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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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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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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周芬伶專文推薦
★季季、陳芳明 、邱坤良、廖玉蕙、袁瓊瓊、周芬伶、宇文正、柯裕棻、郝譽翔、紀大偉、李東霖、楊富閔/強力推薦

★ 得獎記錄與評審好評
〈壞狗命〉獲100年教育部文藝創作獎散文獎
題旨新穎,類小說況味/鍾文音:
「〈壞狗命〉題旨新穎,故事的主人翁其命運變化很吸引人,……在散文裡這類書寫具有某種小說況味,有其值得嘉許之處。」

〈刺夢床〉獲第二十四屆梁實秋文學獎散文獎
字裡行間盡是深沉的蒼涼/廖玉蕙:
「敘寫同志處境的艱難及家變的難堪。作者以鋼絲外露的彈簧床和凌亂恍惚的夢境,虛實相生,點出同志被家庭理解、接受的渴望。母親那句讓人痛斷肝腸的『早知道,生一顆雞蛋,煎煎吃嘛好!』寫盡作者受創難癒的心情。字裡行間盡是深沉的蒼涼。」

〈菸視〉獲第七屆林榮三文學獎散文獎
為家族畫像/王浩威:
「在這個吸菸行為成為一種十分政治不正確的年代,作者勇敢地用菸來做為家族故事的重要象徵,又多了一層意義。短短一篇散文,承載這許多的隱喻和象徵,卻依然行雲流水,讀略帶歌謠般的輕快,這是又一點值得讚歎的了。」

〈違章人〉、〈寂寞冰箱〉
女性的傷者形象/何致和:
「兩個受傷的女人,無法癒合的情感創痛都肇因於不健全的婚姻關係。至於她們的婚姻如何破碎?究竟經歷何種磨難而淪落至此?儘管『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作者的重心不在於再現傷害的過程,而是傾注全力關注傷後的樣貌。就這部分的表現而言,兩篇作品值得圈點之處頗多。作者對文字極為用心,可以想見他是用極慢的速度,一字一句經營自己的文字風格。這樣的緩慢,有助於一種沉著穩健敘事步調的開展。在這兩篇作品中,都能看見作者不慌不忙以富有詩意和韻律的文字,刻寫出對這兩位受傷女性的同情。除了文字,作者的構思也頗為可觀。他不以直述方式描寫觀察對象,而是從一開始便把『人』」與『物』做了巧妙連結。冰箱的冷凍食物與感情的記憶,加蓋的陽台與失序的人生……人的心境與物的質地之間的相似,被作者加以轉化與重疊,成為先行於書寫的核心設計。如此做法讓兩篇作品呈現相近的風格,也深化了作品的藝文性與可讀性。」

一本「極度自私」的療癒之書,也是追尋之書

周紘立以母系家族癲狂的、失序的物事作為創作起點,傾訴轉化一則則家族裡重複、輪迴的命運故事。
十八坪大的公寓家庭,像一間傾斜的家,屋簷下是失控的人生,也許敗德,也許血肉模糊,但面對宿命般支離破碎的母系家族,作者無可旋身逃避,他選擇最直接最殘酷的方式面對,唯有穿透層層疊疊的不堪過去,他才可能重新活著。

《壞狗命》為家族畫像,勾勒家族女人的不完整人生,以及在生活邊緣踉蹌掙扎。她們或婚姻破碎、或精神崩潰、或為生活汲汲營營、或在沙發上虛度人生。
母系家族提早離席的男人,在現實中都像走鋼索的人或長不大的孩子;他們一生懸命於江湖,五湖四海為家,終成無家可歸之人。

周紘立用虛實交錯的手法把人物做了巧妙連結,詼諧的筆調轉化晦暗的隱喻、象徵,讓我們深刻讀出一個大孩子「尋家」的渴望與感傷,以及一塊他永遠無法企及的父土。

作者簡介

周紘立

一九八五年出生於台北萬華,處女座。東海大學中文系畢業,現就讀國立台北藝術大學劇本創作研究所。喜歡半夜走路。聽路人八卦。自己也愛說話,但在家裡則安靜的像不存在。作品曾獲林榮三文學獎、時報文學獎、梁實秋文學獎、教育部文藝創作獎、全國學生文學獎、台北縣文學獎、桃園縣文藝創作獎、台中縣文學獎、新北市文學獎、東海文學獎等。

