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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萌西呆(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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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橫空出世的小師妹,對誰都天真善良,卻獨獨對她腹黑無良?
師父指責,師兄誤會,她的人氣瞬間滑落穀底
她甘心認輸,只想圓潤的離開,卻遭遇一秒鐘師妹變師弟!
一定是她脫衣方式不對,"要不,你再穿上?"


做為上陽谷穀主的最小弟子,蒔蘿十年來,受盡師父師娘疼愛。直到小師妹的出現 ,她的人氣瞬間滑落穀底。只是為何小師妹對誰都天真善良,卻獨獨對她腹黑無良? 不單幾次三番的設計陷害,還害她最仰慕的六師兄誤會。
師妹太兇殘,蒔蘿惹不起,躲著還不行嗎?只是她都已經息事寧人的離開上陽穀了,小師妹還陰魂不散的找上門來?還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欺負她, 只是因為喜歡她!
信她才怪,她再次逃跑,卻發現了一個驚悚的秘密,那個柔弱傾國的美人小師妹,居然是、個、男、人!
不不不,這不是真的,一定是她脫衣服的方式不正確。

作者簡介

南傾,2013年開始寫文,致力於歡樂萌文小說創作,腦洞總是略大,拍照多喜眯眼,講笑話必須冷場。平時喜歡碼碼文字看看書,以不怕死的精神品嘗各種黑暗料理,呃啊,其實是因為自己不會做飯,不吃就要餓死。外表淳樸實際悶騷內心黃暴,說話喜歡說一半,莫名其妙就……

 

目次

第一章 師妹來了
對美人頗有研究的二師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摸著下巴,微微頷首下定論:“禍水級美人兒。”

第二章 師妹有毒
我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要打敗這道行深、容貌美、心機重的女妖,得開多大的外掛才行啊。

第三章 絕地反擊
沒想到我蒔蘿還有絕地反擊的一天,蘇女妖,我來了。

第四章 初入江湖
江湖到底走的是哪種路線,莫非現在流行男人冰清玉潔守節操,連被碰一下都羞憤欲死嗎?與世隔絕太久,我已跟不上時代的進步。

第五章 烏龍江湖
突然有了個土豪朋友,我在想今後錢要怎麼花才好。

第六章 魔教教主
你家主人就是一文藝感傷青年,從頭到腳有一丁點兒魔教教主的做派嗎?這種人也能做魔教教主,這樣的江湖真的正常嗎?

第七章 武林盟主
我坐在那裡半天未回過神,暗戀將近十年的師兄竟然喜歡男人,你讓我這個師妹情何以堪。

第八章 所謂性別
一陣哢哢的骨骼伸展聲,我目瞪口呆地看他緩緩舒展身體,愣是將一位削肩蜂腰的柔弱傾國美人變成寬肩窄臀的風華絕代美男。

第九章 豬肉快遞
我神色不變,拎起手中的豬肉,一本正經道:“你們要的豬肉,請簽收。”

第十章 賤萌男神
教主你很好,長相俊美有異域風情,氣質憂鬱有文藝范兒,掌管江湖第一邪教,有小弟有車馬有房產,鐵板釘釘的男神一枚,若是放在江湖中,那絕對是要被哄搶的。

第十一章 食草真凶
我無語望車頂,對於一個吃貨兼超級色女兼板斧控的複合體我應該說些什麼呢?

第十二章 劍塚傳人
每次都能搞得自己要死要活,蘇少主真是有本事。將來他老爹若是掛了,劍塚傳至這種人手中真的不會迅速沒落嗎?

第十三章 偷樑換柱
林玉淡淡看我一眼:“為表誠意,本城主若落敗,甘願裸奔以娛眾目。”

第十四章 熬粥秘笈
梁仁磨蹭著火石,扁嘴道:“哪有你說的這樣悲慘,廚藝不好完全不是問題,我請百名女僕養著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三頓不重樣。”

第十五章 節操何在
望著場中蕩漾開來的春色,我只覺天雷滾滾,自己被劈得外焦裡嫩,半晌回不過神。道長,節操何在?

第十六章 精分少主
真的忍不住了,我噗地笑出來,斜眼睨見他俊顏緋紅,額發微散,薄唇輕抿,欲言又止,十足被人調戲的小媳婦模樣。少主你今日這是要鬧哪樣,莫不是要學楚江精分?

