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巡者：退魔法師之卷（上）

作者自序
　
感謝各位讀者的支持，《駐校衛警之卷》和《密教行者之卷》轟動上市之後，目前【咒巡者】系列已經堂堂邁入第三卷，筆者心中的感動實在難以言喻。
　
相信細心的讀者都已經發現了，【咒巡者】是一部架構龐大的故事，每一卷都有不同的氛圍與風格。
　
異於《駐校衛警之卷》的校園靈異風格，以及《密教行者之卷》的鄉野靈異風格，《退魔法師之卷》講述的是一個法師在面對妖邪的挑戰中，所呈現的心思與取捨。
　
簡單的說，「退魔」指的是法師對治各種疑難雜症、擊退妖魔鬼怪的一連串戰鬥，希望各位喜歡這部戰鬥靈異風格的作品。
　
照例，這一卷的故事中依然會為各位讀者介紹不同的密法。
　
筆者在此特別感謝好友黑燄，他以廣博的學識協助改正了書中的一些密法內容，讓一些深藏典籍的密法奧義得以更真實地公諸於世。
　
話說柚臻和我每日並肩寫作，因此經常會互相討論寫作上的問題……
　
振鑫：我想寫個靈丹，可是叫大還丹好像太玄了。
　
柚臻：龍虎丸如何？
　
振鑫：感覺好像只有男生可以吃。
　
柚臻：加味龍虎姑嫂丸？
　
振鑫：是很親民，可是不夠補。
　
柚臻：大加味龍虎姑嫂養肝丸？
　
（編輯：這啥鬼！）

第一話　伏藏
I
冬寒。一月。西條嶺。
　
為了找尋失落在翠微世界的時空旅人，我和玲蓁在平復白雲村的冤魂之後，緊接著向北前進，希望可以順利度過西條嶺。
　
根據白雲村村長的說法，北方的山頭有妖怪殺人，驚動了幾個城，派出術士要圍獵那妖怪。聽村長的描述，那妖怪武功不弱，還會吐絲，貌似蜘蛛精無疑。我聽了心頭感慨萬千，恨不得早點到西條嶺把事情弄個清楚。
　
西條嶺是陡峭的山區，人車來往全都仰仗狹窄的山路通行。山上終年瀰漫瘴氣，若是待得太久，一不小心就會中毒。因此，除了軍隊調防和商隊往來之外，一般人鮮少會涉足此地。
　
或許是山區終年瘴氣瀰漫，為妖怪提供了絕佳的天然屏障，所以城鄉之間經常會流傳著西條嶺有妖怪出沒的傳言，這裡也因此成為禾馬台國最富盛名的妖怪之鄉。
　
西條嶺的南方是白雲村，北方則座落著濁土鎮、青花鎮、煙台城、鶴嘴城、慶城、鳩野城……等城鎮。簡單地說，越北方的城市越富庶，越南方的村鎮越貧窮，主要原因是北方多平原與河川，有交通之便和灌溉之利，南方多是山區盤據，不但開墾不易，就連耕地也很崎嶇分散。以我家的翠微村來說，耕地的收成也僅能糊口而已，就連繳交田賦都很勉強了。
　
這次北上，我想順便觀摩一下其他城鎮的人民是怎麼維生的，或許有些經驗不錯用，我可以帶回去作為翠微村村民的借鏡……
　
就在我遐思之際，身旁的玲蓁開口道：「小羊，小羊咩咩。」
　
「啥？」我回神道。
　
「我認為與其亂槍打鳥地在西條嶺上找尋莉沙和妖怪，不如先找個地方落腳，向當地人打聽一下狀況再做決定比較實在。你認為如何？」
　
「好主意。」望著滿山遍野的落葉和枯樹，我繼續說道：「慶城、鳩野城和鶴嘴城都挺遠，我們還是先到最近的濁土鎮落腳好了。」
　
玲蓁點點頭，接著話鋒一轉，說道：「從離開白雲村開始，我就看見你精神很集中，是不是在唸咒？」
　
「被妳看穿了。」我坦率地承認。
　
「這一次你又在唸什麼咒？」
　
「妳怎麼不猜我在唸九字禪，為什麼就猜我唸其他的咒？」我反問道。