名人/編輯推薦

細緻的瘋狂--俗辣與詩意交織的周紘立散文
周芬伶

要寫周紘立並不容易,雖然我從大一就認識他,算來也有七八年,他自己是矛盾與衝突體,我對他的感覺自然也是矛盾與衝突的;對於他的第一本散文集,應該給予合理的定位,它具有初次但非同尋常的意義,作為他的老師又同樣是散文作者,自然要中肯謹慎些。

散文此文類在世紀初有弱化的趨勢,它的特性愈來愈含糊籠統,一來是文體越界普遍使然,一來是散文的廣義與含納性使它愈來愈與「抒情美文」脫節,加以女性男傾,男性女傾,同志的文學已從上世紀末的酷兒化,在新世紀初出現「基化」的現象,也就是gay 化的年代,BBOY 當道,無論男女,青春小男孩當道,男的是花美男,女的是張芸京。當性別界線被穿越,表面上出現的是一大票的基兒作家,基兒不分男女,一致朝向陰柔與隱私化書寫,這些被稱為「私文學」大宗的背後不正是性別越界與文體越界嗎?純粹的異性戀作家聲勢變小,陽剛書寫也不再流行,異性戀也被基兒化了。基化的現象在散文特別明顯,無論男女性別,都內化為私我的陰柔書寫,家族為其核心,自我探索為其主要路徑,文筆之精細比老輩有過之而無不及,在辨識上造成困難。

紅利(周紘立)的分裂與二重性讓他略與他人不同,他既俗辣又保守,詩意與野性並存,這是他的天賦使然,也跟他生長的環境密切相關。

他的父祖曾做過印刷出版業,父親入贅母家頗為壓抑,中年出走,父系的位置空懸成謎,母系這邊是賭徒兼冒險家,極度瘋狂,造成他放蕩不拘的一面;另一面他對父親的鄉愁哀感頑豔如詩,這是他神祕詩意的另一面。

大一初始,他是個瘋狂的流行歌曲追星族,常強迫我聽阿妹與蘇打綠,後來轉為文學追星族,情色作家成為他的最愛,彼時班上能寫的很多,包子(包冠涵)、阿泰、楊富閔、蔣亞妮、林徹利、林牧民……,他與楊捉對廝殺,曾有三年冰凍期,紅利算是他們之中最早得大獎的,那時他才大二,直至楊急起直追,他整個掉下來,在大四的大和解後,他們成為文學上的伙伴,這本書的靈感與寫作方向,可以說是相互激盪的結果,外表是家族與萬華在地書寫,內裡則是父親的鄉愁,當父權不在時,得到的並非我們想像的自由,而是陽性的殘缺,陰性的瘋狂。

常把「文壇忽視我六年」掛在嘴上的他,說明他的寫作並不如外人想像的順遂,同學中最早得大獎的他算是同輩中的老新人。

他在愛情上非常主動而常情場失意,愛的苦楚來得過早,常在望春風中,猴急時黃腔八卦不斷,讓人無法領教;可在寫文章時他變得溫文爾雅,情意纏綿,筆力疾速,文字擲地有聲。

一般人鄙視散文,皆因散文無詩性非想像力的文本,好的作家身上存在著異己,他勇於面對異己,並與世界疏離,這是詩性的由來。作家的異己是受現實折磨千瘡百孔的我,還有一個我是靈性放光的我,好的文學是從異己的書寫到真我書寫的過程,所以文如其人只對了一半,應該是文如其實,真實的自我常是分裂與衝突
的,不可能如此單一。

