被稱為例外,是因為只有一個。
紀嫣不想就這麼被趕走,可確實又不敢再次惹怒權北傾,只得馬上收拾下午才讓人送來的衣服和用品。
而孔管家全程都在一旁看著,明顯是要監督她,直到她離開這裡——紀嫣只覺得前所未有地難堪,像是耳光直接甩在臉上,毫無顏面可言。
如果不是姜夏從中挑撥,權北傾是不可能這樣懲罰她的。
今天也確實是她太衝動、太急功近利了,才給了姜夏機會。下次她一定會把今天的賬跟姜夏翻倍地算回來!總有一天,她會徹底解決掉姜夏,以真正的女主人的身份風風光光地踏進星海灣!

二樓的房間門口,孔管家垂首稟告道:“少爺,話都傳到了,紀小姐已經收拾東西離開了。”
“嗯。”權北傾冷淡地應了一聲。
孔管家知趣地帶上房門,退了出去。
坐在床上的姜夏有些蒙,忍不住問道:“你讓你的情人……哦,不,讓紀阿姨不要再來這裡,是不是代表我以後都不用再上禮儀課了?”
男人垂眸看她:“嗯,我不會再讓她教你禮儀課了。”
那就是說……她以後還是要上禮儀課的。姜夏悶悶地垂下腦袋,“哦”了一聲。
“以後上禮儀課不會再有人打你,我向你保證。另外,”權北傾的嗓音中帶著與生俱來的囂張與狂妄,“姜夏,你給我記住了,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有人欺負你,你就直接還手,然後立即告訴我。”
他俯下身,用長指捏起姜夏的下巴,墨眸對上她的雙眸:“我權北傾養的人,不應受一點兒氣,也不該窩囊。只要有人欺負你,你儘管還手,我會在背後給你撐腰。不用怕,懂嗎?”
姜夏像是被他張狂的語氣震懾住了,緩緩地張大嘴,呆呆地點了點頭:“懂……懂了。”
“聽話,”權北傾獎勵般地揉揉她的腦袋,薄唇終於勾了起來,“乖女孩兒。”
姜夏被他像揉小貓般地揉了一會兒頭,竟然被揉出了困意,於是戳著手指開口:“權叔叔,那個……現在很晚了,你要不要早點兒休息?”
權北傾卻忽然將視線落在她的大腿上:“還疼不疼?”
姜夏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大腿上的瘀青:“當然疼啊!不過我也有經驗啦,以前在孤兒院裡也經常被弄得有瘀青,每次都要疼上幾天才能好……”
“不用疼上幾天,”權北傾以低沉的聲音打斷了她,“我有辦法讓你明早醒來就不疼了,想不想試試?”
姜夏驚喜地睜大眼:“想!”
“我幫你按摩大腿。”
“什麼?”姜夏頓時從驚喜變成驚嚇,磕磕巴巴地說道,“你……你幫我……?”
“我以前訓練時經常受傷,有一種藥膏很有效,配合按摩,很快就能活血化瘀。”權北傾單手插在褲袋裡,見她張大了嘴,又壓低眉心補充了一句,“你已經請假一周多了,下周再不去上課,估計你都忘了校門朝哪邊開了。”
她就知道他要說這個!明明是他替她請的假!
姜夏的手有些緊張地揪著被子,她結結巴巴地說道:“那……那你要怎麼按摩我的大腿?你……你不能看的。”
她這個小動作落在男人的眼裡,讓男人的墨眸中彌漫出一絲撩人的笑意。
看來他的小刺蝟,還知道自己的大腿是不能給男人看的。嗯,她在這方面很乖。
權北傾轉身回房拿來藥膏,又取了一條黑色絲巾,疊成長方形後,蒙在眼睛上,在腦後綁好:“這樣我就什麼都看不見了,放心吧!”
姜夏試探著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果然他完全沒有反應。
她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兒小題大做,明白他對自己又不可能有那種想法,於是說道:“其……其實你不蒙眼睛也可以的。”
“那就不蒙。”權北傾作勢要把絲巾扯下來。
姜夏頓時覺得萬分羞澀,手足無措地搖頭:“不行不行,你……你還是蒙著吧!”
權北傾勾唇低笑一聲,依舊蒙著眼睛,在一片漆黑中憑著感覺把藥膏擠在指腹上:“戴手套沒有效果,我必須直接碰到瘀青的部位,你就當我是醫生。”權北傾簡單地解釋了一句,又命令道,“把睡褲脫了,把我的手指按在你瘀青的地方。”
姜夏照做,用小手抓住他的大手,緩慢地放上去,莫名地覺得緊張:“這……這裡。”
權北傾將藥膏塗抹上去,指腹下的觸感是一片滑膩的肌膚,柔軟得不可思議,他的喉結下意識地滾動了一下:“這裡,疼嗎?”
他邊說邊加重了按摩的力道。
姜夏頓時“啊”了一聲:“疼的……輕點兒……”
“嗯,好。”權北傾順著她的話說,嗓音沙啞,“我輕點兒,不弄疼你。”
話是這麼說,男人的手指卻更加用力了,他仿佛想要把她的皮膚揉出水來。
姜夏的聲音裡帶了哭腔:“嗚……好痛!”
權北傾只覺得脊背驟然繃起,一股熱流猛地躥了上來,他的喉頭一緊,驀地低喝:“不許叫!”
話音剛落,他頓時感覺到女孩兒被嚇得顫了顫。
該死。他就不該心軟給這個小丫頭按摩,不過就是瘀青,疼幾天而已。真是……要命!
權北傾暗罵了幾句,但另一隻手還是抬了起來——眼睛看不見,他便摸索著環上女孩兒的肩,啞聲哄道:“很快就好,你一叫我就沒辦法專心了,乖。”
姜夏含淚點點頭,可憐兮兮地用貝齒咬住他的袖子。
接下來,姜夏明顯感覺到男人的動作變得輕柔了,一開始按得很痛,但漸漸地就越來越舒服了。
等權北傾結束按摩的時候,懷裡的女孩兒已經睡著了,腦袋靠在他的臂彎上,輕微地打著鼾,明明剛才她還哭天喊地地叫痛。
權北傾把懷裡的姜夏平放在床上,大手摸到被子拉過來給她蓋好,摘掉眼睛上的絲巾,起身關掉燈,帶上門走了出去。
權北傾手中的絲巾幾乎被汗濕透了,莫名有些燙手。權北傾低頭看了一眼身上已經汗濕的襯衫,刻意忽略了自己到底為什麼出了這麼多汗,直接抬腳走進浴室裡沖冷水澡。

姜夏這一覺睡得很好,醒來只覺得許久未有地神清氣爽。
而且她奇跡般地發現——大腿上的瘀青竟然全都消了!
為了確定不是自己沒睡醒而看錯,姜夏還特意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著看了一下,確實是消了。
腿不痛了,姜夏哼著歌洗漱完,剛準備蹦躂著跑出房間,就驀地想到某人嚴厲的警告。思及此,姜夏馬上調整為淑女的走姿,順便整理好衣服,表情乖乖地走下樓,甚至連怎麼打招呼都想好了。
可一樓餐廳裡空蕩蕩的,只有正在準備早餐的孔管家沖她笑:“夏夏小姐,早上好啊!”
姜夏正在下樓梯的腳一頓:“孔伯,怎麼就你一個人?”
她那小臉上的表情,自動被孔管家解讀為:怎麼是你這個胖胖的人?
孔管家頓時變得表情幽怨:“哦,少爺一大早就去公司了,”他摸著臉上的鬍子嘟囔道,“而且少爺昨晚大半夜不睡覺,在露天泳池遊了好幾個小時的泳,一大早又在跑步機上跑了兩個小時,也不知道在泄什麼邪火,早餐也不吃就走了。”
姜夏也有些驚訝權北傾今天走得這麼早,但並沒多問。他有事要忙,她不可能干涉。如果他一直忙下去,不回來管她,那就非常美好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今早的這頓早餐,姜夏吃得有些沒滋沒味的。可能是因為這一周多的時間都是跟權北傾一起吃早餐的原因,畢竟對著美男吃飯本來就會心情好,今天突然她一個人吃,莫名有些失落。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吃過早餐,姜夏剛走三分鐘,別墅的座機就響了。
孔管家接起電話,男人低沉的嗓音從聽筒裡傳來——
“姜夏去學校了?”
“是的,少爺。”
“早餐她吃了多少?”
“都吃完了,少爺。”
“嗯,她放學回家後要第一時間向我彙報。”

掛斷電話後,坐在辦公桌前的權北傾又撥通了另一個號碼:“通知各部門,會議不用延後,現在開。”
他本以為那丫頭又會不好好吃早餐,肯定要多耽誤一點兒時間,沒想到還挺乖的。
只不過,他昨晚明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一晚上都沒能入睡。
他討厭這種失控的感覺。
也許是他這些天花了太多心思在姜夏的身上,也一直在星海灣陪她,所以導致受她的影響太大了。如果以後她夠乖,他就沒必要再這樣手把手地管教她了,畢竟,他的生活不該圍著一個稚嫩的小丫頭轉。

姜夏被司機送到學校,下車時收到一條短信。
英俊的權叔叔:“好好上課,不許犯懶,放學後司機會按時接你,有事再打給我。”
簡單的字眼、整齊的標點符號,她甚至能想像到男人說這句話時那冷漠的、不近人情的黑眸,而且“有事再打給我”的意思是“沒事不要打電話打擾我”嘍?
哼,他昨晚還主動幫她按摩呢,今天就連早餐都不跟她一起吃了,還給她發這種凶巴巴的短信!
大人就是善變!
