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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每個人找到自己生命的意義:臨終關懷師的22個心靈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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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每個人找到自己生命的意義:臨終關懷師的22個心靈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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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每個人找到自己生命的意義:臨終關懷師的22個心靈故事

讓每個人找到自己生命的意義:臨終關懷師的22個心靈故事

定  價:NT$ 300 元
優惠價:902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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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22個臨終前最赤裸的生命告白,
聆聽就能得到力量,於是我們學會,他們太晚才學會的事。


★美國亞馬遜書店 4.7顆星推薦
★Goodreads 兩千多人評價,97%讀者喜歡此書

從沒交過朋友是莎拉最大的遺憾,極度害羞的她該不該在死前試著努力融入群體?
葛羅莉亞從沒讓兒子知道其實他不是爸爸親生的,她該不該在離世前告訴兒子真相?
辛西雅的體重讓她一輩子受盡嘲笑,為何臨死前她愛上自己的身體?
一個為了年幼孩子堅持抗癌的女性,為何最終能夠真誠地擁抱死亡?
……

死亡帶來一種急迫性,
逼得臨終之人正視那些累積了一輩子的創傷、恥辱與遺憾。
他們藉由訴說自己的故事,努力釐清生命中的壞事究竟為何發生?有何意義?

臨終前訴說的人生故事,雖然是個人追尋生命意義的過程,
但人生故事有直搗人心的神祕力量,
聆聽這些故事,我們能從中看見自己,理解並接納生命的豐富樣貌,
趁早學會,那些他們太晚才學會的事。

作者凱芮‧伊根從事靈性關懷師工作超過十五年,
曾陪伴數百人在生命盡頭回顧人生。
她會踏上這條路,是因為一場讓她身心支離破碎的手術。
她在剖腹產過程中,肚子還開著麻醉卻失效了,
醫師緊急使用K他命為她麻醉,卻造成她產後數年飽受精神病所苦。
臨終之人的生命故事,成了她的療癒良方;
而這本交織了她個人經歷和臨終故事的書,能讓你我學會:
「不管經歷了什麼樣的困難,你要接受它,善待它,還要讓它善待你。」

作者簡介

凱芮‧伊根(Kerry Egan)
安寧靈性關懷師,哈佛神學院畢業生。美國公共電視台(PBS)和CNN曾經報導過她的關懷師工作,她的文章散見於《父母世界》雜誌(Parents)、《美國寶貝》雜誌(American Baby)、《讀者文摘》、CNN網站及其他地方。現與家人定居於南卡羅萊納州哥倫比亞市。

【譯者】
葛窈君

台大外文系、師大譯研所畢業,現為專職譯者。譯有《當摯愛遠逝》。

名人/編輯推薦

【感動推薦】
朱為民╱老年醫學、安寧緩和專科醫師、TEDxTaipei講者
周志建╱心理博士、資深諮商師、故事療癒作家
陳永儀╱國立中央大學 認知神經科學研究所 兼任助理教授
黃之盈╱諮商心理師、輔導老師、作家
楊育正╱安寧照顧基金會董事長
趙可式╱國立成功大學醫學院名譽教授、台灣安寧療護推手


【佳評如潮】
「一半是回憶錄、一半是對生命本質的沉思,還有信仰的眾多面向……這本優美的小書會牽動你心中甚至連自己都沒發覺到的痛處,更棒的是:很可能會療癒這些痛處。」
──Refinery29網站(本月必讀精選新書)

「在這第二本著作中,伊根展現出高超的敘述技巧,以不讓人覺得是在說教的方式,傳遞出人生的大道理──這是一項難得的成就……伊根感同身受的筆調,對健康的人和垂死的人都深具撫慰效果,而在她眼中這兩種人並不是相反的兩極……正如同本書的書名,這不僅是一本討論死亡的書,更是一本激勵讀者充分把握每一天的好書。」
──《出版人週刊》(Publishers Weekly)(星級好評)

「趣味、真誠、自我解嘲……《讓每個人找到自己生命的意義》用平易近人的方式,讓我們對臨終議題有更深的認識。」
──《紐約時報書評》(The New York Times Book Review)

