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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治癒力:更健康‧更快樂‧更有創造力的身心靈自然療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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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你有多久沒走進大自然了?
我們與大自然越來越疏遠,讓我們付出什麼代價?
如何在生活中獲得足夠的大自然,讓自己更健康、更幸福、更有創意?

從韓國森林步道到芬蘭小島,再到加州桉樹林,
從日本森林浴到蘇格蘭生態療法,跨越歐亞美三大洲,
探索大自然對於大腦的正面影響背後的科學。
為自己尋一方自然,與自然一起共好。

《華爾街日報》盛讚:
「本書是對戶外活動無數健康益處的現代研究,也是一趟生動探索。」

★《衛報》「2017年最佳假日讀物」★

◆從韓國森林步道到芬蘭小島,再到加州桉樹林,從日本森林浴到蘇格蘭生態療法,再到新加坡「花園城市」計畫,作者橫跨歐亞美三大洲,探索大自然對於大腦的正面影響背後的科學。
◆本書以全新角度投入研究,查訪生物學家、心理學家、神經科學家的最新實證研究,跟隨護管員和樹療師體驗森林療癒計畫,提出令人信服的論據,發掘出大自然在改善健康、促進思考創新,以及加強人際關係等方面的力量。
◆現代生活大幅轉向室內,遠離戶外,我們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更加需要大自然及其帶給我們的益處,本書為城市規畫者、健康從業者、教育工作者、科學家,以及關心自己健康福祉的人,提供許多有用知識。
◆《紐約時報》、《衛報》、《華爾街日報》、《舊金山紀事報》、BBC等各大媒體絕讚好評推薦。

「我們認為大自然是奢侈品,而非必需品,我們沒有認識到它在個人和政治上提升了我們多少。歸根結柢,這就是這本書的願望:找到我們由大自然啟動的神經元背後的最佳科學,然後與各位讀者分享。如果沒有這些知識,我們可能永遠不會完全尊重我們與自然景觀的深層大腦聯繫。」
──本書作者 佛羅倫絲.威廉斯

大自然不僅美麗,還對我們有益。
我們卻以前所未見的速度失去與大自然的聯繫。
就算你很宅,看了本書,都會想親近大自然。

隨著社會都市化和數位科技蔓延,我們的生活普遍與戶外脫節,遠離綠色植物。然而研究證明大自然能幫我們紓解壓力和憂鬱、幫助睡眠、促進免疫系統、對抗疾病,會讓我們更健康,更有創造力,更富同情心,更容易與他人建立關係。大自然已獲證明有益身心健康和文明社會。
本書作者從世外桃源的科羅拉多州移居美國首府華盛頓,對生活中自然環境體驗不足有了切身感受,於是花了兩年時間以全新角度投入研究,橫跨歐亞美三大洲,查訪生物學家、心理學家、神經科學家的最新實證研究,跟隨護管員和樹療師體驗森林療癒計畫,探索大自然對於大腦的正面影響背後的科學。
從韓國森林步道到芬蘭小島,再到加州桉樹林,從日本森林浴到蘇格蘭生態療法,本書是對戶外活動無數健康益處的現代研究,也是一趟生動探索。文筆優美風趣,論據令人信服,發掘大自然在改善健康、促進思考創新及加強人際關係等方面的力量。現代生活大幅轉向室內,我們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更加需要這些概念,以及它們所交出的答案。

作者簡介

佛羅倫絲‧威廉斯(Florence Williams)
《Outside》雜誌記者和特約編輯。長期為《紐約時報》、《國家地理雜誌》等媒體供稿。另著有《乳房:一段自然與非自然的歷史》(Breasts: A Natural and Unnatural History),榮獲《洛杉磯時報》科學與科技類好書獎。目前定居華盛頓特區。

譯者 呂玉嬋
譯書糊口,讀書養心,樂此不疲十餘年,譯作散見各大出版社。


 

名人/編輯推薦

【專文推薦】
◆古碧玲│字耕農、《上下游副刊》總編輯
作者訪遍歐美亞三大洲,為了證實大自然於人腦人體的正向力量。時至今日,多數人已無法從城市撤回鄉村,也無能叫大自然力量接管城市,至少挪出一些空間,將大自然的元素注入日常生活,讓大自然展現一己的威力。當城市綠意更茸密時,極端的濕度和溫度將獲得平衡,縱使遇到各種自然災害中,城市也能有韌性地迅速恢復,不僅可為蟲魚鳥獸提供庇護,包括非生態系一環的我們也能被護衛著,各種身心症候將有機會獲得紓緩,臻至康建。

【名家推薦】
◆朱慧芳│「質感飲食 市隱生活」專欄作家、環宇廣播「環保誰說了算」節目主持人
疫情創造了走向大自然的動機,從本書中,讀者會看到更多融入自然的益處與科學理由。就算因為各種限制不能上山下海親近野漠,也會興起動機,在陽台甚至在屋內創造屬於自己的私自然。

◆吳雲天│台北市出去玩戶外生活分享協會祕書長
地狹人稠的台灣,頂著科技島的盛名聞名全球,在生活步調飛快的緊湊都市生活中,各種有形與無形的壓力無時無刻都影響著我們的情緒與健康,藉由作者嚴謹而廣泛的求證,先進國家的研究成果已實證身處大自然對於人承受壓力的舒緩、免疫系統活力的提升與恢復疲憊的身心具有顯著的益處。與台灣同為亞洲四小龍的韓國,為了扭轉背負全球自殺率第一高的社會代價,前瞻性的在主管森林的山林廳下設置了「人類福利」單位,訂定「國家森林計畫」的目標是「實現全民福祉的綠色福利國家」。在國土面積六成為森林覆蓋的台灣,親近自然並不困難,透過這本書的內容,你將瞭解經過科學的印證,即便輕鬆的漫步於森林中,大自然透過對人類的五感,都能提供身心靈有效的療育,讀完這本書將帶給你滿滿的行動力,走進大自然吧,即使短短的五分鐘都對身心有益。

◆徐銘謙│台灣千里步道協會副執行長
科學早已投入研究,許多證據也證明了我們早已直覺知道的事,那就是大自然是最好的醫師,不,正確地說,只要多多走入自然,幾乎不需要醫師。本書提供狀況各異的朋友們,嘗試循序漸進地加深接觸自然的程度,最好的治癒,不只是軀體在自然裡面,而是開啟眼耳鼻舌身心沉浸其中,學習跨越樹根、在高低不平的小徑上走路,甚至在自己生活周邊照顧一方自然,與自然一同健康。

◆董威言(城市山人)│戶外專欄作家、《登一座人文的山》作者
我們的登山圈有個古老問題:「為何上山受盡折磨,下山卻又想下次要去哪裡呢?」這本書不只提供科學的解答,也能助人反思台灣戶外環境的現在與未來。

◆林華慶│林務局局長
◆徐如林│自然寫作者
◆黃盛璘│園藝治療師

◆愛德華‧O‧威爾森(Edward O. Wilson)│哈佛大學名譽研究教授
本書文筆優美,闡述了一個已獲得生物學、心理學和醫學證據支持的人類生活原則,鉅細靡遺,非常有趣。