姜夏沒有回復,而是點開通訊錄,把發件人的備註改成“大魔頭”,後面加上三個“惡魔”的表情。
收起手機,姜夏也不用淑女走姿了,一步兩個臺階,賭氣地走進教室裡。
等姜夏在位子上坐下,誇張的聲音馬上便響了起來。
“哎喲,我說空氣怎麼突然變得渾濁了啊!”隔著幾排課桌,舒莉莉側身坐在椅子上,掐著嗓子沖後排的女生說道,“我跟你說,某些人啊,平日裡態度惡劣、欺負同學,我還以為是沒教養,結果後來才知道,原來是背後有靠山啊!”
那個後排的女生顯然也是跟舒莉莉一夥的,聞言立即附和道:“真的嗎?什麼靠山?”
“那天打人的事鬧到警察局去,某人本來都要被拘留了,甚至已經在錄口供了,結果一轉眼就被保釋了,反而變成我們被拘留!”
舒莉莉一想到那晚在警察局受的窩囊氣,就越發生氣,咽不下這口氣。
這不是姜夏在背後搞的鬼,還能是誰?
看來,那個老頭兒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不知道是哪個年過半百的富商。
越這麼想,舒莉莉就越想把姜夏的名聲徹底搞臭,又“嘖嘖”兩聲,道:“不過紙包不住火,正好有人看見了!”
話音剛落,那晚在警察局外看見孔管家的女生就立即說道:“對啊,我看見一輛豪車,主人竟然是個胖胖的老頭兒,跟某人的年齡至少相差30多歲!”
此話一出,聽到的同學們頓時譁然一片,三五成群地圍著竊竊私語,目光還時不時地瞥向坐在右邊後排的姜夏。
顯然,舒莉莉嘴裡的“某人”指的是誰,大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
女同學們都臉帶鄙夷、厭惡的神色,偷瞄著姜夏,議論著。
而男同學們要麼是議論,要麼就是搖頭歎息道:“美女都喜歡作踐自己。”
這時,坐在舒莉莉邊上的白雪妍適時地出聲:“好了,莉莉,你別說了,畢竟這是私事,也許夏夏有苦衷……”
此話一出,頓時有一堆女生開始捧白雪妍,說她多麼善良,多麼寬容。實際上她們都是想跟她攀上關係,以便讓她介紹導演等資源。
舒莉莉冷哼一聲:“雪妍,你就是太好說話了。她能有什麼苦衷?”
一下子,教室裡變得十分熱鬧。
姜夏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習慣性地戴著耳機,但還是能聽見同學們的議論聲。有那麼幾秒,她很想過去給舒莉莉幾個耳光,但又覺得很麻煩,要是她又跟她們鬧進警察局,權北傾一定會收拾她的。
算了,就當她們在忌妒她的美貌吧,她不去跟這些造謠的人多計較不就得了?
對了,舒莉莉她們說的“胖胖的老頭兒”難道是指孔伯?
姜夏也懶得去深究了,從書包裡摸出《蠟筆小新》的漫畫書,準備緩解下糟糕的心情。
此時,教室裡原本喧囂的議論聲卻忽然安靜下來,大家齊刷刷地看向教室的門口。
只見一個穿著白色棒球服的男生站在那裡,一米八多的高個子,身材勁瘦有型,淩亂汗濕的黑色短髮下是一張精緻又好看的臉,整個人像是從漫畫中走出來的美少年。
甯易辰,甯家的少爺,華山電影學院公認的高冷“校草”。
全班女生都癡癡地盯著他看,白雪妍更是欣喜地站了起來:“易辰哥哥!”因為她被寧家收養了,所以甯易辰是她名義上的哥哥。
甯易辰單手拎著黑色的書包,聞言沒有應聲,而是黑著臉看向後排看漫畫書的女孩兒,冷冷地說道:“姜夏,你出來一下。”
白雪妍頓時僵在原地,尷尬地攥緊了拳頭,易辰哥哥來找姜夏做什麼?
將耳機音量調高的姜夏根本沒聽見甯易辰叫她,完全沉浸在《蠟筆小新》的世界裡。
而姜夏的這種不理睬在教室裡的其他女生看來,就等於完全無視了難得主動找人的甯易辰!
對於那些對甯易辰有好感的女生來說,姜夏簡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有幾個女生想要起身過去跟甯易辰搭訕。
見狀,舒莉莉立即高聲說道:“‘甯大校草’,你是不是因為那晚雪妍被冤枉的事,來替她出頭的呀?我們剛才還在說某些人被……”
“閉嘴!”甯易辰煩躁地冷冷瞪了舒莉莉一眼,似乎等得不耐煩了,乾脆大步走進教室裡,不顧眾人驚訝的起哄聲,直接把座位上的姜夏拽了起來!
姜夏嚇了一跳,就這麼被甯易辰突然拽起來,耳機都被扯得掉在了地上。
“我的耳機……”她頓時一陣心疼,抬起頭就看見站在自己桌邊的高大男生——甯易辰,當年收養她的甯家的公子,她曾經的“哥哥”。
姜夏怔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很不高興地說道:“甯易辰,你好端端地發什麼瘋?我的耳機!”
此話一出,全班女生幾乎都震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姜夏瘋了吧?她對甯易辰也是這種囂張惡劣的態度?
而更令她們震驚的是,甯易辰雖然狠狠地瞪著姜夏,卻在幾秒鐘後彎腰撿起了她的耳機。
“你的耳機放在你的桌上!”甯易辰將撿起的耳機往桌上用力一拍,“你,跟我出來!”
“哎!你要幹什麼?你拽得我好痛!”姜夏試圖甩開他,但奈何雙方的力氣差距懸殊,硬生生地被他拖到了教室外的拐角處。
甯易辰將嬌小的女孩兒推到靠牆的角落裡,用高大的身形擋住她,防止她逃跑。姜夏揉著發紅的手腕,也懶得跑了,不然等下還要再跑回來上課。
她挑挑眉,歎氣道:“‘甯大校草’公然拉我出來,最好是有重要的事啊!不然待會兒我又要白白被你的擁護者‘圍攻’了。”
姜夏心想:估計全班女生都是這傢伙的粉絲吧!
甯易辰顯然沒心情跟她開玩笑,濃眉緊皺,語氣冷冷的:“姜夏,我問你,她們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誰?”
“你們班上的女生說的那些話,”甯易辰神情嚴肅,“真的還是假的?我要聽實話!”
她還以為會是什麼重要的事呢,沒想到是這個破事,真是煩死了。
姜夏抿抿唇,根本不打算解釋,繞過面前的男生就要走,擺了擺手:“行了,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上課了。”
“姜夏!”甯易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低頭帶著怒意瞪著她,語氣近乎質問,“你不回答我,你心虛了?難道她們說的是真的?”
姜夏本來就一肚子火,被他這麼連抓帶逼問,徹底被惹怒了:“甯易辰,你憑什麼質問我啊?我現在又不是你們甯家的養女了,我無論幹什麼醜事也不會有損你們寧家的面子好嗎?!”
她一邊說,一邊想要甩開他的手,甯易辰卻抓得更緊了,死死地盯著她:“我憑什麼不能問你?你做過一天甯家的養女,就永遠是我們寧家的人!”
姜夏本來很想給他一記左勾拳,聽到這話反而想笑:“好好好,行行行,你是甯大少爺,你最棒。放手,我要去上課。”
甯易辰就是不放:“你以前都不上課的,我一找你,你就上課?”
姜夏簡直想捶地:難道我就必須得當壞學生嗎?
甯易辰緊抿著唇,忽然壓低聲音說道:“姜夏,你是不是需要錢?我不知道你這三年來到底是怎麼過的,但如果你需要錢,我可以給你,你要多少我都可以儘量地滿足你,只要你不自甘墮落。這是我絕對不允許的,絕對不允許!”
說著,甯易辰從書包裡抽出一張金色的銀行卡,強硬地塞到姜夏的手裡:“拿著!這是我的卡,你想怎麼刷都……”
驀地,一道柔美的嗓音打斷了他:“易辰哥哥。”
白雪妍一走出來,就看見甯易辰很親密地拉著姜夏,往她的手裡塞東西,而且還不是別的,是甯父給他的副卡,可以透支巨大的額度。
這麼重要的東西,他竟然就這麼輕易地給姜夏了。
白雪妍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忌妒之色,但面上仍不露聲色,她解釋道:“班主任馬上要來了,我出來叫夏夏回教室。”
隨後,她的視線落在甯易辰拉住姜夏的那只手上,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甯易辰沒正面回答,只是道:“我跟夏夏說點兒事,你先進去。”
“易辰哥哥,我並不是要干涉你的事,只是,你這是要把爸爸給你的金卡……給夏夏嗎?”白雪妍表情震驚,故作擔心地說道,“如果媽媽知道了會有多生氣,你知道嗎?畢竟夏夏以前做過偷玉佩那樣的事,媽媽才會失望至極地趕她出家門。”
帥氣的雙眉頓時皺起,甯易辰露出煩躁的神色。
不等他開口說什麼,姜夏已經笑眯眯地接話了:“看看,你這個善良的雪妍妹妹說得多對啊!我不過是偷過你們家玉佩的黑心前養女,你竟然還要給我卡,你就不擔心我會很快刷掉你們寧家的家產嗎?”
姜夏邊說邊用餘光瞥了眼白雪妍,只見後者的表情幸災樂禍,於是故意踮起腳尖,揉了揉甯易辰淩亂的短髮:“好啦,你看看你打球打得一身臭汗,趕緊去沖個澡吧!”
果然,她一做出這個親昵的動作,白雪妍立即就氣得攥緊了拳頭,指尖都泛白了。
最讓她生氣的是,甯易辰雖然黑著一張臉,卻任由姜夏揉著他的頭髮,絲毫沒有推開她的意思。
他分明是最討厭別人碰他頭髮的!