第十七章 私奔不遂
雲虛子扯唇一笑,拱手道:“蒔蘿姑娘和蘇少主一路走好,有人結伴,西去途中定不孤單。”

第十八章 柳暗花明
他緩緩啟唇,眉眼間滿滿都是溫柔之意,一字一句地輕聲道:“阿蘿,我們成親吧。”

 

書摘/試閱

第一章 師妹來了

我叫蒔蘿,上陽谷穀主的最小弟子。十年來居於谷中,師父師娘疼愛,師姐師兄呵護,生活過得很安逸,總的來講沒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十日後是我的簪發禮,說起來倒算一件要事。因為這意味著我長成大姑娘,可以嫁人了。
其實對於未來我還是蠻憧憬的。對著梳妝鏡打量半晌,相貌還不錯,實打實地貌美如花,咳,要謙虛,謙虛。性情嘛,溫和宜人,偶爾急了也會像兔子一樣咬人。
我夢想中的夫婿一定要長相英俊瀟灑,身姿頎長倜儻,氣質溫文爾雅,性格溫柔專情,更重要的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白天能賺錢晚上可暖床。我夢想中的畫面是,在十裡灼灼的桃花林中,他哭著喊著跪下來求我嫁給他。我勉強為主羞澀為輔地點點頭,他感激涕零地吻住我的手,滿含深情地表白:自從見到你的第一眼就被吸引得不可自拔,你如墨的烏髮,你輕蹙的黛眉,你善睞的明眸(以下省略三百字)……你的溫柔像太陽,阿蘿,我的心裡只裝得下你一個,此生此世非你不可。我等這一天已經太久,你終於答應嫁給我了,阿蘿,我好開心,好開心。
這麼想來,還真有點小激動。
事實證明,我真的是想太多了。簪發禮的前一日,我遇到了今生的宿敵——小師妹蘇沐。
師父將我們召集至大殿,他的身旁站著一個垂手侍立的女孩兒,三千青絲挽成松松髮髻,身著紅梅散花水霧紗裙,腳穿水紅鳳頭履,楊柳細軟水蛇腰,雖然還未見到她的長相,但從目前情形判斷八成是位美人兒。
師父輕咳一聲,道:“都來齊了啊,為師給你們介紹,這是蘇沐,她以後就是你們的小師妹。蘇沐,這是師兄師姐。”
話音剛落,這女孩兒忙向前一步,微抬臻首,軟聲軟語道:“我是蘇沐,草頭蘇,沐日浴月的沐,給師兄師姐們見禮。”
大殿內一片寂靜,針落可聞,兩排上陽谷弟子不分男女皆睜大了眼睛,好半晌才有人回過神,低聲驚歎道:“美人啊。”
兩彎柳眉,一雙鳳目,櫻桃小口,標準瓜子臉,面不敷粉而白,唇不塗朱而紅。目光流轉處說不盡的風流嬌態,蓮步輕移時道不完的旖旎風姿。嗓音軟糯低柔,聽在耳中如飲蜜汁,真是又甜又軟,讓人回味悠遠。
對美人頗有研究的二師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摸著下巴,微微頷首下定論:“禍水級美人兒。”
蘇沐螓首稍垂,微微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梨花酒窩,羞澀道:“師兄見笑了。”
二師兄輕笑兩聲,稍稍上揚的尾音透露了他極力掩飾的內心激動,輕搖骨扇:“小師妹謙虛。”
眾師兄弟的目光如箭般嗖嗖射來,若是凝成實體怕是能將他當場紮成刺蝟。沒想到在大殿之上二師兄就敢捷足先登。
我盯著這新來的小師妹,一時有點回不過神。小師妹來了,那穀中最小最為人寵愛的地位豈不是要讓出來?思及此,我不禁危機感驟起。
小師妹雖然長得極美,但我卻絲毫生不起好感,或許是同性相斥吧。而且我總覺得她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之感,讓人不易親近。未知根知底前最好還是離她遠點兒。
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心中一咯噔,接著便聽師父說道:“蒔蘿那裡還空著一張床吧,若沒有其他問題,沐兒以後就跟蒔蘿一塊住。”
果然!我驚訝抬眼,張口欲言:“師父,她……”
