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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犬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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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犬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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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為了偵查,即使當惡棍也在所不惜。
無論仇敵在哪裡,都要一殺再殺,殺得片甲不留。

日岡秀一從轄區分局被調往鄉下地方的駐在所,對每天平淡的生活感到空虛。在一個偶然的機會,發現交情很深的黑道兄弟向他介紹的建設公司董事長,其實是因為暗殺了敵對幫派老大,遭到通緝的國光寬郎。一旦將國光逮捕歸案,自己也許有機會重回刑事偵查領域。日岡暗自盤算時,國光承認自己就是通緝犯,並要求「再給我一點時間」。在和充滿男子氣概的國光接觸過程中,日岡內心浮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想法……

★榮獲直木賞、日本推理協會賞,改編電影之《孤狼之血》系列最新作!
★不論警察或是黑道,都要賭上氣魄和榮譽,熱血而感人的新世代小說。

作者簡介

柚月裕子
1968年出生於岩手縣。2008年,以《臨床真理》獲第7屆「這本小說真厲害!」大獎而踏入文壇。2013年,以《檢察官的夙願》獲得第15屆大藪春彥獎。2016年以《孤狼之血》獲得第69屆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長篇與短篇集部門)。著有《最後的證人》、《檢察官的生死》、《螞蟻菜園》等。

王蘊潔
譯書二十載有餘,愛上探索世界,更鍾情語言世界的探索;熱衷手機遊戲,更酷愛文字遊戲。
譯有《解憂雜貨店》、《空洞的十字架》、《哪啊哪啊神去村》、《流》。
著有:《譯界天后親授!這樣做,案子永遠接不完》
臉書交流專頁:綿羊的譯心譯意

書摘/試閱

楔子

天空下著雪。
完全沒有任何聲音。無論戶外還是室內,都安靜得有點可怕。
坐在等候室的男人從踏進這個房間之後,就一直注視著地面。他的雙腳顫抖,應該是因為天冷的關係。他在西裝外只穿了一件薄大衣的打扮,在隆冬季節的北海道的確太冷了。
男人拉了拉大衣的衣領,就在這時,等候室的門微微打開。
是監所管理員。
年輕的管理員露出輕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在門外用公事化的語氣向他確認:
「你有辦理接見,對嗎?」
男人抬眼瞥了管理員一眼,默默點了點頭。
「跟我來。」
管理員揚了揚下巴,示意男人走去門外。
男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出等候室。
管理員指示男人去等候室旁的接見室。
「在這裡等一下。」
管理員說完這句話,走出了房間。
接見室用透明壓克力板隔成了兩半,男人坐在壓克力板前的鐵管椅上。
不一會兒,壓克力板另一側的門打開了,一個男人跟著剛才的管理員走了進來。男人的個子並不高,但即使隔著灰色的囚衣,仍然可以看到他厚實的胸膛。雖然臉頰有點瘦削,但氣色很好。
管理員看著手錶說:
「接見時間十五分鐘,時間到了,我會來叫你。」
管理員解開綁在受刑人手腕上的繩子,走出接見室。
