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簡介
別人看“五四”，馬上想到“德先生”“賽先生”，張鳴卻首先想到軍閥。“臭棋簍子”段祺瑞、“三不知將軍”張宗昌、“馬桶將軍”王懷慶……這些手裡有槍的軍漢武夫，在人們印象中行為粗魯、不講道理的莽夫，在書中，卻被作者一一還原成為“五四”前後政壇上個性張揚的主角。除了政客軍閥、本書還講了有志青年、歷代文人、農民、流氓和女人的故事。在作者睿智的觀察下，幽默生動的文字中常有微言大義之處，細細品來，似還藏著作者檢討中國文化劣根性的良苦用心。
作者簡介
張鳴，中國人民大學政治系教授（已退休），著有《歷史的壞脾氣——晚近中國的另類觀察（第一版）》《歷史的底稿——晚近中國的另類觀察Ⅱ》《北洋裂變：軍閥與五四》等。
名人/編輯推薦
◎《新京報》年度好書、第二屆文津圖書獎推薦圖書
◎著名歷史學者、暢銷書作家張鳴的代表作之一
◎看專業人士寫“八卦”，看一肚皮不合時宜的教授如何顛倒看歷史
◎還原歷史細節，檢討晚近歷史的陰鬱與乖張
序
增訂版序
《歷史的壞脾氣》這本隨筆集，是我出道以來第二本這樣的集子。這本集子醞釀出版的時候，我還特別醉心學術，對這種隨筆散文，基本上不感什麼興趣。之所以寫了一些，是因為《讀書》。當我還在鄉下的時候，就喜歡這本雜志，老是做夢給《讀書》撰稿，也不自量力地試過，都退稿了。後來，我來到了北京，這個夢，稀裡糊塗就實現了。當時我正在研究教案和義和團，因此隨手就給《讀書》寫了不少這方面的文字，采用率很高，幾乎年年都會有幾篇，有一年，竟然用了九篇，成為有人攻擊《讀書》主編只用圈子裡的人的稿件的一大罪證，其實，當時我跟《讀書》的兩位主編一點都不熟，見面都叫不出名字。
後來，在《讀書》上發的文字，合集出版，這只是《讀書》編輯的一點餘興事業，名字叫作《直截了當的獨白》，據說賣得相當不錯。所以，陸續就有一些報刊來約稿，陸陸續續，寫了一些零碎。然後，嗅覺特好，也是我們校友的出版商尚紅科，就來找我，讓我把這些稿子給他，出個集子。我攢吧攢吧，就把稿子塞給了他。然後，就去香港訪學去了。我人還在香港呢，集子出來了，名字叫作《歷史的壞脾氣》，大概是這個書名太怪了，我人還在香港呢，眼睜睜看著書賣了又賣。我人不在大陸，也沒法像後來那樣搞活動，而且，我一直拒絕炒作自己，那時候的心思就是，我就是一個學者，又不混娛樂圈，要那麼大名聲幹甚？然而，這書真的就讓我出了點不大不小的名聲。別的不講，在媒體圈子裡，約稿多了，而且稿酬見漲。
後來，我寫隨筆就一發不可收拾了，不僅寫歷史文化隨筆，還寫時評。我這個人，沒有別的優點，就是手比較快，人也勤快，所以，對我來說，寫點這樣的東西，看書看累了，可以一揮即就。反正，我這個人平時讀書，就喜歡記一些邊角料似的東西，這種時候，正好可以拿出派用場。結果，書出來之後，有學者竟然一本正經地問我，說你是不是瞎編的，真讓我哭笑不得。
盡管我的隨筆集出了一本又一本，但我真正看重的，還是我自己的研究。隨筆集出得非常多，但研究性的專著，也並不少。隨筆集裡，名氣最大的，可能還是這本《歷史的壞脾氣》，好些當年的中學生和他們的老師，都看過它。他們長大之後，對我這個人唯一的記憶，就是這個壞脾氣。有位上海的學界名流，還寫了一篇《張鳴的壞脾氣》調侃我（當時我正在跟我們學院的院長在網上吵架，他實際上是在聲援我）。在這裡，我要聲明，這個書名，不是我起的，而是書籍編輯的杰作。也許，在他的編輯生涯中，這是一個很出彩的事兒。而我的書，則沾光大賣，最便宜的，當然還是我。
