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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道02:海東清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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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道02:海東清夷

商品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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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以海洋為舞台的歷史小說,呈現明末海商驚心動魄的傳奇故事
淨海王汪直號令四方,一心唯願衝破海禁、護衛海道清寧

學者 翁佳音
作家 履彊
專文導讀

國立員林高中歷史科教師 王偲宇
國立中正大學台灣文學與創意應用研究所所長 李知灝
台北市立建國中學國文教師 李榮哲
作家 周芬伶
導演 曹瑞原
小說家 陳耀昌
學院詩人、藝文影音創作者 解昆樺
一致推薦

明末嘉靖年間,朝廷厲行海禁,不許民間私自出海;沿海居民為了維持生計,卻不得不走私維生。儒生汪直身負考取功名光耀門楣的期許,卻志在四方,憑智謀與韜略開創海上貿易的一代盛景。
青年汪直於家鄉結識與夭折幼妹同名的美麗少女愁予,機緣下前往許氏商行盤據的雙嶼,周旋於佛郎機人、許氏兄弟等各方勢力,展露不凡膽識。在商行大當家許棟的賞識下,汪直漸獲重用。他們驚險躲過龍吸水,遠赴日本薩摩進行火銃貿易;破壞豪強世家兼併桑農土地的詭計,盡力救下水災中的百姓。汪直被賦予探索新針路的重任,眼看新的冒險將要展開,卻因同伴徐海犯下的血案,引來昔日同窗朱紈帶兵屠戮雙嶼,血染沿海,偌大基業於熊熊烈火中焚燒殆盡。在官府的威脅下掙扎求生,汪直不得不帶著餘下的夥伴,一同航向未知的前程……
戎克船上豪情萬丈的熱血拚搏、朝廷官場瞬息萬變的詭譎形勢、脂粉青樓千金不換的繾綣情意……當海上江湖的快意恩仇,遇上時代環境下身不由己的悲哀艱難,汪直仍舊堅持本心護衛百姓,至死唯願衝破海禁桎梏,寫下一段傳奇跌宕的冒險故事。
繼《海道:紫氣東來》後,作者曾昭榕再次融合歷史與奇想,打造壯闊海上冒險。她爬梳諸多文獻,試圖以章回小說式的語言呈現心懷天下的英雄形象。不同於陸地中心的主流敘事,作者展望汪洋、以其為敘事中心,使用鳓魚、鰣魚等海物作為貫串情節的人物象徵,為傳統被評價為寇匪的海商平反,刻畫出他們豐富生動的多重面貌。
汪直(王直)在鎖國大明國被當倭寇處死,在海洋日本國被立銅像紀念。何以會有這樣強烈對比?曾昭榕這本小說野心不小。她試圖描述這些「海洋經濟」先行者處在當時要保護「大陸經濟」的帝國統治下的命運。不僅寂寞,而且悲情。──陳耀昌(小說家)

作者簡介

曾昭榕
中正中文,成大中研所畢業,目前就讀東海博士班,喜歡沉思與書寫,透過資料蒐集,以鍵盤堆疊出科幻與歷史的凝視,得到星雲文學獎歷史小說補助、國藝會補助,作品有《星海之城》兩部、《海道:紫氣東來》,預計出版《披星桴海:海道.海盜系列3》。

