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尾巴（簡體書）

青梅竹馬系列
《花火》雜誌高甜連載
 呆萌軟妹×高冷學長

“你什麼時候養過貓？”
“我說的是你這只，養了很多年，卻戒不掉的貓。”
天空不能沒有白雲，魚不能沒有水，就像我不能沒有你這個黏人的小尾巴。

他見過她所有的模樣。
小時候她調皮地爬到樹上看風景，結果被嚇得腿腳發抖，坐在樹幹上急得又哭又鬧。
後來她耳鬢斑白，動作慢吞地泡完熱茶後，握著一把蒲扇坐在搖椅上乘涼。
她喜歡甜點，喜歡漫畫，喜歡不切實際的幻想，喜歡夏日裡濺起水花的池塘。
喜歡旅遊喜歡踏青，喜歡將西瓜一分為二，喜歡窩在他的懷裡撒嬌。
從校服到婚紗，
過往餘生，
他喜歡她所有的模樣。

顏溫

懶宅少女，火鍋與鬥地主缺一不可。
喜歡溫柔的風和溫柔的人。
想去旅遊，攝影，嘗遍世界各地的美食，寫溫暖治癒的故事，做善良的夢。

第一章怕你不會
第二章有點怕她哭
第三章我覺得你最好看
第四章明明是她說要追他的
第五章喝牛奶真的會長高
第六章他的小心機
第七章好喜歡好喜歡
第八章許珩年他欺負我
第九章其實我跟他住在一起
第十章害怕讓你受委屈
第十一章我在陪家屬
第十二章我的輕狂全都給了你
第十三章你想抵賴也晚了
第十四章我很慶倖能夠遇見你
第十五章許珩年，你真好啊
第十六章因為你也是我的一部分
第十七章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
後記：一起長大，慢慢變老