白雪妍死死地盯著姜夏的那只手,幾乎要將其盯出洞來。
姜夏這才愉快地輕輕挑眉,收回手道:“畢竟跟我這種聲名狼藉的人公然混在一起,會影響‘甯大校草’的前途的,所以以後我們還是偷偷摸摸地見面吧!”
姜夏說完就扯下了甯易辰的手,轉身走回教室。
甯易辰還想追上去,卻被白雪妍一把拉住了:“易辰哥哥,你清醒一點兒,夏夏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她不想讓你干涉她,她也討厭我。她已經變了,不是以前的她了!也許她真的已經……你再怎麼做她也不會領情的!”
“她變了,我就把她變回來!她不領我的情,我就偏要她領!”甯易辰拉下白雪妍的手,“你回去上課吧。夏夏的事我會管到底——我不會讓她這樣下去。”
扔下這句話後,甯易辰朝姜夏所在的教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才怒氣未散地離開。
白雪妍看著他的背影,忌妒得幾乎要將牙齒咬碎了。她不明白,自己被領養進寧家這麼久,一切都做到了最完美,為什麼甯易辰還整天就只會關注姜夏那個臭名昭著的野丫頭?
上課鈴又響過一遍,白雪妍才走進教室裡。
估計白雪妍又和甯易辰在外面說自己的壞話了吧,姜夏撐著下巴想。
很快,戴著眼鏡的班主任劉淑芳拿著一份文件走進來,站在講臺上說:“下個月就是我們華影的百年校慶,學校要求我們這屆出三個節目,相信你們已經看到通知了。
“我們(5)班和(2)班合作,經過兩個班的班委商量,決定共同演一場舞臺劇,女主角由白雪妍同學擔任,而男主角,定的是二班的甯易辰同學。”
班主任剛宣佈完,教室內頓時響起一陣歡呼聲。
“‘校花’‘校草’首度合作啊!我的天,這不是贏定了嗎?”
“‘白女神’跟‘甯大校草’本來就很配啊!”
“嘖嘖,看來這屆的最佳新人獎非他們莫屬了。”
…………
班主任沒打斷大家的議論,顯然也非常滿意這個安排,又道:“配角角色也都定了,一共六名,其中……”
班主任說完了前五個人,到宣佈第六個人時特意頓了頓:“獨守空閨的毀容盲女,由姜夏同學出演。”
班主任這句話像是自帶消音效果,鬧哄哄的教室一下子就安靜了。
姜夏本來還在偷看漫畫書,敏銳地聽到議論聲沒了,熟練地把漫畫書往桌洞裡一塞,拿起筆準備假裝記筆記。
結果她一抬頭,就發現所有人都扭頭看向她這邊。
他們在看什麼?姜夏怔了怔,然後也跟著扭頭往自己身後的牆壁上看。
也許是女孩兒的這個動作太可愛了,坐在她邊上的男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推了推她:“喂,姜夏,你傻了啊?班主任說讓你演毀容盲女呢!”
“哦……”姜夏回過神來,側臉沖男生笑了一下,“謝謝你啦!”
那男生仿佛被她驚豔的笑容電到了,迅速紅了一張臉,愣愣地盯著姜夏看。
這一場景被僅隔兩排的舒莉莉看見了,立即大聲道:“哎呀!原來我們班的姜夏還能演戲啊!從入學到現在都快一年了,還從來沒看她演過戲呢,我以為她只會曠課、打架呢!”
“就是啊,別到時候丟我們五班的臉!”
“換人吧老師,姜夏的演技肯定很爛,一粒老鼠屎會毀了一鍋粥的!”
此時,白雪妍柔柔地站了起來:“讓夏夏出演盲女是我建議的,每個人都應該有嘗試的機會,而且盲女這個角色的戲份不多,難度也不會太大,只不過上裝後會醜。夏夏,你能接受嗎?”
姜夏冷淡地瞥她一眼,嘲諷地勾起嘴角——嘖,“白女神”又開始營造“善良的好姐姐”的形象了。
當年她們一起被寧家收養後,白雪妍就慣用這種招數。
現在如果自己站起來拒絕出演盲女,反倒顯得自己不識好歹,跟班主任的關係會鬧得更差,甚至讓所有的同學都徹底地相信自己就是個廢物。
可是,演戲這件事……姜夏明亮的星眸微微一黯。
她並不在乎角色戲份的多少,也不在乎化醜妝。但她曾經在孤兒院裡留下了陰影——她只要一看到鏡頭,就會想到孤兒院裡那間昏暗的辦公室內院長那猥瑣的笑容,想到院長把她綁在桌子上,用攝像頭對準她……
想起往事,姜夏還是控制不住地微微一顫。
那時候她那麼小,幾乎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最後她砸傷院長逃出來後,還被反咬了一口。
姜夏垂下眼眸。
這是她難以啟齒的噩夢,如影隨形。原本她以為自己能克服,但入學之後的每一次試鏡,只要一面對鏡頭,自己就控制不住地渾身發抖,什麼都演不了。
心理醫生說她有鏡頭恐懼症。她試過很多種方法,可都失敗了,不論怎麼努力,都克服不了那種恐懼。
她無法面對鏡頭,就註定演不了戲。所以姜夏漸漸地開始自暴自棄,用逃課來逃避這件事,甚至連學校都不想來了。
但這次,毀容盲女這個角色……盲女的眼睛看不見,不用看鏡頭,是不是代表她可以試試?
此時,班主任朝著她道:“姜夏同學,校慶的舞臺劇,你能盡全力演好你的角色嗎?”
姜夏抬起頭,正好對上白雪妍暗含嘲笑的目光,仿佛在說:姜夏,你就是個廢物而已。
姜夏驀地攥緊了手,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地吐出三個字:“我可以。”
不過是簡單的三個字,可從她的嘴裡說出來特別清脆、有力,仿佛帶有魔力,讓人不自覺地想要相信她。
全班同學不約而同地沉默了幾秒,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班主任也有些意外,但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點頭道:“好了,已經宣佈完了,大家自習吧!”
班主任一走,舒莉莉就率先“哈哈”大笑起來:“姜夏,你好好演盲女啊,我期待你的精彩表演,別逃課逃習慣了,臨陣脫逃啊!”
全班頓時哄堂大笑。
姜夏卻一眼都沒看她,抓過書包就起身瀟灑地走出了教室,不顧學習委員在後面叫她的名字。
白雪妍看著姜夏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勝券在握的得意之色——姜夏要演的是醜陋的盲女,不僅形象難看丟人,到時候自己隨便使點兒絆子,就能輕易地讓她在易辰哥哥甚至所有人的面前把臉丟光!

從學校回到星海灣,姜夏鞋也沒換,就急急忙忙地沖進房間裡,用筆記本電腦查該怎麼演盲人。可是她越查,心裡越沒底。
她在回來的路上認真想過了,這次要演的是盲人,眼睛是看不見的,所以她的鏡頭恐懼症不會那麼嚴重,聽起來是件好事。
可是盲人才是最難演的啊!姜夏抱著筆記本電腦倒在床上打滾兒哀號。
接下來的幾天,姜夏除了去學校露個臉,假裝自己去上課了,剩下的時間都窩在房間裡,瘋狂練習怎麼演好盲人。
可顯然,這是一項極其艱巨的任務。
姜夏雖然可以學習模仿別人是怎麼演的,可盲人這個角色,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能自我代入的經驗——她根本沒有——她又沒瞎過!
於是姜夏越發犯愁,愁得連飯都吃不下了,飯量由原本的每餐一大碗,驟降為每餐只扒拉三口。
她這種近乎絕食的舉動,直接驚動了好幾天沒回來的權大總裁。尤其是在孔管家把姜夏吃得太少、餓到瘦成什麼樣子,添油加醋地給權大總裁彙報了一遍之後。
末了,孔管家還憂心忡忡地問道:“少爺,現在該怎麼辦?我要怎麼才能哄夏夏小姐吃……”
不料,那端低沉冷漠的男音打斷了他:“不用你哄。”
“啊?”
“我晚上回去。”

當天的晚餐,姜夏仍舊只隨便扒了幾口飯,就又回到自己的臥室裡。
關上房門,她先是找了幾部有關盲人的電影看,又強迫自己看了一篇關於演盲人的心得的文章,可是這顯然都沒有什麼實際性的作用。
算了,她還是實踐一下吧!
姜夏用枕巾把自己的眼睛蒙起來,可能是因為黑黑的太沒有安全感,所以用筆記本電腦外放了一首歌來舒緩心情,自然,同樣掩蓋了房門從外面被打開的聲音。
權北傾回到星海灣,第一時間就上樓來到姜夏的房間。
可當他打開房門,先是一陣“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繞天涯”的歌聲傳入耳膜,而後他抬眸一掃,就看見那個嬌小纖細的女孩兒蒙著眼睛在房間裡亂撞,一下子磕到腳,一下子撞到牆……
權北傾本來想開口叫住她,可姜夏每次磕碰一下,就會發出“哎呀”“痛死我了”之類的叫聲,竟然異常……好聽。於是權北傾沒有出聲,就那麼立在門口,冷眼欣賞女孩兒嬌嗔地哀號——直到她摸索著朝他走過去。
姜夏好不容易磕磕絆絆地繞過了床,暗自感歎自己這間臥室也太大了吧,比兩個教室還要大,仿佛走不到頭,然後就一頭撞在了一個堅硬的東西上。
咦?這是什麼家具?不僅有溫度,而且味道還很好聞。
姜夏將手放在男人健碩的胸肌上,開始左摸摸、右捏捏、上捶捶、下揉揉。
軟硬適中,手感極佳——她那手上癮般地越摸越起勁,像是捏到了類似皮帶的東西,再往後換個方向,甚至還有肌肉線條的觸感。
她怎麼感覺手下的“家具”的溫度好像越來越高了?