名人/編輯推薦

推薦序

讓小說帶我們回去思想有意義的往事/翁佳音

昭榕老師的「海道.海盜」小說系列,上一本《紫氣東來》寫十七世紀初顏思齊,這一本更往前推溯十六世紀風起雲湧的亞洲海域故事。書中角色除佛朗機(葡萄牙)人外,還有汪直(五峰)、葉宗滿、葉麻、李光頭、許棟、胡宗憲,甚至是《本草綱目》作者李時珍,他們可都是大明皇朝有文獻可證的大人物。
書中文字駕馭、情節安排以及本事,我讓賢不多說,總覺得應寫幾字來聲應昭榕老師的精彩新作。本書她採取重返中國傳統章回體裁,職場退休後的我倍覺別具意義,心癢想動筆已不可避免。我歷史學訓練與大多數研究者一樣,主要來自近現代歐美與日本史學,但年紀漸大後漸漸體認漢語古典文獻更值得重看,畢竟這是東亞人自己的紀錄。尤其我研究近代初期東亞歷史,發覺運用外文文獻探討歷史的論者,多對漢籍文獻解讀不那麼上手,導致近代初期的東亞海洋史論述,多是吹西風,西洋味重,頂多來個鄭芝龍、成功父子縱橫相抗,眾多海上英雄人物在學術的再生產過程中匿名、瘖啞化。
所以當朋友告訴我她的《紫氣東來》出刊時,我早已備辦心思要先睹這本《海東清夷》,且願意寫推薦,與她一起誘導讀者再思考過去。她花費相當心思蒐集、閱讀古今相關資料,又文思巧妙編織成美好此書,令人佩服,這是我想先說的。其次,書中主軸似乎有十六世紀波瀾萬丈,之後人物歸隱,海東呈現另外潮平、寧靜的傾向。但也許讀者免不了會問書中所寫是事實嗎?還是人名為真,事實是假的?
講究實證主義的我,對「歷史事實 fact」本身,一直默認可分成「發生過的 Gechichte」以及「心理認知的 Romance/History」兩種,但不希望這兩種「真」互相干擾與阻礙。多年前,我老友、海洋文學家東年送我他的小說《給福爾摩莎寫信》,我曾從實證主義立場回應:當年荷蘭東印度公司走基督新教路線,對天主教徒忌憚,且公司有信件檢查制度,如此,書中主角還能光天化日寫信給祖國的修女?但我只略提,深怕老友若斤斤計較忌憚與信件檢查的「真」,哪有辦法寫出感人與具「真」時代意義的書信體好小說?何況我還是對學術歷史知識不敢打包票,「歷史」本來就是有意外與例外,不要拘泥於學術界所定義的真假。
《海東清夷》的結局,昭榕老師安排這些著名人物失意或失憶離開傷心之地,率船航往南方日升之地的新國度台灣/大灣(現在學術界又改成「大員」),在荷蘭東印度公司還未經營、招來普羅無名大眾開墾之前,他們已在這裡東山再起。習慣現代學術研究成果的讀者或許不同意她這樣安排,我卻聲應她,當年西洋人在東亞、東南亞遇到的人物,很多人已隱約可證不屬低下階層。至少,一般人認定為外國人的本書要角「(火者)亞三」,歷史研究多少已證明他是海外有力華裔,引領荷蘭人來台的洋名Capitain、Impo、Hambuang等華人,一樣不是阿貓阿狗尋常百姓家,海洋英雄並非只有國訂版的鄭芝龍、鄭成功。昭榕老師正在用文學小說在我們眼前開展浩瀚的有意義往事,我當然樂於推薦啊。