第一章怕你不會

清晨。
細碎的陽光穿過樹梢撲入落地窗內，肆意地塗抹在地板上。嘰嘰喳喳的鳥兒在樹上歇腳，瞪圓眼睛拼命地往屋裡探頭。
“嗞啦——”
油鍋內的油炸開，油沸騰著。焦黃色的雞蛋被鑲嵌在心形模具裡，中央的蛋黃凸起一層薄膜。誘人的香氣撲滿了廚房。
一個穿著粉色方格圍裙的唐溫正站在爐灶前，嫩白的手裡握著一把煎鏟。她眉頭緊皺，刻意側過身子跟灶台拉開了一段距離，又忍不住往油鍋裡瞧。
“沒事，不會被油崩到的。”一旁的琴姨看著她這副模樣，溫和地笑了起來。
“嗯——”唐溫拖長音調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正過身子，目光緊盯著冒泡的蛋心。
沒一會兒，蛋清差不多凝固了，琴姨拿過鍋蓋扣在上面。
唐溫的臉蛋被熱氣薰得發紅，她側身從碗櫃裡拿出瓷碟，雙手捧著碟子，模樣乖巧：“要多長時間才能熟呢？”
“三五分鐘就可以了。”琴姨笑著回答，“要不你先上去叫珩年？”
“啊，也好。”唐溫點點頭，放下手中的碟子，穿過廳廊一路小跑上了二樓。
許珩年應該起床了吧？
唐溫這樣想著，輕輕哼起歌來，步伐也放慢了一些。走廊盡頭灑進大片的陽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叩叩叩。”
沒人應答。
“叩叩叩。”唐溫加重了一些力道，還是沒人應答。
唐溫納悶地“咦”了一聲，疑惑地將耳朵貼到門上，探尋裡面的動靜——嗒嗒嗒的，像是拖鞋在地板上摩擦的聲響。
“啪嗒——”門從裡面開了。
“早上好！”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響，唐溫立馬直起身來，好看的眼睛笑成了一道縫，眼瞼也擠出月牙般飽滿的臥蠶。
許珩年打著哈欠立在門口，神情慵懶，淩亂的發梢像天線般豎在頭頂。
他將頭歪在門上，掀開眼皮打量眼前這個嬌小的女孩子，揉著發頂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
“……嗯。”
唐溫忙說：“該吃早飯了，今天是開學的日子。”
“……開學？”意識還停留在夢中的人聽到這兩個字，遽然睜開眼睛，頓時清醒了不少。
唐溫莞爾一笑，指著腕間的手錶說：“我去下面等你？”
許珩年沒說話，視線落在她的粉色格子圍裙上面，看得仔細。
唐溫順著許珩年的目光低頭一看，以為他是想問圍裙的來歷，便攥著手指頭乖巧地解釋：“這是昨天跟琴姨逛街的時候買的……”
“哦。”許珩年應了一聲，又突然問，“還有別的樣式嗎？”
“啊……有。”唐溫被問得有些蒙，說，“有個吃兔子的蘿蔔。”
“吃兔子的蘿蔔？”許珩年挑眉。
“啊，不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唐溫舔了下嘴唇，糾正說，“吃蘿蔔的兔子。”
“哦。”許珩年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又看了唐溫兩眼，然後說，“我一會兒就去。”
“嗯，好。”
完成任務的唐溫心滿意足，一路小跑到樓下的廚房。剛好琴姨也掀開了鍋蓋，宣佈大功告成。
黃燦燦的煎蛋甚是好看，唐溫用煎鏟小心翼翼地盛到碟子裡，又撒了些許珩年愛吃的芝麻粉。
等唐溫將牛奶、麵包和煎蛋依次端上餐桌，許母也起床了。
看見唐溫在塗番茄醬，許母有些驚訝：“溫溫怎麼起這麼早？”
唐溫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將手裡的麵包片遞給許母，低聲答道：“因為今天開學了。”
一旁的琴姨聽了，笑得合不攏嘴，忍不住打趣道：“起這麼早是要給珩年做早餐，昨天還特地買了條圍裙，溫溫真是越來越懂事了。”
這話剛好讓正下樓的許珩年聽了去。
“也不是了……”唐溫還想辯解，可想來想去也沒有什麼藉口，聲音越來越小。
許母笑著幫唐溫圓場：“好了，你也快點吃吧，新訂做的高中校服還合身嗎？”
今天是A市一中的開學典禮。在接到錄取通知後新生就在班級群裡報了尺碼，校服在學校定制好之後會寄到家中。
唐溫在報尺寸的時候，一直糾結要不要大一個尺碼。因為當時離開學還有一個月，她害怕在這期間會長高。
實際上除了頭髮的長度之外，她根本沒什麼變化。
“幸好報了常穿的尺碼。”唐溫拽平胸前歪七扭八的領結，站正了一些，乾淨的球鞋在陽光下白得晃眼。
許珩年把手揣在口袋裡走過來，隨手將書包往座位上一擱。輕輕掃了一眼唐溫腳腕的小腳黑褲。
許母見許珩年坐下，笑著問道：“珩年今天是不是要做演講？”
許珩年比唐溫大一歲，現在在A市一中讀高二，今天要在開學典禮上作為學習代表講話。
還在整理領結的唐溫耳朵一動，好奇地湊過來坐在他一旁的椅子上，屁股往上蹭了蹭。
“你要演講？”
唐溫捧著圓潤的臉蛋笑眯眯地看他，嘴角深陷下去的梨渦像灌了蜜一樣。
許珩年偏頭看了唐溫一眼。她離他很近，及腰的長髮隨著她傾斜的動作從背後滑落下來，不偏不倚地擦過他裸露的手臂，發香縈繞在鼻尖。有些癢。
