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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識(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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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識(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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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香識》為揚之水先生品香之著作。香識,可讀作shi,取認識之意。也可以讀作zhi,取記住之意。此書兼論香詩與香事,共分七篇,介紹的內容有:蓮花香爐和寶子,香合,兩宋香爐源流,印香與印香爐,宋人的沉香,水沉與香餅,龍涎真品與龍涎香品,琉璃瓶與薔薇水等。此前稿件曾先后發刊發于《文物》、《文物天地》、《中國典籍與文化》等雜志,并又收入《古詩名物新證》中。作者將舊作中“香”的部分單獨抽出,增刪補苴,形成了主題較為集中的品香之作。

作者簡介

揚之水,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所研究員。近年專意從事名物研究,著有《詩經名物新證》、《詩經別裁》、《先秦詩文史》、《古詩文名物新證》(兩卷)、《終朝采藍——古名物尋微》、《明式家具之前》、《奢華之色——宋元明金銀器研究》(三卷)等。

名人/編輯推薦

《香識》為京城才女揚之水的品香之作,兼論香詩與香事,分“蓮花香爐和寶子”、“香合”、“兩宋香爐源流”、“印香與印香爐”、“宋人的沉香”、“龍涎真品與龍涎香品”、“琉璃瓶與薔薇水”七篇,主題集中,考論精練,彩圖豐富,香味四溢,令文人小資傾羨。

