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

曾經
擲世間情愛入茫茫滄海
拋年少輕狂於颶風暴雨
曾經
譜曾經為
情歌戀曲
千古傳唱
　
楊風集哲學家、佛學家、詩人的特質於一身，他的小說自成一格，即使故事千變，不變的是篇篇都是男男相愛，不變的是書中大量的哲理和優美詩詞與佛教思想。
　
楊風詩人心靈、哲學概念、佛學素養的特質，在《曾經》這本同志小說，七個篇章捬拾皆是詩啊！歌啊！讀著、讀著就跟著幌幌地哼唱起來──
　
楊風開拓了同志小說的類型，舉凡歷史、科幻、神魔、穿越、武俠、災難、生態，擴大臺灣同志小說的寫作疆界，上至外太空下至黃泉之國，從朱一貴起義寫到野百合學運，從921寫到莫拉克再到COVID-19，人物也從流行歌、禁歌、南管唱到能劇，無一不是同志的有情世界。楊風可謂多聞，融會古今中外的哲思，故事隨性而至，情到濃時，舊詩、饒舌、民謠、佛典，皆可跨越文體的屏障互訴衷情，體現了愛本是無形。
　
【名家推薦】
昨夜微霜／風流月光──楊風同志小說《曾經》序
孫金君／橫越輪迴流轉，看盡彼岸花──楊風同志小說《曾經》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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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風（1943-），臺灣臺中清水人，原名楊惠南。曾任臺灣大學哲學系教授，擔任禪宗哲學、印度哲學史等課程。出版過臺灣同性戀佛教徒教團以及佛教經典的研究論文，也出版過深層生態學（deep ecology）的相關研究論文和介紹性書籍。退休後，以筆名楊風，出版過多本現代詩集以及同性戀小說集。
　
【楊風著作】
《六祖壇經：佛學的革命》時報，1981
《天女散花》劇本，梵音，1989
《雨夜禪歌：我讀六祖壇經》漢藝色研，1990
《水月小札》國文天地，1992
《生活禪》皇冠，1993
《禪思與禪詩：吟詠在禪詩的密林裡》東大，1999
《愛與信仰：臺灣同志佛教徒之平權運動與深層生態學》同志平權/生態，商周，2005
《白櫻樹下》同志詩集，唐山，2005
《臺灣詩人群像：楊風詩集》詩集，春暉，2007
《山上的孩子》同志詩集，唐山，2008
《故鄉：我們的土地‧我們的歌》生態，唐山，2008
《那年秋天》同志小說，唐山，2008
《花之隨想》詩集，唐山，2011
《詩語‧佛心》詩集，唐山，2011
《原來你還在唱歌》同志詩集，新世紀美學，2005
《普庵齋》同志小說，唐山，2017
【至愛小集】三部曲
01《墜落之愛》同志小說，唐山，2014
02《雲外幻生‧若米華星》同志小說，唐山，2014
03《因為愛，我和你同在一起》同志平權，唐山，2014
《夏之戀》詩集，唐山，2020
《詩。弄影》詩圖集，唐山，2021
《曾經》同志小說，唐山，2022

節錄自〈自序〉
　
我對同志情的自覺，開始得很早。小學五、六年級，就知道我的同志性傾向。因為在當時，小小的年紀，我就會把一首流行在二戰末期到戰後初期的流行歌曲〈支那の夜〉，改填成愛慕同班同學的歌詞，然後自哼自唱。這篇〈日環蝕〉，就是這種性自覺下的作品。
〈Narcissus Tazetta裡的歌聲──輪迴的藤蔓〉，也是一篇寫得比較早（2017年10月）的作品。Narcissus Tazetta是一家Gay bar的名字，也是多花水仙的學名。而水仙是男同志的象徵，這是男同志圈裡，大家所熟知的事情。在這家Gay bar裡，不幸的事情發生了，和前些時日，在公園裡發生的不幸事件相同，都是為愛割腕自殺。也許，這就是佛教所謂的輪迴吧！它像藤蔓一樣，一直糾纏著同志，讓同志無法喘息。