◆艾瑞克.魏納(Eric Weiner)│《紐約時報》暢銷書《歡迎光臨天才城市》(The Geography of Genius)作者
我不是環保主義者,但本書讓我想跑到外面,擁抱最近的橡樹。不是為了樹,而是為了我自己。佛羅倫絲‧威廉斯提出令人信服而且絕妙的論點:大自然不僅美麗,還對我們有好處。如果梭羅精通現代神經科學,並擁有一種可愛的自嘲式幽默感,那麼他會寫出一本像你手中這樣的書。

◆大衛.夸門(David Quammen)│《紐約時報》暢銷書《溢出》(Spillover)作者
佛羅倫絲‧威廉斯,敏銳的觀察者,嫻熟的作家,在這裡創造了一幅迷人的馬賽克。人類與大自然越來越疏遠,我們的代價是什麼?保留這種受到威脅的聯繫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好處可大了。

◆伊斯特‧傑克森(Esther Jackson)│紐約植物園公共參與圖書館員
本書為對人類健康有興趣的人,從城市規畫者和健康從業者到教育工作者、科學家及關心自己福祉的人,提供許多有用知識。

【媒體讚譽】
◆《衛報》「2017年最佳假日讀物」
充滿關於花時間置身大自然有益健康的見解。(事實證明,躺在沙灘上對你有好處。)

◆《紐約時報書評》
作者介紹了在戶外的好處……內容有趣,卻又有充分的科學細節滿足專家的要求。

◆《華爾街日報》
本書是對戶外活動無數健康益處的現代研究,也是一趟生動探索。

◆BBC野生動物(BBC Wildlife)
威廉斯為戶外生活提出令人信服的論據。她採取一種耳目一新的方式,包括「森林浴」(在林間進行感官漫步的日本習俗)、蘇格蘭生態療法,以及大自然如何產生如改變思維的藥物的相同效果。發人深省的傑作。

◆《科克斯書評》
發人深省又令人耳目一新的書,傳達了簡單卻有力的資訊。

◆《出版家周刊》
一聲強而有力的環境戰鬥號令。

◆Elle雜誌
內容豐富充實,讀來生動有趣。

◆《舊金山紀事報》
引人入勝。

◆《大西洋》
威廉斯的調查結果非常讓人安心。

◆《波特蘭月刊》
一趟地球之母的科學之旅……本書提供了一個跨大陸的深度思考,探討在越來越以混凝土為中心的世界,大自然讓我們感覺舒暢的影響力。

◆《地球島》
資深記者威廉斯秀出她慣於報導的肌肉。在這本快節奏的書中,她帶領讀者橫越三大洲,追蹤從心理學家到森林護管員的各種專家。

序言:親切的空氣

「願你的小路是彎曲的、蜿蜒的、孤獨的、危險的,通往最令人驚歎的風景。」
──美國作家暨環保運動人士愛德華.艾比(Edward Abbey)

我在拱門國家公園健行,手機應用程式Mappiness嗶嗶叫個不停。有人可能覺得這很討厭,但我沒有這種感覺。我好不容易終於身處在美麗的戶外,可以向這款app報告我快樂、放鬆和腦筋靈敏的程度。我點了幾下螢幕告訴它:非常快樂,非常放鬆,腦筋非常靈敏。我帶著勝利姿態,拍下眼前橘紅色的光滑懸崖,一小片一小片的地衣從裂縫中探出頭來,幾朵無瑕的白雲點綴著法國藍的天空。就讓在無窗大學實驗室裡長時間勞累的「老大哥」羨慕一下吧。幾個月來,我與這個app互動了兩百三十四次,它幾乎總是在我於室內工作時發出提示聲,對這項Mappiness計畫、對我都沒有什麼幫助。(這似乎不大公平,因為我經常在外面,不是嗎?)Mappiness正在進行為期數年的大數據收集,請求數萬名志願者每天兩回隨機記錄自己的情緒和活動,然後將這些回覆與精確的GPS定位資料兩相比對,找出天氣、日照量和其他環境特徵的資訊。這項計畫的宗旨很簡單:什麼能讓人快樂?地點重要還是沒那麼重要?
計畫背後的老大哥──其實是大科學家──是薩塞克斯大學年輕親切的經濟學家喬治‧麥克隆(George MacKerron)。他向我解釋,關於幸福的數據大多脫不了人際關係、活動和經濟行為,而且許多都是我們所熟知的:融入群體,沉浸在友誼之中,基本生存需求獲得滿足,頭腦受到刺激並積極參與,有時還為了一項崇高的志業而付出貢獻──這時,一個人最幸福。不過麥克隆的疑問是,已經擁有這些東西的人,或者沒有這些東西的人,還有其他因素會對他們的生活產生有意義的影響嗎?
為了找出答案,他在二○一○年推出Mappiness,一年內收集到了兩萬名參與者、超過一百萬數據點的資料(幾年後我加入時,他的數據點已經累積到三百萬)。數據顯示,我們在工作或臥病時最不快樂,與朋友或戀人在一起時最幸福。我們的情緒經常反映出天氣的變化(大多數人生活在英國,所以這一點不足為奇),但最大的變數之一,也是令人驚訝的變數,不是你和誰在一起,也不是你在做什麼(至少對使用iPhone的族群來說,他們通常是有工作、受過教育的年輕人)──而是你在哪裡。麥克隆在一篇論文中推斷:「平均而言,這項研究的參與者置身在所有綠色或自然生活環境類型的戶外,會比在城市環境中更快樂。」 (如果你覺得好奇的話,數據並沒有受到度假效應影響,因為他已經將這一點考慮進去。)
受訪者在城市環境和自然環境(尤其是沿海環境)中感受到的快樂差異,大過於他們在獨處和與朋友相處時感受到的差異,與正在從事或沒有從事喜歡的活動(如唱歌和運動)之間的差異大略相同。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受訪者和我一樣,很少在戶外時收到提示,百分之九十三的情況下,他們不是在室內,就是在車上,即使站在十字路口或收郵件也符合應用程式對於「戶外」的定義。我個人數據也很悲哀,應用程式只有十七次逮到我在戶外運動或放鬆,占我一年期間所收到的提示的百分之七而已。大多數時候我都在工作,其次是照顧孩子,再其次是通勤、做家務和吃飯(好吧,至少有些事是有趣的)。在不怎麼認真冥想的過程中,我則是被逮到了兩次。
Mappiness揭露了我們普遍與戶外脫節,這不單譴責了現代社會的結構和習慣,也指控了我們的自我理解。美國作家安妮‧迪拉德(Annie Dillard)說的很好,我們如何度過我們的日子,就會如何度過我們的人生。為什麼我們不做更多會讓大腦快樂的事情呢?我們遠離綠色植物,是因為滿足生活所需的確讓我們精疲力竭了,還是室內樂趣誘惑力實在太強大,尤其是那些需要充電的東西呢?這是一部分原因,但並非全部原因。在安大略省特倫特大學,心理學家伊麗莎白‧尼斯貝特(Elizabeth Nisbet)進行了一系列深具啟發意義的研究,她讓一百五十名學生分成兩組,一組沿著運河附近的露天步道散步,一組穿過連接校區建築且行人不少的地下道。出發前,她要求學生預測他們認為自己在散步時的快樂程度,散步後,學生填寫調查問卷,評估自己的幸福感。學生總是高估了自己對於地下道的喜愛程度,低估了置身戶外的美妙感受。社會科學家把這些不良預測稱為「預測誤差」,不幸的是,預測誤差在我們如何決定支配時間方面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尼斯貝特的結論相當沮喪:「人們可能會避開不遠處的大自然,因為長期與大自然脫節,他們低估了大自然帶來的快樂益處。」
因此,我們做我們渴望但又會讓我們暴躁的事,比如每週查看手機一千五百次(不誇張,但我必須要說,iPhone用戶每天花在手機上的時間比安卓用戶多上二十六分鐘,這可能是嫁給一個安卓用戶的好理由),常常忽略去做會帶給我們快樂的事。沒錯,我們好忙,我們有責任在身,可除此之外,由於都市化和數位蔓延,我們正在經歷一場大規模的世代失憶症(generational amnesia)。今日美國和英國兒童在戶外活動的時間,只有他們父母的一半,反而每天花在螢幕上的時間多達七小時之久,這還不包括在校時間。
對大自然環境的體驗不足,讓我們無法意識到大自然環境能夠讓我們感覺恢復了健康,也沒有發現已有研究證明自然環境會讓我們更健康,更有創造力,更有同情心,更容易與世界、與他人建立緊密關係。大自然已經被證明對文明是有用的。
千古以來,詩人和哲學家始終明白著一件事──地點很重要;本書將深入挖掘這件事背後的科學。亞里斯多德認為戶外散步讓人頭腦清醒,達爾文、特斯拉和愛因斯坦走進花園樹林幫助自己思考,老羅斯福(Teddy Roosevelt)是有史以來最多產的總統,經常到空曠鄉間隱居數月。如同健行哲學家約翰‧繆爾(John Muir)在一九○一年所說的,從某個層次來說,他們都在抵抗成為「疲憊、神經衰弱、過度文明化的人」的趨向。詩人惠特曼(Walt Whitman)也曾發出警語,城市如果少了大自然,會有「有害的小滿足感」。建造公園與提倡公共健康的景觀設計師弗德瑞克‧勞‧歐姆斯德(Frederick Law Olmsted)深切明白這一點,他改變了我家鄉的樣貌,也改變了許多其他城市的面貌。
大自然是凡人靈魂和凡人想像力的救贖──浪漫主義運動建立在這麼一個理念之上,因此,當工業化開始逐步令全歐洲窒息時,詩人寫下了對崇山峻嶺的頌歌。詩人華茲華斯(William Wordsworth)描述「完美的海洋與鮮活的空氣╱藍天與人的心靈」融合為一;貝多芬抱著他家後院的菩提樹,把交響曲獻給風景,寫道:「森林、樹木和岩石給了人所需要的共鳴。」這兩人講的都是內在系統和外在系統的交融,聽起來有點朦朧,卻預言了二十一世紀將探索神經科學,以及能夠感受環境線索的人類腦細胞。我們的神經系統的設計,是為了與來自自然界的設定值產生共鳴。科學現在開始證明浪漫主義者所相信的真理。