師父卻完全沒有看我,對蘇沐道:“沐兒,這是你小師姐蒔蘿。”而後才轉過頭:“蒔蘿,沐兒剛到谷中,很多地方不熟悉,以後你就多照顧著她點兒。不要耍小性子。”
最後一句讓我打消了開口拒絕的念頭。我性情還算溫和,極少耍小性子。師父突然來這沒頭沒尾的一句,可見我剛才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已注意到。
入谷十年來,師父和藹可親,幾乎沒說過我一句重話。現在小師妹剛來,師父對我的態度便產生了改變,可見我的危機感並不是空穴來風。而且,師父從來沒有這麼親切地叫過任何一個弟子,他叫她沐兒,叫我則連名帶姓。初出場便壓我一頭,直覺告訴我日子恐怕不這麼好過了。
蘇沐娉娉婷婷行來,在我面前站定,眼睛彎彎,笑容好看:“蘇沐還請小師姐多多指點。”
我表情僵硬,扯了扯嘴角:“好說。”
二師兄一扇子隔空敲在我腦袋上,橫眼道:“蒔蘿,你什麼態度,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怕小師妹搶了你的地盤?”
我翻眼翻得很歡快,哼,昨日還溫柔多情地叫我小師妹,今日有了新人立刻忘了舊人。二師兄真是喜新忘舊的典範。重新整理心情,我樂呵呵一笑,齜出滿口白牙,森然道:“小師妹太客氣,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指點你。”其中,“好好”兩字咬得特別重。
蘇沐卻猶若未覺,彎了彎身,很隨意地執起我的手。兩手相觸,我下意識地往回縮,卻不料被她一把握住,重要的是握得死緊死緊,我甚至能聽到自己手骨錯開的咯吱聲,一時疼得冷汗直冒。
蘇沐面容羞澀,目光平靜,仿佛什麼都未發生,溫柔答語:“那蘇沐先謝過小師姐。”
我顫抖著將手抽出來,慢一秒意識到這次遇見勁敵了。本來想給她一個下馬威,誰知剛一行動便被她結結實實給了個下馬威。蘇沐剛才握住我的手時,手上使了暗勁,我運功抵擋,卻終不敵。表面上嬌嬌弱弱的女孩兒模樣,說不定武功比我還高。這樣的話,恐怕就不是我好好指點她,而是她好好指點我了。
我欲哭無淚,硬著頭皮將求助的眼光投向周圍師兄師姐,希望能有人意識到面前這位是扮豬吃老虎的主兒。五師姐舜瑤似有所覺,轉頭看來:“蒔蘿,怎麼出汗了,很熱嗎?”
我還未回答,便聽二師兄歎氣道:“肯定是看見小師妹比她漂亮汗顏了唄,女人啊,就是這點兒不好,總在長相上比來比去,眼界狹隘。”
五師姐眉眼一橫,修長玉腿掃向二師兄。二師兄腳下輕動,兩臂輕展,一招大鵬展翅飛避開去。五師姐鄙夷冷哼:“你這等無恥小人,活該出門踩狗屎。”
二師兄依舊樂呵呵:“狗屎運我倒喜歡。”
師父又咳了一聲,對這些小動作見慣不怪,揮揮手:“散了,各自做事吧。”
我對這個小師妹頗覺不妙,心下欲敬而遠之。於是出了殿門,我一把拉住五師姐:“五師姐,你……”
“小師姐,請問能不能帶蘇沐到處轉轉?蘇沐想先熟悉一下上陽穀。”軟糯的嗓音打斷我剛開始的話,蘇沐目光忐忑,猶如闖入陌生環境的小動物,不知所措。
我才不會被表面迷惑,心中警鈴大作,不知蘇沐要做什麼,只是拉住五師姐的衣袖不放手:“師姐,你……”
蘇沐羞澀地靠上前來。我只覺腰間一涼,話語卡在喉嚨,再吐不出一個字。五師姐疑惑地看我:“蒔蘿,你要說什麼?”
我有苦難言,抽搐著嘴角:“沒、沒什麼。”
五師姐橫飛一眼:“死丫頭,領蘇沐好好轉轉。”轉身,衣衫輕動,飄然離去。
還未來得及動彈,二師兄旋入眼簾,動作瀟灑流暢,頗有幾分飄逸的味道。他勾唇微笑,魅惑迷人:“小師妹若想熟悉山谷,師兄很樂意代勞,再說這上陽穀還有誰能比我更瞭解。這巍峨的群山、流動的清溪、茂密的花草、參天的古木……”
“少來坑騙小師妹,老二你那眠花宿柳的風流習氣穀中誰人不知?小師妹若想熟悉山谷,四師兄我可是不二之選。”四師兄打斷二師兄鄭重告誡。
