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體驗與藝術表達：陳忠實方言寫作敘論（簡體書）

文本是白嘉軒非常器重的白鹿村未來的族長，因為鹿子霖的唆使，田小娥將白孝文拉下水，白孝文落馬后，一敗涂地，最終淪落到沿街乞討，靠吃別人的“舍飯”來過活，白孝文的墮落給自家帶來了莫大的羞辱。白嘉軒將白孝文斥為“蔫鬼鬼子”、“鬼鬼子”，表達了白嘉軒對孝文墮落行為的極大的憤慨、失望與無奈。
×貨
貨：本意為財物、物資，引申為貨物，后又引申為貶斥罵人的詈語。《西游記·三一回》：“你這饞糠的夯貨。”①孫悟空總是罵豬八戒“夯貨”。“貨”是對無能之輩或令人討厭之人的詈罵語，通常用于長輩對晚輩的稱呼。由“貨”構成的詈語非常多，如罵說話不合常理的人是“菜貨”，罵能吃不能干的人為“吃貨”，罵亂搞男女關系的女人為“騷貨”，罵愛搗亂的人為“害貨”，罵不講理厲害的人為“灰貨”，罵愛炫耀自己的人為“燒包貨”，罵生活窮困潦倒的人為“爬生貨”，罵損害祖宗德望的人為“妨祖貨”，罵性格古怪別扭的人為“倔調貨”，罵愛賴皮的人為“訛人貨”等②。關中方言將惹人討厭的人稱為“貨”，含有蔑視、嘲諷、挖苦、看不起、鄙視之意。
鹿三已經按捺不住：“你嘉軒叔叔說的全是實話好話！搭眼一瞅那貨就不是家屋里養的東西。”黑娃為難地說： “我一丟開她，她肯定沒有活路了。”鹿三大聲咂著嘴：“嘖嘖嘖！這號爛貨女人死了倒干凈！不看看你死命催在尻子上，還管那貨。” （第127頁）
當黑娃把小娥領回白鹿村，白嘉軒和鹿三覺得小娥來路不明，都勸告黑娃離開小娥，黑娃覺得在這個時候，自己再撇下小娥，小娥就真的沒有活路了。聽到這里，鹿三以鄙夷、蔑視的口吻將小娥稱為：貨、爛貨。鹿三從一開始就不接受小娥這個兒媳，到后來小娥與鹿子霖和白孝文通奸，他對兒媳厭惡至極，最后下狠心將其殺死。‘‘貨”、“爛貨”的稱呼充分體現了深受傳統封建思想浸淫的鹿三對兒媳田小娥的鄙夷、蔑視與厭惡之情，符合鹿三這一人物的性格特征。
她走進上房東屋，對鹿子霖說：“這不要臉的貨得的是淫瘋病。”（第449頁）
鹿兆鵬跟妻子沒有感情，常年不歸，兆鵬的妻子患了一種性病，賀鹿氏稱其為“貨”，而且在前面還用了一個“不要臉的”，更突出了鄙夷、蔑視、冷漠的口吻和神情，兆鵬媳婦和黑娃媳婦田小娥都是封建思想和男權主義下的犧牲品，陳忠實以冷靜沉實的筆調刻畫了兩個令人心痛，也令人同情的女性形象。
二×
二：本義表示數目。后來從方言演化出了特殊的含義：其一，形容一個人分不清場合，掂不來輕重，說話不過大腦，做事不想后果。也常指一個人做事行為粗魯莽撞，頭腦簡單愚鈍等。如：那個人二得很。其二，形容自己聽到驚人且不能理解的言論時的心理狀況，如：我二了。其三，形容某方面比較強猛彪悍，帶有戲謔的口吻。如：王明踢球二得很。其四，形容某種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低級失誤或者錯誤行為。如：這個犯規太二了。④網絡用語中有“二貨”、“二愣子，，等，特指一個人很傻，很不給力。關中方言中“二×”往往指跟一般人不同，大腦智力有問題，品質低劣，做事粗魯莽撞，行為方式讓人不能理解或接受，給人以生、冷、硬、倔之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