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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某一天,眾人發現——

文弱書生五公子竟能上馬挽弓

瀟灑不羈的三姑娘還能舌戰群儒

這兩人……都是高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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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程高能反轉,看點連連!

武藝高強的糙小姐與弱不禁風的貴公子“靈魂”互換。

 

自小在邊關長大無人能出其右的宋初昭,與因幼時傷病而深居簡出的顧風簡互換了“靈魂”,

此後,文弱書生顧五郎能上馬挽弓,瀟灑不羈的宋三娘能舌戰群儒。

 

顧風簡正思考著下一步該如何應對,就听見窗格從外面被東西敲打了幾聲。

聲音很輕,高低不定,該是石頭。

他不做聲響地走出門,拐到側面,果然在不遠處的高牆上,看見了方才還在念叨的人。

二人一高一低,遙遙相望,對著那張各自無比熟悉的臉,露出極其複雜的神色來。

宋初昭聲線顫抖,試探道:“顧……顧五郎?”

顧風簡飛快地點了點頭。

宋初昭明顯地鬆了口氣,調整了下姿勢,讓自己扒得更穩些。

顧風簡:“……”此生從未想過自己的臉能出現在牆頭這樣的地方。

 

作者簡介

退戈

熱愛寫文,腦洞大開,喜歡挑戰各種不同題材。

希望能用幽默明快的文風記述各種溫馨治癒的故事,貫徹始終。

目次

第一章:互換

第二章:精彩絕倫

第三章:打架

第四章:爬牆

第五章:吟詩

第六章:一鳴驚人

第七章:出遊

第八章:回京

第九章:賞賜

第十章:大婚

番外一

番外二

書摘/試閱

第一章:互換

 

秋雨打萍,院中水潭一層層向外漾著水圈,倒映出上方橫梁古舊的模樣。

殘葉被打入渾濁的泥水中,空氣裡蔓延出一股腐朽的淡臭味。

宋初昭夢見自己多年未見的祖母年老病危,日薄西山,朝邊關傳來一封急信。父親滿臉憂愁地將她叫到帳中,說祖母病重時想見兒孫一面,命她回家代為探親。

宋初昭雖然對祖母感情不深,但思及血濃於水,還是有些眷戀之情。便在父親手下兩位親信的護送中,一路策馬趕回了京師。

她隱隱曉得母親與宋老夫人極為不和,否則也不會十多年避居邊關。可這次老夫人以病相召,母親若再做阻攔,實在會遭人口舌。她不想叫母親兩難,便自作主張地跑回來,未來得及告知宋母一聲。

噠噠的馬蹄,與窗外不歇的雨點重合,將她心緒攪得一片雜亂。輕淺的呼吸聲也變得沉重起來。

等回了京城,宋初昭才知道,祖母精神抖擻、紅光滿面,身體康健得很。見著自己,沒表現出什麼祖孫情誼,只冷漠地向她告知,說她年歲已是不小,此番叫她回來,是該準備成親。

隨即便將她分派到一間老舊的偏院,態度敷衍地應付著。

家中其余長輩,也不時對她冷言冷語,挑剔她的舉止談吐,一副要將她生生踩進泥裡的架勢。

宋初昭最怕便是這些自持身份又為老不尊的長輩,不想有朝一日,還是落進了他們手裡。

 

宋初昭!這名字在邊城那可是無人能出其右的土霸王!

縱然她父親對她管教極為嚴苛,軍中其餘將士對她尤為偏袒。連同派遣的使君、監察的官員、治民的郡守,也待她很是親厚,如同家中小輩一樣。

沒想到回了京城,卻要受宋家人百般苛待。

若非看見那門楣上寫的是“宋”,她都要懷疑自己進錯了門。

宋初昭猛得睜開眼,被窗外飄來的寒氣吹得一個哆嗦。

該死!

醒了才知道,這根本不是夢!

宋老太就給她分了這麼一間破院子!

宋初昭重新閉上眼睛,將手背貼在額頭上,用冰涼的手褪去臉上的燥熱。

幼時她也曾隨父親歸京一次,見過宋氏一家老小。具體發生了什麼她已記不清楚,只知道鬧得很不愉快。她一路哭喊著回去,生了好久的氣,娘就再沒鬆口讓她回來過。

早知如此……她何必要自作多情,巴巴地回來討這份嫌?