目次

蓮花香爐和寶子
香合
兩宋香爐源流
印吞與印香爐
宋人的沉香
龍涎真品與龍涎香品
琉璃瓶與薔薇水
後記

書摘/試閱

琉璃瓶與薔薇水

北宋張耒有一首《琉璃瓶歌贈晁二》:
火維荒茫地軸傾,下有積水潛鯤鯨。鰲身翻瀾山為崩,金烏下啄獰龍騰。狂鬚奇鬣萬族朋,巨神日月雙手擎。夸娥愁思烏戢翎,老魚戰死風雨腥。長彗下掃千里驚,淺洲一席塊為城。蠻兒夷女奇卞纓,大舶映天日百程,怒帆吼風戰飛鵬。舟中之人怪眉睛,獸肌鳥舌髻翹撐。萬金明珠絡如繩,白衣夜明非縞繒。以有易無百貨傾,室中開橐光出楹。非石非玉色紺青,昆吾寶鐵雕春冰。表里洞徹中虛明,宛然而深是為瓶。補陀真人一銖衣,攀膝夜坐花雨飛。兜羅寶手親挈攜,楊枝取露救渴饑。海師跪請顙有胝,番禺寶市無光輝。流傳人間入吾手,包以百襲吳綿厚,擇人而歸今子授。爛然光輝子文章,清明無垢君肺腸。比君之德君勿忘,與君同升白玉堂。
文潛詩本來以簡淡平易為特色,間或有清雋疏秀者,也不脫質樸。但此詩卻風格特異,光怪陸離倒好像李長吉。大約這一件玻璃瓶的確來歷不凡,持之以贈同門晁補之,又更多一點兒感情色彩。不過細繹詩意,繽紛的文字之下,依然是寫實。比如起首數句雖然一片險怪奇異,但描述的卻是一個真實的故事,即造物在海陸之交建起一座城,于是有“蠻兒夷女”生長于斯,于是大舶揚帆,載百貨,至番禺,為商賈。“補陀”即普陀,“兜羅”,兜羅綿也,此形容持瓶之手,設想琉璃瓶曾是觀音手中的楊枝瓶。“昆吾寶鐵”指刀,“雕春冰”,形容琉璃瓶以刻花為裝飾;“包以百襲”云云,見其薄也,“非石非玉色紺青”,“表里洞徹中虛明”,則其質瑩澈而微泛天青。雖然古詩文說到“琉璃”處未必皆指玻璃,但這一首詩中的琉璃為玻璃,卻無疑問。據詩中的形容,可知這是一件來自大食國的伊斯蘭玻璃瓶。
阿拉伯世界在兩宋之際與中國交往甚密,由史籍所見,可知大食商人的勢力乃居蕃商之首。交通之路線,則與此前經由西北的陸路即所謂“絲綢之路”不同,此際多改道南部海路。因西北之路先后為遼、西夏、金所阻,商貿不易,而東南沿海地區則長期以來相對平穩。蔡絳《鐵圍山叢談》卷五:“國朝西北有二敵,南有交趾,故九夷八蠻,罕所通道。太宗時,靈武受圍,因詔西域若大食諸使,是后可由海道來。”“靈武受圍”,指太宗時西夏數攻靈州;靈州后屬西夏,時在宋真宗咸平五年。文潛詩“大舶”云云,“番禺”云云,均為實錄。遼宋墓葬與寺塔地宮都曾發現過伊斯蘭玻璃器,其中也有數量不算太少的玻璃瓶,如河北定縣北宋靜志寺塔地宮,如遼陳國公主墓,又浙江瑞安北宋慧光塔,安徽無為北宋塔,天津薊縣獨樂寺塔等塔基,均出土了形制近似的伊斯蘭玻璃瓶(圖7-1、圖7-3)。這是可以知道年代的幾例。此中以太平興國二年封藏的定縣靜志寺地宮所出為最早,中有一件高頸刻花玻璃瓶,高9.8厘米,淡藍透明,平底,折肩,瓶頸與腹與底均以刻花的手法裝飾幾何花紋,為伊斯蘭玻璃瓶中常見的樣式(圖7-1:2)。獨樂寺塔基出土的一件,高24.6厘米,也是折肩、平底、細高頸,平口外翻,瓶頸與肩刻幾何花紋。經化學檢測,知道它屬鈉鈣玻璃,與一般伊斯蘭玻璃的成分相似,其式樣也與同時代的伊斯蘭玻璃瓶一致。塔內同出有遼清寧四年紀年的舍利函。張耒詩所詠大食琉璃瓶,在遼宋遺物中得到印證,千年以前曾令“番禺寶市無光輝”的琉璃瓶,果然玲瓏晶瑩。
中土的玻璃制作雖起始很早,但同瓷器等相比,卻始終稱不上發達,玻璃器在生活中便不是很常見,舶來品自然更不易得,詩所謂“擇人而歸”,是不輕相贈與也,也可見其珍罕。玻璃瓶常見于佛事,多用來珍重置放佛舍利。不過此類很少見諸吟詠。唐宋詩歌或提到玻璃瓶用作盛酒,如北宋孔平仲《海南碧琉璃瓶》:“手持蒼翠玉,終日看無足。秋天常在眼,春水忽盈掬。瑩然無塵埃,可以清心曲。有酒自此傾,金樽莫相瀆”。詩歌也偶言用玻璃瓶來觀賞游魚。五代徐夤《郡侯坐上觀琉璃瓶中游魚》,句有“寶器一泓銀漢水,錦鱗才動即先知。似涵明月波寧隔,欲上輕冰律未移。霧薄罩來分咫尺,碧綃籠處較毫厘”;南宋吳芾則有詩題為“偶得數琉璃瓶置窗幾間,因取小魚漾其中,乃見其浮游自適感而有作”。不過此玻璃瓶,很有可能是一種桶形杯。定縣靜志寺地宮的出土器物中,有一大一小兩件直桶形的玻璃杯,小者淺色無紋,大者色碧,有簡單的豎線磨紋(圖7-4),而地宮中發現的大中十二年《唐定州靜志寺重葬真身記》中則說到,大中二年發舊塔基時所得有“瑠璃缾二,小白,大碧,兩瓶相盛,水色凝結”,可知兩件玻璃杯,當日乃稱作缾(瓶)(圖7-5)。在出自宋人之手的一軸《觀音圖》中,可以見到與之相近的楊枝瓶(圖7-6)。