“我說你們怎麼不見了,原來在這裡偷閒。小師妹,也別信老四的話,這貨表面憨厚,實則肚子裡一肚子壞主意。說起來還是七師兄我純情,你若想……”
“凡事講究先來後到,有想法的後面排隊。”二師兄扇子一開,擋住兩人。
“老二,你以為是菜市場買菜,還先來後到。”四師兄不屑。
“美人在前,人人有份爭取。”七師兄真單純,和單“蠢”。
“那是小師妹,什麼美人不美人,好色的滾開。”
“排隊,排隊。”
“……”
“那個,”我察覺到腰間越來越深入的涼意,弱弱地舉爪,“三位師兄,好像我是第一個到的吧。”
爭吵得幾乎打起來的三人視線回轉,死死地盯著我。二師兄笑得溫柔:“蒔蘿,你確定自己是第一個到的?”
我打了個寒噤,這樣的二師兄最可怕。
而這時眼見要落敗的四師兄和七師兄本著自己得不到也不能便宜別人的原則,立刻與我站在同一條戰線:“蒔蘿是第一個到的嘛。凡事講究先來後到,有想法的後面排隊啊。”二師兄的話被原封不動奉還。
二師兄鳳眼微眯,凝視了我好一會兒,而後拋出一個華麗麗的妖媚眼神,輕搖骨扇緩步走開。
我腦中轟得成了糨糊,這下麻煩大了。能被二師兄用這等勾魂攝魄的眼神標記的人,一般都死得很慘烈。
蘇沐半倚在我身側,羞澀抬眸,長長的睫毛輕顫,低柔輕喚:“小師姐——”
我動作機械,表情僵硬:“好,我帶你熟悉環境。”
我和蘇沐勾肩摟腰親密地往前走,四師兄和七師兄目光炙熱。
身後飄來七師兄不敢置信的低語:“老四,這動作不太對勁啊,你說小師妹和小小師妹會不會是……”
四師兄悲苦而低沉的聲音響起:“這下好了,上陽穀要多兩個光棍。”
七師兄以掌擊額:“該不會是我倆吧?”
四師兄低吼:“閉上你的烏鴉嘴。”
我和蘇沐的動作的確不對勁。沿著朱紅走廊折過一道彎,四周無人處,蘇沐鬆開抵在我腰間的匕首,笑容甜美得意:“配合得不錯,小師姐要再接再厲喲。”
趁此機會,我身子陡轉閃至一側,厲聲喝道:“你是什麼……”“人”還未說出口,只聽叮噹一聲清響,我暗藏的袖箭被擊落在地。刀刃寒意沁骨,脖頸處涼颼颼,我僵住了。
“小師姐不乖呢,這樣會讓蘇沐很難做。”她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事關師門安危,我回過神後倒生出幾分膽色:“不管你是誰,若想對上陽穀不利,我蒔蘿豁出性命也不會讓你得逞。”
蘇沐打量我一會兒,笑道:“小師姐有何妙計,能不讓我得逞?”
我冷眉對她:“我會告訴師父的。”
蘇沐:“你不怕我殺人滅口?”
我:“你不會。我若死了,你的上陽谷一行也就到此結束了。”我這麼說的原因是蘇沐的身上沒有殺氣,再者她剛到我便掛了,而且我們又是一起離開,若我有事蘇沐會第一個被懷疑。相信她還不至於這麼蠢。
蘇沐果然鬆開匕首,手指一轉將它收入袖中:“我當然不會殺你,殺了你事情可就無趣了。”
我:“你究竟要做什麼?”
蘇沐:“不告訴你。”
我:“我會稟告師父。”
蘇沐:“你以為師父會信你的話?”
我:“……”
師父果然不信我的話,聽完我的敘述與猜測,他只回了一個“哦”字。我頗不滿意,噘嘴問道:“師父,‘哦’是什麼意思?”
師父掀起眼皮看我,愛理不理。
在一旁做針線活的師娘看不下去,起身勸道:“蒔蘿,你師父心裡明白著呢。他要是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女孩兒騙了,這一大把年紀豈不是活到了狗身上?”
師父略略皺眉,似有不悅。
雖然只有一刹那,但師父的表情變化還是被師娘準確捕捉到。師娘將針線筐挪開,俏臉半含怒道:“怎麼,嫌我的話不中聽?”
師父原本威嚴的面容上擠出三分笑容:“沒有的事。夫人多想了。”
師娘不依不饒:“我知道你嫌棄我沒文化,鬥大的字不識一個。但我至少識得好歹,明天就回娘家去,省得在這裡礙你的眼。”說著眼圈便紅了起來。
我連忙堆起笑替師父說好話:“師娘,師父沒那個意思。”
