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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邊城外使臣被殺,貢品天池玉膽失落,
解劍府鳳二府主鳳霄千里而來,這下卻從迎使變查案,
而第一要查的,就是那個來歷不明的病道士崔不去!
這崔不去,滿臉病容,一副風吹就倒模樣,
竟能扛下劇毒「奈何香」的訊問手段,
雖手無縛雞之力,各種掌故祕聞卻是張口就來,
明明被拘在他身邊嚴加監管,
結果卻是他這個鳳二府主被牽著鼻子團團轉?!
好好好,此等人才,就算出身那個左月局,
他也挖角挖定了!

什麼解劍府二府主!什麼天下十分風流我七分!
在崔不去看來,鳳霄就是個四處招搖的夾竹桃精,
外表豔麗卻有毒,還是致命的那種!
縱使武功卓絕,還不及其厚顏無恥無下限的殺傷力強。
不過這樣也好,即使同為大隋效命,
他仍可以心安理得地坑人不手軟……

書摘/試閱

 第一章
北風捲地,春風不度。
時近三月,邊關清寒依舊。
天色上一刻還能見藍,眨眼間,說變臉就變臉,陰風颳來,烏雲匯聚,頭頂一片黑沉沉,似化不開的陰影,壓在眾人心頭。
尉遲金烏能感覺到車隊行進的速度明顯減緩,不由掀開布簾,伸長脖子往外探看。
風呼嘯夾著沙子捲進來,旁邊愛妾驚呼一聲,忙摟住他的胳膊。
「郎主,天黑前,我們還來得及入城嗎?」
嬌媚婉轉的聲音稍稍緩解了尉遲金烏心中的焦慮,他象徵性拍拍愛妾的大腿,薄薄衣料下富有彈性的觸感傳來,可以想像去掉那層礙事的衣料之後摸上去的滑膩,但他現在沒心思與愛妾調情。
「應該可以吧。」尉遲金烏皺起眉頭,不確定道。
他本是于闐國王族,這次奉于闐王之命,前往中原朝貢。
此時的中原,大隋剛剛代周而立,成為新興的北方王朝。
隋帝楊堅雄心勃勃,勵精圖治,使得這個新王朝的生命力,正如冉冉上升之朝陽,煥發無限光彩,便連南方陳朝,也遣使入朝相賀。
于闐雖然偏居塞外一隅,又是蕞爾小邦,但時常被突厥騷擾,不勝其煩,于闐王聽說隋朝今年遷入新都,大赦天下,就趕緊藉著這個機會,派出以尉遲金烏為首的使團,攜帶重禮至大興城覲見隋帝,一則修好關係,二則請求隋朝出兵保護于闐。
誰知這一路上並不順利。
離開于闐,一行人途經且末,車隊馬匹就突然生病,上吐下瀉,好不容易休養數日,重新啟程,又遇上這種壞天氣,尉遲金烏心頭煩躁不安,恨不能插上雙翅立馬飛到大興城。
他忍不住又朝馬車角落瞟去一眼。
那裡疊放著兩個箱籠,裡面裝的是尉遲金烏的隨身衣物,因為車廂寬敞,箱籠不大,尉遲金烏特意讓人搬上自己的馬車,不必挪到後面去。
他頻頻注目的舉動也讓愛妾發現了,後者嫣然巧笑:「郎主,莫非那箱籠裡還藏了一位大美人兒?」
尉遲金烏緊繃的心情因這句玩笑話而稍稍展顏:「若真是大美人兒,妳又如何?」
美妾嬌嗔道:「那妾只好主動讓賢,將郎主拱手相讓了!」
尉遲金烏大笑,將她摟入懷中,兩人肌膚相親,你儂我儂,這一鬧,倒也將他心中大半烏雲都驅散了。
「我若告訴妳,妳絕不可外傳,起碼在我們抵達大興城之前,不得向任何人提起。」
他越是疾言厲色,美妾就越是好奇,拉著尉遲金烏的袖子使勁撒嬌,又好一頓廝磨。
尉遲金烏這才緩聲道:「那箱籠裡頭,放了一樣貢品。」
美妾疑惑:「貢品不是都放在後頭馬車內了麼?」
尉遲金烏:「那些只是普通物件,縱然金銀珠寶,隋帝乃大國皇帝,又怎會放在眼裡?」
美妾越發訝異:「咱們于闐小國,還有什麼好東西,能讓隋帝也稀罕不已的?莫不成是稀世美玉?」
