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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的誓言(卷二):火神之門(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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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的誓言(卷二):火神之門(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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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西元274年,羅馬攻陷巴爾米拉城,朝秦暮楚的女王芝諾比婭屈死獄中。巴爾米拉成為羅馬邊防的又一軍事重地。 西元619年,波斯人先後攻下敘利亞、安條克、耶路撒冷城,征服整個埃及,版圖隨之擴張到頂點。 西元622年,拜占庭皇帝希拉克略率軍親征,出其不意地從海上大敗波斯人,一舉收復大片失地。 在這個浩瀚的新時空,東西羅馬聯軍雙劍合璧,不惜以出賣盟友為代價,擊退了大舉來犯的波斯鐵騎。但背信棄義的和平難以長久,危機在鮮花和盛宴下慢慢進逼:東羅馬皇帝怪病纏身,政權岌岌可危;一路潰逃的波斯殘部則如百足之蟲,欲借助邪神之力東山再起。 自身難保的馬克西安不得已放曾經的帝王們自由。但眼見帝國漸漸走向衰亡,他們的野心也再一次被這亂世點燃……

作者簡介

作者簡介

湯瑪斯•哈南,出生於美國,著名科幻小說家、奇幻小說家,遊戲設計者,他的作品曾多次入圍坎貝爾大獎提名。著有小說《帝國的誓言》《十字軍》等暢銷圖書。

 

譯者簡介:

何靜,女,自由譯者,畢業于四川外語學院英語系翻譯專業,曾翻譯出版《九曲喪鐘》等作品。

名人/編輯推薦

編輯推薦

《帝國的誓言卷二:火神之門》經久不衰的經典實施奇幻巨作,英美奇幻文學TOP10作品!

正義與邪惡的終極對決,橫跨亞、非、歐的魔法交鋒!

從亞歷山大、愷撒到先知、女王,以最不可思議的豪華陣容續寫無雙傳奇!陰謀與背叛、世仇與血恨、愛情與親情,羅馬史詩中的偉大英雄們在此復活!

 

媒體推薦

生動、機警、複雜——戰爭和背叛發生在魔法橫行的羅馬。—— 大衛•德雷克

湯瑪斯•哈南以羅馬帝國為題材創作,他大獲成功。不論男女老少,無論崇高還是 卑鄙……這一切都在裏面得以呈現——包括一閃而過的幽默和親切熟悉的日常生活(不論是在臥室內,還是在戰場上)。 —— 埃倫•庫什納

哈南擅長喚起小說以電影圖像的靈活呈現。不僅有足夠張力的戰爭場面描寫,還有出人意料的結局,既能滿足閱讀快感,又留給讀者無限遐想、未完待續的意味。

—— 諾娜•維羅

書摘/試閱

羅馬紀年710年(西元前31年),

亞加亞,德爾斐,阿波羅神廟阿波羅神廟:位於所有古希臘城邦共同的聖地德爾斐,那裏有一位女預言者皮媞亞,即女祭司,神通過她將阿波羅神諭傳達至凡人。——譯注

烈日炎炎,火辣的陽光照在神示所與候見庭柱廊之間的狹小空地上。一名女子走在神示所臺階上,穿著精緻鞋子的腳不小心在臺階上絆了一下。成千上萬的人曾從這裏走過,石階上早已磨出深深淺淺的凹痕,並不好走。兩旁的侍衛眼疾手快地扶住女子的手臂,女子神色暗淡的臉上扯出一抹笑,用手輕輕觸碰了一下侍衛黝黑的肩頭以示感謝。在煙霧繚繞、光線昏暗的皮媞亞住所後面,陽光照在神廟的彩繪牆上,反射出明晃晃的光,令她不敢直視。她拉起暗紅絲綢面紗遮住臉,緩步向空地的南端走去。