師娘一手拉著我,一手抹淚:“阿蘿也跟我一起回去,他不待見咱,咱娘倆還不稀罕呢。”
師父趕緊攔住,一向威嚴莊重的聲音硬生生變成柔聲溫語:“蘇沐是一位至交好友所托,不會有問題。照蒔蘿剛才所言,怕是小孩子生性頑皮愛胡鬧點兒,沒什麼大不了。”然後又沉沉歎道,“當然,胡鬧太過也不行。我讓蒔蘿與她同住一室,也是希望蒔蘿能照看著她,畢竟蒔蘿在這兒的時日不短,上陽穀的規矩都很清楚。不過若蘇沐行為太過分,師父自會嚴懲不貸,絕不姑息。”
接著師父再次安慰師娘,伏低做小:“都是我的錯,我沒把話講清,還請夫人莫再生氣。”
師娘冷哼一聲,怒色稍解。
我這才明白師父的心思,頗覺自己無理取鬧,於是找了個理由退了出去。臨出得房門之際,只見師娘背著師父沖我擠擠眼,哪還有一分怒氣。我恍然大悟,原來師娘是在為我打抱不平,心中不禁泛起陣陣暖意。谷中十年,師娘真心把我當作自己的女兒養,什麼事都向著我,寵著我。
踱步回到房間,蘇沐不在,她床上的鋪蓋整整齊齊,疊得像豆腐塊,梳粧檯上物品擺放有序,桌椅鋥光發亮,角落擺放著一樽鏤空鎏金香爐,裡面燃一炷香,淡淡的似苦非苦的味道,與尋常女子的熏香不同。我摸了摸鼻子,蘇沐果然是個奇女子,全稱為一個奇怪的女子。
我和她兩張床鋪之間隔著一道密密的水晶珠簾,從一邊看向另一邊時,視線被切割,變得模糊,這也是顧及同住弟子各自的隱私。
心下有些煩亂,我隨手抽出一本《玉皇經》,坐在書桌前慢慢翻,有一段沒一段地讀著。
時間流逝,不知不覺到了用晚飯的時候,蘇沐還沒有回來。我有點擔心,當然我並不是在擔心蘇沐,而是擔心師兄師姐別被這廝坑害。又等了片刻,蘇沐依然連影兒都未見,我只好稍作收拾,獨自去膳堂。
果然,剛進膳堂,蘇沐嬌小玲瓏的身影便躍入眼簾,二師兄滿臉春風地陪在一旁,有說有笑,眼中的得意掩飾不住。
“小師姐。”蘇沐腰肢輕動,柔柔弱弱仿佛能乘風化仙而去,裙衫層層疊疊翩翩飛舞,美得柔和而沁人心脾,“你去哪兒了?人家找你好半天呢。”軟糯的嬌音。
我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暗啐道,裝,真能裝。我雖然不待見她,但當著眾師兄師姐的面應付一下還是需要的,於是皮笑肉不笑地嗯了兩聲。
“別是去師父那告狀了。小師妹理她作甚。”二師兄鼻子裡哼出一聲,滿是不屑。
我被二師兄戳中心事,頗有幾分尷尬。這時飯菜擺上,我找個位子坐下,準備埋頭狂吃,把心中的不爽發洩到食物上。事實證明,我雖然想息事寧人,但別人卻不這麼想。
當余光瞥見蘇沐盈盈行來時,我便知此餐飯必定有堵可添。但也不動神色,且看蘇沐究竟要幹什麼。她於我身旁站定,垂眸細聲道:“那個,蘇沐可以坐在這裡嗎?”
眾師姐立刻母性光輝閃爍,左右位子上的人同時起身,笑得萬分溫柔:“當然可以。”
當蘇沐娉娉嫋嫋地於我旁邊落坐時,我暗暗剜她一眼,以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到底想怎樣?”
蘇沐笑得柔順:“和小師姐一塊用晚飯呀。”
我定定看她,怒氣頓生,扒拉著碗中的米飯,面色不虞:“看著你我倒胃口,這位小姐你能不能坐遠點兒?”
蘇沐眼波流轉,媚意橫生:“不能,因為這就是我的目的啊。”
我聞言簡直怒不可遏,端起碗筷便欲起身離開。不料剛邁出一步,只覺膝上一痛,站立不穩,直直摔倒。當然摔倒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摔倒時碗筷脫手而出,跌碎在地上,其中一塊碎片飛起劃過蘇沐吹彈可破的臉蛋。
瞬間膳堂內一片混亂。
“小師妹你怎麼樣?”
“啊,流血了!”
“快包紮一下。”
“小心,還有碎片留在裡面。”
“會不會破相?”
“小師妹,你忍著一點。”
“……”