尉遲金烏捏一把對方俏臉:「聰明,的確與玉有關,不過不是普通的玉,乃是天池玉膽。」
美妾驚呼失聲:「就是那傳說中,可以令人長生不老的玉膽?!」
話未竟,嘴已被尉遲金烏捂住,美妾在他嚴厲的目光中反應過來,忙低聲道:「妾失態了,這寶貝乃是于闐鎮國之寶,王上竟捨得往外送?」
尉遲金烏無奈:「捨不得又有什麼法子?這次王上想與隋朝結盟,必得拿出點好東西,才顯誠意十足。」
天池玉膽雖有「天池」二字,卻與天池無關,它乃是于闐國一名樵夫在山中砍柴時無意中發現的,樵夫誤入山洞,於洞穴深處發現這塊如同山心一般的玉石。傳說它周身剔透如晨露,石心中間一團冰藍,如同被群山覆雪環抱的天池,故而得名。
樵夫將其獻給上一代的于闐王,傳聞當時于闐王的母親得了怪病,久治不癒,將玉膽削下一片磨成玉屑入藥,不僅完全康復,甚至肌膚如新,容顏重煥。據說這位王太后一直活到了九十多歲,直到前些年才去世。
如此一來,天池玉膽之名不脛而走,在許多人眼中,它不僅能令人恢復青春年華,更能治療疑難雜症,為練武之人伐筋洗髓。這樣一件寶貝,自然人人覬覦,只可惜于闐將其視為國寶,誰也不知道于闐王把它收藏在哪裡,突厥人對于闐小國虎視眈眈,其中想必也有玉膽的緣故。
于闐王並非傻子,懷璧其罪的道理他還是懂的,比起亡國滅種,家破人亡,一塊玉膽當然沒有那麼重要,將它獻給隋帝請求庇護,總比給突厥人奪走來得好。 
美妾聽罷這一段來龍去脈,不由咋舌:「可是郎主,這麼珍貴的一件寶貝,一路就這麼幾個人護送,真的無妨嗎?」
尉遲金烏笑道:「妳別小看外面幾個人,那可都是王上身邊的絕頂高手,這次幾乎全部被派來了,他們看上去越不顯眼才越好。」
想了想,他又叮囑道:「此事妳知我知,絕不可再傳第三人之耳。」
美妾連連點頭:「妾知利害的,若是洩露出去,此行免不了有性命之危,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尉遲金烏撫弄她一頭烏髮,滿意道:「妳跟著我四五年,我向來知道妳是最懂事的。不過妳也不必太擔心,等我們入了城,隋帝必會派人前來護送我們進京,屆時就安穩無憂了。」
兩人耳語之間,風越來越大,夾沙帶雪,牢固的馬車也微微晃動,發出不堪負荷的聲響。
尉遲金烏沒了交談的興致,緊抿著唇不再說話。
愛妾揪緊了他的衣裳,整個人幾乎縮在他懷裡不敢動彈。
在呼嘯不休的風聲中,尉遲金烏似乎聽見一波馬蹄聲由遠而近。
這種天氣下還疾行的隊伍,不大可能是惜命愛財的商隊,說不定是隋帝派來接應他們的使者。
尉遲金烏精神一振,對愛妾道:「我去外頭看看……」
車簾被掀開,侍衛自外頭探入半個腦袋,急急道:「郎君,這風沙太大了,我們先去前邊暫避……」
變故就在一瞬間發生。
尉遲金烏從被侍衛打擾的不悅,到愕然睜大眼,也不過須臾工夫。
他眼睜睜看著血光一閃,侍衛的頭顱飛起,砸上車內頂部,又重重落下,在白色羊毛氈子上滾了幾圈,殘血將無瑕染上鮮紅,最終滾到尉遲金烏腳邊。
耳邊愛妾的尖叫聲傳來,這一刻卻變得何其遙遠,他感覺自己的耳朵像蒙上薄紗,朦朦朧朧,聽不分明。
一股寒意撲面而來,他打了個激靈,內心早已焦急咆哮催促自己躲閃,但他養尊處優多時的身體卻跟不上反應,直到胸口傳來冰寒刺骨的劇痛。
尉遲金烏的視線被漫天血紅覆蓋。
原來一個人從生到死,是如此之快。
這是他倒下去之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大雪紛飛,足以覆蓋世間一切汙穢。
