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簡體書）

一

1992年，尼爾·斯蒂芬森（Neal Stephenson）的科幻小說《雪崩》（Snow Crash）出版，好評如潮。《雪崩》描述的是脫胎於現實世界的一代互聯網人對兩個平行世界的感知和認識。但是，不論是作者，還是書評者，都沒有預見到在三十之後，此書提出的“元宇宙”（metaverse）概念形成了一場衝擊波。（《雪崩》相關譯文：“名片背面是一堆雜亂的聯絡方式：電話號碼、全球語音電話定位碼、郵政信箱號碼、六個電子通信網絡上的網址，還有一個‘元宇宙’中的位址。”根據郭澤的《雪崩》中文譯本〈四川科學技術出版社 2009 年版〉，“metaverse”翻譯為“超元域”。）

其標誌性事件就是今年的3月10日，沙箱遊戲平臺 Roblox 作為第一個將“元宇宙”概念寫進招股書的公司，成功股登陸紐交所，上市首日市值突破 400 億美元，引爆了科技和資本圈。這之後，關於“元宇宙”的概念與文章迅速充斥各類媒體，引發思想界、科技界、資本界、企業界和文化界，甚至政府部門的關注，形成了“元宇宙”現象。

如何解讀這樣的現象？需要回答“元宇宙”定義。關於“元宇宙”最有代表性的定義是：“元宇宙”是一個平行於現實世界，又獨立於現實世界的虛擬空間，是映射現實世界的在線虛擬世界，是越來越真實的數字虛擬世界。比較而言，《維琪百科》對“元宇宙”的描述更符合“元宇宙”的新特徵：通過虛擬增強的物理現實，呈現收斂性和物理持久性特徵的，基於未來互聯網的，具有連結感知和共享特徵的 3D 虛擬空間。

也就是說，2021 年語境下的“元宇宙”的內涵已經超越了 1992年《雪崩》所認知的“元宇宙”：吸納了信息革命（5G/6G)、互聯網革命（web3.0）、人工智能革命，以及 VR、AR、MR，特別是遊戲引擎在內的虛擬實境技術革命的成果，向人類展現出構建與傳統物理世界平行的全息數字世界的可能性；引發了信息科學、量子科學，數學和生命科學的互動，改變科學範式；推動了傳統的哲學、社會學，甚至人文科學體系的突破；囊括了所有的數字技術，包括區塊鏈技術成就；豐富了數字經濟轉型模式，融合 De-Fi、IPFS、NFT 等數字金融成果。

如今，“虛擬世界聯結而成的元宇宙”，已經被投資界認為是宏大而前景廣闊的投資主題，成為了數字經濟創新和產業鏈的新疆域。不僅如此，“元宇宙”為人類社會實現最終數字化轉型提供了新的路徑，並與“後人類社會”發生全方位的交集，展現了一個具有可以與大航海時代、工業革命時代、宇航時代同樣歷史意義的新時代。

二

人類的文明史有多久，人類探討“宇宙”的歷史就有多久。西元前 450 年，古希臘哲人留基伯（Leucippus，約西元前 500—約西元前 440 年），從米利都前往一個叫阿夫季拉的地方，撰寫了一本著作《宇宙學》（The Great Cosmology)。之後，他的弟子德謨克利特（Democritus, 約西元前 460- 西元前 370 年）又寫了《宇宙小系統》（Little Cosmology) 一書。正是他們師生二人，構建了古典原子論和宇宙學。

當人類將自己的價值觀念、人文思想、技術工具、經濟模式和“宇宙”認知結合在一起的時候，被賦予特定理念的“宇宙”就成為了“元宇宙”。在這樣的意義上，“元宇宙”經歷了三個基本歷史階段。

第一階段：以文學、藝術、宗教為載體的古典形態的“元宇宙”。在這個歷史階段，西方世界的《聖經》，但丁的《神曲》，甚至達芬奇的《蒙娜麗莎》，巴赫的宗教音樂，都屬於“元宇宙”。其中，但丁的《神曲》包含了對人類歷經坎坷的“靈魂寓所”，一個閉環式的至善宇宙的想像。在中國，《易經》、《河洛圖》、《西遊記》，則是具有東方特色的“元宇宙”代表。