開啟歷史小說的海洋視野/履彊

筆者有幸擔任幾屆「全球華文文學星雲獎」長篇歷史小說的評審委員,欣見原本自高陽之後趨於沉寂的歷史小說,在星雲大師創立的「公益星雲大師教育基金會」鼓勵下,已重新成為現代文學最蓊鬱的風景。而在歷屆作品中,題材的多樣性自不待言,其時空背景則不限中外古今,或為儒、釋、道或為文史哲,乃至國共內戰、抗戰禦侮,也有異國反抗殖民統治、跨國企業剝削勞工,乃至台灣本土反抗威權統治悲情者,林林總總,顯然,歷史小說已經不再框限於狹義的歷史框架。廣義地說,凡古往今來只要是過去發生的故事,均可歸類為「歷史小說」,而大多數的小說文本,不論是朝代興衰的爭戰或宗教文化的演替,主角或為高官名仕,或為士農工商或高僧大德或江湖俠客,發生的故事率皆以廣袤的大地為載台,小說家的歷史視野亦皆黃土地城鄉或大漠的風景,極少數能夠望向黃土地以外的藍色水域。
就題材與時空背景而言,《海東清夷:海道.海盜系列2》卻是在眾多參選作品中,少數甚至是唯一,由陸地邁向海洋,由明朝中國連結日本九州諸島,人物除明嘉靖年間,不甘受科舉制度拘限,一心要闖越朝廷海禁,開啟海上貿易的汪直,及其部眾葉宗滿和明朝官員朱紈、胡宗憲等人,還包括來自西班牙傳教士與葡萄牙航海家(或稱海盜)的歷史小說;不僅開啟了以大陸山野荒漠為歷史場景的新視野,其有關海域探測、海象變幻、漁民與倭寇競合、明朝典章與江浙文化,乃至西方精鍊貴金屬的技術、日本幕府時代王陽明心學如何興起等,皆仔細考證化用於小說情節中,琳琅滿目,令人目不暇給。
《海東清夷:海道.海盜系列2》以明嘉靖年間朝廷嚴令海禁,民間有志之士汪直等會眾寧冒大不韙,由江浙沿海東向日本「開海」的艱難歷程為故事文本,是一本既不失「文化中國」底蘊,又兼及面向海洋,在波濤洶湧海浪滾中為「海洋中國」開疆闢土的歷史小說。
作者曾昭榕從浩瀚明史文獻中,抽絲剝繭,以小說家的敏銳嗅覺,聞到海水的鹹味,看到躍然紙上字裡行間,海洋子民內受朝廷殺伐,外則不顧安危冒死在巨浪風颱中拚搏,復與葡萄牙、西班牙、日本海上勢力合縱連橫,爬梳出既本土又國際的動人故事,加諸作者文史涵養與寫作技巧、戲劇張力佳,文筆流暢,使這本書更豐富可讀。
值得一提的是,本文寫作視野寬廣,宏觀而博遠,令研習戰略有年的筆者,以為本書作者應是一位具海洋專業知識的海洋作家,及至知道作者曾昭榕是出身中文系所的作家,不免驚嘆她對海象、漁人、船舶造型、功能,以及鯨鯊學魚類等海洋生態,乃至閩浙海域、舟山群島至日本九州、五島列島,地理知識與朝代風物、史料,皆下功夫蒐集考證,看似信手拈來,實用心經營,活用於相關情節中。微觀而不鑿痕跡,自然而然,足見作者曾昭榕的用心,實值肯定。
本文以明嘉靖海商汪直為主角,其愛、恨、情、仇,迂迴轉折,前後呼應,尤其汪直棄科舉而就海商,不得已「出海為寇」,並被推舉為「徽王」,卻嚴令不可侵奪百姓財物,並宣示只要朝廷願意開海即歸順大明,護衛海疆,以示不忘浙江安徽故里根本的鄉土宗親之情。於是來自徽州的汪直部眾便在今之日本長崎縣西部群島、南部五島列島的佐賀島建立水寨,構建千艘船艦,並將附近三十六島民、海外佛郎機人和出海的大明漁民納編訓練,成為不被大明海禁所允許,卻自詡為大明子民的「倭寇」基地。