我愣住,一時反應不過來。五師姐舜瑤將我從人群中拉出來,這才避免了我被踩踏的危險。
兩人面面相覷,舜瑤歎道:“蒔蘿,你慘了。”
我機械地點點頭,而後又搖搖頭,半晌道:“不是我。”
舜瑤摸摸我的腦袋:“嚇傻了?”
我又委屈又憤怒,聲調不自覺提高:“不是我!”
這一聲不打緊,它成功地吸引了大家的視線,讓人意識到我這個罪魁禍首還完好無損地待在這兒,並且不知悔改地抵賴。
二師兄面沉如水,輕敲骨扇目光不善地打量著我。眾人也皆用懷疑、不悅、困惑、無奈等各異的目光打量著我。
我鼓足勇氣正要開口辯解,這時一道溫潤沉雅的嗓音傳入耳際:“這是怎麼了?蒔蘿,出什麼事了?”
乍聽清來人的聲音,我心中緊繃的弦鬆弛,扭頭看向來人,扁嘴委屈道:“六師兄。”
六師兄緩緩走近,白衣翩躚清雅絕倫,依舊是溫潤和氣的模樣。他揉了揉我的頭髮,眉眼微彎輕歎道:“這又是怎麼了?”
我還未答話,二師兄錯步上前搭上六師兄的肩膀,邪邪地笑道:“老六回來得正好,上陽穀新來一位小師妹,她剛剛被蒔蘿劃破臉,大家正討論如何處理呢。”
六師兄雖然排名靠後,但是為人穩妥細緻,武功高超醫術又好,遠比前面的幾位師兄靠譜得多,況且上陽穀並不以資歷論高低,所以他在眾人間威望頗重,僅次於師父師娘和一直出穀未歸的大師兄。
大家將來龍去脈敘述一番,我皺眉跟在六師兄身後,看他斂衣屈身檢查蘇沐的傷勢。蘇沐瑟縮著身子,極盡楚楚可憐。
片刻,六師兄道:“劃破了點皮,用特製膏藥每日塗抹三次,塗上五日即可。切記塗藥期間傷口不可沾水,不然容易留疤。”
蘇沐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忽閃,眼眸純淨黑亮,嫣然一笑:“謝謝六師兄。”
六師兄微微頷首,回頭看向我,語氣稍厲:“蒔蘿,這麼大的人了,以後也要小心一點。”
我愁眉苦臉地看他,半撒嬌半討好道:“六師兄,我記得了嘛。”
六師兄偏過頭,無奈撫額。
二師兄取了膏藥,攙著嬌弱的蘇沐正要回房休息。當他們行至門檻處時,蘇沐睫毛上揚,含情脈脈地回頭凝視六師兄。靠,又使美人計。我懷著極為不屑的心情踏出一步,果斷地擋住蘇沐的視線。
卻見蘇沐眸光閃動,沖我笑了笑,露出細密的貝齒,啟唇輕聲道:“小師姐,我等你。”
我翻了翻白眼,真想揮著手大吼一句“好走,不送”。
好容易將蘇沐這瘟神兼狐狸精送走,我坐在六師兄身邊心裡美滋滋的,連飯都比平時吃得香。
其實,我那夢想中的夫婿並不是憑空想像出來的,它有一個基礎的範本。這個範本就是六師兄。我心底隱隱盼望著簪發禮,實際上是希望到時六師兄能意識到我已長成大姑娘,不再是不懂事的小女孩,然後就可以,哦呵呵呵呵。
六師兄夾了一塊筍乾放我碗裡,溫聲笑道:“蒔蘿在想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
我心下一緊,一口湯咽錯地方,頓時咳得天翻地覆。
六師兄幫我輕拍著背,語氣無奈:“喝口湯都能嗆到。”
我抬頭眼淚汪汪地看他,六師兄嘴角輕扯,安慰道:“好了,真是敗給你了。”
這時聽得五師姐語氣不明地湊上來笑道:“蒔蘿這脾氣也就能欺負得了六師弟,將來若是嫁人不妨考慮六師弟這樣的哦。”
我心中一滯,快要咳出的湯又咽回去。而六師兄掌下力道竟沒控制好。只覺酸辣之意如同煙花般在心肺中炸開,我狂咳不止。
是晚,我哼著歡快的小曲踏入房中,內心還沉浸在六師兄回谷的欣喜中。
上陽穀十年,我與六師兄的感情最好。憶起我初入穀中內心正忐忑之際,那一襲白衣的清雅少年緩步行來,眼底噙著溫潤笑意,輕聲道:“蒔蘿是嗎?”
我局促地點點頭。
他語聲溫柔,嗓音好聽:“蒔蘿願意跟我上山采藥嗎?我正好需要一個幫手。”
我張了張嘴,許久未講話嗓子乾澀,發出的聲音低啞:“這位師兄習的是醫術嗎?”上陽穀不比別處,入谷弟子在習得一定武功根基後,將會根據天賦與喜好來決定今後的主攻方向。這之後師父不再親自教導,而是讓各弟子選擇所需秘法經捲進行自我學習。