「發人深省,堅毅無畏,鼓舞人心。作者呈現出『臨終者的心靈修練』,在這意義深遠的過程中有著無可否認的美。這是一本值得珍藏的好書。」
──《時人》雜誌(People)

「我從個人經驗中得知,安寧照顧對病人和家屬而言可說是莫大的幸事。能夠讀到凱芮.伊根這本見解深刻的著作,同樣也是一件幸事。她是天生的說故事高手,讓我們得以一窺一個罕為人知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中,平凡的人在面對死亡時展現出他們的智慧、幽默、悲傷和懊悔。伊根讓我們看到,關懷師的工作主要是聆聽這些人說話,陪伴他們努力找出方法和所愛的人建立正確的關係,在生命中找出意義。」
──凱斯琳.諾里斯(Kathleen Norris),《奇異恩典》(Amazing Grace)等書作者

「本書裡的故事提醒了我們,每個人都將以某種方式死去,你可以為此害怕,或者,因而更積極地過你的人生。」──Ray F

「伊根寫下……與臨死病患的互動過程,這是一個個有趣、誠實且毫無矯飾的故事……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這本書能帶你明白這事實、對死亡打開心房,並且鼓勵你去思考生命有何意義以及時間該如何利用。」──Brian Stiltner

「這不是一本關於『長者的智慧』或『照護者的偉大』的書……作者讓我們看見的是,平凡人如何努力從生死中發掘意義。」──Doane

「這是我心中的年度好書……它是一條救命索。」──Anna


 

序 生命的故事(節錄)
「我從來沒變得有智慧。大家總以為人老了就會有智慧,但是現在呢,我老到一隻腳都踏進棺材裡了,還是沒長智慧啊。」葛蘿莉亞邊說邊睜大了乳藍色的雙眼,揚起眉毛淺淺笑了笑。

「我還以為經過這麼多事以後,如果說有人能在死前搞懂這一切,那個人一定是我。」她又笑了,流瀉出一串咯咯輕笑,打斷了她那習慣拉得長長的緩慢語調。她總是笑咪咪的。

她傾身靠向我,陽光照亮了她頭頂上白絨絨的細髮,說道:「妳知道的,我一直希望能遇見一個作家,跟他說我的故事,好讓其他人知道我的故事,不要犯下和我一樣的錯誤。我要把我的故事送給他,我會對他說:『拿去,把這些故事傳出去。』我的故事有多瘋狂,妳是知道的。可惜沒機會啊,我從來沒認識什麼作家。」

我不太確定該說什麼。我曾經寫過一本書,那是超過十年前的事了,可是現在我並不是以作家的身分來到這裡。葛蘿莉亞是安寧病患,我是她的靈性關懷師。我想不起來自己有沒有對她說過我以前的事,不過我想是沒有。

葛蘿莉亞繼續說:「我祈禱了好久,希望能夠遇到誰。但是我猜我的祈禱是不會應驗了。」
我們陷入沉默,我暗自期盼她轉移話題。
她抬起放在扶手上的雙手,又伴隨著一聲重重的嘆息放下手。「我連這棟房子都出不了。我被困在這裡,怎麼有辦法認識真正的作家呢?」
她看著我,搖了搖頭,然後露出微笑。
「我祈禱又祈禱再祈禱,我想,有些禱告就是不會得到回應的。」她又笑了,這次的笑聲聽起來有些悲傷。
眼看事態愈來愈荒謬,我沉吟了一會兒,然後開口:「葛蘿莉亞,我有沒有跟妳說過我曾經是作家?」
「一個真正的作家?」她稀疏的眉毛再次上挑。
「對,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妳是說寫書的作家?」
「對。就是正常出版的書。」

她高舉雙手,仰望天花板嚷嚷著:「老天爺啊!這麼久以來我一直在等待一個男人。」她的身體在躺椅上微微彈跳了一下,然後轉過來看著我說:「我還以為會是個男人,凱芮!原來是妳!」她大大張開雙臂,身體前後搖晃:「我感覺得到!這就是答案,聖靈派妳來到我身邊,我已經把全部的故事都告訴妳了。現在妳只需要把這些故事寫下來。說不定這些故事能幫到人,說不定別人能夠從這些故事裡面得到智慧。答應我,妳會告訴大家我的故事。」