宋初昭氣得簡直要把自己的牙給咬碎了。

 

又是一陣初秋的風吹來。

宋初昭跳下床,踩著鞋子,三兩步跨過去將窗戶用力拍上。 “啪”的一聲巨響,這間老舊的屋子跟著微微一震。

響聲過後,門外的腳步聲變得更為清楚。

“姑娘為何這般煩躁?”

門扉被直接推開,一位婢女端著果盆走進屋來。

她臉蛋圓潤,五官平平,分明該是個敦厚老實的長相,眼神中卻有兩分掩飾不去的狡黠。下垂著眼悄悄打量宋初昭的模樣,更是帶著股叫人不喜的猥瑣。

這是宋老夫人分派來照顧她的婢女,叫妙兒。

“這是二姑娘託我送來的。”妙兒將東西放到桌上,低頭捧起一個金黃色的柑橘,笑道,“老夫人給二姑娘房中送了許多橘子,說是三老爺帶回來的,二姑娘便叫我送些到您這裡來。她是記掛著姑娘您呢。”

宋初昭淡淡斜了她一眼,道:“滾!”

 

初來時,宋初昭還未察覺出不對,甚至覺得宋府人性格體貼,善與人親近。到了第二日,才終於品出些別的味道。

這些人說話總是一副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態度,尤其提到宋母時更是如此,彷彿母親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這般虛偽,偏還想裝出天真浪漫的模樣來,甚是矯揉做作。加上府中幾位長輩拿腔捏調地擠兌,話裡話外都在提醒她——這宋府最受寵愛、最尊貴的人,是宋初昭的姐姐,也就是那二姑娘,宋詩聞。

這群人還不住地誇讚宋詩聞事事通達、秀外慧中、溫良恭儉,對她這便宜三妹親近溫和,諸事上心,希望她能知恩。

呸!

好大膽的妖怪,也敢在她宋初昭面前橫行妄為。不曉得他們行軍打仗的,都會兩手裝神弄鬼的把戲嗎?

宋初昭與那宋二雖非一母所生,可宋初昭的親娘,那是三品大臣的獨女,別說宋二那早亡的娘親,就是宋老夫人,也沒資格在她面前說一句身份尊貴。

何況宋二她娘……她誰啊?死了十多年,怕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原來如此尊貴。

想是將她當做一般好欺負的女子,以為她孤立無援呆在京中,這般施壓,能讓她自命低下,好好聽話,或許還會將宋詩聞當做親姐妹一樣交往。畢竟表面上,宋二是對她最好的人。

做夢!她像是那麼蠢的人嗎?是京城的雞不會打鳴兒,叫不醒他們?

 

“姑娘是還在為親事煩心嗎?”

妙兒把橘子放回去,兩手交疊放在身前,低下了頭,擺出一副謙卑的姿態來,好聲勸道:“姑娘,那顧四郎雖說有些多情,為人不羈了些,可他好歹也是國公長子呀,將來不定會襲承爵位。姑娘嫁給他,也算是高攀了。外邊的那些傳言,不可盡信的。”

宋初昭挑眉,又朝她斜了一眼,冷笑一聲。

她就奇了怪了,這宋老夫人十多年未曾念過她,怎麼突然就要給她安排婚事?

於是宋初昭便命人去打聽了。

她在京城並無親朋,只有送她回來的那兩位親信可以信任。那二人聽她請求,便多留了兩日,悄悄去幫她詢問了一遍。

說起來,這門親事全是宋老夫人多嘴搞出來的。

那日宮廷宴會,皇后招待了幾位官員的家眷在後院閒聊,宋老夫人見著坐在上方的顧夫人,便說了一句,說顧家兩位公子,該到婚配的年紀了。好巧啊,他們宋家也有一位年歲不小的姑娘。

 

宋老夫人想起的自然不是宋初昭,而是宋詩聞,那個自幼養在身邊的姑娘。

宋詩聞比宋初昭還要大上兩歲,再不嫁人,怕是就要超齡了。宋老夫人閱遍京城適婚男子,嘖嘖,覺得果然只有顧家的兒子才配得上她孫女兒。

宋老夫人尚未來得及旁敲側擊地暗示一下,上首皇后突然問顧夫人,說顧賀兩家多年前定下的婚約,還作數不?