“摸夠了嗎?”
驀地,頭頂上方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把姜夏嚇得雙腿一軟,差點兒坐到地上去。
她驀地退後一步,舌頭打結般地問道:“你……你……你是……?”
權北傾伸手扯下她綁在眼前的枕巾。
突然重見光明,姜夏緩了幾秒鐘才看清自己剛剛摸了半天的“家具”竟然是權北傾。
她驚訝地張開小嘴,而後第一反應竟然是——拔腿就跑!
然而她才一轉身,小心思就被權北傾看穿了。他輕鬆地一伸長臂,直接將女孩兒的身體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姜夏再次撞在了他的胸膛上,鼻子都撞紅了,慌忙推他:“你……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權北傾垂眸看她,眼神冰冷無溫地審視著她,說道,“姜夏,你是不是要先跟我說說你想幹什麼?這才乖了幾天而已,你就又開始不好好吃飯了?”
他本來還以為這丫頭變乖了,自己應該不需要再花這麼多的精力在她的身上了。結果沒想到,他這才幾天沒有回來看著她,她就又變成了之前不聽話的樣子。她甚至變本加厲,連飯都不好好吃了。
想到這裡,權北傾俯下俊臉逼近女孩兒,眼中是即將破冰而出的怒氣:“難道我前幾天跟你說的那些話都是白說的,你其實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姜夏聞言有點兒想翻白眼。她都一周多沒見到他的人影了,以為他又出國了,本來還在心底暗自慶倖,終於沒人管她了。
結果他一聲不吭地回來,連門也不敲就進了她的房間,這也就算了,還用一副凶巴巴的口吻質問她,好像她犯了多大的錯誤似的。
她不就是沒胃口沒怎麼好好吃飯嗎?她又不會餓死,他凶什麼?
姜夏沒心思說其他的,隨口敷衍道:“我待會兒會下去吃飯的。”
男人顯然很不滿她的態度,眸色陰沉:“為什麼要待會兒?現在就去吃。”
“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忙。”
“有多重要?難道比你這副動不動就生病不舒服、跑兩圈就能昏倒的虛弱身體還要更加重要?”
姜夏本來很想大聲反駁一句——你難道就有多強嗎?
結果她抬頭看了看面前寬肩窄腰,肌肉強勁,身材顯然是黃金比例的男人,還是不得不把這句話咽了回去。
權叔叔確實很強,能讓她瞬間認輸。
於是,姜夏只得咬住下唇,小聲地嘟囔:“反正就是很重要……”她鼓起勇氣,“我現在又沒有身體不舒服,而且也沒犯家規,還沒調皮搗蛋,所以……所以原因我可以不說。”
顯然,她是想跟他講道理的。但這在權北傾看來,是她在為不好好吃飯強詞奪理。
他正想說什麼,黑眸一掃,視線落在一旁的床上散落的一堆A4紙上,其中一張紙上印著一行加粗的字——“華影校慶舞臺劇《杏花村》,盲女雲姑劇本。”
姜夏見他在看,趕忙走過去將那些紙張遮起來:“你……你如果沒什麼事就出去吧。”
她將那堆A4紙抓在手裡,莫名地感到緊張,像是自己的秘密被人窺探了一般。
“看來你最近也不是完全不聽話,”男人低沉的嗓音響起,“終於把心思放在學校的事上了,準備好好學表演了。”
見姜夏垂著腦袋不搭話,權北傾又眯眼問道:“這次要演的角色是什麼?一個盲女?”原來他已經看到了。
姜夏聞言,抓著紙的兩隻手頓時絞在了一起。
權北傾是何等聰明的人——這個動作落在他的眼裡,他自然看出她是在為這個苦惱,嗓音壓得更低:“是沒想好要怎麼演,還是不喜歡這種角色?”
“不……不是不喜歡……”姜夏咬著唇,有些彆扭地回答,“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演好盲人。我……我沒有過這方面的經驗,上網查的那些也沒什麼幫助……”
“嗯,沒經驗可以積累經驗,”權北傾聽她說完,抬手在她的頭頂揉了揉,“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第四章
談戀愛必須經過我同意
ZK集團旗下的商場內,姜夏用絲巾蒙著眼睛站著。
可能由於眼前是黑的,所以她下意識地抓緊了男人牽著她的手,像是抓著唯一的依靠。
耳邊很吵,有很多腳步聲,讓她一步也不敢動。
“沒有眼睛,你還有耳朵。只有在這種嘈雜的地方,你才能學會用聽力判斷,才會像一個真正的盲人。”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往前走。”
“可……可是我……”
“不用怕,”權北傾打斷她的遲疑,薄唇吐出六個字,“我就在你身邊。”
姜夏吞了口口水,開始緩慢地練習往前走。她每次邁步出去時,都告訴自己不要緊張,可一旦聽見邊上有聲音,就會開始慌亂。
不知道走了多久、練習了多少次,姜夏在差點兒撞到無數個人後,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只不過每次姜夏即將撞到別人時,權北傾都會伸手把她攬到自己的懷裡,沒讓她撞得太狼狽。
看著姜夏不停地用手扇風、鼻尖上佈滿了細汗的模樣,權北傾扯下了她眼上的絲巾,帶她去商場的休息區。
當一杯橙汁放在面前時,姜夏一怔,嘟囔道:“家規裡不是說不能喝這種飲料嗎?”
權北傾單手插兜,淡漠地說道:“這是從國外保鮮空運來的現摘鮮橙,去皮鮮榨,不破壞果纖維,沒有任何色素,安全無污染。”
姜夏:“……”
手機的振動聲忽然響起,權北傾看了一眼,是S國那邊的視頻電話。他眸色微沉,掀起眼皮沖面前喝果汁的女孩兒道:“我去接個重要的電話,你先在商場裡逛逛。”
姜夏把手一揚:“OK(好)!”
話音剛落,一片沉默……權北傾沉著臉盯著她。
姜夏自知失言,立即站起身,笑成一朵花:“權叔叔,您慢走!”
權北傾仍舊面無表情,伸腿將她站歪的腿抵直:“不許咬吸管,不許跑出這個商場,等我回來。”
等權北傾轉身走後,姜夏驟然松了口氣,開始跟孔管家一起逛商場。她正想上二樓,孔管家說:“夏夏小姐,我去一下洗手間。”頓了頓,他又特意囑咐她,“你隨便逛,喜歡什麼就拿著,等我出來給你刷卡!”
姜夏搖搖手指:“我才不亂花錢。”
孔管家“嘿嘿”一笑:“不用花錢啊,這個商場是少爺開的,盡情地刷少爺的卡就可以了!”
孔管家怎麼笑得有種慫恿她算計權北傾的感覺?
只不過,她是不可能花權北傾的錢買東西的。他養她這三年所花的錢,她都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給他。
姜夏想了想,自己卡裡的餘額還有4000多元——是她以前偷偷打工掙來的。孔管家的生日快到了,她用這些錢買個小禮物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等孔管家去了洗手間,姜夏便乘電梯來到二樓,走進一家品牌旗艦店。
導購小姐笑盈盈地迎上來:“您好,請問您需要什麼呢?”
“有男士錢包嗎?”姜夏微笑著說,“不要太貴……”
驀地,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哎喲,跑到這裡來買便宜貨,是想笑掉人的大牙嗎?”
姜夏轉過頭,看見挎著購物袋的舒莉莉,以及站在她身邊端著“女神范兒”的白雪妍。
真是冤家路窄,她又碰到這兩個人。
“原來大牙是真的能笑掉的啊?”姜夏托腮瞅著舒莉莉,“那你該感謝我啊——你那顆齙牙不好看,掉了確實更好。”
舒莉莉的門牙是齙牙,整牙後也沒什麼效果,這一直是她心裡最痛的地方,平時連白雪妍都不會提起。
果然,舒莉莉聞言,臉色驀地一變,很快又嘲諷道:“我很好奇,那個胖老頭兒每個月不給你錢嗎?嘖嘖。”
此時,正在商場洗手間裡的孔管家重重地打了個噴嚏,差點兒從馬桶上掉下來。
“咦,你怎麼知道應該是按月給錢的?”姜夏挑眉,“你這麼瞭解,難道你……?”
舒莉莉立即怒道:“姜夏,你別血口噴人,別以為我跟你一樣噁心!”
“我說你是血口噴人,你說我就不是血口噴人了?”姜夏看向身側的導購小姐:“小姐,你說說看,有這樣的道理嗎?”