大自然之所以美妙,在於萬物皆含有放光的因子,你看那怒放的繁花,茂密的森林,還有淋了蜜的草原,清澈的溪水,縱使在黑暗中還發出神祕的幽光。

好的作品如實地書寫世界,還有那神祕的幽光。

紅利的散文在七年級作家中,可說是極有意識追隨散文的抒情美文傳統,他以寫散文自許,並如實地寫出自己的矛盾與衝突。他的小說寫得不差,最早得的獎也是小說,在流行跨界書寫的七年級作家中,他選擇散文作為他的起跑點。

從他較早的〈寂寞冰箱〉與〈澡盆病〉就觸到我的美感神經,以前他恥於說出家中的景況,現在透明如水抓到致命要害,文雅的敘述中帶股狠勁,並拉扯出淡淡的憂傷。這是我不認識的紅利但卻是他的生命基底。彼時《艋舺》還未上演,他早已深入艋舺街道衝撞逃殺,田野是其一,攝影又是其一,於是我們見到萬華的老街圖與重要地景,他是個愛走路的過動兒,這個他從小生活其中的老舊城市,他來不及參加它的繁華鼎盛,卻抓到了它的衰頹與復甦的契機,當剝皮寮重新成為觀光勝地,它幾乎在台北邊陲沉睡了半個多世紀,那裡破舊陰暗,小巷如蛇走,而流鶯與遊民穿梭其間,在新世紀進入第十年,它在觀光遊客與影像中甦醒,就算醒來也是遲暮的美人︰於是我們見到他愛囤積過期食物的非典媽媽、因入贅而古怪的父親、愛簽六合彩的外婆、浪蕩江湖的小表哥、愛美的瘋狂大阿姨,這些底層人物看似離了譜,可也有自己的生活脈絡,形象格外鮮活,他們把妻賢子孝,三綱五常拋在腦後,在混亂困窘中殺出自己的血路,似乎哀感,其實頑豔:如昔規律走在通往捷運站的騎樓,赫然現身一間招牌是亮橘子色的身心診所,極被忽略地空降麵包店與牛肉麵店中間;它有一面豢養各類觀賞魚的魚缸,正對大馬路,我朝裡看,護士和一個等待叫號的病患像活在淡藍色的海水裡,不斷地曲張著嘴唇,不冒泡,非常愜意地退化至以鰓存活的魚族之窗景,完全屏除萬華的氣習。

攤開萬華地圖,幾乎每個街巷轉腳都有 「肖仔」 。

電影《艋舺》把萬華寫成黑道之城,紅利把萬華寫成瘋狂之城,這是紅利俗辣的一面,然他的文字經過苦練,雅氣中帶點利刺,悲涼中帶著苦笑,似乎接近其實遠隔,透過這冷中帶熱,近中拉遠的視角,替我們描摹世紀交替的老台北,一個母系家族的癲狂;瘋狂書寫誠不少,然細緻而有層次地寫的並不多︱瘋狂有病理學上的,也有集體潛意識的邪魔,榮格視之為「陰影」之物,在世紀交替,光明已成假面,陰影幢幢,這個崇拜骷髏與吸血鬼的年代,城市已變成《蝙蝠俠》中的黑色之城。

以萬華作為黑色之城的象徵,讓這本書具有普遍與集合的意義。

世紀初的散文十分詭譎,雅言與俗語交織,生活化的書寫瓦解散文的典雅傳統,俗語包含方言、穢語、口頭語、火星文……,電腦書寫改變了我們的文字感,卻也加入許多生猛的辭彙,如楊索《苦路》、鍾怡雯《野半島》、周芬伶《蘭花辭》、《雜種》……走的是雅俗交織俗為大的酒神精神,酒神召喚的是非理性的醉狂之力,告別往昔太陽神的明朗與理性之美。

這是個語言醉狂的年代,看看媒體的用語多俗辣羶腥,還有談話節目:幹譙、帶賽、啥小、GGYY……什麼話都敢講什麼話都百無禁忌,文字的嘉年華於茲開展,散文是一個時代語言的櫥窗與實驗室,散文作者不能無所感,然拿捏分寸自在人心。

俗辣而不脫離人性與靈光的捕捉,對文字的警醒度要更高。

紅利的說話百無禁忌,嗆辣時火力全開,下筆是節制的,走的還在文雅的範疇,不脫離人性的描寫,這是安全的,對於第一本書來說,走的是正道,這又是可喜的。

然過於安全的危險在於印象不鮮明,在一堆私寫作中如何能形成獨特的風格?