他眉眼間笑意不減,嘴角輕扯出美好弧度:“嗯,是的。”
我為他的情緒所感染,不覺也笑了笑,重重點頭:“好。”
六師兄是除了師父、師娘外,第一個對我好的人,而且他的主攻方向也是我最喜歡的醫術,再加上平易近人的性格,是以最初幾年我大部分時間都和六師兄待在一起。跟他上山采藥,幫他將草藥分類放好,細細研磨藥粉,謄抄藥方,或者與他一同去山腳下的農居看望病人等等,總之除了平時必需的練劍,我剩餘時間幾乎全花在六師兄的沁藥小築,靜靜地陪在他身邊任時光默然流逝。
後來六師兄學有所成,辭別穀中眾人出穀歷練,我雖然不捨得,但也沒耍小孩子脾氣。我已經很久不耍小孩子脾氣了,有多久呢,或許是從那場大火之後,或許是從師父出現在我面前時,或許是踏入上陽穀中的那刻。
六師兄自出谷後極少回來,偶爾回來也待不上幾日便要回去。聽同樣出去歷練的師兄師姐們說,六師兄在江湖上混得頗為不錯。我猜想著應該是位濟世名醫吧,六師兄那麼好的醫術在打打殺殺的江湖中一定頗為吃香。因為誰都保不准自己有受傷中毒的時候,而六師兄性子又溫和,更不會挑事得罪人,所以他才這樣忙。在穀中陪我畢竟沒有下山救死扶傷重要,常言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樣想著,我也就釋然了。
當然我也可以跟著六師兄一塊去歷練,不過想著江湖中或許有很多麻煩事,再加上六師兄從沒提過這個要求,我出穀的心就逐漸淡了。
對眼下的境遇還頗為滿意,有疼愛我的師父師娘,有關心我的師兄師姐,生活中也無甚需要操心的大事,平淡而安靜。我現在算是個沒有多大追求的人,所以這樣就很好,我很滿意。
於是,我嘴角翹起,露出滿意的笑容。
“哎喲,小師姐今晚心情不錯啊。”
帶著幾分嘲諷的冷笑傳入耳中,我猛地回神突然意識到房間還有蘇沐。隔在中間的水晶珠簾,影影綽綽勾勒出她極美的輪廓,只見她斜斜倚在床頭慵懶倦怠,青絲若潑墨暈染開來,腰肢不盈一握,若是忽略剛才她話語中的不善之意,我倒願意讚歎一句“好一個嬌懶美人”。
六師兄回來了,我心情很好,所以不打算同她計較。
蘇沐見此,默了片刻。距睡覺還有段時間,我在書桌旁坐了,繼續讀那本《玉皇經》。耳畔聽得窸窸窣窣的響動,淡淡的似苦非苦的味道飄入鼻息,待我抬眼看時,蘇沐已裹好衣服站在離我一丈之處,正微眯著眼打量我,臉蛋上塗了一層藥膏,白紗遮面更顯縹緲嫵媚。
我心情不錯,於是開始以最大的善意揣測蘇沐的心思。或許是她剛來穀中,和大家都還不熟,所以難免有警戒之心,也就不容易讓人靠近。再加上我最初欲給她一個下馬威,所以才導致她對我的印象惡劣,三番五次地針對我。或許她只是想要用惡劣的外表來掩飾內心的脆弱。想起當初自己初入穀中內心的忐忑與惶恐,蘇沐此刻也是同樣的心情吧。
我深吸一口氣,認為自己這小師姐當得確有許多不當之處。再次開口時,語氣便軟了許多:“晚飯時實是我的不對,即使不為故意,但那也是由於我的失誤。我一時心急口不擇言,還請小師妹見諒。”
果然我善意的揣測是對的。只見原本面無表情的蘇沐神色漸漸緩和下來,最後眉眼間染上淺淺的笑意,她緩步行來,圓潤的小嘴噘起,幾分委屈幾分撒嬌道:“小師姐還凶人家,說看見蘇沐倒胃口。”
我慚愧至極,輕咳一聲道:“是我的錯,以後不會了。”
蘇沐在旁邊的另一張椅子坐下,委屈地看了我一眼,而後垂下細細密密的長睫毛,細聲細氣道:“我也有不對,希望小師姐別跟我一般見識。”
我正絞盡腦汁想詞句安慰她,聽得她又道:“跟師父入谷之前,我常被人欺負。那些壞人明知道我怕老鼠,還故意捉來老鼠放在我床鋪上嚇我。後來我又怕又怒,這時我娘告訴我說,寧肯欺負人也不能讓人欺負。所以若對方稍有惡意,我都會忍不住地用更大的惡意對他。我知道小師姐不怎麼喜歡我,所以才會做下那些錯事。小師姐,我以後再也不會了,你原諒我好不好?”說到最後,蘇沐幾乎哽咽,掩面垂淚。