在空地南端,優美的石柱在山坡上排成長列,山坡向下延伸入一片波光粼粼的蔚藍海面。遠遠望去,大海泛著銀光,就像披上了一層銀的外衣。清新的空氣令人精神為之一振。女子倚在石柱上,一隻手輕撫深赭色柱身。手指所經之處,塗層輕輕掉落,在指尖殘留下一抹極淡的色彩。心裏生出一股疲憊與滄桑的感覺——長時間用力過度,她感覺有些力不從心。背對著侍衛們和正從候見庭向她走來的僕人們,她描繪著精緻眼影的眼角流下兩行淚水。她眨了眨眼,望向西邊,那裏是進入地中海的入海口。

在視線邊緣處,有黑煙盤旋升起,空氣中飄來木頭、柏油與帆布的氣味。

她想:我們的夢想得以解脫,阿波羅和太陽神把它們召回了天堂。

淚水在妝容精緻的美麗臉龐上流出道道細痕。她離開柱子,向侍衛隊長轉過身去。

“魯弗斯,我們必須……”她的聲音突然停住。她看到僕人們向兩邊分開,一個小小身影搖搖擺擺地從人群中走來,兩隻小手分別被兩個面帶微笑的女僕牽在手中。走來的這個小小身影有著天使般的純真面容和大大的眼睛,她的心一下子揪緊了。侍衛隊長向後退了一步,目光掃視人群,一只有疤痕的手輕輕放在短劍的銅劍柄上。女王跪下來,忘了戴回面紗。

“啊,漂亮的寶貝……”她伸出雙臂,讓兒子走到自己懷裏來,站起身,把他抱在臂彎裏。

她想:我們的夢想終究還在。這麼想著,她臉上的愁容舒展開來,堅定的神采再次回到眼中。勝利必將屬於我!

第二章第二章

 

東羅馬帝國都城君士坦丁堡,

羅馬紀年1378年(西元623年)

“讓開!大家快讓開,軍團過來了!”一個身形瘦削的褐發男子退到路邊一戶人家門口的房檐下,看著一支長長的全副武裝的隊伍從面前匆匆跑過。羅馬士兵們穿著破舊的盔甲,外面披著打了補丁的紅披風;變了形的鐵頭盔用皮帶緊緊扣在下巴上,頭盔上到處都是劃痕;盔甲中的鐵環和鐵鱗片大小不一,鏽跡斑斑,殘破之處用生牛皮繩子綁上。其中一些甚至只有半副盔甲,手臂和腿則靠在厚羊毛褲和袖套外面綁紮熟皮綁繩來保護。士兵們的臉比他們的裝備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城牆上激戰數月,所有人的臉上都只剩下了疲憊。儘管如此,他們身上仍然帶著某種氣勢——冰冷、殘酷,讓人想起此時冬日的天空,帶著必勝的決心。

褐發男子將肩膀靠在門柱上,在膝蓋上輕輕拍了拍暗綠色羊毛披風,冰冷的水珠滴落在厚重的黑色靴子上。白日,城裏溫度上升,昨夜裏下的雪開始融化了,路上到處都是土黃色泥漿。他的肩上掛著厚皮帶,連著背在背上的一把長劍,披風下閃過鐵鱗甲的光澤。

在雙列士兵隊伍的最後,走來一名壓陣者——在東羅馬帝國的軍隊裏,稱其為“佇列官”。壓陣者用目光掃了掃路旁的男子:典型的拉丁姆人長相,中等身高,寬肩窄腰,尖尖的鬍子打過蠟。壓陣者跑過時一直注意著西羅馬人,身上的盔甲在清晨寒冷的空氣中碰撞發出叮叮噹 當的聲音。

尼可拉斯齜了齜牙。對方冰冷的眼神讓他很不爽,但此刻絕不是街頭鬥毆的時候。

他有些得意地想:肯定是在看我的鬍子。每個人都會羡慕別人有自己沒有的東西。

 