在戰前公寓大樓密集垂直生活環境長大的我,被遼闊青翠而迷人的紐約中央公園所深深吸引。從中學起,我大部分日子和每個週末都會去中央公園,或是騎著一架生銹的松下自行車,或是帶著隨身聽去散步、溜冰還是曬太陽。人類也是動物,和其他動物一樣,我們尋找能夠滿足我們所需的地方。一有機會,孩童就會鑽進樹屋,建造堡壘,因為他們想要一個感覺安全但又能方便進入開放跑跳區域的空間。我們非常努力把家和院子改造成某種樣子,更有能力後,花更多的錢購買住宅,入住海灘旅館,在洋溢著濃濃鄉村風情的高爾夫球場打進第九洞,或者一條安靜的林蔭大道就好。我們都希望我們的第一座城堡位於展望大道和庇護大道的交叉口,專家告訴我們,即使是不同的文化和不同的時代,我們對於生活環境的偏好仍舊是大同小異。
然而,直到最近,心理學家和神經科學家還是沒有認真地研究這些喜好和吸引。二○○八年暢銷書《失去山林的孩子》(Last Child in the Woods)的作者理察.洛夫(Richard Louv)告訴我:「研究大自然對大腦的影響,其實是一個非常非常新的概念,但早在三十到五十年前就該有人研究。」那麼,為什麼現在有人開始了呢?可能因為我們正以前所未見的速度失去與大自然的聯繫。由於人口結構和科技的共同作用,我們比之前任何一代人都更加遠離了大自然。同時,我們也面臨著越來越多慢性疾病的困擾,從近視、維生素D缺乏到肥胖、憂鬱、孤獨和焦慮等等,這些疾病由於待在室內變得更加嚴重。
東亞部分地區可能是「室內炎症」最為盛行的地方,青少年近視率超過百分之九十。科學家曾將近視歸因於看書,但如今看來,近視與如裸鼴鼠一般長時間待在遠離日光的地方有密切關聯。太陽會刺激視網膜的多巴胺受體,這些受體反過來控制發育中的眼球形狀。我們已經開始探索這個戶外變因對視網膜細胞產生了什麼影響,但對我們思想的影響呢?
自從網路誕生以來,我們的確是獲益良多,但許多專家認為我們也變得更易怒,更不善交際,更自戀,更容易分心,而且認知能力更差。我們不能把自己的毛病通通歸咎於與大自然的分離,但我們自述的病痛顯示我們的心理韌性有了一些磨損。有些時候,我們可以少一點反應,多一點同理心,更專心,情緒更穩定,而這正是一帖大自然的藥方可以提供的幫助,書中提到的許多研究人員都說他們可以證明。
迫使我思考大自然與人腦之間關係的,並非什麼手機應用程式,也不是約翰.繆爾。對我來說,這趟探索之旅,始於我的丈夫接受了一份工作,這份工作將我們從田園詩般的小山城,帶到了華盛頓特區的超級郊區。從科羅拉多州博爾德的家搬離的那個夏日夜晚,天氣溫暖而晴朗,我們站在路旁,看著最後一批箱子、家具和裝備上了亞特蘭斯搬運公司的貨車,東西多得令人驚愕。像雷根糖一般鮮豔的橡皮划艇最後才搬上去,多年來,河岩把划艇刮得花痕累累,它們不知道它們註定會被送到大城市的混凝土停車場。
隔壁鄰居出來了,他們家的孩子抱著我們的孩子。沒多久,附近死巷子的小孩都來了,有的騎著滑板車,有的牽著家裡養的狗。我兩個孩子,一個十歲,一個八歲,在這一群孩子中年紀最長,常常領著這群弟弟妹妹,去灌溉水渠玩塑膠杯划船大賽,去看浣熊、爬樹、畫岩石,在矮叢中胡鬧。有時,他們放學後就一直待在外面,直到晚飯時間才進屋,我根本不知道他們都在做什麼。
天空泛著淡淡的紅暈,在夏日餘暉的照耀下,科羅拉多顯得分外的美麗。我敢肯定,車門關上之前我就已經哭了,鄰居也哭了,我們是一對傻瓜,對著鼠尾草抽鼻子。
離開生活了二十年的西部地區,我有很多理由感到惋惜,最主要的理由是我的朋友和同事,是孩子的學校和朋友,是我們的森林小屋,是這裡的山。住家附近的小徑就像快樂的絲帶,無處不充滿驚喜,比如跳過來說再見的小蠍子,比如壯觀多變的野花,比如我那群健談的健行夥伴,我們總是刻意閃避面色凝重的鐵人三項運動員。
即便如此,與很多人一樣,我直到失去才真正明白自己擁有過什麼。拖車帶走我們世俗財物的那天晚上,我還未充分意識山給了我那麼多的心靈滋養。我幾乎天天都在山中,或在山上,或望著山,通常是一個人。與博爾德很多人不同,我並沒有在追求什麼,也不是健身狂人,所以散步時不會追求心靈或物質的功效。身為土生土長的紐約人,我不會輕易使用「心靈滋養」這樣的字眼,從來沒有戴過心率監測器,也沒有記錄過短跑時間,更不曾下載奧運教練的歌單。我會直接出門去,通常是走一走,如果不出門,我會脾氣暴躁。雙腳移動時,我會思索我需要思索的事,走得越遠,我就越放空。有時,我腦海會意外地蹦出文人才寫得出的佳句,有時,一些頓悟不期而至。
我不想成為山中精靈。我喜歡城市的很多地方,像是味美價廉的墨西哥餅,戴著神奇眼鏡的聰明人。只是我注意到,在不同的環境中,我的情緒、創造力、想像力和生產力,都有一些戲劇性的變化,於是我開始思考……