“兜羅寶手親挈攜,楊枝取露救渴饑”,琉璃瓶歌本來有著想象的依據。這樣一種瓶,卻是九世紀伊斯蘭玻璃器中的流行式樣,《波斯的玻璃》一書中著錄的一件,可作比照(圖7-7)。而中土發見的細頸刻花或磨花伊斯蘭玻璃瓶,即如前面舉出的幾例,在它的本土,原有專門的用途,即盛放薔薇水。今藏日本早稻田大學的一件細頸刻花伊斯蘭玻璃瓶,高18厘米,為九至十世紀之物,原出土于埃及福斯塔特遺址,此瓶日人由水常雄著錄在所編《世界玻璃美術全集》中,而在作者的另一本書《香水瓶》里,則明確指出此為薔薇水瓶(圖7-8)。又安徽無為塔基出土的高頸磨花玻璃瓶,也著錄在前舉《全集》中,作者推測其亦為薔薇水瓶,而由大食輸入中國。河南鞏義縣北宋皇陵的陵前多塑有客使雕像,客使手中通常捧著各式貢品。宋仁宗永昭陵陵前一尊客使像手捧一個高頸圓腹瓶,瓶的式樣與定縣和無為出土的玻璃瓶幾乎完全相同(圖7-9),如果說這是盛著薔薇水的琉璃瓶,應沒有太多的疑問。
薔薇水與琉璃瓶,同時出現在五代,《冊府元龜》卷九七二:周世宗顯德五年九月,“占城國王釋利因德漫遣其臣蕭訶散等來貢方物,中有灑衣薔薇水一十五琉璃瓶,言出自西域,凡鮮華之衣以此水灑之,則不黦而復郁烈之香連歲不歇”。至于兩宋,文獻與詩歌作品中,薔薇水與琉璃瓶均屢見不鮮。《宋會要?蕃夷》與《宋史?外國》之部多有薔薇水入貢的記載,后者是大食以薔薇水貢獻宋廷的紀錄,前者所錄除來自大食外,尚有占城、注輦國等貢來者,諸國皆地處大食與中土往來的海道,與五代時相同,入貢的琉璃瓶和薔薇水,其產地仍屬大食。原本用作盛放薔薇水的伊斯蘭玻璃瓶發現于遼宋遺址,與文獻的記載正相符合。
釋典稱香水為閼伽水,“本尊等現前加被時,即應當稽首作禮奉閼伽水,此即香花之水”(《大毘盧遮那成佛經》),“由獻閼伽香水故,行者獲得三業清凈,洗滌煩惱垢”(《觀自在菩薩如意輪念誦儀軌》),是供佛原為香水的一大用途,塔基中發現的薔薇水瓶,自是奉佛之物。
不過薔薇水亦為世間所愛,它更是女子妝奩具中的尤物。張元干《浣溪沙?薔薇水》:“月轉花枝清影疏,露花濃處滴真珠。天香遺恨罥花鬚。 沐出烏云多態度,暈成娥綠費工夫。歸時分付與妝梳”。只是詞中未言薔薇水置于何器。周必大淳熙元年致劉焞書中提到以“海南蓬萊香十兩、薔薇水一瓶”為贈,董嗣杲《薔薇花》詩云“海外有瓶還貯水,亭前無洞可藏花”;而虞儔《廣東漕王僑卿寄薔薇露因用韻》二首則描寫最清楚,其一云:
薰爐斗帳自溫溫,露挹薔薇嶺外村。氣韻更如沉水潤,風流不帶海嵐昏。
其二:
美人曉鏡玉妝臺,仙掌承來傅粉腮。瑩徹琉璃瓶外影,聞香不待蠟封開 。
薔薇露,兩宋亦或指酒,如楊伯喦《踏莎行?雪中疏寮借閣帖,更以薇露送之》,此“薇露”,即指“重釀宮醪”。不過虞詩所云,則“香水”無疑。王僑卿,即王東里,僑卿為其字。漕,路轉運使之簡稱,職掌一路利權。薔薇水大約曾經有過香滿五羊的一時之盛,北宋郭祥正因有詩云“番禺二月尾,落花已無春。唯有薔薇水,衣襟四時薰”,穎叔,即蔣之奇;徐積聞蔣穎叔得廣帥,曰“廣為雄蕃”,“初至,蠻酋必以琉璃瓶注薔薇水揮灑于太守”,可見時風。僑卿持贈虞儔的薔薇露,當來自大食,故“瑩徹琉璃瓶外影,聞香不待蠟封開”,《鐵圍山叢談》卷五所謂“大食國薔薇水雖貯琉璃缶中,蠟密封其外,然香猶透徹,聞數十步,灑著人衣袂,經十數日不歇也”。又《百寶總珍集》卷八“薔薇水”條,其前歌謠曰:“泉客販到薔薇露,琉璃瓶貯噴鼻香。貴人多作刷頭水,修合龍涎分外馨。”下云:“此水出南番國,如采于早辰薔薇花上取之,露水多用葫蘆盛貯,到此用琉璃瓶兒盛賣,每瓶直百三十錢。以上更看臨時商量何如。福州王承務亦有薔薇花蒸造假者。殿閣貴人多作刷頭水及修合龍涎花子、數珠、背帶之屬。”遼陳國公主墓所出伊斯蘭玻璃瓶,正是薔薇水瓶的式樣,而遼與大食,本也頻繁往來。只是公主墓的玻璃瓶若用作盛放薔薇水,似乎尺寸稍大。正如遼寧北票馮素弗墓出土的鴨形玻璃注,其成分為鈉鈣玻璃,乃無模自由吹制成型,與羅馬玻璃制品很是一致(圖7-10),研究者因把它歸入羅馬玻璃器。而羅馬用作盛香油的玻璃瓶正有如此樣式,惟馮素弗墓所出者長二十多厘米,是否也作同樣的用途,尚不好判定。