然而也僅僅是暫時遮掩,一旦雲開雪霽,穢物又會重新露出。
有些人間醜惡,卻連鵝毛大雪也無法蓋住。
乾涸的血變黑,混在雪塊之中,乍看像從積雪裡冒出來的石頭。
死去多時的馬匹倒臥在地上,邊上馬車翻倒,幾個腦袋被半埋在雪中,眼看已是氣絕多時。
馬蹄聲由遠及近。
十數騎浩浩蕩蕩,自雪中疾馳而來,馬蹄踢出的冰霧與雪花混雜紛飛,氤氳出團團朦朧煙氣。
為首之人一身黑貂裘衣,將腦袋遮得密密實實,唯有衣袍灌風揚起,獵獵作響。
後面十多人裹得更加嚴實,連袖口都紮得緊緊,無人願意將肌膚暴露在這惱人的風雪中。
他們似乎早已預見眼前這場變故的發生,非但沒有表現驚詫恐懼,反倒紛紛下馬上前,彎腰察看。
一具屍體倒臥雪上,後背被積雪覆蓋大半,只露出一截幾乎與冰雪同色的脖頸,一道傷口從咽喉處延伸到後頸,皮肉外放,深可見骨,幾乎把脖子切開一半,可見殺人者之用力。
一隻掩在黑貂裘衣下的手伸過來。
這手白皙修長,被薄薄皮肉裹著的骨節既不顯嶙峋,亦不臃腫,恰到好處,如亭亭舒展的玉竹,無須做什麼花俏舉動,便已令人不由自主將視線停駐於上頭。這樣的一隻手,非出身人間極致的富貴,是絕養不出來的。
但手的主人卻不避汙穢,抓起一把沾血的冰雪揉搓片刻,旋即鬆開,殘雪從指間簌簌落下,沾在衣角皮毛上流連不去。
男人低頭一看,眉頭微微擰起。
旁邊的捕役正愁沒機會巴結這位從京城過來的大人物,見狀忙掏出一條乾淨帕子,堆著笑上前。
「小人這兒有帕子,您……」
話未說完,便見對方將整件貂毛氅衣除下,直接往後一拋!
在捕役小吏們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男人的大氅被他身後的年輕人接住。
裴驚蟄露出微微苦笑的表情:「郎君……」
「拿著。」男人淡道。
沒了大氅遮擋,他的衣袍直接暴露在風雪之中,玉冠白衣,廣袖狂舞。
旁人看著都覺得牙齒上下打顫,男人卻面色不改,彎腰低頭,繼續去看那具屍體。
在這樣的天氣裡,想調查已經發生了一個晚上的案子,無疑非常困難。
此處離六工城很近,于闐國使者前來大隋朝貢,半途被殺,消息傳回城中,縣令嚇得不輕,生怕擔上干係。
正好這時京城又來了人,對方奉天子命,前來接送于闐使者,誰知人沒接到,卻趕上這麼一樁凶案。
六工縣令戰戰兢兢,伏低做小,只求將燙手山芋送出去,讓他意外的是,這位從京城遠道而來的貴客看起來難相處,卻沒二話,接過案子,立馬就帶人出城來察看。
縣尉劉林抬起頭,看著風漸止,雪漸停,不由長長出一口氣。
作為六工縣的縣尉,于闐使者死在城外,朝廷追究下來,他肯定難辭其咎,思來想去,也不知道哪路賊匪如此膽大包天,竟連別國使者都敢劫殺。不過話說回來,這幾年也沒聽說過六工城附近有特別囂張的匪寇,那些小打小鬧的飛賊,都不敢在城外為患……
他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跟在後面翻看屍體。
捕役們七手八腳,把周圍積雪清掃大半,橫七豎八的屍體逐漸露出,大部分都是像剛才的死者一樣,喉嚨一刀斃命。
只有馬車裡的華服男人,是胸口被利刃貫穿而死。
劉林隨手撿起半插在雪地裡的長刀察看,忽然驚呼一聲:「突厥長刀!」
「這裡也有一把突厥長刀!」又一名捕役喊道。
刀刃捲起,殘血猶存,這是一把已經殺了許多人的刀。
難道真是突厥人幹的?!劉林很震驚。