對東羅馬帝國的都城來說,這個冬季姍姍來遲。經過一個通常前一秒還溫暖和煦下一秒卻又寒風陣陣的漫長秋季之後,冬季終於正式入駐君士坦丁堡。八年來,這裏斷斷續續地受到攻城的騷擾,大量人口湧入城裏,大街小巷裏堆滿了垃圾。每個晚上,雪花紛揚飄落,落在神廟與住宅的屋頂上,同時也將這些垃圾污垢統統掩埋。尼可拉斯在破碎的大理石路面上往前跨出一大步。氣體從路面參差不齊的缺口中溢出來——街道底下是一條污水溝,惡臭難聞。聞到味道,他瘦長的鼻子微不可見地抽了抽。還記得夏天他剛來那會兒,味道可遠比現在糟糕多了。街道末端被幾堆破碎的黏土磚和屋瓦擋住了去路。

他費力地爬過被積雪覆蓋的鬆散的廢墟堆,帽子滑了下去,露出瘦長的腦袋和緊貼腦側的耳朵。陽光透過厚厚的積雲投射下來,他抬起一隻戴著手套的手遮在眼睛前。手套是一種奇特的深藍紫色,曾吸引過不止一位女性的注意。廢墟後面,與高大的外城牆之間,有一條已強行清空的林蔭大道。早在五年前,當羅馬皇帝希拉克略第一次來到此城時,城牆沿線的住宅與店鋪便已被夷為平地。此時,城牆內的空地上擠滿了人、戰馬、馬車和各種各樣的戰爭裝備。

尼可拉斯走下廢墟,來到軍 用街道上,走得很小心,不想引起在城牆下來來往往的石匠與工兵們的注意。他抬頭觀察了一下在高達四十尺的城牆上的士兵們。他們看起來並不緊張,甚至還有些心不在焉。這是內城牆,敵人從未攻到這裏來。沿著城牆,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座巨大的方塔樓。走到城牆腳下,尼可拉斯向左轉,沒幾步便來到了石壁中的一道拱門前,更多士兵正騎馬從門下陸續經過。這道拱門又高又窄,裝著兩塊巨大的包鐵門板,門頂上高高立著一尊身穿古式托加袍頭戴桂冠的雕像,雕像上蒙了不少灰,一隻舉起來做祝福手勢的手已經風化。

尼可拉斯走出來,站在淡淡的陽光下,拉了拉披風裹緊脖子。在高大的內城牆與稍矮但依舊堅固的外部工事之間,是一個露天庭院,地方不大,僅十五來步寬。這裏的人更多,有拿著重錘與鎬的工人,有頭戴帳篷形帽子、胳膊下夾著蠟寫板的工兵,也有身穿紅色與灰色軍服的成隊的士兵,正在朝著南邊大海的方向走去。人流前方,是第二道城牆,戰鬥主要集中在那裏。雖然這道牆僅有三十尺高,但也和內城牆一樣,有塔樓和城垛。

尼可拉斯環顧四周後,向城牆邊一座無四壁的木塔樓底下走去。他爬上塔樓裏的樓梯,目光四下打量——他數了數街上的人數,又估摸了一下君士坦丁大帝時代的工兵和奴隸們用來修建世界上最 大城池的外城牆的巨型花崗石的牢固程度。對他而言,這裏並非敵區——至少目前是這樣——但幹他們這行的人總有些舊習慣改不掉。現在,看到眼前固若金湯的城牆,他在高興的同時又忍不住想:如果站在城外色雷斯山上以攻城者的角度來看,那又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呢?