搬家卡車駛向反世外桃源的國家首都,我們不情不願跟著走。到達時,氣溫高達攝氏四十度,我的頭髮毛燥得像一團鋼絲刷。這裡絕對不是東岸;這裡是充斥著西裝客的瑪瑙斯。一大早,我出門冒險,想去探索鄰近的一座公園,結果發現要走到公園,得先以衝刺方式越過公路,再沿著橋墩穿過矮叢,途中還撞見一行噴漆:「愛液牛奶軟糖。」我們家離河不遠,卻也靠近一個大型機場,每六十秒鐘就有一架飛機低空掠過。又是噪音,又是煙霧,灰濛濛,熱呼呼。(平心而論,在這裡大自然和文明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像我拇指指甲那麼大的外來虎蚊,比雀斑還小的鹿蛹蜱,兩者都可能讓你生病,危及神經系統和生活。華盛頓特區有一些我從未聽說過或不得不注意的天氣事件名稱:超強對流風暴、極地渦旋、四級颶風、熱指數建議。)
我想念山林。想念是一件令人心煩的事,因為它的定義是失去。隨著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我意識到,如果我想探索大自然為我們的大腦提供了什麼,我也必須承認少了大自然代表著什麼。我感到迷茫,不知所措,而且情緒低落。我的注意力難以集中,我無法完成思考,不能做決定,也不想起床。我或許至少在某種程度上得了記者洛夫所說的「自然缺失症」。(這個症狀還未列入《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中,但他們可能會想用藥物來治療此症。)洛夫的定義是:當人,尤其是兒童,很少或根本沒有時間在戶外的自然環境中度過,導致包括焦慮和分心在內的身體和精神問題。他還創造了一個有趣的術語,「自然神經元」,強調我們的神經系統與它們在其中演化的自然世界之間的重要關聯。這種關聯真的被打破了嗎?科學是否支持自然缺失症的概念?如果是這樣,我們需要多少大自然來修復自己?我們需要搬到像作家珍‧克萊赫德‧喬治(Jean Craighead George)小說中的鐵杉樹林中,還是往窗外看就可以了呢?
如果我不單只求在新的城市生活環境──現在地球上大多數人生活的環境類型──生存,我就必須弄清一些事情。人需要大自然的什麼呢?我們怎樣才能在生活中獲得足夠的大自然,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呢?在試圖回答這些問題的過程中,我開始從神經層面思考人與大自然的聯繫。搬進城市的幾個星期後,為了寫一篇文章,我去日本出差,那篇文章主題是一個晦澀難懂、有點令人尷尬的日本習俗:森林浴(forest-bathing)。到了日本,我開始了解我在國內所經歷的事情背後的科學。日本研究人員並不滿足將大自然留在俳句國度──他們想測量大自然的影響,記錄它,繪成圖表,將證據提供給政策制定者和醫界。然而,日本人真正不知道的是,為什麼大自然似乎有助於減輕我們的許多病痛煩惱。還有很多其他的事他們不知道:誰獲益最多?藉由大腦和身體的什麼機制?最理想的「劑量」是多少?還有,什麼才稱得上是「大自然」?我個人喜歡作家王爾德(Oscar Wilde)下的寬廣定義:「未煮熟的鳥兒飛來飛去的地方。」
世界各地有許多科學家在努力尋找答案。為了探索這些問題,我跟著和一船的退役女兵,在愛達荷州沿著大河順流而下,去了成年消防員在樹林手拉手的南韓,到聲音實驗室測量身體的恢復,在3D虛擬實境房間踩跑步機,還遠赴蘇格蘭的愛丁堡,在市中心散步,頭頂纏著測量大腦的腦電波儀(Electroencephalography,EEG),彷彿戴著一頂後現代的荊棘王冠。我測量黑碳和自己的血壓、脈搏、皮質醇以及對「敬畏」的臉部反應。我遇到一些研究人員,他們相信大自然力量的祕密在於它的幾何碎形圖案,或者它特殊的聲音振動,或者來自樹木的氣溶膠。這是一場感官狂歡。
科學家正在量化大自然的影響力,不只是對於情緒和幸福感受的影響,還有對於我們的思考能力──記憶、計畫、創造、做白日夢和專注──以及社交技能的影響。有時我存疑,有時我相信。我和那些試圖康復的人相處,和那些試圖變得聰明的人相處,也和那些尋找教育兒童最佳之道的人相處(孩子天生就善於探索,充滿活力,充滿好奇,戶外的時間會強化這些特質),我也遇到像我一樣只是想在這個瘋狂世界保持理智的人。為了這本書,我花了兩年時間做研究,所以最後我感覺自己變更好了,更清楚知道為什麼我有這種感覺背後的驚人科學。雖然「幸福」聽起來像是一個模糊的心理學術語,但它的影響是千真萬確的。提升幸福感已經證實能夠延年益壽。
(未完待續)

目次

【推薦序】不管信或不信,自然都會療慰我們──古碧玲│字耕農、《上下游副刊》總編輯
序言:親切的空氣

Part 1 尋找自然神經元
1 親生命效應
2 幾個神經科學家才能找到一朵臭黃芪?