汪直在成為海商之前,參加科舉榜上無名,為救受梅毒之疾的幽蘭夫人,與同鄉葉宗滿原欲至雙嶼尋找佛郎機教士的藥品,卻陰錯陽差地投效許棟商團,並捲入商團家族的惡鬥,乃至徐海劫富濟貧,青樓女子馬翹娘的見義勇為,萍水相逢的恩義,海商許棟家族兄弟鬩牆,許棟與西人沙勿略的競合,及至朱紈派兵剿滅海商「倭亂」,許棟臨終前委以汪直率「金蟾」船隊航向日本關西,航行途中遇大翅鯨,驚濤駭浪,卻是大明海商的首航之旅。小說中,佛郎機人亞三,也扮演開啟大明王朝邁向海洋的關鍵角色,他由廣州入京,見到年少的正德皇帝朱厚照,帶領小皇帝從寧波出海南巡認識海洋,沒想到卻在船上遇跨鯊而落海,因此遭朝廷重臣嫉恨,在正德皇帝下詔罪己駕崩之際,趕緊變裝逃離,逃亡海上又遇汪直,異國友誼同赴犯難,充滿戲劇張力。
而故事的焦點,就在於汪直與有同窗之誼的浙江巡撫朱紈的私誼,因「海禁」而至交惡的描述。朱紈奉朝廷之令在浙江嚴格執行海禁,聚集海商「倭寇」的重地雙嶼島、福建沿海乃成為其「剿寇」的重兵之地,凡違反海禁者不論出身,皆格殺刑戮,卻也因此得罪當朝輔事,而被御史以逾越專擅之名彈劾獲罪,加上嘉靖帝昏庸多疑,內閣派系分岐,重臣妒才貪腐,乃革其職而以軟禁待罪,並遭蒐出一封他「私通」海寇,即給同窗汪直的信件,坐實罪證,只得自殺以表清白。而汪直顧念舊誼,仍託人照顧朱紈家小,這些細節,或為作者塑造汪直忠義性格的「畫龍點睛」,
令人會心。
小說〈楔子〉即以主人翁汪直在法場與監刑侍御周道的對白,作為文本章節的伏筆,倒敘汪直由以參加科舉為志業的儒生,轉變為海上梟雄「徽王」,與日本倭寇、葡萄牙商人、教士的殺伐、衝突與合作,雖已縱橫四海,卻仍不改報效朝廷初心,以至遭遇朝廷命官私、偏、欺、疑,致而喪命的過程;而結尾將汪直部將葉宗滿落水失憶,獲今之台灣的「大員」漁民相救,他回到故鄉的水寨,與故人相遇,並在汪直靈前上香後,率領舊部「青龍七部」,在太初鴻濛的清晨,數艘船自瀝港出發,告別官民爭戰,讓「徽王」汪直遭到官府擊傷的傷心地,由汪汝賢領船前進,航空向黎明之所今之台灣的「大員」,為本書畫下舉重若輕的休止符,但也為作者下一部小說留下無限的想像空間。
這是一部開啟歷史小說海洋新視野的傑出作品,我們期待曾昭榕為自己也為讀者,在海洋歷史小說的題材開疆闢土,寫出更豐華的故事佳構!

目次

推薦序 讓小說帶我們回去思想有意義的往事/翁佳音
推薦序 開啟歷史小說的海洋視野/履彊 
自序 望向海的方向 

1楔子 
2半生舉業無尋處 鷓鴣山深見愁予 
3素手纖纖弄白浪 冷月清暉別舊友 
4老夫子拈鬚寫話本 白郎君浪裡鬥鮫鯊 
5汙泥魚中金滿腹 熙熙水國遇許棟 
6剔魚骨金刀海市 烏龜山白虹見血 
7浪裡白條鬥李貴 汪五峰智伏許棟 
8佛郎機傾囊相授 紅妝女偏思按針 
9颶風後漂至種子島 薩摩藩初見火繩槍
10醉仙樓重逢淡仙 桑林間惡徒逞凶 
11茫茫惡水淹良田 昔越失約失織女 
12鴛鴦樓血濺芙蓉面 紅蓮間燦燦弧矢星 
13砲火霹靂雙嶼焦土 金蟾出海洄沫黏天 
14浪刀尖血染海鰌 五島列島逢亞三 
15惠比壽福神入夢 石見山銀兌通寶 
16青龍七宿義結金蘭 朱中丞自縊謝天下 
17夜叉海上商船遭劫 珊瑚林間弟兄遇難 
18拗火長造四百料戰船 敏船主偏愛風馳网梭 
19出港討賊變生肘腋 官兵突襲猝不及防 
20壬子之亂砲轟嘉定 淡仙遺言守護百姓 
21衝冠一怒酬知己 無鱗銀龍困淺灘 
22西施女念桃花前盟 偉大王仗義救苦海 
23願開海助黎民生計 桐鄉圍困十室九空 
24徐渭智取徐明山 殺人葉麻終伏誅 
25海中大酋血戰而亡 王翠翹苦遇斷腸劫 
26五峰入港鐵鎖連江 孤身入城鴻門赴會 
27紅丸金丹趨之若鶩 醫者仁心嘗祕魯膏
28疫情退卻功在百姓 黃雀在後官府失信 
29舌戰群儒不卑不亢 血染法場東海之殤 
30扶桑此日騎鯨歸去 華表何年化鶴來兮 
31尾聲:碩鼠