顧夫人說,若是雙方不曾反悔,那自然是作數的。雖不算什麼正式的婚約,可若兩家能夠結好,也是一樁喜事。

據說宋老夫人深深地被震了下,愣在當場,許久沒有回神。

 

那是賀老將軍與顧國公多年前定下的事情。賀將軍只有一個女兒,便是宋初昭的母親。宋母也只有一個女兒,那就是宋初昭。

雖然宋初昭姓宋,但這門婚約,看的是賀家的面子,與宋詩聞無關的。

不巧了,宋初昭就這麼搶了宋老夫人挑好的孫婿,雖然她自己也不是非常樂意。

可這根本不能怪她啊!

知道了這事,再聽宋府下人這挑唆的酸氣,宋初昭的感覺就微妙起來。

爾等可真都是人才!

她原先還覺得那兩位將士在邊關鬼話聽多了,朝她描述事情經過的時候,多了點個人感情色彩,不想竟是真實的。

 

宋初昭心中翻轉過許多想法,面上卻不顯,她皺著眉頭上上下下地掃視妙兒,然後彎下腰,把鞋子穿好,重複了一句:“讓你出去,沒聽見?”

妙兒腰彎得更低了,惶恐道:“奴婢是做錯了什麼,又惹姑娘生氣了?”

宋初昭長手一指:“我在休息,何人讓你開的窗?你一下人,進我屋門如入無人之地,宋家下人就這樣的規矩?口舌倒是挺多的。知道在軍中,你這樣的人,是要怎麼處置嗎?”

妙兒忙道:“奴婢是怕姑娘悶到了,才開的窗。”

宋初昭定了下,然後抬腳,步步朝她逼近。

二人距離越來越近,直到相距只有兩步遠,宋初昭才停下。

陰影罩在妙兒的身上。宋初昭伸出手,還未碰到她,妙兒蕭瑟一抖,畏懼地喊了一聲:“奴婢這就走!”隨後腳步倉皇地往屋外退去。

妙兒走得急,似乎是真怕宋初昭動手打她,跑的時候,撞到了宋初昭的手。

“哐當”一聲極輕的聲響,宋初昭低頭,發現自己一直帶的玉佩,竟然掉了。

她稍怔,蹲下身將東西撿起。

只這麼輕輕一摔,玉佩竟然裂做好幾塊,她拿在手心翻轉查看。原來是系掛處的紅色繩索被磨斷,才掉了下來。

這東西不記得是誰送給她的,她一直帶在身邊,想要還給那人。沒想到竟然壞了。

何意?

雖說她平素不信鬼神,但是不是該去找個寺廟拜拜?最近可走太多霉運了。

 

“娘!”

來人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兩手隨意一揖,算是行過禮。不等對方應聲,先一步坐到旁邊的塌上,將半身重量都靠在中間的小桌上,對著旁邊的婦人,連連喊道:“不妥,不妥,實在不妥!”

 

顧夫人捏著針,視線始終盯著手中的白帕,對他不做理會,不急不緩地將針線穿插過去。等顧四郎不再出聲乾嚎了,才問道:“哪裡不妥?”

顧四郎叫她晾了陣,精神萎靡許多,聽她開口,又立即挺直腰背,說道:“娘!您怎能答應與那宋三娘的婚事呢?你不知她在邊關長大,自幼不識禮數,京城眾人都說她醜惡無比,專恣跋扈。你平日管教歸管教,你可不能害苦我啊!”

顧夫人語氣依舊淡淡:“哪裡來的眾人?”

“就是眾人啊!”顧四郎指著大門道,“我叫人出去打聽,宋府的下人是這樣說的。據說那宋三娘喜怒無常,性情暴戾,家中下人見著她多是避讓,不敢上前。你叫她嫁進顧家,我看整個顧府都得翻天。”

 

顧夫人終於停了動作。

顧四郎以為她要聽自己說了,深吸一口氣,正要慷慨激昂地說上兩句,顧夫人斜睨他一眼,示意他安靜,然後將帕子舉在半空,左左右右地看,末了滿意點頭。

顧四郎吐出一口氣,向後倒在塌上,無奈喊了句:“娘,您對我上點心吧!”

顧夫人又問:“她何時回來的?”

“也就數日前吧!”顧四郎再次坐起,“娘你不知道嗎?據說她回來以後……”

顧夫人顯然是知道的,打斷了他,說:“她才回來數日,見過她面的人都沒有幾個,怎麼京城里人人都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這關我何事?”顧四郎說,“總歸我不想娶一個,比我能打的姑娘。”

顧夫人朝旁邊伸出手,顧四郎會意,立即殷勤地將籃中的剪刀遞了過去。拖著長音喊道:“娘。”

顧夫人這才說:“又不是給你定的親事,你囉嗦什麼?”