其實我知道她也一直在唸佛，也知道她怎麼唸都是「南無本師大自在王佛」這九字禪。

「你會很多稀奇古怪的咒語呀，我哪知道這次你又唸什麼咒呢？而且你超愛開神佛玩笑，每次都逗笑一堆師兄師姐。」
　
玲蓁說得落落大方，我卻聽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我記得第一次和她在翠微村相遇的時候，她竟然一下子就叫出我的名字。還說我們之所以認識，是因為我某天下午在緣道觀音廟沒來由地到她面前自我介紹，說我的名字和她一樣，正著唸反著唸都叫楊石陽……
　
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很久，為什麼她記得我，而我卻不記得她？而且她對我的一切似乎瞭若指掌，那個表情和反應看起來很真誠，一點兒也不像是偽裝。
　
莫非，我們真的認識，但是我已忘了她？
　
「我開了哪些神佛玩笑，為什麼我一點印象也沒有？妳倒是說說看，我看看會不會恢復記憶。」
　
玲蓁低頭想了一會兒，說道：「有了。你說嗡嘛呢唄咪吽，就是all money back me home，所有的錢都到我家。哈哈。」
　
唔，不會吧，這個確實是我的私房笑話。
　
為了確認，我又問道：「我還說了哪些笑話，妳還記得嗎？」
　
「嗯，還有一次你跟我們說神佛也會口吃，我們不信，你就唸了一個咒子給我們聽，我們一聽就笑翻了。好像是什麼……句嚕嚕嚕嚕……」
　
「旦至他。只里只里。主嚕主嚕。句嚕句嚕。拘柱拘柱。睹柱睹柱。博訶博訶。伐舍伐舍，梭哈。」我半信半疑地唸道。
　
「哈哈，對、對，就是這個！」
　
這是堅牢地神的咒子，也是我的私房笑話之一，除了有點交情又好相處的佛子之外，這個笑話平常我是不隨便跟別人說的。
　
忽然之間，我的頭皮發麻了。
　
看樣子，玲蓁是真的很懂我，為什麼我對她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鬼有小五通，若是玲蓁是鬼怪所變化，那麼知道我的私事也不無可能。
　
當初在翠微村的時候，我曾經趁玲蓁不注意，悄悄唸誦金剛護法真言，催動專門剋制鬼怪的金剛指訣試探她。
　
這招金剛指訣專門對付被鬼魅附身的人。在鬼魅的眼中，見到的是許多金剛神聚在我的手指上，射出許多流箭般的藍光，被藍色大光擊中者無不哇哇大叫，逃之夭夭，而被附身者也能得到短暫的平靜。
　
但是我對玲蓁指了又指，她就是不為所動，十足正常人的模樣，一點兒也不像是被鬼魅附身的樣子。
　
毛，玲蓁真的讓我很毛。
　
她一次次地揭開我的底，而我卻對她毫無印象，這會讓我有一種錯覺，彷彿我得了失憶症，喪失了人生的某一段記憶，或者憑空出現的玲蓁其實並不存在，只是我自己製造出來的幻覺而已……
　
「我說的笑話，妳還記得哪些？」事不過三，我決定問最後一次。
　
她低頭又想了一會兒，笑道：「還有一個是叫媽媽的咒，但是那個咒語我不會唸。」
　
「吽。媽媽吽聶梭哈。」我苦笑道：「厚，媽媽捏一下。這個是大白傘蓋佛母的心咒……」
　
「對、對，就是這個！當初你說這個笑話超冷的，可是我還是不爭氣地笑了，哈哈。」玲蓁笑道。
　
聽到這裡，我終於百分之百相信她是真的認識我了。因為僥倖不可能連續發生三次，特別是這麼冷的僥倖……
　
望著笑點很低的玲蓁，我決定放棄探索她的來歷。這麼冷的笑話都笑得出來，她肯定會是個很好相處的朋友。
　
忽地，我瞥見不遠處的山頭有幢幢黑影。先是從七、八層樓高的樹頭躍下，緊接著又在山地上飛馳，眨眼間，那些神行的黑影一個接一個消失在氤氳的瘴氣之中。

黑影的速度之快，再再地宣告著他們不是脆弱的人類。

「那是什麼？」玲蓁也發現了，下意識地將身子靠近我的身邊。
　
「不清楚，大概是山上的精魅吧。這裡是西條嶺，會出現妖怪也不奇怪。」
　
或許是妖怪的出現讓我生起警覺心，我暗自更加專注地在心底轉咒，眼珠子盯著周遭環境，小心翼翼地踏在狹窄的山路上。
　
山徑變得越來越窄，但是玲蓁依舊和我並肩而行，這使得山路越來越難走，甚至一不小心就會跌到山崖底下。
　
我故意放慢速度讓玲蓁走在前頭，奇怪的是她也跟著放慢速度；我改變主意，跨大腳步要走在前頭，沒想到她也跟著加快腳下的速度，始終和我保持並肩而行的狀態。
　
「路很窄耶，我們一前一後走比較安全，妳不覺得並肩走很危險嗎？」我疑惑地問。
　
「你……沒聽過山魅的故事嗎？」玲蓁欲言又止地道。
　
「聽過，我明白妳的意思了。」
　
聞言，無數關於山魅的傳說瞬間湧上我的心頭。
　
傳說山魅是一種出現於山林的精魅，經常會依人名來勾取登山客的魂魄。因此，許多登山的人在上山前都會相互約定，絕對不能喊出對方的名字，免得害同伴被山魅知道名字而被勾走魂魄。同樣地，在山上遇到有人問某某某在不在這裡，必須回答沒這個人，如此山魅會因為找不到目標而作罷。若是有人不小心回答了山魅的問題，那很可能會害同伴被山魅勾走魂魄。
　
由於提防山魅之故，所以很多人很忌諱在山上向人問路。因為山魅有時候會變化為路人，故意指引錯誤的方向騙人進入窮山惡岳，許多登山客就是因為被山魅所騙而罹難。
　
不過，最危險的是登山者沒有並肩走，而是呈現一人在前一人在後的情況，這時便是山魅最容易作亂的時候了。走在後頭的人要小心身後會多出一個人問名字或問路，那個人通常是山魅的化身；而走在前頭的人若是聽到後面的同伴問話，也絕對不能回話。另外，無論是走在前頭或後面，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能回頭，一旦對上山魅的眼睛，看到不該看的東西，魂魄很可能就會被山魅勾走。
　
有些登山客之所以會莫名其妙地脫隊，走著和同伴不同的路線，最後被發現死於荒僻之處，原因就是他們被山魅勾走魂魄，鬼迷心竅地被山魅牽引到難以得救的地方。
　
難怪玲蓁會堅持和我並肩走，因為她想防範山魅的滲透！
　
望著前方僅容一人通過的山路，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氣，這種狹長小徑不就是山魅最喜歡出沒的地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