受刑人高興地揚起嘴角笑了起來,坐在壓克力板前的椅子上。
接見者也對他笑了笑,用調侃的語氣問:
「模範受刑人的待遇果然不一樣,可以像這樣單獨談話。」
接見室內裝了攝影機,錄下接見時的對話。通常規定面會時管理員必須在場,但模範受刑人有特殊待遇。
受刑人看著一身單薄的接見者,關心地問:
「這裡很冷吧?」
監獄內很少使用暖氣,室溫和戶外的空氣相差無幾,政府機關並不會因為接見室是普通民眾使用的空間就加裝暖氣。
接見者微微揚起嘴角說:
「害我這裡的傷口都痛了。」
接見者的臉上有一道傷痕,從眼尾到嘴角的位置,是一道看起來像是被銳利刀子劃過的傷痕。不知道是手術縫合的技術很好,還是時間久的關係,傷痕並不明顯,感覺像是一條不太自然的皺紋。
受刑人揚起薄唇笑了起來。
「你的長相越來越有兄弟的樣子了。」
接見者在臉前搖了搖手,似乎在說「你別鬧了」。
室內響起兩個人的乾笑聲。
不一會兒,受刑人收起了笑容,微微欠身,用嚴肅的語氣說:
「兄弟,謝謝你來看我。」
被稱為兄弟的接見者伸手制止了受刑人的道謝。
「你別這麼見外,原本應該更早來看你,但接連發生了一些無聊的麻煩事。」
接見者皺起眉頭,但立刻放鬆了臉上的表情,改變了話題。
「我上次在書店發現了有趣的書,等一下會寄放窗口,你晚一點記得去領。」
「不好意思,書是最好的禮物。真期待啊。」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你喜歡的題材。」
「在監獄這種地方,不管是不是喜歡的題材,只要有文字,就連廣告單看了都開心。」
「你真的很愛看書。」
「是啊,現在比起女人,我愛書更多一點。」
兩個人大笑起來。
笑了一陣子後,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接見者深有感慨地說:
「再過一個月,就是老爺子的兩周年忌日。時間過得真快啊。」
受刑人輕輕嘆了口氣說:
「我一點都不覺得快,總覺得好像不久之前才剛死。」
接見者倒吸了一口氣,向受刑人道歉說:
「對不起,對在蹲苦窯的人來說,怎麼可能覺得時間過得快。」
受刑人慌忙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兄弟,你把頭抬起來。」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一會兒,接見者開了口。
「對了,之前不是曾經和你聊到墳墓的事嗎?」
這個話題太突然,受刑人露出意外的表情問:
「是鳥屎的事嗎?」
接見者點了點頭。
「無論怎麼打掃,還是有鳥屎拉在墳墓上,而且鳥屎很多,傷透了腦筋,現在終於知道是哪裡的鳥了。」
受刑人皺起眉頭。
「原本以為是墳墓對面那片樹林的鳥,不是嗎?」
「不是。」
接見者小聲回答,但語氣很堅定。
受刑人臉色大變,探出坐在椅子上的身體,一臉可怕的表情瞪著接見者問:
「真的嗎?」
接見者壓低了聲音說:
「我原本也以為是對面的雜木林,後來發現錯了,鳥巢在更近的地方。」
受刑人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更近的地方?」
接見者點了點頭。
「對,近在眼前,就在旁邊。因為太近了,我一下子沒發現。墳墓旁不是有一棵很大的杉樹嗎?就在那裡——鳥巢就在那棵樹上。」
受刑人漸漸漲紅了臉,難以置信地凝視著接見者。
受刑人吞著口水,費力地擠出聲音問:
「沒有搞錯嗎?」
接見者用力嘆了一口氣說:
「沒錯,我親眼確認了。」
受刑人用力凝望著遠方,隨即露出分不清是憤怒還是悲傷的表情,重重地靠在鐵管椅的椅背上。
「是喔,原來是這樣啊。」
接見室內瀰漫著沉重的空氣。
接見者打破了沉默問:
「怎麼辦?」
受刑人抬起低著的頭,看著接見者,然後好像下定決心似地說:
「那棵杉樹很棒,下雨的時候可以擋雨,夏天的時候可以遮陽。但是,既然那棵樹是弄髒墳墓的原因,就只能砍掉了。」
