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興續篇（簡體書）

本書是基思的開創性經典著作《即興》的續篇，進一步詳細介紹了現代即興體系的形成、即興表演是如何講故事的、如何在人際交往的探索中發揮作用，尤其是引入了曾啟發美國著名喜劇節目《周六夜現場》的“即興劇場運動會”。書中以通俗生動、情境化的文字記錄了作者在世界各地的教學現場，仿佛一段段通往未知的冒險，看似天馬行空的235個遊戲和練習，為演員、表演教師和導演解放了想象力，也關乎藝術、教育、心理，幫助我們以更開放的心態進行溝通、施展創意。

「想象力是一頭巨大的動物，有它自己的意志」

即興之父劃時代的經典名著續篇

順勢而為，讓故事絕處逢生

他追求一種“自我成長型戲劇”，讓害羞的人自信，讓歇斯底裡的人放鬆

他花了一生的時間，來教那些被老師們忽略的技能

他鼓勵消極的人更積極，聰明的人更直白，焦慮的人不要做到最好

他對“笨蛋”演員和“天才”演員給予同樣多的關注

“再直白點！”“再無聊點！”“不要專心！”

他就這樣成了一個“臭名昭著”的表演教練

在不思考的巨浪中跟著大笑，在沉默的時候，絕對沉默

把深淵視為普通的事物，然後以我們平常的方式走過

* * *

◎ 即興劇場運動會的靈感從哪兒來？它為什麼是一種喜劇形式？

◎ 即興表演的核心是什麼？向觀眾要建議是演員隱藏真實個性的一種方法。

◎ 如果放棄講故事，即興喜劇將只是另一種“輕娛樂”。

◎ 怎樣才能讓故事發生？“原創”和“愚蠢”往往是一樣的。

◎ 人為的話語和手勢，不管掩飾得多麼巧妙，也不會產生“動態之舞”。

◎ 什麼是“成熟的成年人”？騙子、“溝通高手”和戲劇總能展現適當的人格。

◎ 在235個遊戲和練習中，學會帶著善意比賽，然後優雅地失敗。

* * *

#基思語錄#

「盡力會讓你變得平庸。就像在下行扶梯上向上跑。」

「人們幾乎從未擁有平等的姿態，除非他們被迫穿上制服，做出一模一樣且受限制的動作。」

「用一塊玻璃蓋住跳蚤，每次它們跳起來，玻璃就把它們擋回去。這樣過個兩天，它們就再也不會跳了，我們稱它們“接受了教育”。」

「在男性主導的喜劇中，除了做個吉祥物或當個有乳房的男人之外，大多數女性將沒有立足之地。可以這樣說，不光要敦促男人尊重女性，還要給她們一個公平的機會。我的建議是，女性應該有時遠離男性一起訓練，她們得一起生活，並訓練彼此不必討好男人。」

「一小群粉絲會為每件事而喝彩，他們誘使你變得愚蠢。」

本杰明·康斯坦特（Benjamin Constant）4歲時，他的家庭教師提議他們自己發明一種語言。他們在莊園裡走來走去，給所有的東西命名，約定語法，甚至還發明了特殊的符號來描述聲音。直到6歲，本杰明才發現自己已經學會了希臘語。

有人告誡我們，代數真的很難，而有人告訴愛因斯坦，代數是尋找一種叫作X的生物，當你抓住它時，它就得告訴你它的名字。

讓學習成為一項受人喜愛的活動……

——拉斯洛·波爾加

我總是覺得尷尬，因為我跟不上別人的節奏，因為我投擲的動作像個姑娘，因為我怕被扔到水裡，因為別人在暮色中也會認出我奇怪的步態。我認為我的想法不值一聽（也沒有意識到我講話常常不知所云）。我社交無能，如果我忘了什麼東西，就會繞遠路回去取—我不想被當作一個漫無目的的瘋子。

“體態訓練”本來會有所幫助，但體育老師偏愛有運動天賦的學生；唱歌本來可以改善我的呼吸，但是他們只是讓我在別人唱的時候卡點張嘴；放鬆練習本來可以讓我放鬆，但是他們敦促我“再努力點”。老師希望我們給學校帶來“榮譽”，如果卡西莫多是個很好的板球運動員，他們就會很高興，但這些都改變不了他駝背的事實。

有人可能會想象社交壓力能消除人們的反常行為；但與他人接觸是有壓力的（每次有人進入房間，我們的血壓就會升高），任何可以降低我們焦慮的東西，很快就會成為我們難以根除的一部分。如果用假笑、管牢嘴巴、以計劃好的言辭代替傾聽能解決焦慮，我們就會重復這種行為，直到我們確信那就是“我們”，就像相信我們的體態和聲音就是“我們”一樣。