✳✳

在葛蘿莉亞之前就曾經有一些病患對我說,他們希望其他人能夠從他們的人生故事當中學到東西,並且允許我分享他們的故事──但是這本小書的誕生,主要還是因為葛蘿莉亞,以及我對她的承諾。當時我已經花了許多年聆聽病患的故事,他們傾吐的這些故事被他們放在心上翻來覆去思索,猶如握在手中反覆撥弄的念珠和破舊的《聖經》。我把這些故事存放在心裡,上鎖收藏。

通常在我們談過之後,病人會找到些許心靈的平靜,但並不總是如此。通常病人的信念會更加堅定,相信世上有比自身的存在更崇高美好的事物,但並不總是如此。通常他們會找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擁有的力量,與生命中的重要他人重修舊好,找到勇氣無畏地迎向死亡,但並不總是如此。不論如何,我總是能從他們身上學到東西。

每個人都有一些自認為影響一生的經驗,病人向我訴說這些故事,有時候說個一次兩次,有時候反覆說上數十次。時常發生的情況是,每一次重述都會有些許不同,變的不是故事的基本內容,而是他們強調的部分、細節、他們如何連結這些細節,以及到最後如何連結許多不同的故事,儘管他們敘述的事件可能相隔數十年。他們在這些故事中發現的意義隨著時間而改變、擴充了。

這些故事幾乎總是關於不幸、恥辱或創傷:我的孩子死在我的懷中,他才四歲。我的老婆在我離家當兵的時候跟別的男人跑了。我殺了人。我爸強暴我。喝酒誤了我一生。我老公打小孩,我因為害怕所以什麼也沒做。沒人愛我,我不知道為什麼。這些故事困擾著他們:這樣的事怎麼可能會發生?這一切意謂著什麼?

✳✳

我不知道聆聽將死之人的生命故事會不會讓人變得有智慧,但我可以肯定這能夠療癒心靈。我清楚知道這一點,因為這些故事療癒了我。
我和我的每一個病人一樣,也發生過一些事。在當時,我認為塑造了我一生的故事,是一個讓我感到羞恥的故事。我認為自己支離破碎,再也無法拼湊回原樣,內心最深處已被徹底搗毀,永遠不可能變好。當我開始從事安寧工作時,我尚未體認到每個人──每一個人──都是支離破碎的。

✳✳

開始從事安寧工作以後沒幾個月,我走進護理之家一個陰暗破舊的房間,病歷上寫著這個病人罹患大腸癌,而且重度失智。我原本預期會看到一個佝僂虛弱的病患,結果卻看到一位美麗的女士,頂著一頭整齊的白色捲髮,直挺挺坐在床上,在護理之家白色床單的襯托下,像個膚色泛藍的纖瘦瓷娃娃。

她不像終期失智患者那樣默然無語,而是用新英格蘭地區的口音娓娓訴說著失去身體機能的感覺,一分一寸喪失那些直到失去才懂得該珍惜的機能。即使是終期失智的病患也可能短暫恢復神智清明,有時候甚至可以持續一整天。她說著多年來的抗癌治療,一道粉色的紅潮逐漸爬上了她的脖子和臉部薄如紙片的肌膚。她的手開始顫抖,接著全身發抖,她講話的聲音愈來愈大,身體愈來愈緊繃。

她終於爆發了出來:「我沒有屁眼!」小小的白色雙拳一齊捶打床鋪,但儘管她用盡全力,還是幾乎沒在床單上留下凹痕。「我不能大便!」她說。她轉過頭去,用力盯著暖氣片看。再次開口時,她的聲音成了沙啞的低語:「在那間病房裡,每個人進來都用那種眼光看著我。他們沒有真的看到我。他們不想看到我。他們用哄小孩的語氣對我說話,好像我是個白癡。他們看著我,心裡想:『幸好不是我。』就算他們是好人,我知道他們在心裡感謝上帝沒有讓這事發生在他們身上。我知道他們看到的不過是個可憐的瘋老太婆,甚至連屁眼也沒有。」