書摘/試閱

內文試閱

一、 楔子

嘉靖三十八年十二月甲午,晴日、無風。
坐在小轎之中,雖然看不見外頭景致,但透過簾兒縫隙多少能感受到外頭竟是晴空萬里、烈日當空的良辰吉時,而不是竇娥蒙冤的六月飛霜,當然,人之將死,這一切都已不重要,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法場周遭早已人聲鼎沸,然而更多的是手持槍械的官軍,神色肅殺立於四方,唯恐今日之事有變。只見人犯從容下轎,手腳未曾綁縛鐵鍊,臉色更不似一般死囚面容枯槁、神色委頓。
法場中央,開紅差的劊子手早已等待數個時辰,手舉一把三尺精光大鋼刀架在肩頭。
桌案前站立著是一名鼠鬚、四十開外的男子,官袍繡有白鶴補子,他正是負責監刑的侍御周道,取出一份案牘朗聲道:「歙縣百姓汪直,身蒙國恩,不思報效朝廷,為國效命,始以射利之心,違明禁而下海,繼忘中華之義,入番國以為奸。勾引倭寇,比年攻劫,海宇震動,東南繹騷。上有干乎國策,下遺毒於生靈。惡貫滔天,神人共怒……」
此刻他突然仰天長嘯,彷彿眼淚都要流出,見此,周道的眉眼籠上了一層寒霜道:「汪直,你背華勾夷,還不認罪。」
汪直卻昂首道:「吾守衛兩浙百姓,有何罪?不過恭喜周侍御您了,殺了我,你可以扳倒胡宗憲總督,登上更高的職位。」
「汪直,你如此想,忒把周某給瞧得小了,我目的只有一個,上為國除賊靖難,下為我師朱中丞報仇。」
「朱中丞?朱紈,你是朱紈門生?」
「沒錯,自我洪武太祖以來頒布海上禁令,但你們這些唯利是圖者,卻視海上禁令為無物,與倭人勾結,進犯大明,殘害沿海多少無辜百姓,我師朱中丞乃進士出身,為了保疆衛土,出動水軍斬殺海寇,卻遭你們暗中收買御史彈劾罪狀,使他蒙冤而死,我讀聖賢之書所學何事?自從恩師蒙冤後,我日日夜夜思索,便是如何為他報仇!」
見周道說得如此咬牙切齒,汪直卻是冷笑道:「你們這些儒學之士,視我們如賊如寇,難道你們所做所為,與我們相比,又高明多少,正如我在〈自明疏〉中所言:我麾下水軍以身為長城,守護兩浙百姓安危,卻從不自命清高,反倒是你們這些腐儒,平時束手談心性,臨危也只能一死報君王。」
「住口,死到臨頭,還要嘴硬。」周道氣得渾身發抖道。
他昂然而立,嘆了一口氣道:「死我一人足已,只是苦了兩浙百姓。」
「不勞你費心,胡宗憲大人底下已備集百萬海軍,以戚繼光、俞大猷兩人為將,定要將所有倭寇給屠戮殆盡。」
本以為此語可以將汪直給震懾得肝膽俱碎,不料他卻只是幽幽地看向遠方,看來自己殫精竭慮,只希望開放海禁,為此不惜以身犯險返回寧波,但最終仍只能以頭顱,成為官府的投名狀。
仰天長笑一長聲,接過絕命酒,這是熟悉的紹興酒滋味,熱辣辣的,飲了幾口後重重酹於地,以雷霆之聲道:「我在東海某處一島藏有巨大寶藏,若想要取得這無盡藏,便請各路英雄投向海道,破除海禁桎梏吧!」
此刻人群開始躁動,眾人皆知淨海王富可敵國,更盛傳海外有一白銀礦脈,儘管法場周匝有重兵守護,但一時之間百姓聞之無不癲狂躁動,以潮水之姿湧去,守衛將士威怒喝斥,卻遏止不住這陣勢。
就在此時,東西南北城門處,各有數道彈子以流星之姿直衝雲霄,隨即放出千百道五色火光,伴隨著尖銳的哨笛聲響,人群裡頭有人大喊:「有人亂射火銃,殺人啦!快逃。」幾乎就是同時,人群中一黑臉漢子凌厲跳起,右臉下頷至頸脖處刺了腳踩火焰的海馬,他手中甩動的武器碩大如斧鉞,卻旋轉飛快如意,像是輕巧的稻草,以驚人的膂力,瞬間砸碎一名士兵的腦袋。
「來人呀!快,快……保護本官……」只見周道雙手抱著官帽,慌忙不迭道。
連續的炮擊聲傳來,依稀是定海關外的海舶,正轟擊著這他曾守護過的城門,然而此刻卻又恍若闃寂無聲,只有青蔥指尖剔透出珠圓玉潤的聲響,一曲〈陶佛奴〉,煙霧繚繞間,愁予那淡到幾乎透明的身影,挪動著嬛嬛裊裊的腰肢向他走來,那眼兒還是那樣靈動,就像他最初見到的模樣。