我記得我曾在某天放學後被留下來，並因學校拒絕幫助我而發火：“我吐字不清，我笨手笨腳—但這為什麼不是老師的責任呢？與做人相比，1936年火地島的綿羊數量有什麼重要的？人與人的關係呢？害羞呢？恐懼呢？為什麼抱怨我需要言語治療卻不告訴我問題在哪兒，我怎麼去治療？”我說得太投入了，一直說到他們下班，其間好幾次有人叫我離開。

我渴望一種可以稱作“自我成長型戲劇”（Drama as Self-improvement）的東西，全身心地渴望它。如果只靠骨骼支撐而沒有肌肉參與，我也無法站立起來。如果我早點學會“釋放”，說話也清楚點，我就不會受這麼多折磨。

要是地理專業的學生患有眼疾，數學專業的學生口齒不清，這在人們看來是無關緊要的，但戲劇必須考慮到整個人。在學年結束時不會被一些學年大戲壓垮的戲劇老師可以讓學生嘗試不同的“自我”（self）：讓害羞的人自信，讓歇斯底裡的人放鬆。任何了解這一點的學者都不會把戲劇貶為“華而不實的東西”。

我曾報了一個為期兩年的教師培訓速成班，這個班是為了填補那些在戰爭中消失的老師而開設的（我“不夠好”，上不了大學）。那兒沒有聲音和體態的矯正工作，所以當我開始教學時，我很快就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在黃金廣場醫院—威廉·布萊克（William Blake）舊居附近—度過的日子教會我在說話時加上一些我從未注意到的聲音，並提醒我注意那些將伴隨我一生的缺陷。

就這麼湊巧，我花了一生的時間來教那些被我的老師們忽略的技能。我鼓勵消極的人更積極，鼓勵聰明的人更直白（obvious）些，鼓勵焦慮的人不要做到最好。當我對“笨蛋”演員和“天才”演員給予同樣多的關注時，人們大為驚訝。

喬治·迪瓦恩（George Devine）那時是皇家宮廷劇院（Royal Court Theatre）的藝術總監，他雇我去負責劇本部，管理劇院的教育工作，還有執導戲劇。

有一次，多個六年級的學生團體來進行為期一周的訪問。他們與藝術家和工作人員見了面，並在晚上觀看表演（包括職業摔跤）。有兩名皇家戲劇監察員（約翰·艾倫和露絲·福斯特）參加了最後的討論。當時，12名18歲的男性觀眾面無表情地盯著我看。我說其他團體喜歡看戲，但“我聽說你們只對我們掙多少錢感興趣”。

我不停地激怒大家，直到有人咆哮道：“戲劇要是沒用，學它幹嗎？”

我說：“戲劇是關於人際關係的。那我來教你泡妞好不好？”

其中兩個人向我逼近，一個面紅耳赤，另一個鐵青著臉，但我不記得是誰先攻擊我的了。他們絕望地大喊，“泡妞”你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那時，他們的話語中充滿了怒氣。他們說，要是真有這麼個地方，人人都喜歡自己的工作，也不關心錢，那得多奇怪啊，他們注定要做一份自己不感興趣的充滿惡臭的工作。然後他們對著監察員，對他們的專制學校大發雷霆。會議本該在4點半結束，卻一直開到了7點半。

這給監察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多年來，我在教育部的暑期課程（位於草莓山）做戲劇顧問，也給大倫敦議會的高級戲劇教師班舉辦工作坊。我每年都在皇家莎士比亞劇團（Royal Shakespeare Company）的暑期戲劇表演課程任教，並在中小學和大學進行了數百次的教學展示。

在我離開英國之前，皇家戲劇學院一直聘用我。從那以後，我在許多國家的戲劇學校授課，包括在丹麥國家戲劇學校（Danish State Theatre School）斷斷續續授課約十五年。國際戲劇人類學學院（ISTA）曾開設了一期研究即興表演的暑期課程，他們邀請達裡奧·福（Dario Fo）、格洛托夫斯基（Grotowski）和我各自進行為期一周的工作坊。

人們驚訝於我對教學的興奮。我一直認為自己只是略知一二，怎麼就不能興奮呢？

當迪瓦恩創辦皇家宮廷劇院工作室（Royal Court Theatre Studio）時，他邀請我去那裡任教。廣告裡說這個工作室向所有“戲劇專業人士”提供“進修課程”，但我不知道該進修什麼。

