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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成國公府二房嫡女陳瀅在家行三,
一直以來默默無聞、名聲不顯,
可她卻是個與一般世家貴女極不一樣的姑娘。
她擁有三世記憶,不僅擁有現代人的眼光智慧,
更經歷過一世宅鬥,並對此厭惡不已。
奇特的是,這一世的她,常無端夢見一個偵探的記憶,
並由此學習了許多辦案技巧,並對此產生濃厚興趣。

這樣的她,一朝在武陵春宴上出了名。
國公府嫡長女身受香山縣主的盜竊誣陷,
在地位不對等兼現場無長輩的情況下,
眼看就要名聲盡毀。
誰知竟半路殺出個陳瀅,以其縝密而又周詳的急智,
破解了這乍看是貴女間的紛爭,實則並不簡單的意外。
也因此,狠狠得罪了縣主背後的長公主府。
她該如何在這對女子極不友善的時代,掙出閨閣的束縛,
走出自己的一條路呢?

作者簡介

姚霽珊,金陵人士,坐望六朝煙水間,汲泉煮字、搗文成衣,文字細膩優美,擅寫景抒情,散文及小說見諸各雜誌報刊,曾出版作品《至媚紅顏》、《一花盛開一世界,一生相思為一人》、《世間女子最相思》、《願你已放下、常駐光陰中》,現為閱文集團簽約寫手,著有長篇小說《庶庶得正》、《折錦春》等。

書摘/試閱

第一章
東風三月春江水,只見桃花不見人。
盛京城的春天,向來雨多晴少,難得見幾日太陽。所幸那雨總下不大,細細密密,如牛毫銀針,攜著城外的江水風煙,染就陌頭楊柳、籬外桃花,亂了滿城風絮。
三月初三,正逢上巳,依舊是細雨濛濛的天氣。位於盛京城外東郊的鎮遠侯府別業──武陵別莊,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春宴,舉凡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家盡皆受邀,一時賓客如雲,十分熱鬧。
說起來,武陵別莊之所以得名,便是因了莊中有一片極大的桃林。此際正逢花時,微風掃過,亂紅如雨,樹下的青石板路上落了好些細碎的花瓣兒,被風捲著、被雨挾著,到最後,終是零落成泥,化作靴底香塵。
只是,這般旖旎風流的美景,瞧在陳漌眼中,卻再也沒了詩情畫意,只剩下諷刺與荒蕪。
她怔怔地望向窗外紛飛的落英,心底皆是苦澀。
之前的她有多風光耀眼,此刻她就有多狼狽難堪。
「我再說一遍,玉珮不是我拿的!」她顫抖著雙唇開了口,聲音因憤怒而微有些刺耳。
周遭靜極了。
沒有人替她辯解,也無人站出來為她說句好話,只有連綿的雨珠敲打屋簷,發出寂寥的聲響。
花廳面朝水榭那一側的門扇,此時已然盡數闔攏,將那戲臺子上伶人的曲聲也給隔開了去。而原本應該坐著聽戲的各府姑娘們,這時候也幾乎全都離了座兒,在廳中圍成了一個並不規則的圓形,留出了中間約莫丈許的空地。
陳漌便站在這空地的中心,雙目泛紅,卻倔強地昂著頭,不去看對面的人。
「嘖嘖嘖,陳漌啊陳漌,虧妳還是國公府的姑娘,說什麼玉珮不玉珮的,沒的叫人笑話兒。」香山縣主郭媛閒閒坐在一方小圓桌之後,胳膊搭在椅背上頭,染了蔻丹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椅袱,杏眼半瞇、彎眉略挑,下巴微微地抬著,有著一種理所當然的倨傲。
身為永甯長公主膝下獨女,郭媛在八歲時便破例被封為縣主,如今她已年滿十四,出落得明豔動人,當朝蕭太后對她極是寵愛,在大楚朝的貴女中堪稱第一人。
許是為了彰顯自己的不凡,她今日穿了一身水紅織金線彩緯牡丹裙,長長的裙襬堆在腳下,宛若紅雲一般,頭上梳著望仙髻,插著一支金累絲點翠鳳釵,那釵頭上的珍珠足有拇指大小,光華瑩潤,越發襯得她眼同水杏、唇若含丹,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陳大姑娘,別怪我沒告訴妳,妳偷的可是宮裡最珍貴的『九環螭珮』,是皇祖母親賜給我的,如今卻被妳摔成了兩半兒,妳要我如何向她老人家交代?」郭媛沉著臉,髮上金釵晃動、寶光灼灼,卻也映不亮她的眼眸。
花廳中沒有半點聲息,然眾人的面色卻是各異。
武陵別莊一關數年,直到今天鎮遠侯才頭一次在莊子上舉辦春宴。可誰能想到,宴會上竟鬧出了這麼一樁天大的醜聞?