二、 半生舉業無尋處 鷓鴣山深見愁予

放榜的消息傳來,但汪家卻一點喜悅感也沒有,任憑報喜的人跑遍了整個村落,卻始終沒有靠近汪家大門,隨著漏斷殘陽,暮色沉沉地籠罩著古宅大院,這日,就這樣結束了。
與此同時,汪家兩位高堂的心亦下沉至不起波瀾的古井深處。
「爹、娘,該歇憩了!」汪直將油燈點燃,搖曳的火光暫時驅散了宅院幽暗,卻驅不散兩位長輩臉上那鬼魅似的陰影。
「直兒,是你呀!」汪衛緩緩道。
爹娘兩人一左一右各自端坐在紫檀雕花椅上,枯瘦身子如同隆冬枝椏,父親道:「看來還是沒有中舉,唉!十年寒窗,最終仍是泡影!」
他試圖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最終只能勉強道:「有時盡了心力卻時不我與,這種狀況也是有的。」
但父親卻彷彿聞所未聞,只是再度喃喃道:「十年寒窗,終是泡影……」
「咱們家的,地理風水不好。」此時,一旁的母親道:「改明兒我去佛寺裡添個香,問問廟裡的師父!可有什麼解決之法……」
「但朱家那個孩子居然上了……唉!為什麼是他,不是咱們的……」
娘親起身踏步後卻一個踉蹌,或許是坐太久了,雙腳麻木而不自知,汪直趕緊向前攙扶,手指都是死人般的冰冷。
「你瞧,天色已暗,但我們還未上香呢!走吧!直兒,煩請你點燈,一塊去祠堂為祖先上香吧!」
汪家的幾代先祖原來也曾中過舉的,年幼時娘親便講述歷代先祖事蹟,還不時砥礪他,奈何父親與祖父兩代卻困於科場,終身白丁。
在童稚記憶中,最常出現的是獨坐在豆大燭光下,那日夜不息苦讀的背影,不時吟哦著之乎者也類的斷句,有時吟哦久了,逐漸黯淡的火光、與不時自窗櫺吹入的冷風,那琅琅書音聽起來,竟像無盡的呻吟聲般那樣淒惻起來。
每至鄉試之年,家人便會陷入一陣惶惑不安,這樣氛圍下,連不過五尺之童的汪直也能未能倖免,日日夜夜說話都得輕聲細語不說,而每到放榜之日又是死寂的沉默,與幾乎低不可聞的啜泣聲響,這樣低迷的情景往往要數日後,才會被一陣重新吟哦聲響取代。

或許是僵著身子端坐太久了,娘親的姿勢僵硬如門上畫像,穿越庭院來到祠堂,中央張貼著一幅錦繡,緋袍玉帶,補服為織錦喜鵲,只是隨著長年煙薰火染,下段衣袍顏色黯沉到幾乎與牆壁一致。
將几案前的油燈燈芯給點亮,他聽見母親和父親下跪,喃喃道:「曾祖太常公在上,孫兒不力,年逾知命之年卻仍未考取功名,愧對列祖列宗……」一面說,兩老一面以衣袖搵著雙眼拭淚,不時發出著陣陣嗚咽,高一聲低一聲地。
據娘親所說,這是汪家三代前的祖宗,宣德年間擔任過禮部侍郎,也因此,才像將他的真容寫真於祠堂之中,好讓子孫瞻仰膜拜。
「直兒,你還年輕,看來此後的科場之事,也只能交託與你了。」再向祖先叩了三次首後,父親起身,對他道。
「沒錯,直兒,目前你已經熟背論孟四書,而爹也已經將制藝的謀篇布局教授給你,你放心,日後你爹他還是會與你一同參加科考,只是這擔子就得交付到你身上了,畢竟你不過束髮之年便通過縣試,成了縣府頭名秀才,望你早日光耀門楣。」
燈芯搖晃下,祖先的臉容似乎震了一下,當然,或許只是火光搖曳的錯覺。
他回道:「是的,爹、娘。」