〈小小羊兒要回家〉，透過一首流傳很久，也很廣的禁歌──〈小小羊兒要回家〉，來突顯黑道和政黨之間的相互利用，相互勾結。其中的「美麗島事件」，只是一個顯著的例子罷了。故事說的是我和堂兄之間的同志戀情，與〈日環蝕〉中的堂兄，說的是同一個人，但故事有虛有實，讀者們不要太過在意。
我對彼岸花（紅花石蒜）特別有感情，喜歡它的豔紅，憐惜它的花、葉不能同時，更感動於有關它的民間傳說：傳說為了指引往生者來到地獄冥府，它讓自己開在黃泉路上。我學過幾年油畫，也畫過三幅彼岸花。寫成小說〈黃泉路上彼岸花〉，倒是第一次。故事中，閻羅王會玩電腦，會用手機，也玩臉書和IG，只是博君一笑而已。為往生的同志愛人，下地獄去拯救他，才是這篇小說的重點。
新冠肺炎肆虐全球，臺灣也從5月19日開始，疫情警戒提升到第三級。至今6月21日，已足足一個月又零兩天。在這一個多月，活像關禁閉的時間中，我寫了五篇小說〈小小羊兒要回家〉、〈黃泉路上彼岸花〉、〈阿鴻〉、〈曾經〉，還有〈南無當來下生彌勒尊佛〉。每天清晨，三、四點鐘起床，一直到晚上九點鐘就寢，不眠不休，在寫小說。
〈阿鴻〉是寫一個已經有二十五年沒有聯絡，突然又出現的朋友。剛認識他時，他在開計程車。我每星期租他的車，或外出辦事，或去郊外散心。後來他不開計程車，去酒店當牛郎了。最近，他在網路上看到我的相關訊息，他搜尋到我的臉書，然後在Messenger中告訴我：他已不在酒店上班，去了一趟西藏，想尋找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的足跡。倉央嘉是個喇嘛，但也是個情聖。他的名句「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不知感動過多少人！我把這位老朋友的故事寫出來，就成了〈阿鴻〉。
〈曾經〉寫另外一個朋友，他是我高中時的情人。幾十年沒有聯絡了，十年前，突然穿著僧服，到我家來。想必他要告訴我，「年輕時，你所愛的情人，已經出家了！」我在這篇小說裡，寫著，「不知看破／幾層紅塵了／山已不再是山／但水，夢裡／那灣／潺潺幻化的春水／依然／水是水。」小說裡，他出家了，他的妻子也出家了，唯獨只有我，還在「水是水」的凡界湖水裡，載浮載沉、頭出頭沒。
我對彌勒佛有著虔敬而且深厚的感情，從幾十年前，一直到現在，每天的早課和晚課，我都把誦經、唸佛所累積的一丁點「功德」（如果有的話），迴向給彌勒尊佛，並發誓：願我生生世世留在人間，等待彌勒菩薩的下生。按照《彌勒下生經》的預言，彌勒將在五十六億七千萬年後，下生人間成佛。那時大地已成淨土，政治也非常清明。所以，不管是從修行的角度，或是從環境保護的觀點來看，彌勒都是我最崇敬的菩薩。
但是，古來自認「正統」的佛教，卻不怎麼重視彌勒，倒是一些被視為「邪教」的教派，例如古代的白蓮教和今天的一貫道，對彌勒特別崇敬。他們把彌勒視為「白陽劫」掌天盤的神明，是上蒼（無生老母）派來拯救人類的救星。在古代，甚至把「彌勒下生，明王出世」當作起義革命的口號。我一向同情弱者，白蓮教、（被禁時的）一貫道，都是我同情的對象。我甚至在一個同志愛人的引薦下，加入了一貫道，成為他們的「講師」。我還和已故國大代表王蘭女士、中研院瞿海源教授、已故中研院宋光宇研究員，一起為當時還被國民黨政府視為「邪教」，因而禁止傳教的一貫道，寫文章呼籲政府解禁。我也曾寫了一篇短篇小說，把為一貫道解禁奔波的過程，寫進這篇小說裡。（小說名為〈皇母的眼淚〉，收錄在我的第一本同志小說集《那年秋天》）我一直想把這些同情化成文字，或是寫成散文、寫成小說。〈南無當來下生彌勒尊佛〉正是這一同情下，所寫出來的一篇小說。在這篇小說裡，我透過同志堅定的愛情誓約，寫下我對白蓮教、一貫道，甚至明朝羅教的關心。
我出版過十六本佛教的專門書籍、六本詩集（其中三本是同志詩集）、一本劇本，而同志小說，卻只有四本。我不想成為佛教學者，也不想被稱為詩人；最想做的，是同志小說家。但是，感嘆起步太晚，一直到六十三歲（2006年）退休後，才開始寫同志小說。並在兩年後（2008年12月），出版第一本同志小說集《那年秋天》。