成國公府最出挑的嫡女,居然偷了香山縣主的玉珮,這事情簡直叫人無法想像。
而更糟糕的是,包括永甯長公主在內的一眾夫人太太們,早在一個多時辰前就全都乘畫舫去「武陵源」遊湖去了,花廳裡全都是未出閣的姑娘,連個主持大局的長輩都沒有。
此事該如何了局,委實難以預料。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將視線投向了另一位貴女──顧楠。
顧楠是鎮遠侯世子顧善之女,此次侯府舉宴,她就是當仁不讓的主家。如今出了這事,她這個主人斷沒有置身事外的道理,總要出面轉圜一二。
只是,此時的顧楠卻是一臉為難,絞著帕子站在香山縣主與陳漌之間,想要上前勸解,卻又深覺不好開口。
一方是國公府嫡長孫女,另一方則是長公主之女,哪一頭都不好得罪,萬一說錯了哪句話,他們鎮遠侯府也要搭進去,那就得不償失了。
「妳瞧瞧妳,好好的一場春宴,卻被妳給攪成了這樣,妳便不覺得羞愧麼?」郭媛好整以暇地換了個坐姿,面色仍舊冰冷。
陳漌昂頭望向窗外,只覺得頭暈眼花,兩條腿直打飄。往常總是挺得很直的腰背,此刻亦像是壓上了千斤巨石,壓得她喘氣都困難。
她怎麼可能會去偷什麼九環螭珮?
她的眼皮子就那麼淺?
想她陳漌乃是成國公世子之女,母親許氏出自鼎鼎大名的清貴世家許家,大外祖父許慎官至禮部左侍郎、外祖父許憂是侍讀學士,二人皆有入閣的可能。
論出身,她陳漌是少有的高貴,論相貌才情,她更是京城翹楚,與同樣風頭極盛的郭媛不相上下。
她犯得著做這種自甘下賤的事麼?
「九環螭珮不是我拿的,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陳漌竭力壓抑住心頭怒火,蒼白的臉上湧起不正常的潮紅,原本清麗的面容也因此而顯出了幾許扭曲。
她覺得屈辱至極,可與此同時,心底卻又在陣陣發寒。
一切都太湊巧了。
無論是事情發生的時機、還是郭媛擺出來的所謂人證與物證,抑或是結合前因後果去想,對方的指證都沒有一點破綻。
除了拒不承認,陳漌根本無計可施。
「妳說不是妳拿的,可卻有人親眼看見妳盜玉、摔玉,方才妳不也聽到了證人的話了嗎?」郭媛一點也不急,看著陳漌的眼神銳利無匹,如同獵人注視獵物。
「那小丫頭滿口胡言,分明就是冤枉人!」陳漌大力地甩了一下衣袖,怒目看向跪在圓桌前的人。
那是個穿著寶藍掐牙背心的小丫鬟,也就十多歲的樣子,低頭縮肩,看上去很是弱小。
方才就是她,一口咬定親眼瞧見陳漌偷了玉,還說尾隨她去了淨房,眼瞅著她在淨房裡摔碎了玉珮。如果沒有她的指證,郭媛也不會有這麼大的底氣,當眾就把事情給抖落了出來。
郭媛順著陳漌的視線掃了一眼那小丫鬟,抬了抬下巴:「妳……妳叫什麼來著?」
那小丫鬟連忙小聲地道:「回縣主的話,婢子叫桃枝。」
郭媛「嗯」了一聲,慢條斯理地道:「桃枝,這位陳大姑娘方才可能沒聽清妳的話,來,把妳看到的再給咱們說上一遍,也叫我聽聽前後可有什麼出入。」說著她便彎了彎唇,好脾氣地道:「茲事體大,謹慎些總是好的,也別叫人說我郭家冤枉了好人。」
「是,縣主。」桃枝怯生生地抬起頭,飛快地看了陳漌一眼,又趕忙垂下了腦袋,說道:「就……就在兩刻不到前,婢子瞧見陳大姑娘……故意撞了縣主一下,等縣主走遠了,她的手裡就多了塊東西,婢子瞧著像是塊玉,然後她就抓著玉出去了……」