受刑人的臉痛苦地扭曲著。
接見者默默注視著受刑人。
後方的門打開了,管理員走了進來。
「時間差不多了。」
受刑人站了起來,低頭看著坐在椅子上的接見者說:
「你告訴組裡的人,在老大的法事之前搞定。」
受刑人的手腕被繩子綁起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一章

《娛樂週刊》平成二年(一九九〇年)五月十七日號報導
緊急連載
記者山岸晃解讀史上最惡質的幫派火拼 明心戰爭的發展
 
——平成二年(一九九〇年)二月八日晚上九點十五分。大阪府吹太市的一棟公寓大廈金屋花開的地下停車場突然響起槍聲,躲在電梯旁逃生梯的心和會殺手襲擊了明石組的老大。
擔任保鑣的畑山組組長畑山博司(38歲)當場死亡,同行的明石組太子豐永克己(50歲)頭部被子彈打穿,四小時後死亡。
明石組第四代組長武田力也(48歲)雖然身中三槍,但自行爬回車上,指示擔任司機的幫派成員前往畑山組的辦公室,並立刻用車上的電話聯絡。畑山組接到緊急聯絡後,立刻安排了救護車,武田組長被送往大阪警察醫院。
將近一百名明石組成員聞訊後急忙趕來,聚集在警察醫院前。負責警備的機動隊員、大阪府搜查四課的偵查員、媒體記者和看熱鬧的民眾擠滿了周邊的道路。想要進入醫院內輸血的幫派成員和警方發生了衝突,怒罵叫囂聲不斷,周圍陷入一片混亂。雖然醫院全力搶救,但武田還是在隔天凌晨五點死亡。當天晚上在總部先舉行了只有家人和親友參加的守靈夜,二月十日,由武田家舉辦了低調的葬禮。葬禮結束後,明石組執行部立刻召開了緊急幹部會議,協商今後的因應之道。
明石組的一名幹部向筆者透露,執行部決定的方針是——
「礪兵秣馬,賞罰分明」。
明石組將全力展開徹底的殲滅戰。自從武田組的組長遭到暗殺至今,明石組對心和會持續展開了無情的報復。明心戰爭至今造成了雙方十二人死亡,其中有八成是心和會的成員。
平成元年(一九八九年)七月,明石組為了爭奪第四代組長的寶座開始分裂。
當初分裂時,從明石組出走的心和會勢力有將近一萬人,明石組只剩下七千人。三個月後,在明石組向心和會發出義絕書之後,雙方的勢力發生了逆轉。在半年後的平成二年一月,明石組有一萬兩千人,心和會只剩不到三千人,迅速拉開了距離。
心和會走投無路,只能孤注一擲,採取暗殺明石組組長的戰略並不難讓人理解,只不過明石組的第二把交椅太子也在場這件事,恐怕是心和會的失算。大阪府警的偵查人員提到:
「既然組長和太子同時遭到殺害,在心和會付出沉痛的代價之前,明石組不可能罷休收手。不光是心和會的會長淺生直巳(62歲)性命不保,其他高層幹部都難逃一死,最後會逼迫心和會解散。這場火拼將不可避免地陷入長期戰。」
目前認為暗殺部隊的首領是心和會的主流幫派淺生組的太子富士見亨(45歲)。事件發生後就消聲匿跡的富士見至今仍然下落不明,有傳聞說,他已經逃亡到國外。
事實上,警方和明石組還在拚命尋找另一個人的下落,那就是擔任心和會常任理事的義誠聯合會會長國光寬郎(35歲)。
明石組的幹部證實:
「國光是幕後黑手,只有他有能力拿出大筆金錢,出謀劃策,做出這種無法無天的事。」
警方也根據目擊證詞,以及義誠聯合會的相關人士從半年前開始,就租借了命案現場所在的公寓大廈這兩點,針對國光以及其他義誠聯合會的成員發出了逮捕令,希望釐清和這起命案的關係,並在今年四月,以協助殺人的嫌疑在全國發佈了通緝令。
筆者認為,國光正是掌握了這場火拼終結的關鍵人物。
(未完待續)

穿越五光十色霓虹燈閃爍的街道後,轉進了岔路。
這裡的小路雖然錯綜複雜,但他並不會迷路。因為兩年前,他經常在這裡出沒。
在夜晚小路上灑下一片圓形光亮的燈光中,他看到了那塊日式招牌。燈籠形狀的和紙部分用毛筆寫著「小料理屋 志乃」幾個字。
日岡秀一把機車在店旁停好,走下機車,打開格子拉門,立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歡迎光臨。」