許珩年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用筷子夾起盤子裡的煎蛋，懶洋洋地回了一句：“嗯。”
“那太好了！”
雖然許珩年初中的時候是新生代表，但那時候唐溫小學還沒畢業，她只能看許母拍回來的照片。遺憾了好久，這次總算能夠實現這個願望了。
許珩年輕抿嘴唇，一口咬下那塊看上去令人頗有食欲的煎蛋。他嚼了兩口，感覺軟硬還可以，正打算誇一誇唐溫，牙間就發出了“哢嚓”的碎裂聲。
許珩年頓了一下，差點沒反應過來是什麼回事。
“好吃嗎？”唐溫迫不及待地問了一句。
許珩年看了眼唐溫期待的模樣，舔了下嘴角，把嚼碎的蛋殼咽進了肚子，淡淡地發出一個“嗯”的音節，算是回應。
唐溫長舒一口氣，總算放下心來吃自己的早餐了。
許母笑了下，將桌上的杯子推到唐溫面前：“溫溫多喝點牛奶。”
唐溫乖巧地點頭。她捧起杯子，看向一旁的許珩年，又瞥了眼他手邊的牛奶杯，黑溜溜的眼珠在二者之間徘徊。
許珩年讀懂了唐溫眼中的意思，慢吞吞地拿起自己的玻璃杯，跟她貼著卡通畫的杯子碰了一下，然後憋著氣一口喝光。
他不愛喝牛奶，甚至可以劃到“厭惡”這一項裡。但唐溫恰恰相反。
看兩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許母說：“李叔已經在外面等了，開學第一天，不要遲到。”
“嗯。”
許珩年應一聲，抽出紙巾擦乾嘴角，順手撈過凳子上的書包。
見他要走，唐溫也把最後一口麵包塞進嘴裡，拎起書包。她的臉蛋被撐得鼓鼓的，嘟囔著說：“阿姨，琴姨，再見。”
九月初仍舊燥熱。出了門，蟬鳴喧囂，肆意橫行的熱浪連綿起伏，連風都倦懶地歇了腳。
唐溫慌慌張張地攏起零散的長髮，飛快地用腕間的頭繩紮成高挑的馬尾，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李叔是許家的司機，時常接送兩個孩子上下學。他靜候在別墅外的花園裡，見兩人走出來，畢恭畢敬地替兩人拉開車門。
唐溫揮手跟李叔打了聲招呼，眼睛裡藏著無數喜悅：“李叔早上好！”
李叔笑眯眯地回應：“溫溫，今天是高中開學第一天吧。高中的功課要比初中的困難多了，你要加油啊。”
唐溫軟綿綿地“嗯”了一聲，一下坐上車，帶上了車門。
許珩年從另一邊坐進來，稍微開了點車窗。花園裡的香氣撲面而來，令人心曠神怡。
車子緩緩行駛著，許珩年從上衣口袋裡摸出手機。他將耳機插好，準備聽音樂放鬆一下。誰知還沒打開軟件，旁邊的唐溫就打了個結結實實的嗝。
毫無預兆，連唐溫自己都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她手忙腳亂地捂住了嘴，有些驚慌失措。
然而沒起任何效果，緊接著，她又打了一個嗝，連同肩膀都跟著抖了一下。
完了，吃噎了。
唐溫眉心緊皺成“川”字，心想丟人丟到太平洋了。
許珩年放下手機轉過臉來，四目相對，他抿了下唇，目光盯著唐溫放在腿上的包：“喝水。”
唐溫搖頭，緊接著又打了一個嗝，才支支吾吾地說：“忘了帶。”剛才追許珩年追得急，她沒來得及拿水瓶。
許珩年垂下眼簾，似乎是想說些什麼，剛啟唇，就被唐溫的聲音打斷：“沒事，一會兒就好。”
許珩年輕歎一聲，隨後從書包裡翻出自己的保溫杯。想了想，還是打開蓋子遞給她。
雖然是溫水，但瓶口還氤氳著些許熱氣。唐溫輕眨了下眼，遲疑著將手從嘴邊拿開，接過水杯。剛拿到瓶子那刹那，一個克制不住的嗝又從喉嚨口翻湧上來，她的身子晃了一下，瓶口的水也險些溢出來。
唐溫窘迫地看了身邊的人一眼。
許珩年：“……”
許珩年舔了下嘴唇，像是突然來了興趣似的，漫不經心地將手肘撐到車窗邊上，側著頭打量唐溫。
唐溫連忙捧著保溫杯飛快地喝了兩口，生怕再壓不住嗝。
可是兩口根本就不起作用。
喝了七八口，唐溫捧著溫水杯，有些委屈地轉過腦袋，可憐巴巴地望著許珩年。
許珩年挑了下眉，揚起嘴角，語氣裡有些幸災樂禍：“你牛奶喝太多了。”
唐溫噘起嘴，歪過腦袋沒再理他。
眼看快到學校了，她緊張得手腳冒汗，捧著水杯正襟危坐，想把打嗝的念頭壓下去。
許珩年掃了唐溫一眼，悄悄地把手伸到她的後面，趁著她不注意，拍了一下她的後背。
力道不輕不重，但是很管用。
唐溫呆愣地看著許珩年，兩秒，三秒，還沒反應過來他為何拍她，打嗝的念頭已經消了。
“欸？”唐溫的眼睛迅速亮了起來。
車子停在離校門口不遠的街道旁。許珩年拎起書包，打開車門，邁下筆直的長腿。
唐溫環視了一下四周，連忙從許珩年那邊的車門挪出身子來。她晃悠著小手跟李叔道別之後，把水杯蓋緊，遞給許珩年。
“你拿著吧。”許珩年眯著眼打量唐溫，想了想，還是伸出手替她拽正了彆扭了一早上的領結。
唐溫的目光落在少年骨節分明的手指上，又緩緩挪移視線，盯著他認真的樣子看了一會兒，舔舔唇瓣，想了想還是什麼都沒說。
她就是覺得許珩年手法太熟練了，心裡有點彆扭。
許珩年看唐溫欲言又止、咬著嘴唇思考的模樣，輕笑一聲，摸了摸她的頭。
“沒給別人系過。”
“……嗯？”
想法被看穿，她有些窘迫，揚起臉來忍不住眨了幾下眼睛。
“之前看別人系的時候留意過。”他將拳頭放在唇邊輕咳了一聲，低沉的聲音極其悅耳，
“怕你不會。”