還好他的原始經驗有別一般乖寶寶的薄經驗薄書寫,他用厚經驗厚書寫,將人物與情事堆高,高到讓人無法不看見,他博覽群籍,好評好辯,中文底子夠厚,萬華與家族交織的瘋狂血液讓他的經驗有厚度:

她正以彎膝蹲踞之姿霸占從二樓延伸近小庭的磨石子階梯,顯得過大的綿褲縐摺密密像是受歲月侵蝕導致臉頰肉鬆弛成層的樣子,無力地垂攤腳裸邊。而大阿姨絲毫搞混對錯,朝我罵 「不死鬼」 ,卻也無意將褲子穿回,仍逕自維持姿勢便溺,尿就尿在現在流行的一千C.C.特大號塑膠飲料杯。

她是瘋子,萬華瘋狂集體裡的一個。

在這個瘋狂的年代,萬華的集體性瘋狂恰是我們所處世界的縮影。

可以證明作者是抓住著時代的某個重點,有機且系列性地書寫一個城市的瘋狂。

跟五六年級作家少年老成不同,跟同樣是學生的作家徐國能、甘耀明相比,七年級作家有不願長大的「嬰兒Tone」,造成書寫上重覆且輕重不分的現象,就處女作而言,這本書具有整體感,但各篇的長短優劣不均,還是可看出寫作經驗不足。

我常想作家的第一本書應該是什麼樣子,是一鳴驚人的《傳奇》或倉促上臺的泛泛之作?紅利的出發點或許沒有太高,至少不是站在小雞頭上的短視,而是跨在小老鷹之上的飛行。

寫作者最怕的是沒準備好就急著上臺,經過六年沉潛,我相信作者上臺前已準備好,像小老鷹一樣準備飛出一片天地。

目次

瘋狂之城——俗辣與詩意交織的周紅利散文 周芬伶

女人家

姓命學
寂寞冰箱
萌髮
情唱珍妮軒
或然率1980
醜狐狸
迷宮中的阿貴
受傷的耳朵
么女
壞狗命
違章人
人間物
嬰兒Tone
說拜拜
旅遊指南之外的

父影書
 
澡盆病
分離事
刺夢床
菸視
右邊陌生臉
長短距
隱藏時間
 
結石女力
 
結石女力
最遠的航行(跋)

書摘/試閱

〈菸視〉獲第七屆林榮三文學獎散文獎
為家族畫像/王浩威:
「在這個吸菸行為成為一種十分政治不正確的年代,作者勇敢地用菸來做為家族故事的重要象徵,又多了一層意義。短短一篇散文,承載這許多的隱喻和象徵,卻依然行雲流水,讀略帶歌謠般的輕快,這是又一點值得讚歎的了。」

〈菸視〉

父親第一次住院的時候,困在加護病房整整一個月,渾身管線彷彿後現代建築般的刻意彰顯,想走也沒辦法。直到那些塑膠管子只剩尿袋與點滴後,推來皮面破爛、輪胎消磨走樣的輪椅,他總算可以走,只要能離開面對住了個把月的地方,去哪裡都好。那麼離開之後呢?

醫院外有小花圃,面積破碎,東一塊西一塊,栽植矮矮的非洲鳳仙花,綠意之中矗立告示牌「嚴禁在此吸菸」,可徒手拿點滴的、穿如和服病衣的,甚至插著鼻管的男女們才不管,坐在石墩上逕自抽菸。汐止房子主打高巢風,陽光照臨處少,把他停妥,他便跟我要菸。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如此肯定我身上有菸,而我亦無反駁無維持乖乖學生假象,從包包裡掏出鍍藍菸盒,給父親一枝,自己嘴叼一枝,然後學駱以軍小說裡寫的:點菸者除打火外,亦要伸出另隻手擋風;而被點菸者則需要派遣隨便左右一隻手來圈護剩餘的半個圓,此為點菸禮儀。當我這麼做的同時,父親真的如此伸手做,即使沒有一絲風。