薔薇水的中土之旅,以融入時人的生活而又增添了新的故事。由虞詩中的第一首,可知調香也是薔薇水的功用之一。宋陳敬《香譜》所列香方,便屢屢言及薔薇水。如“李王花浸沉”:“沉香不拘多少,剉碎,取有香花蒸,荼蘼、木犀、橘花或橘葉,亦可福建茉莉花之類,帶露水摘花一盌,以甆盒盛之,紙蓋入甑蒸食頃,取出,去花留汗,汁浸沉香,日中暴干,如是者三,以沉香透潤為度。或云皆不若薔薇水浸之最妙。”這里所說的蒸花取汁,其汁,便是香水。來自海外的薔薇水究竟數量有限,于是有了很多代用品,“李王花浸沉”的用茉莉,即代用之方。楊萬里《和仲良分送柚花沉三首》“薰然真臘水沉片,烝以洞庭春雪花”,“鋸沉百疊糝瓊英,一日三薰更九烝”,與陳氏《香譜》所述正是一事,只不過茉莉換作柚花。楊氏又有《和張功父送黃薔薇并酒之韻》一詩,句有“海外薔薇水,中州未得方。旋偷金掌露,淺染玉羅裳”。此雖比喻之辭以詠黃薔薇,但“海外薔薇水,中州未得方”,卻是實情,《鐵圍山叢談》卷五亦稱“舊說薔薇水乃外國采薔薇花上露水,殆不然。實用白金為甑,采薔薇花蒸氣成水,則屢采屢蒸,積而為香,此所以不敗。但異域薔薇花氣馨烈非常”,“至五羊效外國造香,則不能薔薇,第取素馨、茉莉花為之,亦足襲人鼻觀,但視大食國真薔薇水,猶奴爾”。不過中土的制香之法,實已包含了制作“香水”的蒸餾技術,陳氏《香譜》中的“李王花浸沉”是其例,而宋張世南《游宦紀聞》卷五中更有一則很是詳細的紀錄:“永嘉之柑為天下冠,有一種名‘朱欒’,花比柑橘,其香絕勝,以箋香或降真香作片,錫為小甑,實花一重,香骨一重,常使花多于香,竅甑之旁,以泄汗液,以器貯之,畢,則徹甑去花,以液漬香,明日再蒸,凡三四易,花暴干,置磁器中密封,其香最佳”。此雖言制香,但其中提到的蒸花取液的蒸餾術,與大食國薔薇水的制法,似無不同,大約如蔡絳所說,只是以作為原料的香花有異,而其香終不及。
元代仍有西來的琉璃瓶和薔薇水,且不時傳送著中西交流的消息。吳萊《婁約禪師玻瓈瓶子歌秋晚寄一公》“玻瓈瓶子西國來,顏色紺碧量容桮”。又于伯淵【仙呂】《點絳唇》“胭脂蠟紅膩錦犀盒,薔薇露滴注玻璃甕。端詳了艷質,出落著春工”,則妝具中物也;張昱《次林叔大都事韻四首》“無端收得番羅帕,徹夜薔薇露水香”,依然舶來品也。不過新疆若羌瓦石峽宋元時期玻璃作坊遺址出土的幾件高頸凹底玻璃瓶,淡綠色,半透明,高17厘米(圖7-11),所取式樣仍與大食薔薇水瓶近似,恐怕也以盛放香水為宜。而此際新疆地區或亦能制作瓶裝的薔薇水,其影響當直接來自中亞,絲路的重新開通,本提供了這樣的條件。
明代亦然。陳誠通使哈烈,在《西域番國志》中記其所見云:“予于丁酉夏四月初復至哈烈,值薔薇盛開,富家巨室植皆塞道,花色鮮紅,香氣甚重,采置幾席,其香稍衰,則收拾爐甑間,如作燒酒之制,蒸出花汁,滴下成水,以甆甌貯之,故可多得。以浥酒醬(漿),以灑衣服,香氣經久不散,故凡和香品,得此最為奇妙也。”《西域番國志》成書于永樂年間。哈烈,即今阿富汗西部之赫拉特。明代又或稱薔薇水為古剌水,《天水冰山錄》有“洪熙年古溂水二罐,宣德年古溂水二罐”,古剌水或古溂水都是薔薇水的波斯文對音。關于古剌水,馬堅先生曾有專文論及,見郭沫若《讀隨園詩話札記》之《附錄》。明張鳳翼《竊符記》第二齣:(末扮內官捧瓶上),“顏恩奉如姬命,送薔薇露與夫人”;(旦起立接科),“冰潔,似仙掌露華瑩澈,瀉金盆不羨,蘭膏飛沫,清冽,這鼻觀氤氳,勝百和爐中香夜爇”。這一瓶薔薇露出自宮中,似暗示其非尋常之物;明蔣之翹《天啟宮詞》亦有“薔薇露噀熨宵衣”之句,兩事均在明末。薔薇水的郁烈之香,依然不絕如縷。
至于清,“薔薇水”之名反而鮮見,而多以古剌水為稱,如清唐宇昭《擬故宮詞四十首》之一:“香湯百種早澄清,任取金盆漸次傾。聞得內家剛浴起,一杯古剌水先呈”。其時自制的各種香水大約已有不少,而薔薇仍是原料中的上選。李漁《閑情偶記》卷三“薰陶”條:“富貴之家,則需花露。花露者,摘取花瓣入甑,醞釀而成者也。薔薇最上,群花次之。然用不須多,每于盥浴之后,挹取數匙入掌,拭體拍面而勻之。此香此味,妙在似花非花,是露非露,有其芬芳,而無其氣息,是以為佳,不似他種香氣,或速或沉,是蘭是桂,一嗅即知者也”。
順便說到,清代又有一種蒸花為露且同樣以“花露”為名者,乃口服之飲料。顧祿《桐橋倚棹錄》卷一○“市廛”類“花露”條所謂“花露以沙甑蒸者為貴,吳市多以錫甑,虎邱仰蘇樓靜月軒多釋氏制賣,馳名四遠,開瓶香冽,為當世所艷稱。其所賣諸露,治肝胃氣,則有玫瑰花露;疏肝牙痛,早桂花露;痢疾香肌,茉莉花露;祛驚豁炎,野薔薇露”云云,《紅樓夢》第六十回中的“玫瑰露”,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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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記