“縱然不是為我定的……”顧四郎高聲說到一半,驟然卡住了,眼睛猛地睜大,不可置信道:“什麼?不是給我定的?那莫非是五弟?娘你怎麼捨得啊!五弟可是個文弱的讀書人!”

不遠處傳來兩聲努力壓著的咳嗽,屋內二人一齊收聲。白衣緩緩而至,停在門口。

“母親,您叫我。”

 

這人面色有些蒼白,因為多日養病氣血不足,可是明眸秀眉,叫人過目難忘。與顧四郎略帶些痞氣的強勢不同,周身都是種讓人難生惡感的溫潤氣質。

顧四郎已經掛上笑容,迎了上去,關切道:“五弟,你身體好些了嗎?”

顧風簡頷首:“已快好全了。”

顧夫人對著顧風簡,聲音都柔和了不少,示意他到面前來,問道:“娘與你說的事,你想過了嗎?”

顧風簡斂下眉目:“先見見人吧。”

顧夫人輕笑道:“我也是這樣想。宋三娘是宋夫人親自教養長大的,想來不會是個壞孩子。你別聽外邊人胡傳。”

顧四郎扯了扯嘴角,嘀咕道:“都是宋家,那我寧願娶那二姑娘。誒,說起來,宋二與五弟倒是相稱。聽說也是一位喜好詩書的人,而且為人寬厚,素有賢名。”

顧夫人眉頭一蹙,搖了搖頭,說道:“宋二姑娘,不可以。”

顧四郎:“哪裡不可以?”

顧夫人不想和兒子講,只送去一個你太笨了的眼神。

 

顧風簡在一旁坐下。他抬手理了下衣擺,腰間一塊東西順勢滑了下去,他還未察覺,顧四郎眼尖,先行說道:“五弟,你東西掉了。是你的玉嗎?”

顧風簡便彎腰去撿,指尖尚未觸及,眼前倏地一黑,整個人滑了下去。只來得及聽見顧四郎在他耳邊的一聲疾呼。

 

顧風簡已經對著鏡子看了至少有一炷香的時間。

縱然這銅鏡由於老舊磨損,表面變得粗糙模糊,也還是可以清晰辨認出,裡面是一張女人的臉,且五官熟悉。

無數事實證明這不是他的幻想,他真的變成了一個女人,還是一個他或許認識的女人。

最初的驚愕與無奈過去之後,顧風簡收起了所有表情,站起身來。

他邁著步伐在屋中走了一圈。

四肢有力,呼吸沉穩,起碼比他先前風寒未癒的身體要好多了。手心指節處磨有老繭,虎口附近殘留著不少刀劍的割痕。說明這人常年習武。

屋中擺設很是簡樸,只有一些日常用具,看外觀已經頗為老舊,甚至幾件家具已在損壞邊緣。床架的上方與房屋的角落,殘留不少尚未打掃乾淨的灰塵。如無意外,此人應該是剛住進來不久。

 

近門方位的木桌上,擺放著一塊碎掉的玉佩,那玉佩曾經是他的,他認得出。

顧風簡推開立在深處的衣櫃,在裡面翻找了一下。除卻寥寥幾件換洗用的衣物,他還搜出了對方存放在裡面的進關文牒,以及各種身份證明。

在他看見鏡子裡那張有些熟悉又很是陌生的臉時,他已經大致猜到了,此刻終於可以確信這人的身份。

“宋三娘。”顧風簡低聲道,“宋初昭。”

顧風簡只看一眼,就將東西都放回去。

倒不知宋家何時如此落魄了,宋初昭竟然要住這樣的屋子。他們是真不怕讓賀老將軍發現他們如此作為?

想是賀將軍閒賦太久,不理政務,又沒有子女在側,叫人忘了他往日威嚴。

 

顧風簡冷笑一聲,提著裙擺在床邊坐下,正在暗暗思忖,腹中五臟廟頻頻發出叫囂飢餓的聲音。

顧風簡低了下頭。

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但肯定已經過用飯的時間了,現在還沒人過來喊他,恐怕他要自己去找點吃的。

宋初昭是在一陣熱氣中醒來的。

她身上蓋著起碼兩層厚重的被子,全身無力,難以動彈。

門窗都關得嚴實,所以房間很悶。

不知何處正燃著熏香,叫屋中不至於有什麼積壓的臭味。白煙散進空中,飄到床邊的時候,味道恰好淡淡的,沁人心脾。

 

宋初昭廢了好大力氣才挪動了一下,不知道為何會如此難受。

她已經許久不生病了,就算生病也不至於如此。此刻就像在激浪中被捶打過一百遍一樣,全身筋骨都透著疲憊。

宋初昭……豈能輕易認輸?