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誰都知道突厥與大隋雙方戰火一觸即發,邊境時常枕戈待旦,不敢鬆懈,突厥人對于闐小國意圖投靠隋朝不滿已久,此時在大隋境內殺害于闐使者,肯定令于闐人怨恨大隋,從而挑撥兩國關係。
劉林的想法代表了絕大多數人的想法。
到此為止,案子已經差不多可以被定調了,但劉林忍不住為接下來的善後頭疼──突厥人在這裡出沒,說不定也潛入城內了,最近琳琅閣要在六工城分號舉行一年一度的拍賣,天下富貴閒人,江湖三教九流,都不約而同往這裡匯聚,這時候再出一樁涉及于闐使者的凶殺案……
他幾乎可以預見自己接下來的處境,只要一口辦事不力、讓突厥人潛入境內殺害于闐使者的黑鍋扣下來,就能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想到自己可能很快會失去縣尉的位置,劉林就覺得眼前一黑,手腳發軟。
貴人的手下,剛才那個姓裴的年輕人,正從翻倒的車廂內鑽出來,懷裡還抱著一個八寶小櫃。
這種八寶小櫃,是近年來從京城開始流行起來的款式,小巧玲瓏的三層,拉開之後裡面又有八格,可以放置胭脂水粉和各式蜜餞零嘴,放置在車廂內很是方便,因而深受婦人喜愛。有些顯貴人家的女眷,其八寶小櫃更是極盡奢華,不僅裝飾玳瑁瑪瑙,還鑲嵌寶石玉珠,已然從實用器具變成互相攀比炫耀的珍貴擺設。
裴驚蟄懷裡抱著的八寶小櫃,雖然沒有京城那些看起來珠光寶氣,但也是上好木料打造雕刻的,細看還是身著于闐服飾的女子在舞蹈,充滿異域風情。
三層抽屜被一一拉開。
第一層放著桃乾杏乾等蜜餞,第二層則是頭面首飾,第三層打開時,乍一看黃澄澄的,劉林近前一看,才發現那是些女子用作貼面的花黃,星月魚蟲,用金箔剪成。
看來這個車隊裡有女眷,劉林心想。
這也正常,據說于闐使者是于闐貴族,出使別國,哪會不帶上幾個美妾豔婢?只可惜他們還未來得及見到大興城的繁華,就已經命殞半途了。
「找找在場有沒有女子屍首。」與此同時,男人也發話了。
他一開口,眾人自然要聽從,都紛紛開始搜尋。
原本那件披在男人身上,價值不菲的大氅,此時卻被孤零零扔在雪地裡,劉林心疼地看去一眼,暗自嘀咕幾句,勉強提振起精神跟著搜查起來。
這個車隊,除了騎馬的隨從侍衛之外,共有四輛馬車,一輛專供于闐使者使用,一輛裝著車隊補給,一輛裝著準備呈奉隋帝的貢品,還有一輛小車,應該是于闐使者的侍女所坐,因為眾人就在那輛小車旁邊,又發現了兩具被掩埋在雪下的女性屍體,頸部同樣被一刀斃命,氣絕多時。
兩名侍女頗有幾分姿色,劉林揣測她們應該就是于闐使者的婢女兼房中人了。
卻見男人忽然彎腰湊近,鼻尖貼著其中一名死去的侍女,幾乎要親上去一般,俊美側顏映著雪色流光,旁邊還有張泛著青黑色澤的死人臉,劉林只看得毛骨悚然。
男人卻毫不以為意,薄唇依舊流連在屍體臉頰,一路往下,甚至伸手去解開對方沾滿血跡的衣領,怎麼看都像意圖輕薄的登徒子,連那個原本很淡定的年輕人,也禁不住微微變色,失聲道:「郎君!」
「吵什麼。」那人哂道,又走到另一具女屍旁邊,蹲身低頭,在屍體已經被割開大半個喉嚨的脖頸處嗅了半天,終於再度出聲,「還有一個人,找。」
還有一個什麼人?劉林一愣。
男人不耐道:「馬車內的殘餘香氣,跟這兩個女人身上的,不是同一種。還有一個女的,找出來!」
眾人聞言,趕緊四下搜查,但最終只找出二十一具屍體,除了那兩個侍女之外,再無女屍。
男人對劉林道:「留一隊人清理現場,把屍體都帶回去。」
這就完事了?