“香識”之“識”,可讀作shí,取認識之意;也可讀作zhì,取記住之意。這里的七篇文章,差不多都是寫在八年前,當日曾分別刊發于《文物》、《文物天地》、《中國典籍與文化》等雜志,以后又收入《古詩文名物新證》(紫禁城出版社二〇〇四年)。承姜尋兄雅愛,屢以稿約敦促加盟“煮雨山房”,無以應命,遂將此一組單獨抽出,增刪補苴,以成主題比較集中的一編。



甲申年初冬,完成了《古詩文名物新證》香事一組的寫作之后,為了檢驗自己的考證,在老友李長聲先生的幫助下,曾專程往日本參加了一次香道活動。地點是在東京銀座的香十,一棟百貨商店的高樓里四層之一角。香十是一個有著四百年歷史的老店,創業于天正十年(公元一五八二年)。舉辦香道的地方名作香樂庵,不過是香店一側用隔斷截出來的一個不大的長方間。香席的一端掛著一個行書條幅,上書“時雨洗紅葉”,旁邊一架紙屏,上面用小紙貼著源氏香圖。中間長案是用黑漆小桌拼起來的,此屬“立席”,因此有小坐凳,無須跪坐。長案上斜傾著一個細竹編的小簍,里面的紅葉一大半潑灑出來。又有一個陶土瓶,里邊插著枝葉纖細的一小束野花。香席規定參加者一律正裝,穿白襪。除帶領我一起去的長聲先生之外,清一色的是女子。有兩個人穿了和服,此外只有主其事者穿和服,操香事者常服而已。
聞香活動開始之后,第一步是先拿出幾具香爐來,灰里已經埋好了燒紅的炭。幾個人幫忙用香爐把香灰做成一個聳起的山尖,又用香帚把周圍撣凈。操香事者入位,把香具一一擺放出來,用手巾擦拭,換一次手巾的折疊方式,擦拭一件。然后在香灰頂上放隔火,用香夾把香木片從撞盒式的漆香盒里夾出來,放在作成花形的白色托座上,再置于隔火之上,之后,依次傳遞,交由參加者聞香識味。每人面前都備好了香爐墊、紙筆墊,左邊一人聞過,即把爐放在右邊一人的香爐墊上,于是用右手取爐,置于左掌,然后右手攏起來,在攏起處用力聞一次,即把臉轉向一邊,以便體驗其味。接著用右手把香爐半轉,再聞一次。如此三復之,即將香爐傳給下一人。這時候便可在紙上記下所聞之香的名字。當天的那一組香,總名新云月香。細分則有:夕云,夜云,曉云,月;再細,又有浮云,行云,紫云。先將夕云,夜云,曉云依次聞過,然后又傳過一爐,請大家辨別是三“云”中的哪一種,抑或尚未曾出現的“月”。夕云的味道是檀香,很容易辨出,其余均是降真,但品有不同。香道把夕云歸入六味中的“酸”,夜云為“苦”,曉云則為“無”。“無”其實就是極為輕淡,與“苦”同源。如此聞香或曰識香三復,然后辨香三復,之后在紙上依次寫下辨香之際所聞的四種香名。另有一人在一張紙上寫好參加者的名字,與之相應的是正確答案。答對者,在香名的一側畫出紅點。第一項和第二項我都答對了。三、四是夜云、曉云之別,亦即苦與無,二者實在相差無幾。因為這一次香道以“月”為主題,故每人用作記錄辨香結果的小紙一側都印著一只小兔。
香道中一切用具的秀美精致自不必說(此在香十中均有售),且都有著傳統的依據。中土古有品香,《武林舊事》卷十所錄《張約齋賞心樂事》中的“十月孟冬”有“詩禪堂試香”一事,即此。日本的香道與此不同,驟雨《由香入道》(《讀書》二○○七年第一期)一文已經說得很明白,不過焚香方式卻沒有很大的區別。用具如香爐、香鏟、香帚、香箸等,均可見得宋風,而云母制作的隔火,也正是中土自唐以來就有的做法,因此我的驗證目的是達到了。順便想說的是,香事傳入東瀛,并被長久保存下來,在現代社會,則以一種類乎所謂“文化產業”的形式使它依然保持著活力(我參加的這種香道,每次收費五千日元),雖然熱衷于此的是少數人,而且不知是偶然還是常例,參加者多為女性。