她奮力掙扎,好不容易要將手從禁錮的被子裡伸出來,一雙鐵臂從上方按下,又給她按得嚴嚴實實。

宋初昭險些窒息,艱難地睜開眼睛。隨即兩張放大的臉映入她的視線。二人俱是一臉關切,緊張地望著她。卻都是宋初昭不認識的人。

 

宋初昭迷迷糊糊地眨了下眼,聞到了空氣中的那股香氣,轉著眼珠四面看了一圈。

陌生的景色從瞳孔中掃過,她的腦海中躥出了幾個關鍵詞——權貴人家,起碼正五品以上,不認識。

 

“五弟,你沒事吧?”

俊秀男子將手探向她的額頭,宋初昭下意識地躲了過去,戒備地看著他。

男人並未勉強,自如地將手收回,更擔心她此刻呆愣的反應。

顧四郎:“大夫說他該沒事啊,醒了就好,怎麼我瞧他跟失了魂似的?”

顧夫人緊張道:“五郎,告訴娘,你還有哪裡不舒服?”

顧四郎:“你還說你快好全了呢!暈倒的時候,險些沒嚇壞我們!”

宋初昭張了張嘴,難以成言,麻木地把視線轉向正上方。一片混沌的大腦中,突然閃過一道大雷,將她劈得虎軀一震。

她藏在被子下的手,極緩慢的,又帶著堅定,往下面滑了下去。感受到現在的身體切實的存在某種構造,全身氣血都從臉上褪下。

好在她原先臉色就慘白,此刻除了因為失控而略顯猙獰之外,看不大出別的端倪。

 

“你是不是在發抖?五弟你莫非還覺得冷?”顧四郎隔著被子按住了她的肩膀,驚道,“你怎麼抖得越來越厲害了?你這是怎麼了?”

對不住……她只是一時控制不住她自己。

顧四郎卻急道:“娘,我就說,五弟全是被你嚇的,因為你讓他娶那個什麼宋三!換做是我,也該嚇病了!”

顧夫人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走開。

宋初昭卻是聽明白了。

她現在是顧家五郎?

和她定親的是顧五郎,不是顧四郎?

喲嚯!宋老夫人搞什麼?耍詐喊她回來成親,連對像都沒弄清楚的嗎?那他們一堆壞話豈不是白念了?

叫顧四郎這麼一打岔,宋初昭又不抖了,連氣血都好了一點。

 

“五郎。”顧夫人彎下身,柔柔地喚了她一聲,見她望過來,笑了一下。

她從一旁的僕從手上,端過一碗泛著苦味的藥,帶著安慰的語氣道:“喝藥吧。”

說著讓顧四郎搭把手,將宋初昭從床上扶起來。

宋初昭說:“我自己來。”

出口聲音幹啞低沉,的確是個男人的聲線。

她從對方手上接過,想一口悶下去。

藥其實不大苦,也或許是因為她此刻口中無味,嘗不出什麼味道來。

顧夫人坐在一旁,滿目慈愛地看著她。那目光太過溫柔,叫宋初昭額頭不禁醞出一層冷汗,放緩了喝藥了速度。

實不相瞞,宋初昭還沒被人這樣看過。

她爹自不必說,平日拿她當個兵訓。而她娘,稍好一些,拿她當半個兵訓。

她自小心大,也沒覺得有什麼。

原來這就是被捧在手心的感覺?

想想好像還不錯?

 

顧風簡從屋裡出來,走了沒多遠,就看見了宋府的僕從。

他目不斜視,只往大路上走。

房屋構造一般都大致相同,有跡可循。顧風簡走走停停,根據僕從的著裝、手持物品、行走路線推斷,順利繞到了吃飯用的廳堂。

宋家人剛吃完飯,飯菜已經撤下了,桌上重新擺了幾盆瓜果糕點。

宋老太正與幾人做飯後閒談。

這府邸其實是宋將軍的家宅,雖然宋氏早就分家了,但因為宋父常年不在家,太夫人又怕寂寞,便將三子叫了過來。所以宋三爺及其家眷,也住在宋府。

顧風簡原本是想直接進去的,誰想突然聽見了自己的名字,腳步在空中頓了一下,然後收了回來。

 