打完招呼才抬起頭的晶子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她可能正在做菜,一看到日岡,立刻把手上的菜刀放在砧板上,急忙從吧檯內走了出來。她跑到日岡面前,雙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阿秀,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是不是瘦了些?你來這裡出差嗎?」
晶子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日岡有點無力招架,不知道該從何答起。
「我很好。」
他簡單回答後,在吧檯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晶子又匆匆走回吧檯內,拿出熱毛巾遞給日岡。
「既然要來,應該事先通知我啊。」
日岡接過毛巾,在擦臉和擦手時,把來這裡的原委告訴了晶子。
「住在廣島的叔叔前天去世了,今天是他的葬禮。」
原本滿面笑容的晶子立刻皺起了眉頭。
「是這樣啊。」
「他去年肺部出了問題,醫生已經告訴家屬,可能來日不多了。畢竟是自己的身體,叔叔可能也隱約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況,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聽說最後一段路也走得很乾脆。」
晶子垂下眼睛,深有感慨地說:
「一旦上了年紀,聽到有人去世,就會忍不住傷心。雖然我從來沒見過你叔叔,但還是感到難過。」
日岡為了激勵晶子,努力用開朗的聲音說:
「既然來了廣島,所以就想順便來看看妳。」
晶子似乎察覺了日岡的用意,也恢復了一如往常的態度,扮著鬼臉說:
「你現在越來越會說奉承話了,竟然說想看我這個大嬸。」
「才不是這樣。」
這並不是奉承。第一次見到晶子時,她四十五歲。雖然過了兩年,但她完全沒變。無論是一頭高高盤起的黑髮,還是從向後拉的和服領子中露出的白皙脖頸,都和以前一模一樣。硬要說和以前有什麼不同的話,就是不時帶著憂傷的雙眼中,比以前多了幾分憂鬱。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讓她看起來更有女人味。
「阿秀,你該不會騎機車過來?」
日岡穿著黑色皮夾克和牛仔褲。穿皮夾克可以在不慎跌倒時保護身體,騎機車的時候,即使是夏天,他也都會穿上。
「我從去年開始騎這輛機車,那裡的交通很不方便,所以需要有交通工具。」
日岡目前住的城山町雖然有藝備線,但每天只有早晚各一班車,搭公車也很不方便,所以大部分居民都以自駕車代步。
一年前的四月,日岡從吳原東分局搜查二課調到比場郡城山町的駐在所,警階仍然是巡查。
比場郡位在廣島市往東北方向越過三座山的地方,是中國山區的正中央,剛好在瀨戶內海和日本海的中間位置。位在山谷的土地幾乎都是農田,人口持續減少。比場郡由四個町村組成,日岡所在的城山町中津鄉位在最偏僻的位置,無論做任何事都很不方便。
他被調到深山裡的駐在所,說白了就是降職。
晶子露出意外的表情問:
「為什麼不開車?無論是搬東西或是做其他事,開車不是比較方便嗎?」
日岡搖了搖頭。
「鄉下的路很窄,開車反而不方便,而且我也沒有什麼需要用車子搬的東西。」
日岡沒有告訴晶子,他騎的這輛機車是前天去世的叔叔留下的遺物。叔叔喜歡機車,總共有三輛機車,得知自己來日不多之後,就處理掉其中兩輛,將其中一輛過戶到日岡的名下。那輛YAMAHA的SR500是叔叔最心愛的機車。
叔叔得意地說,這是一輛會讓機車迷刮目相看的機車,就連對機車一竅不通的日岡,也覺得深黑色的車身和擦得很亮的銀色排氣管很漂亮,更喜歡那輛機車的古典設計。