六年來,再沒有寫過有關古代香事的文章,不過訪香的興趣未減,東瀛之行而外,又曾隨著朋友往海南、往東莞,訪查當代香事的運作。海南之行,一路聽買香人和賣香人說沉香。曰好的沉香結香方式有五種:一雷擊,二蟲吃,三斧口,四鋸口,五火燒。蟲吃者,因蟲口含膠質,形成一種保護膜,封閉油脂,使之不容易揮發。凡打、碰形成的香,聞起來有木味,里邊有空洞。火燒形成者,燒死了一層,里邊的油便不容易揮發,沒有木味,皮長久不爛,里邊有油,最香。又云海南產香,分東線西線。西線溫度高,東線溫度低,海風大,不及西線質量好。且道同樣一棵樹,東、西兩面都受了傷,一面經年承受早晨的陽光,另一邊接受西邊的陽光,而東邊照過來的陽光柔和,光合作用最好,結出來的香有油。諸如此類,頗增見聞。不過也深切感到古今懸隔,環境改易(不論自然還是人文),古今香事已大有不同,比如沉香的品種,比如人們對它的賞鑒品評,更不必說香事之內涵。雖然原初之意在于由訪香而以今證古,卻因此未敢輕易以當代經驗去理解古人的沉香,也因此《香識》的關注點仍是古代,仍是兩宋士人生活中與詩詞相依偎的一縷香韻,那是現代生活中已經完全消失了的氣息。