Part 2 身邊的大自然:最初的五分鐘
3 生存的氣味
4 鳥腦
5 雨箱

Part 3 一個月五小時
6 你可以蹲下來,摸一摸植物
7 享樂花園
8 繼續漫步吧

Part 4 荒野大腦
9 克服自己:荒野、創造力和敬畏的力量
10 大腦中的水
11 請把鋼鋸遞給我

Part 5 花園裡的城市
12 我們大家的大自然

後記
致謝

書摘/試閱

3 生存的氣味

「我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次,我和父母一起去旅行,他們天還沒亮就把我挖起來,因為我就是必須得看他媽的日出。」
―韓國作家洪又妮(Euny Hong),《歐巴當道憑什麼?》(The Birth of Korean Cool)

朴賢洙(音譯)不像正在接受化療的人。他四十一歲,一頭黑髮,走起路來誰都追不上,但他更喜歡慢慢來。見到他之前,我吃了一頓基本的鄉村午餐:八種泡菜,一盤切得整整齊齊的自製豆腐。豆腐是好東西,軟綿綿的,吃起來不費力,有點像同時吃進空氣和泥土;泡菜則是相反,味道像鞭炮一樣微妙,每一片白菜、芝麻葉、蘿蔔和神祕的蔬菜,都抹上了大量的辣椒、蒜泥和鯷魚魚露。我泡菜淺嘗即止,豆腐卻吃得太多了。如果說韓國菜的精髓是平衡口味,那我顯然是倒向一邊了,因為美國人往往如此,我們喜歡容易入口的淺色食物。我覺得必須走快一點,但就是快不起來。
首先,是茶。朴賢洙嚴格來說不是森林護管員,更像是一個巡查員兼薩滿。值得注意的是,這幾乎就是他的官方工作內容。他是韓國山林廳的「新品種」雇員:森林療癒師。為此,他甚至通過嚴格的入學考,進研究所攻讀。他並非一直渴望從事這一職業。和許多韓國人一樣,他的職涯始於一份競爭激烈的企業工作:在首爾以南幾小時車程的一個城市,擔任醫院門診部總經理。在三十四歲那年,他卻診斷出得了慢性骨髓性白血病。他和妻子育有三名幼子,他在住家附近的樹林尋求平靜和恢復,效果非常好,便決定一生要在檜木林中度過。在這裡,在他的山間小窩,他站在韓國將大自然醫學化計畫的最前線,這個計畫從大自然的直接感官影響開始。
朴賢洙在長城休養林遊客中心停車場迎接我和翻譯,帶我們走進遊客中心。這棟嶄新建築以金黃色木材建造,散發著令人愉悅但略為刺鼻的檜木氣味,聞來很像松脂與聖誕樹結合的濃烈氣味。朴賢洙為會議室的矮桌子道歉,問我是否能夠盤腿席地而坐。當然可以!我說。不是每個美國人都四肢僵硬到絕望地步。我們喝茶,茶是用夏天這裡採收的安息香花泡的。二十分鐘後,我絕望地換了個姿勢,再次殷殷盼著約定好的散步。他告訴我們,每個月這裡有兩千到三千名遊客,包括每天會有三至四組特地為某種治療而來的人,從癌症患者、過敏兒童,到準媽媽,以及介於這之間的人。根據不同的療程,參與的民眾可能會做一些活動,像是引導冥想、木器製作和茶道。但這一切的核心是在檜木林中散步。是的,請!
我從桌子爬起來,關節喀喀作響。我搖搖晃晃走進生理室,和所有的參與者一樣,活動前後我要快速記錄壓力,雖然我的活動只有散步、快速噴一點檜木露和幾分鐘的深呼吸,因為我像往常一樣太忙了,沒有時間做整套的放鬆。在韓國的這一週,我的行程排得滿滿的,有森林要參觀,有科學家要拜會,今天可以說是「時差和豆腐的迷你恢復計畫」,我的翻譯瑟琵雅比我還要忙,因為她必須記錄每一次交流,同時回覆電子郵件,為我安排當週後面的訪問。她今年四十四歲,有一個十幾歲的兒子,自己也需要去樹林走走,「我很少運動,佛羅倫絲。」她神色憂慮地說。
我們先量血壓,再將手指插入塑膠夾式傳感器數分鐘,傳感器測量我們的心率變異,目的是讓韓國山林廳收集所有紀錄,建立一個大型數據庫進行研究。而民眾也能追蹤自己在不同時間、不同森林與設施中的數據,以便判斷每週到樹林散步一趟是否足以維持較低的血壓,或者是否最好嘗試在養生法中添加更多的樹葉橡果拼貼畫。這一切的規模非常符合韓國人雄心勃勃的風格,三星戰勝了蘋果,韓流音樂K-Pop以美國衍生的流行音樂模式主宰亞洲,韓國的森林療癒步道和科學也要超越日本。在韓國,森林浴稱為삼림욕。
雖然長城目前是韓國僅有的三處官方自然休養林之一,但未來兩年內將設立三十四處休養林,代表大多數主要城鎮都會有一座。這片森林以檜木為主,被認為是這個系統中的明珠。我終於得以一探究竟了。我們往步道出發,先沿著一條寬闊的土路穿過樹林,然後拐入一條細心維護的窄徑。步道繞過九百公尺高的祝靈山,我們經過一個路牌,上頭說森林的空氣含氧量比城市或建築物更高,不過我好奇增加的含氧量會不會被增加的海拔高度和稀薄的空氣所抵消。
朴賢洙穿著看似很舒服的寬鬆毛式中山裝,胸前掛著一個木頭圓形名牌。他一邊優雅地走著,一邊講述這片土地的歷史。如同二戰後韓國大部分地區,這裡的山腰曾經一棵樹也不剩。首先是一九一○年開始占領韓國的日本人,他們為了木材砍伐森林。戰後,人民搜刮剩下的東西作為取暖燃料。時代的氛圍很絕望,當時韓國人均GDP為一百美元,比西非迦納還低,三分之一的韓國人無家可歸。少了樹木做水土保持,泥土滑動,淤泥堵塞溪流。重新植樹的工作在一九六○年代認真展開,檜木因為生長快速,又有抵禦害蟲的神奇能力,受到韓國人的喜愛。長城休養林目前百分之八十八的樹種是檜木,它們都已經長成大樹。