第二階段：以科幻和電子遊戲形態為載體的新古典“元宇宙”。其中，最經典的作品是 200 年前雪萊夫人的科幻小說《弗蘭肯斯坦》，J.K. 羅琳在新世紀前後所創作的《哈利·波特》。1996 年，通過虛擬實境建模語言（VRML）構建的 Cybertown，是新古典“元宇宙”重要裡程碑。最有代表性和震撼性的莫過於 1999 年全球上映的影片《黑客帝國》，一個看似正常的現實世界可能被名為“矩陣”的計算機人工智能系統所控制。

第三階段：以“非中心化”遊戲為載體的高度智能化形態的“元宇宙”。2003 年，美國互聯網公司 Linden Lab 推出基於 Open3D 的“第二人生”（Second Life），是標誌性事件。之後，2006 年 Roblox公司發佈同時相容了虛擬世界、休閒遊戲和使用者自建內容的遊戲《Roblox》；2009 年瑞典 Mojang Studios 開發《我的世界》（Minecraft）這款遊戲；2019 年 Facebook 公司宣佈 Facebook Horizon 成為社交VR 世界；2020 年乙太坊為平臺，支援用戶擁有和運營虛擬資產的Decentraland，都構成了“元宇宙”第三歷史階段的主要的歷史節點。

“元宇宙”源於遊戲，超越遊戲，正在進入第三階段的中後期：一方面，遊戲為主體的“元宇宙”的基礎設施和框架趨於成熟；另一方面，遊戲與真實邊界開始走向消融，創建者僅僅是最早的玩家，而不是所有者，規則由社區群眾自主決定。

Roblox CEO Baszucki 提出了“元宇宙”的基本特徵：身份、朋友、沉浸感、低延遲、多元化、隨地、經濟系統和文明。基於Baszucki 的標準，“元宇宙”= 創造 + 娛樂 + 展示 + 社交 + 交易，人們在“元宇宙”中實現深度體驗。

“元宇宙”正在形成其特定的構造。Beamable 公司創始人 JonRadoffff 提出“元宇宙”構造的七個層面：體驗（experience）；發現（discovery）； 創 作 者 經 濟（creator economy）； 空 間 計 算（spatialcomputing）；去中心化（decentralizition）；人機互動（human–computerinteraction）；基礎設施（infrastructure）。

2020 年，在疫情背景下，以下典型事件觸發了人們對“元宇宙”的期待：其一，虛擬演唱會。美國著名流行歌手 Travis Scott 在遊戲《堡壘之夜》（Fortnite）中舉辦了一場虛擬演唱會，全球 1230 萬遊戲玩家成為虛擬演唱會觀眾。其二，虛擬教育。家長們在沙盤遊戲《我的世界》和 Roblox 上為孩子們舉辦生日派對。其三，虛擬金融。CNBC 報導“元宇宙”的地產浪潮，投資“元宇宙”資產基金的設立。全方位虛擬化“元宇宙”資產和財富模式正在形成。其四，學術活動虛擬化。全球頂級 AI 學術會議 ACAI 在《動物森友會》（AnimalCrossing Society）上舉行研討會。其五，虛擬創作。Roblox 影響整個遊戲生態，吸引的月活躍玩家超 1 億，超過 1800 萬個遊戲體驗。如此下去，人們很快可以隨時隨地切換身份，穿梭於真實和虛擬世界，任意進入一個虛擬空間和時間節點所構成的“元宇宙”，從中學習、工作、交友、購物、旅遊。對於這樣的經濟系統、社會系統和社會生態，人們現在的想像力顯然是不夠的。