「妳滿口胡唚些什麼!」陳漌怒不可遏,憤然道:「我幾時拿過什麼玉?再者說,我剛才就奇怪了,既然妳親眼瞧見我拿了玉,為什麼當時妳不叫破?那時候叫破不正是人贓俱獲麼?」
「嘖嘖,妳急什麼?」郭媛不冷不熱地插了一句嘴,挑起了兩彎細細的眉毛:「好歹妳也是做主子的,怎麼跟個小丫頭大呼小叫起來?你們國公府的姑娘都是這麼著的?」
人群中傳來了「吃吃」的笑聲。
陳漌一向自詡才情、自負美貌,很有點目下無塵的意思,在貴女圈子裡的人緣兒可不怎麼樣,想看她笑話的人自然不少。
陳漌僵直地挺著背,面孔白中泛青,濃重的屈辱感使得她幾乎無地自容。
她用力咬住下唇,強迫自己抬頭直視著郭媛,語聲微顫:「我國公府姑娘的教養,不勞長公主府費心。香山縣主再是有品級,也管不到旁人家裡去。」
話說得很硬,也只有國公府的姑娘才敢這麼跟縣主叫板。
郭媛的眼睛裡劃過了一縷陰鷙,沒接話,只看向腳下的桃枝,冷冷地道:「我沒叫妳閉嘴,妳一個狗奴才也敢自說自話?還不快往下說!」
陳漌面色鐵青,嘴角抿得死緊。
郭媛這話指桑罵槐,若是陳漌再開口,就成了對方口中的「狗奴才」了。
「是,縣主,婢子馬上就說。」桃枝的聲音不大穩當,瞧著似乎很是害怕,喉頭吞嚥了一下,方才說道:「婢子雖是瞧見了陳大姑娘拿著玉,可婢子就是個下人,又怕瞧錯了,就沒敢聲張。」
她的聲音雖然打顫,可吐出來的每個字卻都很清晰:「後來見陳大姑娘出了花廳,婢子到底有點不放心,就悄悄地跟在她後頭,卻見她是去了淨房。說來也是怪得很,淨房那時候是空的,守門的姐姐們也不知哪兒去了。婢子實在是太好奇了,就壯著膽子進去,把那帳幔拉開一條縫兒,可巧就瞧見陳大姑娘果真拿著塊玉,因離著近,婢子看清了那玉的模樣,就是桌上的這一塊。」
她伸出顫抖的手指了指圓桌,那上頭正放著摔成兩半兒的九環螭珮。
郭媛滿意地「唔」了一聲,示意桃枝繼續往下說。
桃枝抬手擦擦額頭,繼續說道:「婢子瞧見,陳大姑娘把那玉狠狠砸在地下,一下子就砸成了兩半兒,然後又不停地拿腳地踩,說什麼『我叫妳寫詩比我好,我叫妳詩會奪鬼』什麼的。婢子一聽就怕了,就趕忙跑了回來。」
「噗哧」一聲,郭媛忽然笑了起來,頰邊現出了兩枚深深的梨窩,格外明媚動人。
她伸足在桃枝身上輕輕一踢,笑罵道:「妳個蠢材,哪裡是奪鬼,那是奪魁。」
「哦,對,對。」桃枝忙不迭點頭,笑得一臉討好:「縣主真有學問。婢子不識字兒,學不來這些文謅謅的詞兒。」
郭媛面現得色,端起案上茶盞,輕飄飄的眼風從盞上頭掠向了陳漌,輕笑道:「陳大姑娘在上個月的詩會裡輸給了我,所以就摔了我的玉洩憤。嘖嘖,妳這心眼兒可真夠小的。」
花廳裡先是一靜,隨後便響起了低低的議論聲。
就在半個月前的花朝節,興濟伯夫人辦了場賽詩會,陳漌與郭媛皆去了,結果郭媛得了頭名,陳漌以極微的差距惜敗。
方才桃枝說得沒這麼細,眾人倒也沒想到此事,如今聽小丫鬟親口說出「詩會」,許多人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若說國公府的姑娘因貪財而偷盜,這話總不大可信。可若說她出於洩憤而去做些出格的事,那就是兩說了。這些天之驕女們,哪一個不是「嬌驕」二字當頭,比這更過分的事也不是沒人做過。