昆蟲對檜木為何不感興趣?原因引起了韓國山林廳的注意。檜木氣味宜人,走在長城休養林,彷彿穿過一大缸如詩如畫的舒緩薄荷膏。無論這些樹是否顯著增加了我們的氧氣供應,感覺上它們確實辦到了,清理了我們的鼻竇,為每一個細胞注入森林精華,是一種促進健康、提振活力的好東西。作家羅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Robert Louis Stevenson)有段話是這麼說的:「那空氣的品質,那從古老樹木散發出來的氣息,如此奇妙地改變了疲憊的精神,讓人煥然一新。」他的嗅覺非常靈敏。D.H.勞倫斯(D. H. Lawrence)也一樣,曾經寫道(應該說是誇張地描述):「松樹的香甜令人振奮,發出挑釁……永恆的銳利鋒芒……我意識到它幫助我改變,這太重要了。我甚至意識到,從樹上傳來的能量顫悠悠地穿過我的生命,我變得更像樹,更多的刺,更有松脂味……」
顯然不是只有亞洲有檜木,也不是只有亞洲人才喜歡檜木。檜木耐腐,色調溫暖,氣味芬芳宜人,全世界都愛。在古埃及,檜木被用來製作木乃伊棺,檜木甚至被認為比黃銅更耐用,所以柏拉圖的法典刻在檜木板上。豐富多彩的琥珀色樹皮,高入雲霄的綠色大樹,長城休養林讓人感覺很舒服,幾乎有一種宗教集會的氛圍。在日本森林漫步時,我看到多種硬木、檜木和其他原生種常青樹,但長城幾乎只有一種樹種。
以我的理解可能是亞洲人的自然概念中,折衷之道也很好,不必實現愛默生式的純潔才會被認為是神聖的。我詢問朴賢洙野生動物的情況,他坦承這裡沒有什麼大型哺乳動物,大多數不是被獵殺了,就是因為棲息地貧脊,被逼去了北韓和南韓之間的非軍事區。那裡的生物資源豐富得令人驚訝,幾十年來,一般人不許進入這個長約兩百六十公里、寬四公里的緩衝區,使它成了國際和平公園的首選之地,只要南北韓雙方能達成共識。
森林缺乏生物多樣性,但他們藉由感官樂趣和越來越多的人類醫療用途來彌補。朴賢洙說:「這裡有兩百五十萬棵樹木。」一層薄霧從樹林冉冉升起,由我們所聞到的氣溶膠組成。在大氣層中,這些氣溶膠有增雨作用,能夠幫助森林調節濕度。不過朴賢洙是療癒師,所以有嚴格的醫學鑑賞力,他說:「芬多精可以抗菌。」他引用日本宮崎的研究繼續說,彷彿背誦過很多次:「它們能減少百分之五十三的壓力,降低百分之五到七的血壓。土壤也有療效,可以抵抗病毒,土臭素對癌症有好處。」我後來得知,雨後泥土會發出怪味就是因為土臭素。如同許多芬多精,它是一種萜烯,屬於芳香烴家族,是天然樹脂的主要成分(順便說一句,萜烯也是啤酒花的重要成分,讓黑啤酒具有豐富的風味和香氣)。
土臭素來自土壤生物,特別是許多抗生素的關鍵的鏈黴菌。根據英國皇家化學學會,就算只有一絲這種濃烈的氣味,我們都能聞到。如果在一座游泳池中摻入七滴土臭素,我們依舊可以察覺到,這種敏感性可能反映出一種重要的演化適應,因為它能讓我們口渴的祖先找得到水源,這也解釋了它的存在何以有助於我們放鬆;駱駝可能比我們更愛它。二○○七年,英格蘭諾里奇科學家基思‧查特(Keith Chater)對天藍色鏈黴菌進行基因組測序,認為駱駝可以在幾公里外的綠洲就聞到土臭素,為了回報土臭素提供導向服務,駱駝會讓一些孢子搭便車到下一個水坑。土臭素是生存的味道。
如今韓國和日本在森林氣味科學方面領先全球,這不令人意外。他們有日本李卿的「自然殺手」細胞研究成果,還有年輕的生理學家恒次祐子的研究。恒次曾任日本森林總合研究所木材工業研究部主任研究員,她給五十二名嬰兒噴灑日本檜木的主要成分:蒎烯和檸烯,結果蒎烯讓嬰兒每分鐘心跳立刻減少四下,而檬烯和對照組則沒有什麼差異。
我在日本醫科大學李卿的實驗室時(讓實驗對象住旅館三個晚上,房間噴灑檜木精油的那個人),給我示範了這種東西的即時效果。套上血壓計臂帶,他轉開森林靈藥的蓋子。「這很毒的!」他呵呵笑了起來。「很好,但很毒。」當我深深吸氣,油有一種像瀝青的刺鼻味道,很奇妙。我們把蓋子蓋上,再次測量我的血壓,下降了十二個單位。
我看著李卿,他高興地點點頭,「效果非常好,比吃藥還管用!」
另一方面,在韓國由政府資助的森林研究所,科學家提煉精油,研究它們對過敏的影響、殺死葡萄球菌的能力。他們的發現包括:針葉樹精油可以對抗過敏性皮膚病(以低濃度塗抹在皮膚上);降低皮質醇濃度,緩解壓力(吸入);減緩哮喘症狀(吸入)。檜木油的主要成分是樟腦、松脂、蒎烯、蛇麻烯、檸烯和檜烯,取決於季節和取樣的樹木部位。蛇麻烯對治療哮喘似乎特別有幫助,萜烯則是有助於抵抗細菌感染和壓力。
我沒有什麼要積極護理的感染,但走了幾分鐘後,我感覺這是我這一天最清醒的時候。我們在一條木棧道上停下來,棧道橫跨一片長滿茱萸的小濕地,連接步道兩端較為乾爽的部分。朴賢洙指出一株香茅和一顆日本雪松,它們也有抗感染的功效,所以受到重視。他要我們閉上眼睛深呼吸,然後他帶著我們做了幾個緩和的伸展動作。瑟琵雅把筆記本插到風衣的夾縫中,我們將手臂高舉過頭,放下後又再舉,同時緩緩呼吸。鳥兒嘰嘰喳喳,風輕拂高處枝枒,光線和秋天涼爽的空氣交錯。朴賢洙叫我們看看小徑旁平靜的水塘。「看看湖面,看看樹木的倒影,這對大腦很好。假裝這是你的心,深呼吸,你在上面看到的樹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只是倒影,這就像你的思想一樣。一個抑鬱的人看到憂鬱症,那可能是一種幻覺。那其實並不存在,你可以把情緒和思想分離開來。」
也許是翻譯之故,但事情似乎已經脫離可量化的科學領域,進入更複雜的境界。是神祕主義偏離了科學,讓它變得可疑?還是它更像一個入口,讓科學家有了一個西方人並不總是感到舒服的切入點?或者兩者都有一點?我不確定。