我感到害怕。縱使我開始老──在時間線性裡只有增加年紀,沒有倒退的──然父親始終是比我大的,他會不會如從前校訂練習書寫名字時那樣嚴厲,說難看,於是簿子上橡皮擦來回幾番簡直脫層皮。或者,莫名被罰馬步蹲,邊哭邊看巨大的父親的臉……抽菸總不是好事,他會不會罵我?他應該會。某次我們一同去華西街吃路邊快炒,他不管身旁哪些人種觀光客,就怒嚇我:「去蹲著。」

他始終是這樣旁若無人的暴怒、抑鬱著,而他發紫泛黑的兩片唇便夾著一枝冒煙且火點猩紅的菸,那乾燥白霧隨著聲音跑出口,於我臉上開散,看著,絲絲縷縷輕飄點綴於黯淡的月邊緣。

但他深深的將一團白霧自肺葉排遣出來後,竟然說:「這菸太淡了。」

他眼神洞視一切,沒有責罵,反倒像是欣賞的態度,說男人都會抽菸。

像小阿姨就躲躲藏藏地抽,在廁所置放衛生紙的紅塑膠籃擺隻打火機,趁廣告空檔閃身進去,並不便溺,隨後裡頭皆是揮散不去的菸燥味,暴露她的行跡。

我想,原來她也會抽。相較之下,我隨意於電腦旁放只搪瓷杯權充菸灰缸,反正是隱瞞不了,乾脆光明正大。沒被責罵,外婆有時還提醒我小表哥的房間裡有整條的七星,偷渡幾包沒關係的;不敲門便破門而入的母親,也學會先以指節叩叩門,問是否在抽菸?先抽完,等會兒她再進來拿什物。抽菸彷彿是個隱喻,它間
接補足年歲之空白,附加血肉後,是為完整的成人。如外婆所說的:「哪個男人不抽菸?」她說你外公、舅舅、表哥們,當然還有我爸都抽,很正常的。像是由男孩變成男人的認可,很必然。

彷彿是遺傳,模仿逝去的,假裝仍在口腔期。

阿公在父親五歲那年去逝,眾人圍著氣息甫停的男人哭,小男孩拚命尖嗓笑,突然被阿嬤刮了臉,她說,現在你應該哭。接著阿嬤帶著父親由萬華遠迢千里地改嫁至基隆,新的男人不比阿公年輕多少,是個農會的公務員,薪水穩定,他們三餐吃到飽,父親說他們的肚子逐漸漲起來,吹氣球似的,阿嬤的肚子也同父親一樣圓鼓,在十個月後她生下了姑姑。

他想跑,十七歲他就跑回萬華。當初匆匆一瞥的原鄉。

他在這裡找到母親,結束漂泊歲月,正式住進女人國。

我們生活空間太狹仄,木條與木板凌空架起床的疆界,不過兩坪大,上頭有我們三人,以及一架風滕牌吊扇,轟隆隆地響,回饋的風過熱,且夾雜著父親的菸絲,我的皮膚凝綴永不乾涸的汗。父親自夜市十元添置來的廉價塑料黑菸灰缸就擺在床架邊緣,故我慢慢習慣那股既燥且暖的菸味,一點也不覺得厭惡。那時,便利商店與檳榔攤尚未嚴格要求顧客拿身分證辨明年紀,父親要我去巷口買包菸,面對整落各類品牌的菸,突然忘記是七星硬盒還是軟盒。不過,父親抽菸的神情我卻記憶清晰:右手食指和中指夾捏濾嘴處泛黃,吸氣須閉目,從鼻竅或嘴緩緩舒白霧的同時,眉頭鬆懈回復平整,眼睛亦漸張開。