日岡不知道該不該接受這輛名車,但沒有孩子的叔叔和嬸嬸堅持要送他,再加上他正在找代步工具,所以就決定收下叔叔的愛車。
「以前在機動隊的時代,」日岡繼續說了下去,「我經常騎機車,但來到吳原之後,不是一直都開車嗎?任何事都一樣,長時間沒接觸,感覺就會變得遲鈍,所以剛騎現在這輛機車時,有點擔心自己不太會騎,幸好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發生任何事故。」
晶子一臉懷念的表情看著遠方。
「是啊,那時候上哥坐在副駕駛座上,你們經常一起東奔西跑。」
晶子提到上哥——日岡前上司大上章吾巡查部長的名字時,立刻露出憂鬱的眼神,為自己不小心打開了通往往日記憶的門感到自責。
日岡改變了話題。
「有沒有什麼吃的?」
晶子回過神似地看著日岡,微微偏著頭問:
「今天不喝酒嗎?」
日岡點了點頭。
「吃完飯,就要回比場。因為只有今天有辦法請喪假,所以在明天上班之前要回去。」
晶子看了一眼掛在店內柱子上的擺鐘,日岡也跟著看了一眼,快晚上八點了。
「從這裡騎到比場要五個小時左右?」
日岡在腦袋內計算了一下。晚上比較沒有車子,四個小時應該就可以到了。半夜兩點回到住處,睡六個小時就足夠了。
「不需要那麼長時間,十點離開就綽綽有餘了。」
晶子可能原本以為他會更早離開,所以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也對,那我現在來做章魚飯。阿秀,你不是愛吃章魚飯嗎?今天剛好有不錯的章魚。」
特地為自己做章魚飯太麻煩了。日岡鄭重地婉拒了。
「感謝妳的心意,但妳不必特地做了,給我一些現成的食物就好。」
「你幹嘛這麼見外。」
晶子很堅持地搖了搖頭。她已經從冰箱裡拿出章魚放在砧板上。
「很快就煮好了,你先吃這個。」
晶子在說話時,從吧檯內把白帶魚的生魚片和馬鈴薯燉肉放在日岡面前,還附上了熱茶。
新鮮的生魚片和燉菜的醬油味刺激了食慾。日岡微微欠了欠身,拿起了筷子。
叔叔的葬禮結束後安排了謝飯,謝飯當然有餐點,但日岡並沒有出席。一方面打算趕快來志乃,但同時也是顧及父母的面子。
所有親戚都知道日岡被調去偏僻的鄉下駐在所,大家也都明白並不是升遷,想必也很清楚必定有原因才會遭到降職——
但是,因為日岡是警察,所以大家表面上都會稱讚。每次聽到親戚誇獎他「了不起」、「很厲害」,父母就覺得抬不起頭。
上一次來志乃是去年冬天。日岡剛好來廣島市辦事,那天也像今天一樣,順便來志乃坐坐。
那天是搭公車和電車。雖然平地沒有下雪,但山上的天氣看起來隨時會下雪,為了安全起見,所以沒有騎機車。
他那次來廣島,是為了特別公務員暴力凌虐事件出庭作證。
兩年前的昭和六十三年(一九八八年)春天,吳原金融的員工上早稻二郎失蹤。吳原金融是五十子會旗下的加古村組門面企業。轄區警局吳原東分局認為上早稻的失蹤和加古村組有關,於是展開了偵查。果然不出所料,上早稻的確是因為加古村組才會失蹤。最後在廣島的離島赤松島發現了上早稻的屍體,綁架上早稻,並凌虐殺害的兇手正是加古村組的幫派分子。
尾谷組和五十子會之前就為了爭奪吳原的霸權處於一觸即發狀態,這起事件引發了兩個幫派之間慘烈的火拼。
五十子正平是縣內最大的黑道幫派仁正會的副會長,在和尾谷組關係密切的仁正會幹事長瀧井銀次的策劃下,遭到了除名處分,不久之後在情婦的公寓停車場遭到槍殺。五十子會的太子淺沼真治也遭到槍殺。五十子會旗下加古村組的太子野崎康介也在吳原市的路上遭到刺殺。這些殺人命案的兇手,都是最早在吳原市成立幫派的尾谷組成員。火拼造成了各種利害衝突和對立,在火拼爆發至今已經將近兩年的時間,火種仍然沒有完全撲滅。
尾谷組和五十子會的全面戰爭引發的許多事件都遭到了起訴,但目前仍然有不少事件仍然沒有審理結束。其中之一,就是上早稻二郎的綁架殺害事件。這起事件逮捕了四名兇手,其中一名兇手苗代廣行的辯護律師為了爭取減刑,提出警方在偵查階段違法蒐集情報,對被告人有暴力行為和脅迫性的言詞,要求警方相關人員出庭作證。