如果是那樣,我所看到的就將是一座大得令人咬牙的城池,被舉世無雙的城牆、塔樓和城垛所包圍。這就是我的感受。

站在城牆上,冰冷刺骨的北風從耳邊刮過,掀動肩頭的披風。厚重的灰雲分分合合,不時漏出絲絲蒼白無力的陽光。不過,這裏的空氣倒很不錯。尼可拉斯深吸了口氣,聞到從遠處篝火中飄來的松脂香味和濃濃的海水味。剛經過了又悶又臭的鬧市區,聞到如此宜人的空氣,他舒心地笑了。尼可拉斯一直不喜歡待在擁擠的城裏。一時間,他好像又回到了搖晃的松木甲板上,海浪拍出的水霧潤濕了臉,耳邊回蕩著從蘇格蘭海岸傳來的巨大浪濤聲。他怏怏不樂地強迫自己從愉快的回憶中走出來。在左側距離他五十步之遙的地方,是第二軍 用城門的八角形塔樓,黑色建築給人一種不祥的感覺,牆面在閃電與石頭的打擊下早已傷痕累累。他向塔樓走去。

在尼可拉斯右側,城垛上的垛口高低不齊,像一根根斷齒直立。垛口有一條條長長的乾涸的血跡,另外還有不少在過去三年裏城牆激戰所留下的兵器痕跡。羅馬士兵們站在巨石的背風處,緊緊裹著披風,有的手裏還端著熱氣騰騰的酒杯。當他經過時,所有人都在打量他,尼可拉斯沖著他們點頭致意。他穿在披風與亞麻汗衫下的重甲與身體緊密貼合,十分舒適,底下是粗糙的毛氈墊層,最裏面穿了件絲綢衫。昨夜走道上結了一層薄冰,他穿著釘靴走在上面,踩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塔樓已在眼前,比城牆還要高出二十尺。它體積寬大,底下有雙門把守著出入通道。塔樓最頂上是一個突出的平臺,平臺的木牆上蓋著獸皮,前端懸在從城牆下流過的散發著臭味的半結冰護城河上空。護城河寬二十尺,裏面滿是垃圾,從城牆南端(位於普羅波恩蒂斯海岸)流向北端,末端有半裏隱沒在佈雷契耐宮地底下的磚砌地道裏,最後彙入金角灣。整個夏天,在城下圍攻的士兵與奴隸們不斷地往護城河裏傾倒樹枝與土,試圖阻斷河道。阿瓦爾可汗想攻破城牆,可他手下的那群由斯拉夫長矛兵和斧頭兵組成的烏合之眾連城牆邊也沒挨著。羅馬守軍花了大量時間清理河道。黑乎乎的護城河道裏以及河外邊的空地上,還扔著一些被燒毀的攻城塔與活動掩體的黑色殘木,橫七豎八地倒著。尼可拉斯在塔樓前停下,從最近的垛口探身向外望。

城外正對著一片空曠的原野,地勢從城池向遠處的森林和一些較為偏僻的色雷斯人村莊逐漸降低。原野上散落著一些被積雪覆蓋的小山包——那些是在這三年戰爭期間留下的廢墟。出了這片原野,再走半裏就是阿瓦爾人設立的圍城戰線:正對城牆,用雜亂無章的軍營和倉促修建的防禦工事組成一條長長的弧線。早在上一代,那些蠻族——從比北方的半島更遠的大草原來的騎兵——就已征服了東羅馬帝國在巴爾幹半島上的多個行省,但直到近年,才敢進犯帝國都城。他們的可汗召集了數量遠超羅馬守軍的軍隊——尼可拉斯知道,城外至少有五萬蠻族士兵,也許還在增加。洗劫世界上最 大城池的誘惑,吸引了各方異族前來一搏,就如同蒼蠅盯住了腐肉。

在歷史上,這座城曾憑藉其城牆阻擋過龐大的敵軍,所以,守城的將士們一點兒也不擔心。尼可拉斯一邊走,心裏一邊為放下仍被圍困的都城率軍遠赴異國作戰的皇帝的膽量感歎不已。這簡直是瘋了——瘋狂,但卻是基於對前輩們所打下的基礎的全然信任——即相信這座城池能夠抵擋阿瓦爾人發動的任何攻擊。