朱嘉明

著名經濟學家

珠海市橫琴新區數鏈數字金融研究院

學術與技術委員會主席

序

前言

章 元宇宙即將來臨

第二章 M世代，元宇宙的創世居民

第三章 遊戲，寒武紀大爆發

第四章 元宇宙經濟學

第五章 自治的烏托邦？

第六章 搶佔超大陸

第七章 蟲洞，在元宇宙間自由穿梭

後記

參考文獻

附錄

序言

前言：元宇宙通證，通向未來的護照

第一篇 眾說紛紜

一、元宇宙靈魂七問

二、元宇宙無限遊戲的無限正和機遇

三、國內外名家眼中的元宇宙

第二篇 價值與機遇

四、元宇宙對我何用？短中長期價值圖解

五、國內外元宇宙的建設進度與現狀

六、元宇宙內：萬億集群的全新機遇

七、元宇宙外：千行萬業的元宇宙化

第三篇 一切歷史都是未來史

八、人類科技發展史全景長圖

九、IT發展史全景長圖

十、互聯網發展史全景長圖

十一、區塊鏈發展史全景長圖

第四篇 解構元宇宙

十二、元宇宙BIGANT六大技術全景圖

十三、元宇宙產業生態全景圖

十四、元宇宙經濟學

十五、元宇宙的DAO與治理

十六、元宇宙發展階段預測圖

第五篇 行勝於言Let’s Go

十七、元宇宙功：開啟創作者經濟時代

十八、馬斯克&孫正義：興奮無眠，幹！

後記

一

1992年，尼爾·斯蒂芬森（Neal Stephenson）的科幻小說《雪崩》（Snow Crash）出版，好評如潮。《雪崩》描述的是脫胎於現實世界的一代互聯網人對兩個平行世界的感知和認識。但是，不論是作者，還是書評者，都沒有預見到在三十之後，此書提出的“元宇宙”（metaverse）概念形成了一場衝擊波。（《雪崩》相關譯文：“名片背面是一堆雜亂的聯絡方式：電話號碼、全球語音電話定位碼、郵政信箱號碼、六個電子通信網絡上的網址，還有一個‘元宇宙’中的位址。”根據郭澤的《雪崩》中文譯本〈四川科學技術出版社 2009 年版〉，“metaverse”翻譯為“超元域”。）

其標誌性事件就是今年的3月10日，沙箱遊戲平臺 Roblox 作為第一個將“元宇宙”概念寫進招股書的公司，成功股登陸紐交所，上市首日市值突破 400 億美元，引爆了科技和資本圈。這之後，關於“元宇宙”的概念與文章迅速充斥各類媒體，引發思想界、科技界、資本界、企業界和文化界，甚至政府部門的關注，形成了“元宇宙”現象。

如何解讀這樣的現象？需要回答“元宇宙”定義。關於“元宇宙”最有代表性的定義是：“元宇宙”是一個平行於現實世界，又獨立於現實世界的虛擬空間，是映射現實世界的在線虛擬世界，是越來越真實的數字虛擬世界。比較而言，《維琪百科》對“元宇宙”的描述更符合“元宇宙”的新特徵：通過虛擬增強的物理現實，呈現收斂性和物理持久性特徵的，基於未來互聯網的，具有連結感知和共享特徵的 3D 虛擬空間。

也就是說，2021 年語境下的“元宇宙”的內涵已經超越了 1992年《雪崩》所認知的“元宇宙”：吸納了信息革命（5G/6G)、互聯網革命（web3.0）、人工智能革命，以及 VR、AR、MR，特別是遊戲引擎在內的虛擬實境技術革命的成果，向人類展現出構建與傳統物理世界平行的全息數字世界的可能性；引發了信息科學、量子科學，數學和生命科學的互動，改變科學範式；推動了傳統的哲學、社會學，甚至人文科學體系的突破；囊括了所有的數字技術，包括區塊鏈技術成就；豐富了數字經濟轉型模式，融合 De-Fi、IPFS、NFT 等數字金融成果。

如今，“虛擬世界聯結而成的元宇宙”，已經被投資界認為是宏大而前景廣闊的投資主題，成為了數字經濟創新和產業鏈的新疆域。不僅如此，“元宇宙”為人類社會實現最終數字化轉型提供了新的路徑，並與“後人類社會”發生全方位的交集，展現了一個具有可以與大航海時代、工業革命時代、宇航時代同樣歷史意義的新時代。

二

人類的文明史有多久，人類探討“宇宙”的歷史就有多久。西元前 450 年，古希臘哲人留基伯（Leucippus，約西元前 500—約西元前 440 年），從米利都前往一個叫阿夫季拉的地方，撰寫了一本著作《宇宙學》（The Great Cosmology)。之後，他的弟子德謨克利特（Democritus, 約西元前 460- 西元前 370 年）又寫了《宇宙小系統》（Little Cosmology) 一書。正是他們師生二人，構建了古典原子論和宇宙學。

當人類將自己的價值觀念、人文思想、技術工具、經濟模式和“宇宙”認知結合在一起的時候，被賦予特定理念的“宇宙”就成為了“元宇宙”。在這樣的意義上，“元宇宙”經歷了三個基本歷史階段。