這年頭，出版社活著，是靠補助，而出版商能活著，那是靠堅韌，非同尋常的堅韌。我一度認為，出版這個事業，已經都涼了呢。打死都沒想到，這本書居然還能再版。沒啥可說的，這年頭，還能看書的人，都是稀罕動物了，所以，如果還有人喜歡我這本書，我一定要在家裡念佛了。
爰為序，順便，給讀者一個祝願，在今後好好活下去！
張鳴，於京西裘馬四季
2020年5月18日
目次
軍閥有性格
“五四”傳統與軍閥餘蔭 / 3
北京兵變與袁世凱 / 9
袁世凱的“選舉” / 16
買個總統當當 / 19
軍漢“韓青天” / 22
“臭棋簍子”段祺瑞 / 25
“三不知將軍”和他的詩 / 28
孫殿英和他的“麻將相術” / 34
“馬桶將軍”的用人術 / 37
借佛法斗架的武夫 / 40
各大馬路巡閱使 / 43
神仙治軍 / 46
昔日南天王 / 49
晚近人物臉譜
別個世界裡的第一夫人 / 53
總理縣長唐紹儀 / 58
順人章士釗 / 61
簧聲戲影裡的西太後 / 64
西太後、義和團和外國公使夫人 / 71
“官屠”刀鈍 / 77
康熙的才學 / 83
雍正的天真 / 86
《三國演義》與隆科多的晦氣 / 92
道光皇帝的考試規則 / 95
關於三個“猛人”的神話 / 101
可人張之洞 / 104
左師爺的牛脾氣和樊總兵的錯會意 / 111
左宗棠晚年的“罵人事業” / 114
歷史的壞脾氣
做皇帝的故事 / 119
有為政府的代價 / 125
“胭脂虎”和夫人路線 / 129
名人肚子的故事 / 133
吃溺與排場 / 135
一副急淚 / 137
雞犬升天之後 / 139
排名的重要性 / 142
尊嚴與權力 / 145
中國人都是皇帝的粉絲，為何皇朝還會易姓？ / 149
財富，模糊的邊界 / 152
中華帝國：制度的斷想 / 157
不確定的道路
別把詩人的話當真 / 173
由哭而惹出的案子 / 176
一個跟烏鴉有關的文字獄 / 179
一場青年黨謀劃的四川內戰 / 186
武秀才 / 190
同文館的成就 / 193
民國的縣太爺 / 196
“倒霉”與“王帽子” / 199
教育改革視野下的鄉村世界
——由新政談起 / 201
私塾消失背後的黑洞 / 209
庶民的世界
太政治的“花業” / 221
流氓大亨的臉面 / 229
農民式的權力制約方案 / 232
發生在僻地山鄉的一件小事
——閑話辛亥 / 235
“《新生》事件”與日本的邏輯 / 244
警惕“兒戲戰爭觀”的重現 / 248
“三十六計”海洛因 / 252
站在地上看世界 / 258
書摘/試閱
“三不知將軍”和他的詩（節選）
1925年到1926年，是張宗昌最牛的年月。多年寄人籬下的他，終於占據了山東和河北、江蘇的一部分，成為國內最有實力的軍閥之一。張宗昌的得勢，令北方數省的土匪流寇歡欣鼓舞，紛紛前去投靠，害得張宗昌的部隊番號一會兒一變，越變越夸張，不長時間，十幾路軍就出來了，更加坐實了張宗昌不知手下有多少槍的傳言。