尼可拉斯想:到目前看來,他這麼做沒有問題,但是凡事都有萬一……

塔樓底站著一個茶色頭髮的百夫長,一條粗壯的手臂撐在戰鬥牆的牆頭上,頭盔用布條掛在腰間皮帶上,身側掛著一把長劍,看上去比帝國軍隊裏常用的劍更厚重。他正眺望著白雪皚皚的原野,那裏有從敵營中升起的炊煙。

“天太冷啦,打仗真受罪。”尼可拉斯走到狹窄的門旁邊時說。

百夫長轉過頭,水藍色眼睛裏的目光沈著而堅定。他把這個陌生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乾裂的唇間輕輕呼出一團白氣。

“是冷,”他說,“不過很快就要開戰了。可能不會在這兒,但那裏是肯定免不了的。”百夫長略微側身,指著向大海的方向延伸而去的雄偉城牆。“在那兒,黃金城門。城外的蠻族正在準備十到十二部攻城器械——你聽到了嗎?那些輪子發出的嘎吱聲。他們應該用黑油潤滑,而不是豬油——豬油對車軸的磨損太大了。”

“聽到了。我是尼可拉斯,來自羅斯基勒羅斯基勒:位於丹麥西蘭島東部。。這裏一切都還平靜吧?”

“還好。”百夫長的目光直視尼可拉斯,“請問你到這裏來有何貴幹?”

尼可拉斯望著城外,右手摩挲著下巴:“替人辦事。我欠了某個好人一個人情。我看到那邊那些人,以為這裏或許需要幫忙。”

百夫長揚了揚眉,嘴裏發出嘖嘖的聲音:“你要是想參加戰鬥,就去黃金城門。這一段很平靜。看來你一定是欠了那傢伙很大的人情,才會冒著生命危險跑到這裏來。”

尼可拉斯聳聳肩,一臉真誠地看著對方:“一日三餐,外加葡萄酒或蜂蜜酒——如果有的話。”

百夫長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身無分文?”

尼可拉斯點點頭,面露愧色:“我本來上了一艘船,打算碰碰運氣。後來來到了這裏,我從未見過這麼壯觀的城池,驚呆了。我在拉辛區的巷子裏睡了好幾個晚上。”

“後來有人收留了你?”百夫長懷疑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滑稽,“眾所周知,這裏對外來者可不怎麼樣——尤其是對那些走黴運的民兵。那些人的日子似乎過得不怎麼好。”

尼可拉斯聳了聳肩,左手微微攤開:“一個酒館老闆撿到了我,說要是我願意代替他們派系中的一個人到城牆上作戰的話,就給我管飯。我就來了。”

百夫長皺了皺眉。說到競技場的兩個派系——綠党和藍黨,雖然其舊日的政治地位已下滑了不少,但狡猾精明的程度卻依然一如既往。他們也許無法成就或毀滅一個皇帝,但對如何幫助其客戶逃過帝國徵兵卻是瞭若指掌。

“那麼,”百夫長轉身向塔樓裏走去,“就去找個避風的地方吧。”

尼可拉斯扮了個鬼臉,再次將目光投向城外。城外依然一片寧靜,地面覆蓋著汙雪,遠處的樹林落光了葉子,陰冷灰暗的天空中飄著厚厚的積雲。他在空氣中嗅到了下一場雪的氣息。快了。

 

尼可拉斯躍上城垛,坐在塔樓旁邊的垛口裏。這是個好位置,雖然北風刮在臉上,感覺像女武神女武神:北歐神話中為奧丁效力的女戰士,她們決定戰場上人們的生死,將選中的死者帶往奧丁的英烈祠。本書中寫作freyasdottir,其另一個名字是Valkyrie。之吻。他背靠在石頭上,靜待戲幕拉開。他本身是個沒多少耐心的人,但他所從事的職業教給了他不少美德,耐心便是其中之一。他伸出瘦長手指,拉起披風的帽子蓋住頭,遮擋寒風。