《曾經》，也許可以看作是我，試著成為同志小說家的一個微不足道的成果吧！

風流月光──楊風同志小說《曾經》序
／昨夜微霜
　
橫越輪迴流轉，看盡彼岸花──楊風同志小說《曾經》序
／孫金君
　
男男殉道──楊風跨越半世紀的同性愛與私小說
／林秀赫
　
自序
／楊風
　
日環蝕
Narcissus Tazetta裡的歌聲──輪迴的藤蔓
小小羊兒要回家
黃泉路上彼岸花
阿鴻
曾經
南無當來下生彌勒尊佛

節錄自〈黃泉路上彼岸花〉
　
烏雲密布，一道陰陰的金色陽光，從雲隙裡，斜射到忘川。忘川的川水晶亮，閃閃發光。陽間和冥界之間的分隔，那是一條從東向西流去的河流。川右陽間，川左則是冥界。廣袤無垠的冥界，連接忘川和陰曹地府的，則是一條叫做黃泉路的小路。
那天，雲爗，一個三十出頭，上半身打赤膊，下半身穿牛仔褲，兩腳拖著白布鞋的英俊青年，兩肩挑著一擔彼岸花，走過那座架在忘川上的奈何橋，直向忘川左岸的冥界走去。這彼岸花，其實就是紅花石蒜，花莖長三十至六十公分，通常四至六朵排成傘形，著生在花莖頂端，花瓣倒披針形，花被紅色（也有白色的品種），向後開展捲曲，邊緣呈皺波狀。它的根部像洋蔥，長長的莖桿，一片綠葉都沒有，只有盛開著的，像血一樣的豔紅花朵。
過橋了，雲爗把那擔彼岸花放在黃泉路的路頭，喝一口水，擦擦汗。午後陰陰的陽光，照射在他健壯、黝黑的身體上。他右胸上的刺青，兩朵緊緊黏在一起的黃色水仙花，在陽光下，像是活了似的動了起來。他的臉上，看來有點哀傷，卻又掩不住期盼什麼事情似的。
他開始把挑來的那擔彼岸花，一棵棵，小心翼翼種在黃泉路的兩旁。他這樣過橋、挑花、種花，已經數百次了。近半年來，他天天好幾回，做著同樣的事情。黃泉路旁，早就有一大片盛開的彼岸花了。
又名曼陀羅華或曼殊沙華的彼岸花，那是佛經裡所說的天上之花。《妙法蓮華經．序品》即說：「是時日月燈明佛，說大乘經，名《無量義教菩薩法佛所護念》。佛說此經已，即於大眾中，結跏趺坐，入於無量義處三昧，身心不動。是時天雨曼陀羅華，摩訶曼陀羅華，曼殊沙華，摩訶曼殊沙華，而散佛上及諸大眾。」
相傳從前在天界有兩個相愛的戀人，分別叫做「彼」和「岸」，因為犯了天條，上天懲罰他們兩個永遠不能相見。但是有一天，他們卻偷偷見面了。上天知道後，把他們貶到人間，變成彼岸花，一個是花，一個是葉。花開時，葉子就枯萎；花謝時，葉子就長出。花葉永不同時，兩人永不相見。
佛陀知道這事後，來到彼岸花前，悲憫地看著這花。祂突然仰天長笑三聲，伸手把彼岸花從地上拔了起來。佛陀把花放在手裡，感慨地對祂手中的彼岸花說：「前世你們相戀卻不得相見，無數輪迴後，相愛卻不得廝守，分分合合不過是緣生緣滅。你們身上有天庭的詛咒，讓你們緣盡卻不散，緣滅卻不分。我不能幫你們解開這天庭的詛咒。但我可以帶你們去忘川的彼岸，讓你們在那裡花開遍野。」
佛陀來到忘川，不小心被川水打濕了衣服，也打濕了這株紅花。等佛陀過了忘川，來到彼岸時，才發現，這株紅花因為被忘川的川水打濕的緣故，已經變成白色。佛陀沉思片刻，大笑說：「大喜不若大悲，銘記不如忘記。是是非非，怎麼能分得清楚呢！」佛陀將這白花種在彼岸，並且叫它曼陀羅華，又因種在彼岸，所以還叫它彼岸花。
地藏菩薩得知白色的曼陀羅華已生，也來到忘川，拿出一粒種子丟進川裡，不一會兒，一朵豔紅的花朵從水中長出。祂對這株紅花說：「就讓你做個接引使者，指引地獄眾生，走向輪迴吧！」說著說著，地藏菩薩又說：「彼岸已經有白色的曼陀羅華了，那就叫你曼殊沙華吧！」
從此，忘川的彼岸，有兩種彼岸花，一種是白色的曼陀羅華，另一種則是紅色的曼殊沙花。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也許是紅色比較搶眼吧！後世只把紅色的曼殊沙華當作彼岸花。白色的曼陀羅華，就被遺忘了。所以，雲爗種的也是紅色彼岸花，也就是曼殊沙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