終篇之際,尚不得不對本書文字與時下通例有異的兩種處理方式略作說明。
一、關于“身分”一詞的用法。《辭源》“身分”條義項之一曰:“人在社會上的地位、資歷等統稱身分。《宋書?王僧達傳》求徐州啟:‘固宜退省身分,識恩之厚,不知報答,當在何期。’北齊顏之推《顏氏家訓?省事》:‘吾自南及北,未嘗一言與時人論身分也。’”“分”的義項之一,是為職分、名分。而今所通行的“身份”一詞,于古無征,且字義不通(“份”讀作fèn時,為數量詞)。因此本書取“身分”,而不取“身份”。
二、關于數字的用法。漢語對數字的使用有著自己的傳統,而且使用的本身常常就是一種修辭手段,乃至單憑數字無須量詞即可完成曉暢的敘事而成就文字之美。詩歌如此,散文如此,古漢語如此,現代漢語也是如此。這一類的例子不勝枚舉,可以不論。這里只說近乎純粹的數字表達。比如約數:長約兩米,寬三米余,高五十厘米左右,諸如此類是不可用阿拉伯數字取代的,因為后者在漢語中原是用作表示確切的數字,即如“弟子三千”,不可寫作“弟子3000”,“詩三百”,不可寫作“詩300”。此外,古書的卷數,十以內的數字,均不宜使用阿拉伯數字,對此前修時賢都發表過很好的意見。本書對阿拉伯數字的使用原則,即是附和這些尊重漢語表達傳統的合理主張。然而近一二十年來阿拉伯數字在漢語中的使用不斷擴大化,是不是也可以稍稍檢討得失、規范用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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