但汪直根本不想進入科場,自他有記憶以來,所見幾乎都是父親背影,從體型強健的中年,化為兩鬢星星、佝僂的老人,因為長年苦讀而終日在家,因此,一家之計都是靠母親的針黹、和幾畝薄田饘粥餬口,而三年一輪迴的科考,父親總是捻鬚苦讀,甚至是母親臨盆之際,父親都無法在一旁陪伴。
猶記得母親奮力地將父親給推出門外的光景,隨著接下來哀號淒厲的陣痛恍若凌遲酷刑,忘了經歷幾個時辰,鮮血猝不及防地自母親的下體崩流而出,將草蓆給硬生生地染出鮮紅,他驚恐地跑出屋外找人幫忙。
那日,因為長期操勞而營養不良的母親,小產下一名女嬰,而數月後的放榜,父親仍是名落孫山的消息,記得知曉結果時,父親痛苦地跪在後院中的土地上呼天搶地、撕心裂肺地吼著,而母親卻是乾嚎著,連半滴眼淚也沒有。
那日父親用幾塊家中堪稱完整的棉布,將瘦小的屍骨包裹起來,走到半山腰上的祖墳,尋了一塊空地,將未出生的妹妹埋入塵土,此後父親仍未放棄金榜題名的夢想,但是隨著落榜消息次第傳來,卻是未曾嚎啕大哭了。
雖然時過境遷,但那幾日那股絕望、死水一般的氣息,就像饑荒裡觀音土的滋味,至今想起,仍苦澀的讓他難以吞嚥。
「雖然未降誕於這世間,但沒有個名字,卻似無主孤魂般,無處憑依也無人祭祀,我想,還是為你妹妹取個名字吧!不如,就叫她愁予吧!」
父親一面說,一面拿起枯枝在地面上寫下:汪愁予三個字。
辛棄疾〈菩薩蠻〉裡的:江晚正愁予,山深聞鷓鴣。

父親以前就酷愛詩詞雜學,幾十年來為了專心一志地科考,雜書是一律不敢看了,若是有時擺在桌上,便會引來娘親一頓訓斥。娘親從小就教他讀聖賢書,所學何事?唯有光宗耀祖、為朝廷效命才是正經事,因此科考舉業的四書五經務必要滾瓜爛熟於心,因為這是聖賢所言、顛撲不破的真理。

「你妹妹要是還活著,大概也十來歲了吧!」放榜數日後,父親帶著汪直來到後山的祖墳,當鋤完草、打掃完畢後,父親撫摸著墳前的碑石,不勝唏噓道。
「這幾日,我常常想著,若是那日我沒有執意科考,沒有離開你們母子,一切,是否會有不同!」汪衛嘆息道。
「事情既然都已經過了,爹也別再提了吧!」這樣的念頭,汪直也不是沒想過,但他敏感地選擇不言。
隨父親拾級而下,荒煙蔓草間,他突然聽聞一陣陣鷓鴣聲般憂傷的聲響,轉頭卻杳無人煙,炙熱的午後一絲風也無,沉默的空氣壓得人有些暈眩,就在此時,爹一聲:「啊!不好。」
「怎麼了,爹?」
只見汪衛將提籃上的布巾掀起,仔仔細細地數了一番道:「少了一顆鴨蛋。」
「真的嗎?」聞言汪直不禁吞了一下口水道,平日他幫忙母親打掃雞籠鴨舍,最期待的便是這些家禽能多下幾顆蛋,好讓盤飧除了稀粥鹹菜外,能多點滋味。
「沒錯!」汪衛又重新數了一次道:「這次要祭奠你妹妹,正巧家裡的母鴨生了幾顆蛋,加上咱們家幾畝薄田收了田租,我便想說帶點臘肉、鴨蛋來祭拜,給你妹妹打打牙祭,今晚回程便可拿麻油煎鴨蛋,正巧秋日將至,最宜滋補身子,但方才數了數,卻只有四顆,莫非是方才拜拜時忘了收起來了!只怕這個時候,已經讓野狗給銜走了!唉!好生可惜。」
見爹跺腳、惋惜的模樣,汪直道:「不要緊的,爹,你先回去,我跑回去看看,說不準鴨蛋還在呢!」
「你路上可要小心呀!別匆匆忙忙,仔細摔了跤!」