“要你出嫁,我自然是捨不得的,可我也不能強留你是不是?詩聞,祖母知道你的孝心,祖母也最疼愛你,一定給你尋一門最合適的親事。”

“祖母——”

“好好。先等宋初昭成了親,我再去與顧夫人講,提提你和顧五郎的事情。親上加親也是好的,我想她不會拒絕。”

這時另外一個稍顯年輕的聲音插話道:“我們二娘哪裡都好,有誰會瞧不上我們二娘?這門外提親的媒婆,早不知道排哪裡去了,是我們二娘眼光高罷了。哪裡同宋初昭一樣,若非突然冒出一樁陳年的婚約,憑她的名聲,怎可能尋得到這麼好的親事?”

那婦人誇張地笑出聲來。

“也是弄巧成拙,有了宋初昭那種的比對,更顯得二娘你出塵脫俗。

“而且,我瞧那顧五郎要比顧四郎好,更成熟穩重些。我先前見過他一面,只覺他做事滴水不漏,彬彬有禮。若真結了親家,對我們二娘定然極好的。”

 

宋老婦人沉吟片刻,說道:“顧四郎,雖說要年長一些,可他行事略顯輕佻果躁,未必是個良人。”

顧風簡的表情難得地出現了一絲崩裂。不知該不該說一聲承蒙高看。

宋家人,連自己結親的對像都沒問清楚,已經將未來都打算好了嗎?

當他顧五是什麼人?她想嫁,自己就得娶?

他母親,還真是未瞧上宋二。

顧風簡站在走廊上,終於是被人發現了。

宋三夫人站了起來,放高了聲音,扯著長調說道:“何人在牆後偷聽啊?喲,原來是宋三娘啊!”

顧風簡順勢走了出去。他神情自然,絲毫不見被人叫破的尷尬之意。

宋初昭的三嬸,也是個體態豐盈的美婦人,只是她拿腔捏調的模樣,著實叫人不喜。

 

“都這時辰了才出來?方才喊婢女去你屋中,說是你還在休息。這青天白日的躺在床上,傳出去,怕是要被人指責怠惰懶散,丟了臉面。”

顧風簡目光微沉,想到他四哥說,宋初昭是個驕縱跋扈、動輒打罵的人,想來不會忍讓這刁鑽的婦人。便扯了扯嘴角,揚起一個虛偽的笑容,說:“不及三嬸會裝腔作勢、兩面三刀。這臉不要就不要了吧。”

三嬸被她一噎,當即氣得滿臉漲紅,直指著他喝道:“你——你竟然對著我口出不遜,真是目無尊長,毫無規矩!”

 

顧風簡不搭她的話,場面冷了下來。宋詩聞站起來問:“妹妹,來這裡何事?”

顧風簡淡淡道:“來吃飯。”

“呀,妹妹你還沒吃啊?”宋詩聞驚訝一呼,像是才反應過來,連忙轉身,從桌上端了一盆糕點,遞過去說,“那你快吃吧,當心餓壞了。”

老夫人只坐在前邊,冷冷地看著他。

顧風簡半闔著眼,落在冰冷的盤子裡,目光中帶著不屑與諷刺。再抬起頭,審視地望著宋詩聞。

那眼神刺得宋詩聞相當不適,她還在思考哪裡不對,顧風簡徑直轉身離開。

老夫人“哼”了一聲:“不吃就算了!詩聞不必管她。”

 

顧風簡獨自回了屋,想著自己的午飯該如何解決。

宋初昭身上倒是有錢,還放了不少。只是一個未婚女子,獨自出門吃飯,確實不大妥當。何況如今她正在風口浪尖上,京城不少地方都在傳她的謠言。

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去顧府看看如今的“顧五郎”才對,可是於禮不合,未必能當面碰上。

或者還是等對方來找自己?看樣子,她的身手是不錯的。

顧風簡正思考著下一步該如何應對,就听見窗格從外面被東西敲打了幾聲。

聲音很輕,高低不定。該是石頭。

他不做聲響地走出門,拐到側面,果然在不遠處的高牆上,看見了方才還在念叨的人。

二人一高一低,遙遙相望,對著那張各自無比熟悉的臉,露出極其複雜的神色來。

這是叫人無法忘懷的一幕。

宋初昭聲線顫抖,試探道:“顧……顧五郎?”

顧風簡飛快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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