于闐使者死在這裡,于闐王肯定要追究,屍體一移走,等到雪融日出,什麼證據都沒了,那案子他們還查不查?
劉林一頭霧水,想問又不敢問,只好頻頻望向裴驚蟄,朝他作揖使眼色,無聲哀求。
裴驚蟄嘆了口氣,撿起那件剛剛被他放在地上的大氅,認命當起那個挨罵的人:「郎君,我們這就走嗎,馬車和馬都不管了?」
男人反問:「你告訴我,留在這裡還能做什麼?」
劉林期期艾艾插嘴道:「凶器與馬車那些是否也一併帶回去,作為證物?日後于闐質問起來,我們也好有個證據。」
男人道:「馬車不必管,凶器帶回一把便可。」
他也不多做解釋,說罷大步流星上了馬,掉頭揚鞭,白衣灰馬瞬間疾馳而去,餘下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邊境小城的捕役畢竟不如京城訓練有素,更不要說與解劍府相提並論,裴驚蟄只好留下來,交代劉林把現場處理好,分出一隊人將屍體與凶器運回城中,這才騎馬回到城中秋山別院。

秋山別院位於六工城東南,背山面水,鬧中取靜,趙縣令妻家乃當地富戶,這座別院就是他妻子的嫁妝,每年新春休沐,他都會攜家眷在這裡小住幾日。這次京城使者還未到,他就已經讓人將別院收拾好,待貴客一到,立馬便將人迎到這裡來。對方若是住得舒服,說不定自己也能少幾分罪責。
裴驚蟄的確挺喜歡這裡,尤其現在冬雪未融,枝頭新綠,別院比京城又多了幾分雅致,每次走進來,心情就會變得很好。
但他知道,鳳二府主現在的心情,卻不會太好。
飛簷下銅鈴搖動,廊柱旁倚坐著剛才先行騎馬回來的男人,神態慵懶散漫,手指卻靈巧地將信箋捲作小卷塞入拇指粗細的竹筒中。
裴驚蟄忍不住放輕腳步,但對方睫毛微微一顫,眼皮略略掀動,已察覺他的到來。
「派人去且末查一下,這個于闐使者隨身帶著什麼人。」鳳霄將竹筒遞給裴驚蟄,道。
且末是位於于闐和六工城之間的一座城池,名義上歸屬大隋,不過朝廷忙著對付突厥與南朝,暫時沒有在這個地方放太多心思。
從中原前往西域,且末城都是必經之地,久而久之,那裡就成了緩衝地帶,來自五湖四海的過路客商雲集歇腳,解劍府早就在那裡設了據點,方便收集傳遞訊息。
裴驚蟄應聲接過竹筒,忍不住問:「這樁案子,您是不是有頭緒了?」
鳳霄隨手從旁邊抄起一份文書丟給他。
裴驚蟄手忙腳亂接住,打開一看,發現是于闐王親筆所寫,準備交由使者上呈給隋帝楊堅的金冊國書。
上面清楚寫明這位于闐使者的身分,對方名叫尉遲金烏,是于闐王的姪子,于闐王在信件中表達了自己對天朝的嚮往渴慕,希望兩國結為盟好,互幫互助,共同抵抗突厥。
說白了,于闐王既希望大隋能幫他對付突厥人,又怕隋朝趁機將他吞併,一面討好,一面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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