平時在學校的時候,姜夏懶得多費口舌跟舒莉莉說這麼多,今天反正也沒什麼事做,索性就逗她玩兒玩兒。
導購小姐聞言看了舒莉莉一眼,尷尬地笑了笑,心想:確實是有齙牙的姑娘先過來跟這位漂亮女孩兒說話的,而且沒有實際證據,脾氣還這麼沖。想著,導購小姐看舒莉莉的眼神不由得帶了幾分鄙夷。
“你……”舒莉莉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是狠狠地瞪著姜夏。
此時,始終靜默不語的白雪妍走過來,柔聲道:“夏夏,你別這樣。我知道那天在班上,我推薦你演盲女可能傷到你的自尊了,畢竟你總是逃課,但我是為了你好……”說著,白雪妍拉住姜夏的手,無可奈何般地搖頭,輕聲道,“夏夏,你要是有困難我可以幫你。你要買包,還是買別的東西,我都可以送你。你千萬不要為了這些東西而糟蹋自己,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比起舒莉莉,白雪妍顯然段位高得多,只要柔柔弱弱地往那兒一站,哽咽著說幾句話,並且眼眶再微微泛紅,立馬就能引來所有人的憐惜,且男女通殺。
這一招,是白雪妍在孤兒院裡時為了讓來挑選孩子的家庭對她迅速產生好感練成的,已經爐火純青,屢試不爽。
果不其然,白雪妍說完這番話,導購小姐看向姜夏的眼神立即變了,仿佛確定她就是為了買名牌而糟蹋自己的女孩兒。
姜夏對白雪妍的這招也是打心底佩服的,正想著該怎麼給她點兒教訓,驀地瞥到後方不遠處走來的一行人。
走在中間的那個貴婦人,姜夏一眼就認出來了,是甯易辰的母親,也就是甯家的夫人——周雪梅。
曾經,她也叫過周雪梅“媽媽”,只不過是曾經。
不過,真是巧啊……
姜夏漂亮的眸子一轉,她忽然計上心來。
她掩下眸中的狡黠之色,抽回被白雪妍拉住的手,隨便抬手一指,懶懶地道:“你說你可以送我是嗎?那好啊,既然你這麼大方,我要那個新款包包。”包包下方的標價是27萬元。
白雪妍微怔,沒想到姜夏會這麼接話,她應該很凶地甩開自己、沒教養地罵人才對啊!可要幫姜夏買東西的這句話確實是自己剛才說的,這會兒姜夏直接選了一個包要自己付錢,白雪妍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對。
畢竟,她怎麼可能真的花錢幫姜夏買包?!
還不等白雪妍想好對策,舒莉莉先一步出聲了:“姜夏,你還要不要臉?你憑什麼讓雪妍幫你買,你算什麼東西啊?”
姜夏眨眨眼:“不是她握著我的手,非要幫我買嗎?怎麼變成我不要臉了?”
舒莉莉顯然很憤怒:“我跟你說,你別太過分!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欺負雪妍的。”
“你這麼護著你的雪妍啊?”姜夏的視線落在舒莉莉的臉上,她忽然問道,“你說我算什麼東西,我突然就很好奇,你在你的雪妍那裡又算什麼呢?她給你買過包嗎?”
此話一出,白雪妍和舒莉莉同時怔住了。
白雪妍在華影有個四人姐妹團,平時在學校裡很惹眼也很出名。說是姐妹團,其實另外三人都是白雪妍的跟班而已,奉她為“校花”“女神”,處處捧著她,幫她做很多事。
白雪妍對她們也算是不錯,偶爾也會送禮物,但都是不怎麼貴重的小東西,送奢侈品包包這種事確實從來沒有過。
所以,舒莉莉聽到這話時下意識地轉頭看向白雪妍。
姜夏一看舒莉莉的這種反應就知道了——白雪妍從沒給舒莉莉買過這些。
於是她笑得更加燦爛:“看來你的雪妍沒給你買過啊?哎,不是我說你,看你平時跟班似的那麼任勞任怨的,”她說著,視線又落在舒莉莉拎的包上,“你的雪妍拎著那麼貴的包,你呢?”
姜夏一邊說一邊“嘖嘖嘖”地搖頭歎息,語氣又同情又鄙夷。
舒莉莉咬著下唇,雖然很想反駁姜夏,但自己的家境不算很好,手上的包是在網上買的,才600多元。她不由自主地看向白雪妍手裡的包,眼中露出蠢蠢欲動的期許——這種包包哪個女生不想要?
姜夏見狀繼續激她:“被我說中了吧?所以我說,你就別跟著你的雪妍了,這待遇簡直還不如狗嘛!”
“夏夏!”白雪妍終於忍不住出聲打斷了姜夏,抿了下唇,說道,“就算我剛才說了一些逆耳忠言勸你,你也不該這樣挑撥我跟莉莉的關係!我和她這麼好的姐妹,怎麼可能會吝嗇一個包?”
“我挑撥了嗎?不是在說事實嗎?”姜夏攤攤手,“那你倒是買啊!”
白雪妍暗自蹙眉,自己的手頭其實也不算很富裕,但這時候不買面子上掛不住,畢竟自己平時在大家面前都是被富養的千金小姐。最重要的是,她不買的話,舒莉莉肯定會對她有看法。
於是她立即微笑著接話道:“買,當然沒問題,我本來今天就準備送給莉莉一個包的。”
說著,白雪妍抬手朝邊上的櫃檯一指,選了一個最新款的包:“就這個吧,應該是莉莉喜歡的類型。”
舒莉莉的眼睛立馬就亮了,她喜滋滋地說道:“謝……謝謝雪妍!你對我真的太好了。”
白雪妍維持著得體的微笑:“一個包而已,我們是姐妹,不必說謝謝。”
舒莉莉得了好處,在心裡暗罵姜夏傻,還幫自己得了一個包,於是盡情地嘲諷姜夏:“你看見了吧?雪妍跟我的關係不是你可以挑撥的!”
“是嗎?”姜夏仍舊笑眯眯的,撐著下巴看著白雪妍:“‘白女神’自己不買嗎?還是說幫好姐妹買了一個,就買不起其他的了?”
白雪妍自然不可能在姜夏的面前丟臉,仍舊優雅地說道:“我也是為了新款來的。這個……這個,還有那個……”
白雪妍一口氣指了三個包包,沖導購小姐微笑著說道:“我都要了,加上我姐妹的那個,全部幫我包起來吧,謝謝。”
導購小姐頓時受寵若驚,恭敬地讓白雪妍刷卡、輸密碼,並且一直稱讚她長得漂亮,一看就是千金大小姐,有明星范兒。
姜夏在一旁全程托腮觀賞,一句話也不說,暗想:這家商場裡的店鋪導購員的態度、效率都很不錯啊,難道是因為權北傾太凶、太會訓人了,所以他開的商場,員工都這麼敬業?
感覺到姜夏一直盯著自己看,而且眼神中似乎還帶著崇拜和羡慕,白雪妍站在那兒,充滿優越感。
姜夏早就被寧家趕出去了——這種奢侈品她是不可能用得起的。易辰哥哥喜歡她又怎麼樣?姜夏那窮酸的樣子根本配不上寧家!
很快,導購小姐把賬單遞給白雪妍,正要說話,姜夏忽然沖著白雪妍的身後叫道:“呀,這不是甯夫人嗎?好巧啊!”
白雪妍還沒反應過來,身後婦人疑惑的聲音就已經響起——
“雪兒,你這是跟朋友在這裡逛街嗎?”
白雪妍頓時渾身一僵。這……這是周雪梅的聲音。
她一時間整個人都僵硬得動彈不得。
“甯夫人,你也是來買東西的嗎?”姜夏大大咧咧地問道,每一個字都說得很緩慢,吐字也很清晰,“我也是在這裡碰到雪妍姐姐的,她在買包包呢!這麼貴的包,她一口氣買了四個,還送一個給姐妹,我好羡慕啊!甯夫人對她真是太好了,給她這麼多的零花錢!”
周雪梅看到姜夏在這裡本來是沉了臉的,一聽她這麼說,不由得愣住了:雪兒在這裡……買這麼多包包?可雪兒不是向來主張不亂花錢,跟自己一樣一直很節儉的嗎?
而且白雪妍在周雪梅的面前說過很多次不喜歡用這些名牌,說她被他們收養已經很感恩了,絕對不會亂花甯家的錢,讓寧家二老放心,還說她只想以後好好孝順他們。
她言下之意就是向他們保證:她絕對不會覬覦寧家的財產。
正是因為這一點,周雪梅才會越來越喜歡白雪妍——白雪妍這麼懂事,又知道分寸,相處起來一點兒也不尷尬,很令自己放心。不像姜夏,自己對她那麼好還不知足,竟然偷了價值300萬元的玉佩,讓自己對她失望至極!
更何況,白雪妍畢竟只是個養女,沒有親密的血緣關係,所以周雪梅自然不可能捨得給她那麼多的零花錢。
雖然寧家有錢,但全都是要留給唯一的兒子甯易辰的!
姜夏曾經被寧家收養過,自然是知道這些事的,所以剛才看到周雪梅也進了這家店,就故意激白雪妍花錢買包,買得越多越好,好讓周雪梅看看自己心目中最節儉、最讓人放心的女兒究竟是怎樣的人,以及讓她查查白雪妍的這些錢到底是從哪兒來的!白雪妍是一個大一的學生,不可能有這麼多錢,八成是從寧家或者從周雪梅的口袋裡摳來的。
姜夏不信,周雪梅這麼精明的女人會一點兒都不起疑。
果然,周雪梅聽了姜夏說的這番話後疑惑不已,不由得問道:“雪兒,你一下子買了四個名牌包包?”雪兒怎麼可能在這裡買包包?雪兒根本沒有這麼多錢啊!而且雪兒跟她說過,自己用的名牌包都只是高仿貨而已,是為了撐面子才特意找人買的!
白雪妍聽到姜夏這麼大聲地說出來,臉都嚇白了:“夏夏,你別胡說……”
“我沒胡說啊!”姜夏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樣,然後轉頭看嚮導購小姐:“我說錯了嗎?難道這位白雪妍小姐沒買包嗎?”
她刻意加重了“白雪妍”三個字,以便讓周雪梅聽得更清楚。
而導購小姐聽到姜夏的這句話,生怕到手的業績就這麼飛了,忙點頭道:“已經買了,白雪妍小姐已經付款成功了。哦,對了,請白小姐在這裡簽個字。”
導購小姐這句話一說出來,周雪梅頓時被狠狠地驚到了,伸手就一把抓住了白雪妍的手:“雪兒,這些錢是從哪裡來的?”
“甯夫人,您這話問得有點兒過分了吧?”姜夏忙擺手說道,“雪妍姐姐現在手裡拎的這個包就要不少錢啊!又怎麼可能沒有錢買這些包包呢?”