第一階段：以文學、藝術、宗教為載體的古典形態的“元宇宙”。在這個歷史階段，西方世界的《聖經》，但丁的《神曲》，甚至達芬奇的《蒙娜麗莎》，巴赫的宗教音樂，都屬於“元宇宙”。其中，但丁的《神曲》包含了對人類歷經坎坷的“靈魂寓所”，一個閉環式的至善宇宙的想像。在中國，《易經》、《河洛圖》、《西遊記》，則是具有東方特色的“元宇宙”代表。

第二階段：以科幻和電子遊戲形態為載體的新古典“元宇宙”。其中，最經典的作品是 200 年前雪萊夫人的科幻小說《弗蘭肯斯坦》，J.K. 羅琳在新世紀前後所創作的《哈利·波特》。1996 年，通過虛擬實境建模語言（VRML）構建的 Cybertown，是新古典“元宇宙”重要裡程碑。最有代表性和震撼性的莫過於 1999 年全球上映的影片《黑客帝國》，一個看似正常的現實世界可能被名為“矩陣”的計算機人工智能系統所控制。

第三階段：以“非中心化”遊戲為載體的高度智能化形態的“元宇宙”。2003 年，美國互聯網公司 Linden Lab 推出基於 Open3D 的“第二人生”（Second Life），是標誌性事件。之後，2006 年 Roblox公司發佈同時相容了虛擬世界、休閒遊戲和使用者自建內容的遊戲《Roblox》；2009 年瑞典 Mojang Studios 開發《我的世界》（Minecraft）這款遊戲；2019 年 Facebook 公司宣佈 Facebook Horizon 成為社交VR 世界；2020 年乙太坊為平臺，支援用戶擁有和運營虛擬資產的Decentraland，都構成了“元宇宙”第三歷史階段的主要的歷史節點。

“元宇宙”源於遊戲，超越遊戲，正在進入第三階段的中後期：一方面，遊戲為主體的“元宇宙”的基礎設施和框架趨於成熟；另一方面，遊戲與真實邊界開始走向消融，創建者僅僅是最早的玩家，而不是所有者，規則由社區群眾自主決定。

Roblox CEO Baszucki 提出了“元宇宙”的基本特徵：身份、朋友、沉浸感、低延遲、多元化、隨地、經濟系統和文明。基於Baszucki 的標準，“元宇宙”= 創造 + 娛樂 + 展示 + 社交 + 交易，人們在“元宇宙”中實現深度體驗。

“元宇宙”正在形成其特定的構造。Beamable 公司創始人 JonRadoffff 提出“元宇宙”構造的七個層面：體驗（experience）；發現（discovery）； 創 作 者 經 濟（creator economy）； 空 間 計 算（spatialcomputing）；去中心化（decentralizition）；人機互動（human–computerinteraction）；基礎設施（infrastructure）。

2020 年，在疫情背景下，以下典型事件觸發了人們對“元宇宙”的期待：其一，虛擬演唱會。美國著名流行歌手 Travis Scott 在遊戲《堡壘之夜》（Fortnite）中舉辦了一場虛擬演唱會，全球 1230 萬遊戲玩家成為虛擬演唱會觀眾。其二，虛擬教育。家長們在沙盤遊戲《我的世界》和 Roblox 上為孩子們舉辦生日派對。其三，虛擬金融。CNBC 報導“元宇宙”的地產浪潮，投資“元宇宙”資產基金的設立。全方位虛擬化“元宇宙”資產和財富模式正在形成。其四，學術活動虛擬化。全球頂級 AI 學術會議 ACAI 在《動物森友會》（AnimalCrossing Society）上舉行研討會。其五，虛擬創作。Roblox 影響整個遊戲生態，吸引的月活躍玩家超 1 億，超過 1800 萬個遊戲體驗。如此下去，人們很快可以隨時隨地切換身份，穿梭於真實和虛擬世界，任意進入一個虛擬空間和時間節點所構成的“元宇宙”，從中學習、工作、交友、購物、旅遊。對於這樣的經濟系統、社會系統和社會生態，人們現在的想像力顯然是不夠的。

朱嘉明

著名經濟學家

珠海市橫琴新區數鏈數字金融研究院

學術與技術委員會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