我欣賞那些時時刻刻都“活著”的演員（不像那些來自“動物標本式戲劇”的演員），所以我列出了一張“老師阻止我做的事情”的清單，並把它作為教學大綱。我的老師們覺得有責任摧毀我們的自發性，他們用的是在數百年來被證明有效的技術，那為什麼不顛倒他們的做法？他們讓我一次專注於一件事，我就尋找分散注意力的方法；他們教我要做好預判，我就發明一些讓我難以思考出下一個詞的遊戲。他們把“復制”稱為作弊，我就讓人們互相模仿。滑稽的聲音令人厭惡，我就鼓勵滑稽的聲音。“原創性”和“專注力”得到褒獎，我就大喊“再直白點！”“再無聊點！”和“不要專心！”。我就這樣成了一個臭名昭著的表演教練。

現在，許多這樣的“顛倒”練習被奉為“經典”遊戲（有如自古希臘時期起就有了一般），它們的效果非常好，以至於我們很快就能笑上一整天。但我們真的那麼有趣嗎？我不知道在英國還有其他什麼即興表演（除了一些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方法的表演班），所以驗證作品的唯一途徑就是帶著一群驕傲的即興勇士們上臺表演。

迪瓦恩希望每個人都能看到戲劇的過程（這與他的朋友奧利弗不同，奧利弗想要戲劇“保留魔力”），所以通常至少有一個觀察者在看著我上課。英國文化協會派來了所有想了解演員訓練新方法的外國人（不然上哪兒招待他們呢？），我的即興表演劇團（戲劇機器［Theatre Machine］）很快就被邀請出國巡演。當作品不錯時，評論就把我們比作卓別林和基頓。

自序

01 即興劇場運動會

起源｜即興劇場運動會在松駝鹿劇院｜一窺即興劇場運動會｜教“運動會”｜從難入手｜災難不可避免｜讓人留戀的舞臺｜有吸引力的舞臺｜挑戰｜無聊警告｜胡鬧行為｜使用觀眾志願者｜默劇｜為什麼即興劇場運動會是一種喜劇形式？｜演員類型｜即興劇場運動會能做什麼

02 觀眾建議

沒人在乎｜笑聲誤人｜陷阱｜拒絕建議｜拍賣場景｜使用約束

03 反饋的煩惱

接受教育｜愚人的天堂｜破壞性反饋｜受到“過度喝彩”｜集體“是的”｜手電劇場｜“看夠了”遊戲｜主題和懲罰｜大猩猩劇場｜即興大士賽

04 自發性

“這兒有怪獸”｜做只變色龍｜沒有教學大綱｜漸進式脫敏｜悖論式教學｜拔河｜送禮物｜評價創作｜拍人遊戲｜讓規則不明｜責怪我｜去死吧，基思｜志願者和失敗｜當學生失敗時｜強行失敗｜不要懲罰自己｜做個普通人｜體育還是娛樂｜錯誤的冒險｜深思即愚鈍｜要“原創”｜想象力｜神童

05 講故事的即興

不帶地圖之旅｜行動和互動｜不做主角｜道德抉擇｜期望圈｜意義｜合理化｜謎｜打破常規｜蹺動的樂趣

06 讓故事發生

拒絕｜消極｜畏縮不前｜終止｜接茬｜閑扯｜一致的活動｜繞圈子｜逃避｜岔開｜要原創｜循環｜插科打諢｜漫畫式夸張｜衝突｜實時麻煩｜降低風險｜後果

07 故事遊戲

創造遊戲｜一人一字｜接下來呢？｜無序清單｜連接事件｜快問快答｜鮑裡斯遊戲｜打字機遊戲

08 在此處

三字句｜一字句｜帽子遊戲｜做鬼臉｜吸血鬼｜出於同樣的原因離開｜配音｜隱形｜幽靈遊戲

09 一些填補遊戲

死亡遊戲｜情緒目標｜賦予遊戲｜拍手叫停遊戲｜猜俗語｜無S遊戲｜一個沒有××的場景｜俯視場景｜是的，但是

10 規程

隱蔽提議｜合理化手勢｜他說著/她說著｜換人式即興｜移動身體｜伸臂雙簧｜小矮人｜巨人｜形容詞｜大眼睛｜大嘴巴｜節奏｜為戲增聲｜你令我感興趣｜讓觀眾無聊｜壁紙戲劇｜搞笑配角｜亂語｜姿態｜賦予派對｜三明治｜國王遊戲｜主仆場景｜慢動作解說｜詩｜笨蛋｜推進（和不推進）｜用氣球擊打｜嗶嗶

11 嚴肅場景

換詞｜愛與恨｜情緒化的聲音｜咒語｜阿爾弗雷德·倫特

12 角色

我們是誰？｜改變身體形象｜機器｜人之機器｜成為動物｜魂不守舍｜拉班快餐｜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快餐