頓了頓,姜夏瞥了眼一旁摸不清狀況的舒莉莉,眼神故意變得輕蔑起來:“該不會雪妍姐姐現在手裡的這個包是高仿貨吧?”
白雪妍聞言一喜,剛想順著姜夏的話點頭說“是”,舒莉莉卻先一步替她回答了,語氣還很憤怒:“姜夏,你少忌妒了!雪妍在寧家那麼受寵,怎麼可能用高仿貨?”
姜夏立即配合舒莉莉,露出一副“栽贓失敗”的表情。
果然,舒莉莉見狀就更加來勁了,繼續得意揚揚地說道:“你就是見不得雪妍好!我們大家都知道雪妍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比如她現在身上穿的這套就是最新款的,還是我陪她去買的!”
白雪妍的一張臉已經徹底黑了,她驀地轉頭看向舒莉莉,想發怒但又怕被其他人看見。
雖然白雪妍沒明目張膽地瞪人,但那眼神也顯然是極度生氣的。舒莉莉感到莫名其妙:什麼意思?她說錯了嗎?她這不是在打姜夏的臉嗎?
而周雪梅更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盯著白雪妍身上的衣服和包包,感到難以置信。
姜夏掃了一眼她們的反應,立即“驚訝”地叫道:“哇!這麼闊氣嗎?我都不信!”她轉頭朝導購小姐說道:“麻煩你幫忙查一下是不是正品。”
導購小姐全程旁觀,好奇心也是很強烈的,立即就拿起一旁的用於掃描識別的機器,對著白雪妍的包包跟衣服上的標識進行識別。
白雪妍想躲開,但又覺得太過刻意了。她一躲就等於承認了,可是不躲……正在她猶豫間,“嘀”的一聲,導購小姐掃出了結果:“這位小姐身上的衣服跟包包都是正品的,包包是我們品牌的,一個月前在東城區的店裡購買的。”
此言一出,原本還有點兒弄不清狀況的周雪梅這下徹徹底底地相信了。她瞪大眼睛看著白雪妍,壓低了聲音:“雪兒,你……你的錢是從哪兒來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姜夏不用聽就知道周雪梅問的是什麼,無非就是錢是從哪兒來的。
於是姜夏立即“驚呼”一聲:“天哪!雪妍姐姐,你買包、買衣服的這些錢不是甯夫人給你的嗎?那是從哪兒來的?該不會是從什麼不正當的渠道吧?”頓了頓,姜夏又拖長了尾音道,“而且你出手這麼闊綽,用的又都是名牌,難道說你傍上什麼人了?”
此時,同在這家店內和周雪梅一起來逛街的太太們,也因為聽見姜夏的聲音而走了過來。
“雪梅啊,怎麼回事?”其中一位太太問道,“我怎麼聽到這個小姑娘說,你們雪妍傍上誰了?這話可不能亂傳啊!”
“就是啊,不然雪妍以後怎麼做人啊,一旦有了這種風聲,這輩子都要毀了啊!”
“不過無風不起浪,這個小姑娘好端端地為什麼要這麼說?”
…………
這幾位太太都是這幾年才跟周雪梅認識的,所以並不知道姜夏曾經也被寧家收養過。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幾乎所有人都看著白雪妍。
周雪梅的臉上也掛不住了。她們這些人最喜歡的就是互相攀比誰的兒女更優秀、更有出息——如果兒女在外面做了什麼丟臉的事,雖然她們表面上都彼此勸解,但其實都會在背地裡狠狠地嘲笑對方。
想到這種事情肯定會讓自己丟光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臉面,周雪梅看白雪妍的眼神越發嚴厲起來,語氣也變得凶了:“雪兒!你還不趕快把話解釋清楚,你想讓大家看你的笑話嗎?”
白雪妍幾乎咬破下唇,抬起頭來,正好對上姜夏一雙含笑的大眼睛——對方正看熱鬧不嫌事大地看著她。
見她看過來,姜夏還無辜地眨了眨眼睛:“雪妍姐姐,你看我幹什麼?該不會是我不小心猜到了什麼事實,所以你想警告我吧?”
邊上站著的幾名婦人頓時面面相覷。
周雪梅用力地拍了一下白雪妍的手:“雪兒!”
“媽,你誤會了。”白雪妍的大腦飛速旋轉,立即找到一個理由,她努力鎮定下來,重拾笑容,“這些錢是我拍廣告掙來的廣告費,才打到我的卡上沒多久。”
為了讓周圍人都能信服,白雪妍還特意說出了拍廣告的公司名:“是凱皇集團拍攝的公益廣告。那是一家很好的公司,給我的報酬也很不錯呢。”
周雪梅聽到這個解釋,心裡有點兒不舒服,因為白雪妍竟然沒把掙到這麼多廣告費的事告訴自己,但一想到她的這些錢起碼不是有什麼不正當的來源,又稍稍放了心。
看見周雪梅的臉色微微緩和,白雪妍正要松一口氣,一道略帶滄桑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是誰在這裡睜著眼睛說瞎話?”
姜夏一聽這熟悉的聲音,轉頭一看便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孔伯!”
孔管家雖然只是個管家,但好歹是從權家出來的人,又跟了權北傾這麼多年,再加上年紀也大了,展現出來的氣質絕對和普通人的不一樣。所以他一走過來,白雪妍和舒莉莉就不約而同地瞪大了眼睛——這不就是帶走姜夏的那個胖胖的老頭兒嗎?他看起來就是一副有錢人的模樣。
而且這個老頭兒剛走過來,姜夏就站到他的身邊去了,這明顯是聽從於他、怕他,這兩個人的關係太明顯了。
孔管家面對著兩個女生鄙夷的目光並沒有任何反應,而是直接看向白雪妍,微笑著問道:“這位小姐,你是白雪妍對嗎?”
白雪妍沒想到他會跟自己說話,一想到他跟姜夏之間的年齡差這麼大,他們還有不正當的關係,頓時底氣就足了,冷冷地回道:“對,我是,怎麼了?”
孔管家仍然微笑著:“沒怎麼,我只是確認一下,你剛才說你在凱皇公司拍的公益廣告拿了很高的報酬,請問是多少呢?”
白雪妍頓時有點兒心虛,但還是挺直了背脊,面色不改地說道:“不好意思,這個是我的個人隱私,不方便透露。”
見白雪妍不肯說,孔管家瞥了一眼姜夏。
姜夏瞬間會意,立即就順著話問道:“啊,你的意思是說,你買的這些包和衣服的錢,全都是廣告報酬嗎?好多啊!真是讓人羡慕。”
白雪妍笑了笑:“這只不過是個開始,以後我……”
“可是據我所知,”孔管家打斷她的話,“凱皇集團只是個剛起步的小公司,是隸屬ZK環球集團旗下的,不可能給出這麼高的廣告費。而且公益廣告更不可能有超過10萬元的報酬,這是違背業界規定的。”
白雪妍一怔,強行維持鎮定,乾笑了兩聲:“這位伯伯真是搞笑,你怎麼可能知道我的報酬?這些都是不對外公開的。”
“很巧,我剛好認識凱皇集團廣告部的主管。”孔管家直接拿出ZK集團內部專用手機,“既然這樣,那就讓我來問問他,白雪妍小姐的那支公益廣告的報酬到底是多少錢。”他邊說邊撥通了一個號碼,按下免提鍵,“嘟嘟嘟”的聲音在店裡響了起來。
白雪妍頓時驚呆了,出了滿手的汗,但仍舊抱著一絲僥倖的心理——說不定這胖胖的老頭兒只是詐她的!
電話被接通了,那頭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您好,我是王舜……”
這聲音、這名字……這個人就是跟白雪妍簽合同的那個王主管!這個老頭兒竟然真的認識他。
白雪妍徹底慌了,顧不得許多,幾步上前搶過孔管家手裡的手機,急急忙忙地按下掛斷鍵,同時憤怒地說道:“你不許打!你憑什麼打這通電話?你這是侵犯我的隱私!”
姜夏沒去搶回來,只是雙手環胸,氣定神閑地看著白雪妍:“為什麼不敢讓孔伯打電話問清楚呢?難道說你說的廣告報酬是騙人的?”
白雪妍看著姜夏眉眼間的笑意,氣得幾乎渾身發抖,七竅生煙。氣急之下,什麼“女神”形象、溫柔善良都被拋之腦後了,白雪妍直接指著姜夏大聲罵道:“姜夏!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看看你自己像什麼鬼樣子!你還不是和老頭兒有不正當關係?你這個肮髒的賤人……”
“雪兒!”周雪梅怒喝一聲,難以置信白雪妍竟然會說這種難聽的字眼,“你怎麼說話的?給我閉嘴!”
白雪妍渾身一震,猛然想起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一張漂亮的臉頓時血色褪盡,無比慘白。剛才那一瞬間,她的形象徹底崩塌了,她撕破臉的樣子簡直跟潑婦沒有區別。
後面那些太太的眼睛都看直了,她們眼裡的嫌棄和輕視之意非常明顯。
姜夏盯著她,笑容越發燦爛,嬌美如花:“那你有什麼資格罵我呢?我又不是甯家人,我跟誰在一起又不會礙著甯夫人。倒是你,錢到底是從哪裡來的你還沒說清楚呢!不過現在看來,已經可以確定你的錢是不乾淨的了。”
白雪妍咬緊了下唇,死死地瞪著姜夏,但偏偏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更可氣的是,不僅是姜夏,就連一旁的舒莉莉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她一直以為白雪妍的錢都是甯家父母給的。畢竟,白雪妍在她們的面前一直說自己在寧家很受寵。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周雪梅身旁的那些太太也基本有了自己的判斷,竊竊私語起來,看向白雪妍的眼神也變得蔑視、鄙夷。
有個婦人甚至直接拍了拍周雪梅的肩,惋惜的語氣中帶著嘲笑:“雪梅,不是我說你啊,你非要領養個女兒,你看看現在鬧的,傳出去敗壞你們甯家的名聲啊!”