耳邊還傳來爹的叮嚀,汪直飛快地在雜草叢生的上坡奔跑,不過一炷香,便跑回半山腰上的墳頭前,只見荒蓁斷梗間有黃色影子微微顫動,莫不要是野狗吧!他撿起石頭朝前丟去。
「好痛!」不是野狗,竟是一個人,一個小姑娘!
「你沒事吧!叫什麼名字呢?」汪直有些驚訝,只見這小姑娘約莫金釵之年,細細瀏海覆蓋在鴨蛋般的額頭前,一雙眼睛烏溜烏溜的,杏黃色的衣裳卻有不少補丁,臉上沾著些許塵土。
「我叫愁予。」
心裡頭不禁一驚,怎麼會有如此巧合之事呢?汪直將這少女從頭至腳看了一遍,只見她鵝蛋臉兒,鬢如鴉臉如霞,頭上垂著雙鬟,綁著紅色的絲繩兒,身子才到他的肩胛。
見她身後有影子,料想應當不是鬼魅妖狐之類的吧!但他忍不住好奇問一句:「你姓什麼?該不會是姓汪吧!」
「汪?不是!我姓王,大哥哥,你呢?」
「我姓汪。」汪直道,汪去掉水便是王,感覺冥冥中卻有巧合,他好奇道:「愁予姑娘,你怎麼會一個人在此呢?你爹娘呢?」
「我沒有爹娘,只有奶奶相依為命,聽奶奶說,她一日下山拜媽祖時聽到有嬰兒啼哭聲,那就是我,因此撿了回去後撫養長大。」
汪直有些疑惑,難道是妹妹死後一息尚存,後來又在媽祖顯靈之下活了下來嗎?有段時日,夜半時他常常想起妹妹的容貌,見到年齡相近的姑娘,常常想著妹妹要是長大,是否也是如此模樣呢?
看著她嘴角的油膩,他些微猜到道:「方才我放在這裡的鴨蛋,是你吃掉的吧!」
見狀,愁予一臉驚恐地將雙手放在後頭道:「我沒有!」
「不要緊,我只是……」
但愁予卻嚇得眼淚撲簌簌落下,直接下跪道:「大爺,對不起,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汪直趕緊拉起她道:「不要緊的,真的,沒關係,你……怎麼會跑到這裡呢?」
「餓……有吃的……」
她似乎話都說不全,不知是因為長期營養不良、還是因為年齡幼小的關係,但方才拉她時,感覺到那一身瘦骨,和衣袖中可見的傷痕,幾乎可以猜到,這姑娘應當不時跑來此尋找祭祀後的祭品來果腹,有時可能也會遭到毒打。
「你奶奶叫什麼名字呢?」
愁予抬頭思索了半晌道:「我也說不上來,奶奶就是奶奶,奶奶喜歡花,因此以花為名……」
「你家住哪兒呢?」
她指著西北方的坡地。
「那大哥哥陪你回去,可好?」
她點點頭。
雖然只是大致看了一眼,但汪直看出立即,這是一間窮困得的村落,多數平房都是以瓦石構築,上頭鋪上茅草,有些屋頂已經掀開裸露,但觸目卻未見什麼人煙。
「你家在哪兒呢?」
指尖指向碎石坡上一棟半傾頹的小屋,此時卻見兩名狀似猥瑣的中年禿頭男子,自屋內走出來,一見到那兩人,愁予不自覺躲藏到汪直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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