思緒漸漸飄遠。不知道此刻城外軍營裏,那些人是不是正坐在篝火旁的獸皮帳篷裏,喝著半凍的蜂蜜酒;那些穿著勉強能遮體的生羊毛束腰外衣、脖子上戴著粗鐵圈的奴隸們,是不是正忙著給士兵們倒上更多的烈酒,遞上剛從火上取下來還冒著熱氣滴著血的厚肉塊。他的手指動了動,摸到靠在旁邊城牆上的長劍的劍柄。他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脖子上也有過這樣一個生銹的鐵圈。

他曾經光著腳,端著盛滿蜂蜜酒的沉重酒壺從倉庫走到宴會廳,在雪地裏留下斑斑血跡。那時的天空也是這樣灰濛濛——風暴之神風暴之神:指北歐神話中阿薩神族的主神奧丁(Odin)。總是特別偏愛丹麥。冰雹從冰冷的雲裏落下來,砸在背上,留下條條傷痕。對於一個被賣到遠離帝國邊境的地方為奴而且長著一雙異瞳的來自邊遠地區的男孩來說,那樣的生活十分殘酷。丹麥的貴族領主們可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主子。

但是如果沒有他們?尼可拉斯拿起劍,但沒有拔出來,手輕輕撫摸劍鞘,面露笑意。如果沒有他們,我便不會遇到尼伯龍根侏儒尼伯龍根(niebelungen):在中世紀中古高地德語敍事詩《尼伯龍根之歌》中,講到齊格飛在屠殺了巨龍後取得尼伯龍根寶藏。,也不會得到你的愛。

 

太陽投入雲層中,天色轉暗,沉沉灰霧壓著大地,雪花紛紛揚揚,落到城牆的石頭上,隨即化成水。尼可拉斯走下門後的木樓梯,呼出的氣在空氣中凝結成白霧。他在城牆上等了三個鐘頭,望著遠處的森林,感覺越來越冷。城外一片寂靜,大雪模糊了視線,難以看清阿瓦爾人的營地。遠處城牆下,黃金城門傳來的戰鬥聲漸漸地越來越響。視線被第二城門的塔樓阻擋,因此他無法直接看到佇立在城牆南端的防禦堡壘,但寒冷的空氣中傳來兵刃打鬥聲和攻城器械發動時的尖銳響聲。在樓梯底部,一支騎兵正往城樓後面的空地上聚集。

走到倒數第二個梯級,尼可拉斯一躍而下,輕輕落在城門附近。身穿銀色鐵甲的騎兵們正準備出發前往城外的雪地,馬身兩側冒著熱氣。高高的拱門下,人聲與金屬聲鼎沸。騎兵們正在檢查前高後矮的馬鞍上的帶子,身側掛著一直垂到膝蓋的長劍。許多人背後都綁著木弓袋,袋口露出密密麻麻的灰鵝毛。尼可拉斯撓了撓後腦勺,轉身面對城門。城門通道的桶形穹頂上傳來刺耳的摩擦聲。他聞聲望去。用來做門閂的長鐵條正緩緩升入通道頂,隱蔽的巨輪轉動,發出隆隆巨響,回蕩在堅固的磚牆上。每根鐵門閂足有一尺寬,一掌厚。尼可拉斯數了數:入口處有三四十個人,其中排在前面的大多是騎兵。他的目光掃過一張張臉,對比傳聞中的模樣,尋找目標。

他得到的消息是:一個瘦子,斯拉夫人與希臘人混血,總是帶著親切的微笑——卻是一個間諜,叛城者。

“準備來一次突襲。”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尼可拉斯面色平靜地轉過身。說話的是塔樓裏遇見過的那位沙褐色頭髮的百夫長。“出去燒一兩個攻城塔,好叫野蠻人知道忽略側翼防守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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