天氣燥熱得很。
鋪天蓋地的熱氣將校園包裹得密不透風，連池塘裡俏皮的水流都疲倦地歇了腳。道路邊的岩石被烤得滾燙，唯有匍匐在柵欄的爬山虎撐起大片陰涼，使觀景亭一片鮮綠。
許珩年跟唐溫在門口道別，去禮堂準備演講。唐溫在學生會學姐的帶領下，一邊熟悉環境，一邊向新生報到區走去。
唐溫身邊是個很高挑的女生，大概有一米七幾，模特身材，兩人走在一起根本不像是來自一個年級。
女生人很熱情，見唐溫額頭有汗珠，連忙拉開書包翻出紙巾遞過去。
唐溫有點驚訝，客氣地接過：“謝謝。”
女生豪爽地將書包掛回肩上：“我叫宋梓珊，我是高一一班的，你呢？”
她的聲音很爽朗，像是三四月晚間的春風，沁人心脾。
唐溫轉過視線來，迎上宋梓珊善意的眸子，笑道：“我叫唐溫，也是高一一班的。”
“哇，那我們以後就是同學了！”宋梓珊也笑起來，“多多關照啊。”
“好。”唐溫眼睛微眯，臉蛋上擠出兩個漂亮的酒窩。
走在她們前面的學姐微微側頭，看到唐溫小巧可愛的模樣，忍不住搭話：“你叫唐溫啊，人如其名呀。我是高二一班的董珂，在學生會紀檢部。”
身後兩個人連忙禮貌地叫了聲“學姐好”。
“叫我名字就行，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去班裡找我，隨時歡迎。”
三個人走在隊伍的最前面。董珂本身就是個很開朗的人，眉飛色舞地向她們介紹學校的景點，食堂的飯菜，以及周邊的街市。
兩個人聽得盡興，沒一會兒就走出了觀景亭。
離教導處的報道區已經很近了。沿路走過來，除了車棚，還有一個規模居中的超市。超市門口圍堵了不少人，有家長也有學生，人聲鼎沸，擁擠得像一個小型菜市場。
“這是我們學校的超市，課間可以來買水和零食。”董珂介紹道。
唐溫凝神望過去，超市旁邊有棵蒼翠欲滴的參天大樹，細碎的光線從枝葉間落下，稀疏散落在地面如遍地碎銀。
樹蔭下的欄杆旁站了一個修長的身影，白襯衫，西裝褲，上衣頂端的扣子被隨意地解開，露出精緻的鎖骨。少年漫不經心地盯著超市門口，他左手掌心握著一瓶礦泉水，右手指尖散漫地旋開瓶蓋，頓了兩秒後，又擰回去。
蟬聲聒噪。
唐溫皺了下鼻子，感覺驕陽烤得她眼皮發燙，她的掌心粘了一片汗漬。
看許珩年的樣子像是在等人。
隔著不算遠的距離，唐溫能清楚地看見他的一舉一動。
瓶蓋被擰開無數次後，許珩年終於揭開蓋子，垂下眼，仰頭喝了兩口。脖頸間的喉結隨著他吞咽的動作上下滾動，微微揚起的下巴線條精美。喝完之後，似有水珠在嘴邊，他掀起眼簾，伸出舌尖輕掃了一下上唇。
動作很快，但很撩人。
唐溫看得一陣臉紅心跳，連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了，一個慌神，險些踩到腳下的石頭。
他的水杯還在她這兒，一會兒又要演講，肯定急需補充水分，所以才會來超市買水。
唐溫這麼想著，腦袋認同地點了幾下，之後忍不住又抬眼多瞅幾眼。
然而這次，白襯衫像是有所察覺似的，凝神向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
偷窺被發現，唐溫整張臉頰霎時紅透，慌亂地別過視線。她的指尖緊攥著衣擺，手心都滲出了汗意。
邱嶽費盡力氣從超市里擠出來，手裡的雪糕早已融化了大半。他一邊拆著包裝一邊往樹下走，還沒靠近，就看見許珩年拿著開口的礦泉水瓶，愣愣地往車棚那邊看。
邱嶽心有疑惑：“你幹嗎呢？”
沒人搭理。
“喂！”邱嶽咬了口冰棍，伸出手在許珩年面前上下亂晃，擾亂他的視線。
許珩年這才慢條斯理地扣上瓶蓋，看都不看他，自顧自地說：“剛才抓住一隻偷窺的兔子。”
“啊？”
邱嶽絲毫摸不著頭腦。
許珩年莞爾，懶洋洋地補了一句：“專撓人心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