「妳接著往下說,然後呢。」郭媛繼續問桃枝,語氣十分篤定。
桃枝嚥了口唾沫,便又道:「婢子回來後沒多久,就聽見縣主說玉丟了,一時二姑娘又說在淨房找到了碎成兩半兒的玉,婢子就想著不能再揣著明白裝糊塗,婢子就……就說了實話。」
「滿口胡言!」陳漌氣得胸脯一起一伏,咬牙瞪著桃枝:「妳這分明就是血口噴人。」
桃枝嚇得抖了抖,身子縮成了一團。
郭媛重重將茶盞往桌上一擱,冷聲道:「九環螭珮是顧二姑娘帶人找到的,作證的又是鎮遠侯府的丫頭,這兩頭都不是我的人,難不成我們還能齊打夥兒(齊打夥兒:一起、一同、一塊兒之意。)地來欺妳不成?妳既一口咬定妳冤枉,那好,妳找出人證物證來駁了我去,我郭媛就在這兒等著妳便是。」
陳漌鐵青著臉站著,牙齒幾乎咬破嘴唇,一腔子的委屈憤怒堵得她險些爆炸。
如果真有人能夠證明她的行蹤,她又何至於被香山縣主一口咬住?
她分明就是冤枉的,可是這一切卻又巧合得讓人無從辯白:偏偏她不知被誰絆了一下,不小心撞在了香山縣主身上;偏偏她突然腹痛,丫鬟彩絹卻沒在身邊,她只能獨自前往淨房;偏偏那塊玉就是在淨房發現的,而她又是最後一個離開淨房之人。
她這是被人下了套兒。
可恨的是,明知是套,她卻無從解起。

「瞧瞧,說不出話來了吧。」 郭媛的聲音並不大,但那一字一句卻傳進了每個人的耳中。
一面說話,她一面又好整以暇地端起了茶盞,春蔥般的手指在盞蓋兒上慢慢劃過,十指尖尖、蔻丹如血、鮮豔欲滴:「人證物證俱在,陳大姑娘再狡辯就沒意思了。」
說這話時,她的眼底有著掩不去的得意。
長輩們全都乘了畫舫遊湖,這花廳內外最尊者,就是她香山縣主。
以她的身分品級,就不信壓不住這個陳漌。
郭媛垂下視線,眼底深處劃過了一縷陰鷙,復又轉作輕蔑。
國公府再是勢大,他們長公主府也不是泥捏的。若論與皇帝的親疏,長公主府還要更勝一籌。如今她只不過小小施個手段,國公府的名聲就往下掉了好幾個臺階兒。
往後國公府的姑娘們再出門兒應酬,只怕一個個都得灰頭土臉的,那樂子可就大了。
這樣一想,郭媛眼底的輕蔑也沒了,只剩下了歡喜得意,笑容也越發嬌美起來。
陳漌的臉憋得幾乎發紫,無奈之下,只得求助地看向了她的兩個堂妹──陳湘與陳涵。
她們都是三房的姑娘,此次也跟著來參加春宴。
「二妹妹、四妹妹,妳們什麼都沒瞧見麼?」陳漌的面上含著幾分期待。
二姑娘陳湘與四姑娘陳涵聞言,本就臊得通紅的臉,一下子連耳根兒都紅透了。
陳湘咬咬嘴唇,很輕地道:「大姐姐,我們……都在前頭聽戲,什麼都沒瞧見。」
這本是意料中的答案,可陳漌的心還是一下子涼了半截兒。
三房與長房,到底不是一條心。
成國公府共有四房子孫,陳漌之父陳勛既是嫡又是長,順理成章立了世子;二老爺陳劭是庶出,多年前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三老爺陳勉也是庶出;四老爺陳勵則是嫡出。
所謂嫡庶有別,長房與四房自然關係親近,二房因沒有男丁支應門戶,多年來如同隱形了一般,剩下一個三房,兩頭不靠,跟誰都不沾邊兒。
陳湘與陳涵此時沒有躲起來,而是站在陳漌的身邊,這已經是她們能夠做到的極致,想要讓她們幫著說話,那是基本不可能的了。
陳漌滿心絕望,只得去看顧楠。
身為主人,顧楠是場中唯一有立場站出來說句話的人。