我想起之前自己的不如意遭遇,再加上蘇沐越來越心酸的話語,一顆心差點兒軟成水,眼底湧起水霧,勉力安慰道:“蘇沐不哭,是師姐不好……”
“今兒個是什麼日子,兩人怎麼對哭起來了?”
清脆悅耳的女子聲音傳來,我趕緊抹去眼角的那滴淚水,笑著迎上去:“五師姐你怎麼來了?”
五師姐指指身後,笑道:“這不是沫雪剛回穀,聽說來了位天仙般的小師妹一定要來看看,順便拉著我一道。”
我這時才發現五師姐後面還有個人,青衣飄飄,玉簪束髮,腰間佩劍,簡單明朗,正是出穀歷練不久的九師姐沫雪。說話時間,九師姐已踏入房中,睜著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瞅著蘇沐,眼珠都不轉了。
舜瑤師姐噗地笑出聲,一把拉開她:“出穀歷練一趟沫雪越發大膽了,你這樣會把蘇沐嚇到的。”
沫雪師姐一掌拍在屏風上,我急忙沖過去扶住屏風,這才避免了它轟然倒地的悲劇。沫雪撫額長歎:“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當初我在穀中做小師妹時,容貌也算一枝獨秀。後來蒔蘿來了,我只好退居其二。現在看到這位小師妹,我覺得今後出去闖蕩只能自稱女俠,再無勇氣自稱美女大俠了。”
沫雪鏗然拔劍,寒光閃爍。我顧不得穩定屏風,慌忙撤手格住她的劍勢,誠懇地勸說:“咱要淡定,九師姐咱淡定。因為容貌不如人拔劍自刎,這死得太輕於鴻毛,絕不可為。”
沫雪奇怪地看我,接著一腳踹來,“我拔劍是要表達內心情感的激動不能自已。蒔蘿你想哪去了?本女俠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重於其他山,輕於鴻毛想都別想。”
我疾步閃開,小心拭去額上的冷汗。出谷歷練成九師姐這樣,使我對出穀的興趣大大下降。
舜瑤打了個呵欠,斜斜瞥過抽風的沫雪,不耐煩道:“看完就走啦,我明天還要早起練劍。”
沫雪兩眼如小星星般地望著舜瑤,極為鄭重道:“面對有花開花落、魚遊雁飛之容的小師妹,師姐你還能不為所動。不愧是上陽谷的大師姐,好令人感動。”
我實在覺得臉上掛不住,輕咳著低聲向蘇沐解釋道:“那個,九師姐雖不喜讀書,但說話,呃,偏偏喜歡用成語典故。請不要在意細節,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蘇沐抬起剛哭得紅紅的眼睛,破涕為笑:“九師姐豪爽不拘小節,江湖兒女真性情,蘇沐不會在意的。”
本來行至門檻處的沫雪擰身返回,緊緊握住蘇沐的蔥白小手,激動道:“小師妹真是我知己知彼。”
蘇沐:“……”
舜瑤偏頭看她,懶懶問道:“沫雪,你何時再出穀?”
沫雪稍斂激動之心,回頭答道:“下個月吧。”
舜瑤搖了搖食指,目光轉為懇切:“我看不用等到下個月,明天就是黃道吉日,非常宜出行。”
我:“……”
舜瑤往前邁了兩步又停住,回頭看我道:“對了蒔蘿,剛才你和蘇沐哭什麼呢?”
我瞥了蘇沐一眼,老老實實道:“只是和蘇沐聊起往事,心裡有些感慨。”
舜瑤拖著沫雪,邊走邊說道:“不開心的事就忘了吧。今後有我和眾師兄在,沒人能欺負得了你們。本來還擔心你和蘇沐起衝突,現在這樣我就放心了。你們早點睡。”
暮色中傳來沫雪敬仰的聲音:“師姐,你剛才一下扣住我脈門的那招太厲害了,能教教我嗎?我一定不吝賜教。”
靜了一瞬,舜瑤幾欲暴走的聲音傳來:“你丫的明兒就摶圓了滾出穀去。”
雖然九師姐之前就有些脫線,但出穀歷練一次就脫線到如此地步,外面的江湖該是有多腦殘……我這輩子都不想出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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