周雪梅向來是最要面子的,整張臉都綠了,把白雪妍的手腕攥出了紅痕:“雪兒,我不相信你會做這種事!別讓人以為我們寧家的兒女沒教養,你老實交代——你從來不會對我撒謊的!你要是不說清楚,今天就別想進家門!”
別人看不出來,但姜夏和白雪妍都很清楚:周雪梅這下是徹底動怒了。白雪妍嚇得嘴唇都白了,姜夏把這個事情攪和到這種地步,不可能再圓過去了,不說肯定是死定了,但如果說了……
在周雪梅淩厲的目光下,白雪妍痛苦地掙扎了片刻,最終還是不得不結結巴巴地開口:“這……這些錢……是……媽媽你給我的……拜菩薩的祭祀費……”
周雪梅聞言更是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
姜夏一聽“祭祀費”這三個字就明白了。
周雪梅信教,基本上每個月都要去廟裡祭祀、祈福,一直在這方面很捨得花錢。一定是白雪妍想辦法哄周雪梅,說自己代替她祭祀、祈福,想方設法地要錢,然後私吞了。
就像以前姜夏在寧家的時候,甯父會給她們兩個養女一些零花錢,白雪妍每次都是想方設法地騙到更多。姜夏最瞭解這些事情,只是從來沒說過。
事到臨頭,白雪妍還想替自己辯解:“不是的,媽媽,你聽我解釋!我只是……只是當祭祀費多出一點兒的時候,我……我才拿來用。”
姜夏立即佯裝吃驚,繼續煽風點火:“不會吧,祭祀費還能這樣挪用啊?這樣不就是對菩薩不尊敬嗎?菩薩會不會懲罰你呢?”
虔誠的周雪梅一聽這話,臉色驟然變了。
白雪妍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丟臉、難堪過,剛要轉頭怒斥姜夏,手背就被周雪梅重重地掐了一下。
“你……你這個死丫頭!你竟然背著我做出這樣的事!你……你真是要氣死我啊!”周雪梅不願意再在這裡丟臉,直接拉著白雪妍往店外走去,“走,我們現在就回去,你給我好好說清楚!”
姜夏在二人身後揮揮手:“慢走啊!”
周雪梅忽然頓住腳步,回頭看向姜夏,又看了看她身邊的孔管家,被氣到顫抖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但還是沒有說。
其實,寧家最開始收養姜夏和白雪妍的時候,周雪梅從心裡是更喜歡姜夏的,甚至想培養她當兒媳婦,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是那種品行不端、偷東西還不承認的壞丫頭!
而現在姜夏已經跟他們寧家徹底沒關係了。她被誰收養、住在哪裡、是不是變得更壞了……周雪梅覺得這些都跟自己沒關係了,沒必要管了。
姜夏迎上周雪梅的目光,並沒有閃躲,只是彎眸沖周雪梅笑了笑。那笑容禮貌而疏離,看不出姜夏的心中所想,也看不出她此時真正的情緒——她就像是在對一個路人微笑。
周雪梅莫名有些不舒服,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氣衝衝地拉著白雪妍走了。
姜夏看著周雪梅的背影以及周雪梅拉著白雪妍的手,眼裡亮晶晶的光一點點地熄滅了。最後她垂下了眼眸,眼裡已沒有笑意。
孔管家很快發現她的情緒不對勁,伸手拍了拍她,聲音壓得很低:“夏夏小姐,你沒事吧?”
姜夏一時沒說話,只是突然想到周雪梅也是被自己叫過“媽媽”的人,現在卻變得那麼陌生。也許,她命中註定不會有親人吧!不管是她曾經以為可以當成爸爸媽媽的人,還是江大哥,誰也留不住。
不過,姜夏很快就抬頭看向孔管家,笑容也重新回到臉上:“沒事啊!”
沒事的,她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的。
一道尖銳的女聲忽然響起:“你當然沒事!你看你把雪妍害成什麼樣子了?!”
姜夏側過頭,原來舒莉莉還沒有走,正憤怒地瞪著自己。姜夏挑眉:“你的雪妍主子都走了,你還留在這兒幹什麼?”
“你就是忌妒甯夫人對雪妍好,才故意這麼做的,雪妍想辦法弄點兒錢來花不是很正常嗎?”舒莉莉指著她身邊的孔管家,“你自己還不是花他的錢?”
“她弄錢花你覺得正常,是因為你也沾光了啊!”姜夏瞥向櫃檯上打包好的包,“她不是給你買了個包嗎?”
舒莉莉被她一提醒想起來了,冷哼著走過去拿起包就想走。導購小姐趕忙阻止了她:“不好意思小姐,包包必須是買單的本人才能拿走,您不能帶走。”
“什麼?”舒莉莉瞪大眼睛,“可是剛才雪妍都說了包是送我的,我怎麼就不能帶走?”
導購小姐禮貌地微笑著:“不好意思,按我們的規定是不允許的,請您跟剛才的那位朋友聯繫。”
舒莉莉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打電話給白雪妍?周雪梅那麼生氣,白雪妍回到寧家後肯定是要經歷一場暴風雨的。
萬一白雪妍被逼著來退貨,那這個包她是不是就拿不到了?舒莉莉越想越覺得憋屈,可又沒有辦法,現在也鬧不了,只得狠狠地瞪了姜夏幾眼,才不甘心地離開了。
姜夏在報復了總找自己麻煩的白雪妍之後還是很開心的,所以去和開完視頻會議的權北傾會合時,走路都是喜滋滋地蹦躂著。只不過,站在前方的權北傾危險地一眯眼,她就立馬條件反射般地自動站直了。
她不僅儘量乖巧地走到他的面前,還仰頭問了一聲:“權叔叔,你忙完了嗎?”
“嗯,”權北傾低頭看著她,“碰到什麼開心的事了?”這丫頭如果不是做錯了事,或者心情好,基本上是難得主動叫他的。
姜夏覺得心臟“咯噔”一下:“沒有啊!因為逛商場所以開心啊!”
要是權北傾知道她剛才用小心機耍了白雪妍,還在大庭廣眾下嘻嘻哈哈地大聲說話,一點兒都不淑女,估計又要拎著她的後衣領訓她一頓了。
姜夏偷偷地拍了拍胸脯——幸好她提前跟孔管家打過招呼,讓他千萬保密。她就該改名叫薑機智!
權北傾眯眼瞅著女孩兒的小動作,也不戳穿她的那點兒小心思,只是抬手揉著她手感又軟又滑的長髮:“嗯,既然開心,以後就經常帶你來逛商場,看你這蹦躂的樣子,回家後估計能吃下三碗飯。”
姜夏戳著手指:“我沒蹦躂啊!”
“嗯,你沒有。”權北傾用長指捏著她的耳垂把玩,像是在捏貓耳朵,“剛才是我蹦著過來的,也是我邊蹦邊唱。”
姜夏悶悶地垂下腦袋,做好挨訓的準備,但權北傾竟然沒有多說什麼,手掌落在她的肩上:“回家。”
姜夏有些奇怪地抬起頭,一不小心脫口而出:“你不訓我了嗎?”
男人從她的左邊耳垂捏到右邊耳垂:“你不是說心情好嗎?一訓你又要變成小刺蝟了。”
姜夏聞言正在竊喜,就又聽見權北傾淡淡地道:“所以先記著,下次一起訓,反正禮儀課你還是要上的,多加幾節關於走姿的內容就是了。”
她這就是所謂的禍從口出吧!

從商場回到星海灣後,姜夏被權北傾拎到餐廳裡吃下一大碗營養夜宵,又到花園裡散了一會兒步,才被放回房間。
想到不久前在商場裡閉眼走路的練習過程,姜夏又翻了翻舞臺劇的劇本。
權北傾說得對,她如果要演盲人就要像盲人一樣去生活,不要睜眼,要習慣用耳朵去聽。姜夏立即決定試試看,閉著眼睛洗了個澡,又摸索著走出來,摸到睡衣往身上套。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卻不料她剛要抬腳穿睡褲時,腳下忽然一滑。
“咚”的一聲,姜夏整個人狼狽地摔在地上,痛得整張小臉都白了。姜夏趴在那兒,一時動彈不得,正想著要怎麼自救,浴室的門忽然被敲響了。
男人以低沉的嗓音喚她:“姜夏?說話。”
“權叔叔……”姜夏嗚咽道,“我……我摔了一跤,好像動不了了。”
浴室的門把手傳來被擰動的聲音。姜夏頓時想到自己的睡褲才穿了一半,這會兒還掛在腿上,便急急忙忙地道:“等……等一下!我……我沒穿好褲子……”
可已經來不及了,門被推開,男人已經走了進來。
姜夏用力地咬住下唇,試圖用一隻手把睡褲拉上來,可權北傾已經走到她的身邊,蹲下頎長的身體看著她。
姜夏趴在瓷磚上,因為痛弓起了身體,導致屁股也微微地翹了起來,姿勢非常不雅,就像是等著權北傾給她打針似的。
她的臉紅得像要滴血。
所幸,權北傾很快就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由於剛才摔過,所以當身體再度騰空時,姜夏下意識地抬手環住了男人的脖子。女孩兒香香軟軟的身體一下子就靠了過來,柔若無骨的上半身全都貼在了他的胸膛上。那股甜而不膩的香味鑽入權北傾的鼻間,像是一根針紮在最敏感的神經上,他連帶著心臟都跟著輕微顫動起來。
模糊的記憶在頃刻間湧了出來——那晚的女人、瘋狂徹骨的纏綿……勾得他渾身的血液猶如注入了沸水,滾燙至極。
姜夏明顯地感覺到男人的呼吸沉了,似乎連身體都緊繃起來,不解地小聲道:“是……是不是我變重了?”