「嗯……依我看……縣主還是……請先息怒罷。」顧楠勉為其難地開了口,清秀的臉上,笑容略有些僵硬:「這事兒吧……我看……還是得等長公主並陳大夫人回來了,才能再做道理。嗯……我們做晚輩的,總不好擅專。」
長公主是郭媛之母、陳大夫人是陳漌之母,兩位都是誥命加身的夫人,論權勢不分伯仲、論品級不分上下,誰也不怕誰。他們鎮遠侯府不過是個閒散勛貴,可管不起這兩家的事兒。顧楠只希望趕快把事情糊弄過去。
郭媛的面色稍稍緩和了一些,紆尊降貴地向顧楠噙出了一個笑:「看在妳的面子上,我就先不追究了,等母親來了再說。」說罷又掃視著陳漌,笑容微微一寒:「陳大姑娘這下子可要出名了。」
陳漌「騰」地紅了臉,一時間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卻還是強撐著顫聲道:「別說是長公主,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我陳漌就只有這一句話:我沒拿。妳們休想仗勢欺人。」
「砰」,郭媛猛地一拍桌子,起身怒喝:「妳敢對我母親不敬!?」
桌上盞盤「匡噹噹」一陣亂響,越發襯出她身上的氣勢。
陳漌毫不示弱地瞪視著她:「我成國公府乃御賜公爵,當真怕妳不成?」她算是豁出去了,哪還顧得上什麼教養禮儀、算計心機,幾乎口不擇言。
眼見情形要糟,顧楠連忙陪著笑打起了圓場:「兩位都先消消火,別傷了和氣,坐下喝茶,緩一緩再說。」一面說話,她一面便親自上前,先替郭媛續茶,又叫人給陳漌端椅子,視線則焦急地掃向人群之外。
大丫鬟秋芳就立在花廳的門邊兒,見她看了過來,便衝她搖了搖頭。
顧楠暗自咬牙,手中錦帕幾乎擰成了麻花。
她已經派人去通知母親了,只是那畫舫早就離了岸,送信的人還得划船過去,這一來一回很耽誤工夫。
此時,郭媛已經坐了回去,抬著下巴看向陳漌,面上神情極盛,就彷彿高高在上的君主俯視腳底臣民:「區區小賊,竟敢在我面前撒野,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嘁,公侯之女居然為賊,真不要臉!」
「她不是賊。」一個聲音突兀地冒了出來,接下了香山縣主的話。
本就安靜的花廳,一下子變得更加安靜。
郭媛再度沉下了臉,看向聲音的來處。
人群中慢慢地走出來一個少女。
十二、三歲的年紀,雙環髻、碧玉簪,杏紅衫子素羅裙,腰帶上繫著一枚水頭上好的羊脂玉禁步。
中規中矩的打扮,普普通通的長相,這少女委實不夠起眼,若說她身上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那就只有一樣:乾淨。
異常地乾淨。
這乾淨不在膚色樣貌,也不在穿著打扮,而在於她的神態、舉止乃至於走路的姿勢,就像是東去的流水一般,乾淨通透、無阻無滯。
也正因有了這份乾淨,當這少女行至以美貌著稱的陳漌身邊時,竟然沒有半點失色,就連香山縣主的明豔囂張,也像是被這流水般的乾淨給沖得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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