三年來,朴賢洙日復一日在這片樹林中用心走路。「我百分之百肯定對我有幫助。」巡查員的病情逐漸好轉,他說:「一開始確診時,我有各種的恐懼和焦慮。我現在很快樂,焦慮是零,人從大自然中了解到自己可以治癒。現在我的責任是做大自然和人之間的橋樑。」他非常感激白血病改變了他的人生方向,不過很難說是什麼確實幫助了朴賢洙和許多湧入這些地方的人,是運動嗎?朴賢洙戴著計步手環,規定自己日行一萬五千步,大約是十公里的距離。他還相信森林能治癒他,而信仰的力量可能會超乎你的估量。
信仰也可能有傳染力。朴賢洙是令人感動的老師,想幫助其他人擺脫壓力,轉向比繁重工作和課業更有意義的事。他沒有強迫自己的孩子去上幾乎每個孩子都去的補習班――韓文叫學院(학원)──很多孩子放棄運動玩耍,無精打采到補習班,不過是去混時間罷了。他讀中學的大兒子現在就讀一所「木業學校」,學習森林管理知識。
朴賢洙告訴我,他認為韓國進入了「壓力峰值」。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看法,韓國脫離了貧困,歷經一連串的獨裁統治,成了全球最富有的民主國家之一,現在是世界第十四大經濟體。百分之九十八的韓國人有大專或大學文憑,這個比例高得難以置信,全球排行第一。然而,這種流星般的成功也付出龐大的代價。韓國人每年平均工時為兩千一百九十三小時,是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OECD)中最高的數字,根據該國最大的雇主之一三星公司的調查,逾百分之七十的人表示工作讓他們情緒低落。
再者,問題不局限於勞動人口。根據報導,百分之九十六的高中生睡眠不足。二○一一年一項調查發現,百分之八十七‧九的人「前一週」感受到緊張壓力。日本、中國和美國的青少年所報告的數字只有一半。根據延世大學的研究人員,韓國學生是所有工業化國家中最不快樂的學生。在一個精神疾病被高度污名化的國家,韓國人的自殺率是全球第一高。
不過,他們目前在安全和物質方面取得某種程度的成就,有人便開始積極尋求更快樂的生活。韓國人熱愛SPA芳療和化妝品,這類產業蓬勃發展起來,另一方面,韓國人也越來越嚮往韓國歷史深處的神祕山林。佛教在四世紀傳到這裡,與朝鮮半島相信「萬物有靈」的古老薩滿教完美融合。在韓國,山神是最強大的神靈,樹木長久以來也被尊為人類和村莊的守護者。
然而,到了十四世紀,朝鮮統治者發現,源自中國的儒家思想有一套利於發展民族國家的政治哲學,中心思想包括組織嚴謹的階層地位、社會義務和牢固的工作倫理。現在,兩個對立面之間存在著一種不安且不平等的低盪關係:一邊吹捧技術、競爭和階層制度,另一邊是與大自然相關的「精神無處不在」的基礎。
洪又妮在她的《歐巴當道憑什麼?全方位解析韓國文化產業崛起的祕密》中解釋了「身土不二」(신토불이)這句古諺。與身結合的不是靈,而是土。她寫道:「這是一個比儒家思想或任何有組織的官方信仰更早的概念,也是為什麼這個想法與今日的首爾格格不入――擁擠的摩天大樓,罕有開放的空間。」
大多數韓國人難以接受心理治療的觀念,但是仍然非常重視傳統的薩滿教治療師,也就是巫俗人(무속인)。據估計,多達百分之八十的韓國人以某種形式大致信奉薩滿教,但通常也自認是基督徒、佛教徒或無神論者。
於是到今日所演變成的情況是,森林步道開始擠滿了臉色蒼白的城市週末難民,跟瑟琵雅及我沒有什麼兩樣。悠悠哉哉走了大約一個半小時後,我們繞回遊客中心,勇敢地再把手臂塞進機器,快速進行生理檢查。我發現我的血壓略微下降,從111/73降到107/61。到目前為止,大自然得一分。瑟琵雅的血壓卻高了幾個單位。我的心率變異數據顯示,在九十分鐘的步行後,沒有太大的改善。朴賢洙坐下來和我們一起查看韓文圖表,圓點分布在坐標軸上,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看過瑟琵雅的數據後,朴賢洙告訴她,因為她不習慣運動,這次散步實際上給她帶來了生理上的壓力。「你需要多動一動。」他說。這似乎是一個合乎邏輯的處方,醫療從業者不總是這麼說嗎?
至於我,朴賢洙說,我的整體壓力水準看起來很健康,不過我的圖表顯示交感神經系統和副交感神經系統失衡了。我知道如何藉由運動和活動來增強身體系統,但不乏利用更多的練習來遏制它換句話說,瑟琵雅和我似乎是相反。他說:「冥想可能對你有好處。」比較壞的消息是,心率變異機器神祕地讀出了我的血管厚度,我的血管有一些變厚的跡象,在任何時候,「變厚」這個詞用在身體上都不是好兆頭。血管會隨著年齡增長而自然增厚,變得更僵硬,更沒有彈性,更難將氧氣輸送到需要的地方,也更難對神經系統進行微調。「你必須控制你的飲食。」他說。好吧,再給我來點泡菜。