姜夏這時的聲音不同于平時,也許是剛洗過澡,嗓子也是軟軟的,所說的每個字都能酥到骨子裡。
權北傾甚至聽不清她在說什麼,只聽見她的聲音在耳邊“嗡嗡”地響,自動轉換為那晚的女人在喊痛。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直至咬出了血味。他是不是禁欲太久了?要不然他怎麼會三番五次地被姜夏這種黃毛丫頭弄得心緒混亂?
權北傾立即抱著姜夏走出浴室。
直到被男人放在公主床上,姜夏才發現權北傾竟然一直都是閉著眼睛的!
她愣了幾秒,就聽見男人極度沙啞地說出四個字:“穿好褲子。”
姜夏迅速拉上睡褲:“好了!那……那個……你的嗓子疼嗎?”
他怎麼突然啞成這樣了?
權北傾這才睜開眼,連黑眸都泛著猩紅,充滿了欲念。他熱得扯了扯領帶:“不疼。”他隨口回答了她的疑問,“你活動一下手腕和腳腕,疼就告訴我,我帶你去醫院。”
姜夏照做後沒覺得很痛,怕他說她洗澡也不淑女,於是癟嘴解釋道:“我不是蹦躂才摔倒的。我只是想練習一下怎麼演盲人……”她抬頭看他,好奇又疑惑,“你剛才是閉眼進去抱我的嗎?我每次閉眼超過幾分鐘就忍不住想睜開,你是怎麼忍住不睜開的?”
而且他的聽覺竟然那麼敏銳,他閉眼都能走進來,並且準確地找到她、抱起她。
“當你是一個盲人時,”權北傾淡淡地道,“就算睜開了眼睛也看不見,只有黑暗——所以你沒有退路,必須適應。”
姜夏似懂非懂地聽著,忍不住喃喃道:“說得好像你瞎過似的……”
姜夏明顯地感覺到氣氛突然變冷,不由得咬住下唇,正想開口問是不是她說錯了什麼,就聽見權北傾低聲道:“我是瞎過。”
姜夏怔住。
“很多年前,我跟我弟弟出過很嚴重的車禍,”權北傾淡然道,“我瞎了一年半。”
“那你弟弟……?”
“他死了。”
死了……
姜夏再次怔住。她呆呆地仰頭看著他英俊的臉,他明明沒什麼表情,但臉上偏偏籠著一層晦暗不明的光。她似乎問了什麼不該問的。
“沒摔傷就早點兒休息,不許熬夜。”丟下這句話,權北傾轉身就往外走去。
“等等——”姜夏如夢初醒,忽然從床上跳下來,光著腳繞到男人的面前。權北傾還未反應過來,下一秒,整個人就被踮起腳尖的女孩兒一把抱住了。
他太過高大,而她又太過嬌小。想要抱他並不容易,但姜夏仍舊張開雙臂環住他,盡力用自己小小的懷抱將他抱住。
權北傾的黑眸微微一震。
姜夏的聲音很輕,也很是認真:“曾經……有一個人跟我說過,當你傷心、難受的時候,只需要一個擁抱就可以緩解。”
“很巧,”男人輕勾起嘴角,“我弟弟也說過這樣的話。”
姜夏怔了一下,嘟囔道:“那你弟弟一定也是個很溫柔的人。”
可是他為什麼冷冰冰又凶巴巴的啊?
不過,姜夏這時候選擇暫時忽略他的壞脾氣,用手在他的背部輕拍著:“那你有沒有感覺到好受一點兒?”
權北傾的眼皮輕跳——這丫頭是把他當3歲小孩兒來哄了?不過……他低低地笑起來:“嗯,有。”
“你看,我說了有用吧!”姜夏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一臉老成地說道,“好了小夥子,聽我的,你現在就回房間,乖乖地洗個澡、睡覺……”
話說到一半,姜夏陡然覺得不對勁——這似乎是他的臺詞。她抬起頭,就看見權北傾低頭看著她光著的腳,眉頭皺了起來。
那表情,仿佛他下一秒就要把她拎起來打。
姜夏被嚇了一跳,頓時從威風的老虎變成弱弱的小花貓,迅速轉身蹦上了床,拉過被子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的。
權北傾悠悠地看著她,薄唇輕啟:“以後……”
“以後我不會再光腳踩在地板上,也不會再在浴室裡摔倒了!”姜夏趕忙先他一步保證,身體縮在被子裡,伸出一隻手沖他揮揮,道,“晚安。”
“你跟誰說晚安?”權北傾淡淡地挑眉,“小夥子?”
姜夏假惺惺地笑道:“英俊成熟的權叔叔晚安,祝您好夢!”
權北傾盯著她看了幾秒鐘,直到把姜夏看得連眼珠子都不敢亂轉了,這才抬手關了她屋裡的燈:“現在就睡。”
房門被關上後,姜夏驟然松了一口氣,一把掀開被子,對著房門的方向抬腳虛踢過去:“我踢死你——”
“吱呀”一聲,房門忽然又被打開,權北傾面無表情地站在房間門口。
姜夏整個人都愣住了,被定住般地僵在那兒。不過,她這種天生機靈的人反應很快,立即就踢著雙腿,開始在空中蹬腿,嘴裡念叨著:“一二三四、 二二三四……睡前運動,延年益壽……”
權北傾也不戳穿她,冷眼看著。等姜夏停下來,他就冷冷地道:“睡前運動確實很有效,繼續,做滿兩百個。”
直到姜夏做到虛脫,癱在床上大口喘著氣,權北傾這才邁著長腿走進來,彎腰將嫩粉色的鬧鐘放在床頭櫃上:“既然你這麼愛運動,明天早上5點半起床,我帶你閉眼晨跑。”
她剛才為什麼不直接在浴室裡摔死?

翌日。
姜夏經過一系列的早起、閉眼晨跑、體能鍛煉等折磨後,從星海灣出發去學校已經是9點半了。
不過今天一天都沒課,學生們的主要任務是為校慶的舞臺劇進行排練。
排練場地在華影的老劇院內,姜夏到的時候見人都還沒到齊,就隨便找了個遠一點兒的椅子坐下,從包裡翻出盲女的劇本認真地看起來。
忽然,隨著由遠及近的高跟鞋聲,一個冷淡的女聲響起:“姜夏。”
姜夏慢悠悠地抬起頭,看見身穿美麗長裙的白雪妍站在自己的面前。
“這不是我的雪妍姐姐嗎?”姜夏眯著眼笑道,“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排練了呢,昨晚是不是把包都退了啊?”
白雪妍一想到昨晚在商場的事就氣得牙癢癢,冷冷地看著她:“姜夏,你害得媽媽生我的氣、罵我,你很得意是不是?”
姜夏點點頭:“對啊,我很得意啊,昨晚做夢還笑醒了呢!”
“你……”白雪妍驀地攥緊了手,卻很快鬆開,彎唇笑道,“姜夏,媽媽再怎麼生氣、罵我,也不會把我趕出寧家,因為她只剩下我一個女兒了,倒是你想回來已經不可能了。”
說著,她低頭瞥了眼姜夏手裡的劇本,語氣高高在上,滿是不屑:“而且演這種扮醜的盲女,我看你好像還挺努力的嘛!姜夏,你最好祈禱自己能演好,別到時候在臺上出醜,成為全校的笑柄!”
“謝謝你的提醒,我會好好演的,不過……”姜夏把話鋒一轉,狡黠地笑道,“現在比起我,你是不是更應該擔心自己?畢竟甯夫人祭祀的錢以後你是騙不到了,名牌包跟衣服該怎麼買呢?‘校花’總不能真的用高仿貨吧?”
白雪妍的臉色一變,她死死地咬著牙,但礙於這裡是學校的劇院,最終也沒有表露出什麼,轉身高傲地走了。

很快,排練就正式開始了。
舞臺劇中,姜夏演的盲女只是個小配角,總共沒有幾句臺詞。跟姜夏對戲最多的是白雪妍姐妹團的成員——王雅菲。姜夏每次要跟她對戲的時候,她就用各種各樣的辦法糊弄過去,就是不肯跟姜夏好好配合。
一直等到排練結束,姜夏和王雅菲的戲都沒有對好,很明顯是白雪妍那夥人故意孤立排擠姜夏。姜夏也不在意,反正盲女重要的不是對臺詞,而是要把那種盲人的感覺演到位。
今早天還沒亮她就被權北傾拉去閉眼晨跑,雖然累,但閉眼跑完步後,閉眼走路似乎就變得沒那麼困難了。
排練結束後,姜夏並沒有馬上走,而是窩在劇院裡的觀眾椅上研究劇本。
白雪妍收拾好東西,跟舒莉莉她們一起往外走,經過姜夏的身邊時,她的手機正好響了。她點開,是私家偵探發來的幾組照片。白雪妍翻看了幾張後,嘴角微微地揚起,忽然扭頭看向觀眾椅上的姜夏,笑容嬌柔而詭異:“姜夏,我們先走了,待會兒回家的路上你要小心啊!”
姜夏向來不愛搭理她,聽她說了這麼一句無厘頭的話,也只是掀起眼皮冷瞥了她一眼,又重新把視線落向劇本。
白雪妍也不介意她的冷漠無視,邊往外走邊把全部的照片用匿名郵箱發到了甯易辰的郵箱裡。呵,她就是要讓易辰哥哥好好看看,他口口聲聲說不會放棄的女孩兒,到底墮落成什麼噁心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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