在中國近代上千個大小軍閥中，張宗昌要算名聲最差的一位，文化程度最低，沒上過一天學，人稱“三不知將軍”：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槍，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姨太太。所謂的“不知”，實際上講他這三樣東西特別多。第一個“不知”，前面講過，投奔他的土匪流寇太多，全憑投靠者自己報數，報一千增加一個團，報一萬增加一個師，部隊總是在擴軍，確實沒法統計得清。第二個“不知”也是貨真價實，張宗昌的統治，是天底下最不講規矩的統治，各種捐稅和攤派，幾乎無日無之，搜刮之酷烈，無人能及，而且沒有其他軍閥或多或少都要顧及的鄉土情誼，對自己的家鄉也一樣下黑手。過去相聲界諷刺韓復榘的事情，實際上都是張宗昌的原型（作為河北人的韓復榘，對山東倒還有幾分憐惜）。除了搜刮以外，張宗昌還有一大宗來錢的路，就是公開地走私、販毒，其實這種事每個軍閥都要沾，但都沒有他張宗昌幹得這樣肆無忌憚。同樣精於此道的小軍閥孫殿英是個N姓家奴，跟誰都跟不長，就覺得跟張宗昌舒心。第三個“不知”自然也不是人家冤枉他，張宗昌的確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個小老婆。張宗昌隨身“攜帶”的小老婆就很多，據說是“八國聯軍”，有好幾個國家的。此公走到哪裡都樂意將他的姨太太隊伍帶著，甚至出入外國使館也不例外，一隊馬弁和一隊姨太太，這是上過外國報紙的。除此以外，他老先生走到哪裡都要逛窯子，看上哪個窯姐就帶出去給他做老婆，租間房子塞進窯姐，外面掛上“張公館”的牌子，再派上個衛兵，他張宗昌就算又多了一位姨太太。不過，幾天以後，這個姨太太就被忘記了，衛兵開溜，姨太太再做馮婦，重操舊業。此地的閑漢再逛窯子，總會叫：走，跟張宗昌老婆睡覺去！這話傳到張宗昌的耳朵裡，他也就一笑置之。
張宗昌雖說渾，但能在那個競爭激烈的時代裡嶄露頭角，卻也不是沒有他的過人之處。頭一條，有點歪心計。張宗昌治軍是一筆糊塗賬，士兵既無訓練，也無紀律可言，但他看準了那個年月中國軍人都被洋人打怕了，看到高個子藍眼睛的白人兵就打哆嗦。所以，趁俄國革命，東北充斥了流亡的白俄之際，他收編了一萬多白俄兵，每仗都令這些白俄打前鋒，其他軍閥的士兵，碰上這些喪家的洋鬼子也照樣腳軟。所以張宗昌就總是贏，從東北一直打回自己的老家山東。其次是有點急智，當年在張作霖手下混事的時候，張作霖委托洋學堂出身的郭松齡整肅軍隊，郭早就想拿張宗昌開刀，一次視察張宗昌的部隊，兩下一碰，話說岔了，郭張口便罵，操娘聲不絕於口。誰知張宗昌接口道：你操俺娘，你就是俺爹了！隨即給郭松齡跪了下來，害得比張宗昌年輕好多歲的郭松齡紅了臉，整肅也就不了了之了。顯然，這種急智，還得配上過人的厚臉皮才行。
這樣一位大字不識一個，粗鄙而且流氓到了家的軍閥，如果有人告訴你，他作過詩，而且還出過詩集，你信嗎？別忙著搖頭，這是真的，謂予不信，先抄幾首在下面：
其一 笑劉邦
聽說項羽力拔山，嚇得劉邦就要竄。
不是俺家小張良，奶奶早已回沛縣。
（筆者注：奶奶應讀作奶奶的，以罵娘的話入詩，真是狗肉將軍本色。）
其二 俺也寫個大風歌
大炮開兮轟他娘，威加海內兮回家鄉。
數英雄兮張宗昌，安得巨鯨兮吞扶桑。
（筆者注：起句妙，足以流傳後世。末句開始拽文，估計是經過了王狀元的修改，“吞扶桑”實際上是一句當時流行的空話。）
其三 遊泰山
遠看泰山黑糊糊，上頭細來下頭粗。
如把泰山倒過來，下頭細來上頭粗。
（筆者注：此詩最合古人張打油風格，但有抄襲之嫌。）
其四 天上閃電
忽見天上一火鏈，好像玉皇要抽煙。
如果玉皇不抽煙，為何又是一火鏈。
（筆者注：只有煙鬼才有如此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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