13 各式各樣的遊戲

鈴鐺和蜂鳴器｜手指場景｜人作為物體｜丹尼斯的木偶戲｜改變物體

14 娛樂遊戲

偷東西｜刀之遊戲｜手放膝蓋上｜抽搐｜扔紙團｜語言缺陷遊戲

15 技術事宜

裁判｜懲罰｜讀秒｜揮手示意黑場｜得分｜三種鮮有使用的即興劇場運動會版本｜目前使用的五種即興劇場運動會｜即興劇場運動會的規則

16 最後的隨想

身體｜心｜性別｜質量｜偉大的觀眾｜偉大的即興演員｜逐漸厭倦

附錄1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快餐清單

附錄2 蹺動清單精選

附錄3 更多填補遊戲

附錄4 我給過的評語

遊戲索引

出版後記

01 即興劇場運動會

起 源

即興劇場運動會（Theatresports）的靈感來自職業摔跤，這是一種家庭娛樂活動，在這裡，可怕的“土耳其人”會在他“父母”的罵聲中，把被免去聖職的“牧師”大卸八塊，老奶奶則揮舞著手提包蹣跚向前（多年以後，我才知道有些更瘋狂的老奶奶就是被雇來當丑角的）。

比賽在電影院裡（銀幕前）進行，臺上極度痛苦的表情都很“做作”。沒有一位戲劇人士相信比賽是真的，任何一個懂得解剖學的人也不會相信。杰基·帕洛（Jackie Pallo）解釋了他如何爬上其中一根柱子，然後一個泰山壓頂壓在他的受害者身上—“我的膝蓋架空他的喉嚨著地。他顫抖，站在臺邊上的女士們也跟著顫抖。每個人都很高興。但是，如果我用膝蓋將我的體重和我從柱子上跳下的衝擊力頂上他的喉嚨，那麼這個可憐的小伙子就會死在手術臺上。”

摔跤是我見過的唯一一種工人階級戲劇，觀眾的興奮正是我所渴望，卻沒有從“正統”戲劇中得到的—也許是因為“文化”是個雷區，在這個雷區裡，一個不入流的觀點就足以引爆這個圈子裡的人對你的抨擊。

約翰·德克斯特（John Dexter）和威廉·加斯基爾（William Gaskill，其與德克斯特是迪瓦恩的兩位導演）跟我一樣，也對摔跤產生了興趣，我們幻想著用即興演員取代摔跤手，但這是一個“白日夢”，因為公共舞臺上出現的每個字、每個動作都必須得到宮務大臣的批準。這些人是宮廷官員，對任何可能擾亂皇室的想法都要加以駁斥，但他們實際上是一群前警衛官。我真想讓他們中有誰能坐在舞臺邊，請在可能發生任何不宜之事時吹口哨，但觀眾們會把他趕出劇院的。

來訪的俄羅斯人對我們缺乏自由表示同情，這真尷尬。英國最好的劇院（瓊·利特伍德的戲劇工場［Theatre Workshop］）受懲罰不過是因為一名演員模仿了丘吉爾的聲音，而另一名演員“以勃起的角度”拿著一塊木板走過舞臺，甚至喜劇演員的每一個哏、每一個“重要的手勢”都需要經過皇室批準。如果把摔跤當作一場戲，那麼每一次摔倒，每一個姿勢，每一聲咒罵都需要得到允許。加斯基爾和英國舞臺協會董事會勇敢地搬演了愛德華·邦德（Edward Bond）未刪減的戲，從而加速了這一“保姆政策”的消亡。

盡管有這樣的審查制度，戲劇機器劇團還是很快就開始在公共舞臺上表演（例如，每周在科克倫劇院［Cochrane Theatre］表演一次）。宮務大臣不願開這個口子，我只好以公開的形式上喜劇課，但即興劇場運動會—一種不同即興演員隊伍之間的競賽—不能以“上課”的形式呈現。在我搬到加拿大之前，這只是一種讓我的即興課更生動的方法；到了加拿大，我們開始在卡爾加裡大學地下室的秘密即興劇院（Secret Impro Theatre）和泵房劇院（Pumphouse Theatre）演出即興劇場運動會。

一開始，如果我們演得不好，我們就把錢退給觀眾，這樣觀眾離開劇院後，也都會從積極的方面來作評價—“我喜歡那個場景”“ 她很好！”“我喜歡等級排序遊戲”—他們還會回來再看一場，好奇令人滿意的演出是什麼樣的。

我在溫哥華（在那裡我找到了一個很棒的劇場）和歐洲展示了這個遊戲，自此它就傳遍了全世界。有11個國家參加了卡爾加裡冬奧會，我們的國際暑期課程吸引了來自20多個國家的學生。加州藝術委員會主席寫信給我們的資助機構和加拿大藝術委員會，說我們的工作非常有價值，如果得到授權允許，他們會從加州資助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