苗代遭到逮捕之前,日岡奉大上的命令,曾經故意找苗代打架。律師得知這件事後,要求日岡在法庭上作證。
警界高層試圖阻止日岡出庭。
如同大海同時擁抱清流和濁流一樣,這個世界也同時接納善人和惡人,日岡知道太多有關火拼事件的內幕。警界高層擔心日岡一旦站上證人席,可能會說出一些對警方不利的事。因此,目前的直屬上司——比場分局地區課長角田智則勸他不要出庭作證。
日岡鄭重地婉拒了角田的提議,他以除了律師發問的問題以外,保證不回答任何事作為交換條件,角田才終於批准了他在出庭日當天的休假申請。即使這次能夠順利躲過,如果審判無法很快結束,日後會收到傳喚證人的傳票,也許最後還是必須出庭,所以他希望把麻煩事先處理完。
角田雖然努力說服日岡改變主意,但最後終於放棄了。不知道他發現即使費盡口舌,日岡也不會改變主意,還是覺得沒必要沒事自找麻煩。日岡猜想應該是後者。
日岡在尾谷組和五十子會的火拼事件中涉入太深,前上司大上偏袒尾谷組,所以縣警認為日岡和尾谷組之間也有相同的關係。
縣警總部擔心日岡繼續留在吳原,慢慢熄滅的火種可能在哪一天再度燒起來,於是就把他調去了偏僻鄉下的駐在所。雖然轄區分局二課課長齋宮正成向他保證,三年後一定會把他調回來,但日岡並不相信。無論齋宮,還是安排他被降職的縣警監察室的嵯峨大輔警視,一定都希望他這個麻煩人物一直留在鳥不生蛋的鄉下。
無論如何,目前並沒有第二次傳喚他出庭作證。角田應該比自己更鬆了一口氣。
「來,趕快吃吧。」
章魚飯煮好後,晶子裝在碗公中遞給日岡。日岡接了過來,把嘴湊到碗公邊,用筷子大口吃了起來。章魚的湯汁很入味,他轉眼之間就吃完了。晶子看到他吃得津津有味,似乎感到很高興,從吧檯內伸出手。
「還有很多,你再多吃點。」
日岡千里迢迢來這裡,晶子從來不向他收錢,每次都說:「等你出人頭地後再一次付清。」今天應該也不會讓他付錢,但晶子做的章魚飯實在太好吃,讓他拋開了這些顧慮。於是在晶子的盛情之下,他把空碗遞了過去。
吃第二碗的時候,他終於能夠細嚼慢嚥,好好嚐味道。
吃飽之後,日岡喝著茶,從皮夾克內側口袋拿出了和平短菸,把壓扁的菸拉直,叼在嘴上。用雕刻了狼圖案的Zippo打火機點了火。那正是大上章吾之前請他保管的打火機。
站在吧檯角落的晶子一臉訝異地看著日岡。
「阿秀,你什麼時候開始抽菸了?」
日岡朝下吐著煙,輕輕抓了抓頭。
「差不多半年前。」
晶子露出不悅的表情。抽菸影響健康——她的眼神這麼說。日岡思考著措詞,努力讓自己的說明聽起來不像找藉口。
「城山町是個平靜的地方,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巡邏,和聽居民抱怨農田裡的蔬菜被野獸吃掉了,但在上班的時候不能喝酒,也不能睡午覺。如果不抽菸,根本沒事可做。」
這並不是說謊,但自己也覺得這番說詞聽起來像在找藉口。
駐在所所在的中津鄉地區是個一無所有的地方,唯一可以稱為商店的地方,就只有一家賣日用品的小商店;唯一的娛樂,就是每月在村莊的公民館舉辦的民謠會。那裡是和夜晚的霓虹燈和暴力無緣的地方。
只有時間慢慢、持續不斷地流逝。日岡為了打發這種空虛的時間開始抽菸。
但是,這並不是唯一的理由。因為他希望把大上的Zippo打火機隨時放在身邊,隨時可以摸得到。
兩年前,日岡和警方作對,違背了高層的命令。他並沒有為此後悔,反而有一種近似使命感的想法,至今仍然認為自己的行為完全正確。
只不過最後他被調到了廣島縣北部的鄉下地方,每天碌碌無為。這一年多來,內心的使命感和熱忱也漸漸淡薄。
當初挺身反抗高層的行為固然勇敢,但現在的自己又在做什麼呢?只是日復一日地看著農田,吃居民送自己的蔬菜,晚上鑽進被子睡覺。鞋底越磨越薄,之前不斷刺痛內心的吳原那段日子,也沉入遙遠的記憶深處。
日岡把菸放進吧檯角落的菸灰缸裡捺熄了。因為太用力,濾嘴都壓碎了。
菸灰缸放在大上每次來這裡時坐的座位前。
——自己到底在那種深山僻地幹什麼?