如果讓一個對幸福有相當激進觀念的人去制定國家政策會怎樣呢?答案可能會像不丹一樣,不丹國王和他已退位的父王騎著自行車,在山區上上下下,臉上掛著沾沾自滿的笑容,他們鼓勵民眾也這樣做。或者可能看起來像新加坡,李光耀生前擔任新加坡總理長達二十五年,實施免費教育,興建合宜住宅,種植逾百萬棵樹木。答案也可能會越來越像南韓,而笑顏逐開的是一位頗具影響力的學者:申元燮。
為了了解韓國以森林改善健康的承諾,我前往新工業城市大田市參訪韓國山林廳。在那裡,我很高興遇到以前到日本研究森林浴的連絡窗口李宙營,他已經從日本被挖角到韓國做研究,現在在該機構人類福利部門工作,一個森林機構居然設置了「人類福利」單位!實在了不起,不久以前,全世界森林機構的主要工作只是為方便砍伐森林。兩年前首次見到李宙營時,他在日本的山坡上趕蚊子,摘下我額頭上的傳感器。現在他一身時尚的西裝,置身於一棟充滿粉紅色辦公室隔間的現代高樓。(不知道粉紅色的功能是什麼,但我忍不住要跟各位報告,首爾市最近花了一億美元,規畫出粉紅色女性專用停車位,此舉本應讓女性感到高興,但車位畫得更長更寬,害得許多人非但不覺得高興,還覺得這暗示她們駕駛能力不足,感到被羞辱了。)
李宙營帶我穿過粉紅色迷宮,來到山林廳廳長申博士寬敞的辦公室外間。申廳長和我握了握手,用一只精緻的杯子請我喝茶。他像個孩子,心情愉快,像是不太相信自己能坐上這個職位的好運氣。他當上山林廳的高階主管,並非經由一般木材管理的晉升途徑,而是因為他「與森林互動對認知功能的影響」和「森林經驗對自我實現的影響」等主題的心理學研究。在多倫多大學時代所發表的論文中,他研究國家戶外領導力學校贊助的五週野外課程對學員的改變,結果令人鼓舞。申博士深受史蒂芬‧卡普蘭和瑞秋‧卡普蘭在密西根大學的研究影響,後來在全球唯一開設森林療癒學位課程的忠北大學擔任「社會森林學」教授。他說,在早期的研究中,「我們常常討論如何客觀衡量益處,以及什麼是最好的生物標記的問題。」
努力顯然得到了回報。申博士的官職,以及這個國家的新計畫,都確實反映出韓國是多麼認真對待大自然之於健康的新證據。目前「國家森林計畫」的目標是「實現全民福祉的綠色福利國家」。正如申博士所指出的,幸福現在是國家指標之一。這項推廣運動的成效顯而易見:國家森林的遊客人次,從二○一○年的九百四十萬,增加到二○一三年的一千兩百七十萬,占全國人口的六分之一(大約在同一時期,美國國家森林的遊客人次下降了百分之二十五)。山林廳現在提供五花八門的服務,森林產前課程、森林幼兒園、森林葬禮,從搖籃到墳墓,所有的服務都包辦了。甚至有「快樂火車」,將小惡童送到國家森林裡待上兩天,讓他們學乖。在美國,為了放鬆心情,男人結隊狩獵,暢飲傑克丹尼威士忌。在南韓,他們練習下犬式,創作花草拼貼畫。當週,在楊平的山陰自然修養林,我撞見一個替患有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的消防員舉辦的森林療癒活動,在林子裡,消防員練習雙人瑜伽,用薰衣草精油互相按摩前臂。
森林療癒力的相關數據不斷出現。韓國研究人員的發現包括:在森林待兩週後,患乳腺癌婦女能增強免疫力的殺手T細胞增加了,而且維持十四天之久;在大自然中鍛煉(相較於在城市中)的健身效果更好,更有可能堅持鍛鍊下去;在森林產前班,未婚孕婦憂鬱和焦慮的症狀明顯減輕。
申博士告訴我,現在有兩方面缺乏更好的證據,一是個別疾病,二是真正給予幫助的特定大自然特質。他問道:「森林中最能帶來生理效益的主因是什麼?什麼類型的森林更有效?另一個問題是,我們如何提高民眾的興趣?還有,要討論如何將森林益處應用於醫療和保險領域。」山林廳估計,森林療癒可以降低醫療成本,創造新就業機會,有利於當地經濟。
山林廳除了選定數十個官方休養林興建設施以外,還將在小白山國立公園附近耗資一億美元打造森林療癒綜合園區,包括水上中心、戒毒所、「赤腳花園」、草藥園、露天平臺、吊橋和五十公里長的步道。很難不把那想成是迪士尼與夏令營的結合,因為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儘管韓國人或許渴望意義,但他們終究是實用主義者。這裡的大自然復興運動主要與消費主義有關,只不過是醫療消費主義。森林開發由公私合營,房地產和度假村投資將帶來利潤,商店則販售植物相關產品(檜木沐浴油,誰想買?),回去上班上學時,民眾會比離開時更有效率。
在一個就叫「療養學」的度假村,我瞥見了這個多姿多采的未來。度假村位於山陰休養林附近,一派田園風光,一抵達,便有人為我送上一套紫色連身褲,讓我住宿期間穿著,有點全包式南法普羅旺斯米拉瓦爾(Miraval)酒莊奢華度假村的味道,也有點惡名昭彰的新新監獄的感覺。我和其他穿著連身褲的人一塊,赤腳攀登森林步道,等待按摩,自己收拾自助餐盤。大廳商店是檜木聖地,販賣霧化加濕器和包裝精美的甘油肥皂。最後,我買了一條芬多精牙膏,味道好像用臼齒咬碎耶誕花圈,但這不是讓我猶豫要不要把它放進嘴裡的理由。我很難接受一件事:芬多精基本上就是殺蟲劑,這一點你從名稱(phytoncide)就看得出來,字根cide就是「殺」的意思。我想像螞蟻爬上樹,以痛苦扭曲的姿態死去,同時向牠們的親人發出告別信號。起碼這個地方看來是能從某種品牌重塑中受益。我們確實想用這些東西來刷牙,走在「芬多精殺蟲劑」步道上嗎?說實話,我對整個芳香療法也抱持著懷疑態度,因為它的主要信徒,起碼在美國,也傾向於崇拜水晶和畸形的鞋子。
不過這些化合物的真實故事更加複雜,也更為有趣。在探尋大自然中到底是什麼與我們的思想融合的過程中,我發現氣味是一個被低估但效力強大的要素。視覺往往獲得所有的讚譽,但正如法國文豪普魯斯特所知道的,沒有什麼比氣味更能刺激大腦的情緒神經元。氣味立即進入原始大腦,而大腦中的杏仁核正在等著下達「戰或逃」的指令。掌管情緒的杏仁核與儲存記憶的海馬體有高度聯繫。當我們在匱乏環境中尋找食物和水時,敏銳的嗅覺非常重要。
人類的鼻子可以探測一兆種氣味,實在非常驚人,包括許多我們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探測的氣味。很多人知道,女生宿舍的室友會生理週期同步,原因正是她們用鼻子探測彼此的信息素。女性的嗅覺比男性敏銳,在懷孕期間更是如此,因為她們必須對難以捉摸的危險保持警惕。作家黛安‧艾克曼(Diane Ackerman)在《感官之旅》(A Natural History of the Senses)中提到,母親光憑氣味就能分辨出自己的嬰兒,做父親的卻不能。我的嗅覺是我最敏銳的感官,無論這是好是壞,我的鼻子會比我丈夫的鼻子更早發現危險,比如不該燃燒的東西正在燃燒,這時我的心臟會跳得非常快,而這正是一種典型的恐懼反應。
我們都聽說過馬和狗聞得到恐懼,事實證明人類也能。為了證明,研究人員收集了首次嘗試跳傘的男人的內衣,然後找來一群受試者,交給他們跳過傘或沒做過可怕事情的人所穿過的汗衫,只在聞到跳傘員汗味的受試者中,研究人員測量到壓力賀爾蒙升高。他們聞到了恐懼,然後感受到了恐懼。對群居動物來說,探測恐懼是一項很有用的技能。
但可悲的是,我們靈敏的嗅覺可能正在衰退。斯萬特‧帕博(Svante Pääbo)是瑞典古遺傳學家,最為人所知的成就是對尼安德塔人的基因組進行測序,發現他們與早期亞洲人交配(產物:除了非洲人以外的所有現代人)。根據基因證據,他認為我們正在快速喪失嗅覺,我們有一千個涉及鼻腔接收的基因,但超過半數由於突變不起作用。在野生猿猴中,只有大約百分之三十的嗅覺基因失靈。據推測,這種突變在人類身上持續存在,因為失去某種嗅覺能力不再會影響到我們的生存。也許除了機場的肉桂捲,我們不再靠著鼻子覓食了,甚至寧可不去體驗城市生活中的諸多氣味。我們冷藏食物,但不冷藏垃圾。曾經引以為豪的這個超級能力正在逐漸衰退。
我們自然不再是過去那種靈敏的動物,我們馴化的動物也一樣。在一般智力測驗表現上,狼超越了狗。在頭骨大小和覓食智慧方面,家貓與野貓則有一些有趣的差異。這提出了一個頗受爭議的問題:那我們呢?我們在自我馴化嗎?哈佛大學靈長類動物學家理查‧藍翰(Richard Wrangham)認為,隨著人類演化成更龐大的社會群體,我們的攻擊性自然會減弱,我們的大腦容量和肌肉結構在上一個冰河時期達到頂峰,我們的牙齒越長越小,我們的遠距視力越來越弱。自一萬年前定居村落從事農耕以來,人類就變得越來越虛弱,毫無疑問,在某些方面也變得越來越愚蠢。我們在動態野外環境生存所需的快速放電感覺神經元可以說是鬆懈了。當然,有些事我們做得更好,比如平穩繞過交通圓環,利用手眼協調發送簡訊。科學家發現,倫敦計程車司機記下城市大街小巷時,他們的海馬體也會增長。每個人的大腦都在適應現代生活,甚至年復一年繼續適應,不過這反映的是靈活,而不是演化。我們現在的生活和我們現在的大腦不相稱,主要受害者是我們舊石器時代的神經系統。這也難怪,當某樣東西聞起來很香時,我們會很開心,彷彿瞬間穿過了衣櫥。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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