如同輪椅上的父親一樣,沒有變。

他悠悠吐氣,然後問:「誰教你抽的?」

我心想著,如獨白:彼時巷口柑仔店流行硬紙殼包裝的涼菸糖,上頭是大片鮮紅色的背景,景前浮凸金髮碧眼的阿度仔,男的戴頂西部牛仔帽、女的長髮用枚特大蝴蝶結綁住不翩飛,他們手中搖搖標示cool smoke、同樣款式且畫面亦是他或她圖案的紙盒,有種奇異的鏡像感。它像極真正的菸,一盒共有二十枝,我把它刁嘴上,學你呼氣與吐氣,沒有煙。因口水使然,它最後濕散為粉,很甜很涼,那是你抽菸時的感覺嗎?
這你不會告訴我。

要說我第一次知曉菸是怎麼回事,那便是升高中時同學C剛好與隔壁班女孩分手,不知從哪弄來marlboro,我很喜歡他,但我不能阻止他。遂搶過菸,每日來我這領四根(隨著時間由四根開始往上加)。夜裡,偷偷將夾在書包內裡的菸盒取出,抽一根渾身潔白的菸,聞嗅著褐色菸絲的氣味,不點燃,以雙唇攏緊,舌尖偶爾頂住濕濕的濾嘴,呼吸窒礙,像溺水。原來這就是憂愁,我想。然後,許多年後,我在東海他在中興,兩個人又聚集在另個城市。他還抽,菸癮愈來愈大,一天一包屬於正常範圍,也不管室內空氣凝滯,邊看書邊吐霧,牙齒內側熏成好幾垛深淺不同的色塊,直到我看不見它,那氣味已經瀰漫我的嘴,很澀。於是我學會抽,在C再次離去時,深呼吸一口氣,頂端的紅赤豔,溫度高,轉變成他曾經的氣味流竄進肺葉裡。我把他灌進胸腔內,逐漸變成另個他。

這些我不能告訴你。

我以為我不滿足的是那短暫的戀情,是K告訴我的──K的家庭滿美,在彰化是望族,搭他的自家車行駛綠稻搖搖的鄉間小路,他指著依路傍生的連排透天厝說:「這都是我家蓋的。」有時,我會跟著K一齊去和預約看屋的人見面,他們每層樓每層樓逛上去,而我就仔細瀏覽格局與大小,這裡可以放書、這裡當主臥室、這裡的客廳絕對塞得下大沙發,那麼還有更多的空間呢?我想不出可以置放些什麼。K比我大一歲,很霸道,標準水瓶座,我們常常吵架,甚至他在兵營裡服役也能吵,吵到最後他脫口而出:「小心我打你。」我很傷心。我想起你小時候對我的嚴厲,外婆帶我去巷口柑仔店買糖,老闆娘問:「 怎麼被打成這樣?」「沒啦!跌倒啦跌倒啦。」「哪有跌成這款ㄟ?」那些瘀血緩緩散盡,流淌入我的血液,循環再循環,把我變成一個祕密。所以,後來我才明白,我要的房子不用太大,塞的下自己就可以;或者是說,容納得了另一個你的複製品。

這些我該如何告訴你?

或者這是遺傳,模仿逝去的,假裝仍在口腔期。

因為很多事情難以說出口,像警示廣告以塊海綿吸沾濃稠咖啡色液體,說這便是吸菸者一天一包菸的一年焦油總量,像不像具體的憂鬱?只進不出。選擇不說,譬如你趁家無女人時刻黯然退場,撿了幾件衣服(可能動作迅速顯得慌亂),裝進紅白塑膠袋(慣性流浪的人有口行李箱有時是麻煩),跨坐機車、扭動把手,
老機器引擎像殺雞般的叫(當然你沒有摩擦聲帶製造聲音),你率性將菸夾住於左手食指與中指間,邊行進邊噴薄一口氣,條條絲狀的煙避開你的形體,如毛邊,在你真正駛離出巷時,你遺留的煙還模仿著你的樣子,團聚未散去。

我不能告訴你,那年我十八歲了,眼睛隔窗有些距離,偷偷摸摸地觀察你;後來我常下巴跨窗口,夜空被高樓分割成幾何,幾輛摩托車進來或出去,我吐著煙,不知道他們會看見的是我還是你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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