他握緊打火機。雖然他討厭警察組織的骯髒,但更厭惡敷衍消極的自己。
日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改天再來。」
晶子慌忙挽留他。
「時間還早啊。」
日岡勉強擠出笑容。
「肚皮吃飽了,眼皮就開始下垂了。趁回家路上打瞌睡發生車禍之前,我還是先走吧。」
晶子一臉遺憾的表情點了點頭。
雖然明知道晶子不會收錢,但還是準備拿出皮夾時,二樓傳來一陣大笑聲。日岡愣在那裡。
他剛才就察覺到樓上有客人,但並沒有在意。他之所以會愣在那裡,是因為從剛才的笑聲中,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個獨特的低沉聲音發出了略帶沙啞的笑聲。
日岡指了指二樓問:
「誰啊?」
晶子可能對剛才沒有主動告訴日岡感到有點尷尬,一臉為難的表情說:
「阿守和瀧井先生剛好也在。」
一之瀨守孝是在火拼事件中,日岡偏袒的尾谷組第二代組長。瀧井組組長瀧井銀次也和大上交情匪淺。他們兩個人都是日岡的老朋友,而且關係很密切。晶子應該很清楚這件事,但為什麼沒有告訴日岡,他們兩個人也在店裡?
晶子好像在辯解似地說:
「因為他們今天和客人在一起,所以我想可能不方便打擾。一旦告訴你,你一定會去打招呼。」
晶子討好的笑聲聽起來很空洞。
——原來是不想讓自己認識的客人?還是想要隱瞞的對象?
日岡咬著薄唇。
這時,二樓傳來打開紙拉門的聲音,有人走下樓梯。
並不是一之瀨,也不是瀧井,而是他們招待的客人。身後跟著一個看起來像是手下的年輕男人。
原本已經站起來的日岡又重新坐了下來,從樓梯的縫隙偷瞄著那個男人。
男人一頭染成淺色的頭髮綁在腦後,現在是晚上,他還戴著一副金框墨鏡。白色POLO衫外穿了一件棉夾克,下面是一條寬鬆的長褲,看起來像是打完高爾夫。
男人來到一樓後,向晶子打了聲招呼,指著樓梯前方問:
「媽媽桑,廁所是在這裡面吧?」
晶子聽到他的問話,好像突然回過神似地露出僵硬的笑容回答說:
「對,就在通道的盡頭。」
「謝謝。」
志乃的店很窄,只能容納一個大人勉強通過。
男人走過日岡身旁時,對日岡微微點了點頭。日岡也向他欠身打招呼,抬眼迅速觀察了他。
——我在哪裡見過這張臉。
腦袋深處好像被電極電了一下。
雖然那個男人戴著深色墨鏡,所以看不到眼睛,但下巴的線條、高挺的鼻子,和兩片薄唇有似曾相識的感覺。最重要的是,耳朵的形狀令人印象深刻。
既然是一之瀨和瀧井的客人,這個人也是道上的兄弟嗎?果真如此的話,日岡不可能不記得。
那個男人看起來和不到四十歲的一之瀨年紀相仿,如果是道上的兄弟,以他的年齡和身上散發出的氣勢,他應該有相當的頭銜。縣警的資料卡上有縣內所有幫派幹部的照片,既然日岡沒有印象,就代表他並不是本縣的道上兄弟,至少不是仁正會相關的人。
到底在哪裡見過他?
日岡拚命在記憶中翻找,那個年輕人走過他身旁。年輕人穿著西裝,裡面是一件開襟襯衫,頭髮理得很短。日岡注視著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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