我們默默對坐了幾秒,感覺像是過了好幾分鐘。當她再次看向我,我開口說:「妳需要的是同情,得到的卻是憐憫。」
「對。」她猛吸一口氣:「對,說得對。就是這樣。」她驚訝地看著我,皺起眉頭換了一種幾乎是帶著指責的聲調說:「妳非常年輕。」
「我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
她斷然回答:「不對,妳很年輕。妳怎麼會知道這種事?」
「呃。」我沒料到她會這樣問:「嗯,我經歷過一些不好的事。我知道憐憫的感覺。」
她坐得更挺了,用目光把我釘在原地:「怎麼了?妳有什麼故事?發生了什麼事?」
我感覺到身上又熱又刺,說:「我不太想說,因為我到這兒是來聊妳的人生的。我是靈性關懷師,我的職責是聽妳說話,幫助妳得到心靈的力量,度過這段時間。」我盡量讓自己聽起來很專業。

「妳覺得很丟臉。」
「沒有,不是的,一點也不會。」我突然想要站起來逃跑。我的耳朵裡沙沙作響,心臟在胸口狂跳。我伸出手扶住床沿,說道:「只是因為我了解我自己,我知道如果我開始講自己的事,就會說個沒完,這樣是不對的,因為我是來探望妳、聽妳說話,而不是來講我的事。我不應該談自己的事。」

當然我是在說謊。我覺得很丟臉,她知道,但她很好心地沒有說破。
她用棕色的雙眼凝視著我,這雙眼睛略略突出於瘦骨嶙峋的眼窩,下面是凹陷的雙頰。然後她握住我的雙手,清了清喉嚨。
「不管妳的生命中發生了什麼樣的壞事,不管妳經歷了什麼樣的困難,都必須做這三件事:接受它,善待它,還要讓它善待妳寬容。聽我的準沒錯。」
她說得很慢,邊說邊捏緊我的手。
我不懂她的意思。我不知道要怎麼讓壞事善待我寬容。

生老大的時候我緊急剖腹,手術當中硬膜外麻醉失效,我可以感覺到一切,最危險的是我的肚子還開著,我卻在動來動去。我接受的緊急麻醉藥物是俗稱「K他命」的氯胺酮,這種藥通常只用在戰場上或用來麻醉馬匹,或是當作迷幻藥,與一般麻醉藥阻斷痛覺的作用方式不同,是一種「解離型麻醉劑」,意思是切斷身心之間的連結,讓人不把痛當成痛,換句話說,它會觸發一種思覺失調的狀態。

不幸的是,這種藥物引發的精神障礙在我身上不只是暫時出現,它持續了整整七個月,這種案例並不常見。身為新手媽媽的我忽然被拋進一個由幻覺、妄想、解離、自殺意念、緊張僵直構成的世界。對於兒子出生後的前半年我幾乎沒有印象,接下來的一年半則因為接受強效精神藥物雞尾酒療法而昏昏沉沉,在昏睡中度過。各式各樣的治療、藥物和時間使我好轉,但我已失去了幾年寶貴的光陰。

直到那時,我依然為了自己得過精神病而深感羞恥。

後來,我又去探望那個失智病人好幾次,抱著自私的期望,希望能夠再和她談談,因為我想知道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她是怎麼讓發生在她身上的壞事善待對她?但她再也沒開口說過一個字,甚至沒辦法維持和人目光接觸,不是躺在床上,就是躺在活動躺椅上,那種護理之家讓無法控制身體的病患使用的大型附輪塑膠墊躺椅。失智症再次吞噬了她,只剩一副縮成一團的軀殼和呆滯的沉默。

我會坐在她身旁,唱歌給她聽;在她沒有死命攥緊拳頭的時候,握住她的雙手。我不知道這些有沒有帶給她絲毫安慰。幾個月後她過世了,在半夜時分,獨自一人在黑暗的房間裡。

很可能她根本不記得見過我,但我一直把她說的話放在心上,惦念著,思索著在她與其他人的故事中能夠得到的智慧,在最艱困的人生經驗中能找到的寬容仁慈,甚至就在此刻,在平凡生活中能找到的寬容仁慈。

目次

01生命的故事
02愛的煉金爐
03葛蘿莉亞的寶寶
04早知道就該多跳點舞
05有呼吸就有希望
06灰色地帶
07耶利米書
08重生,再重生,
09愛與真實
10尋常的天使
11想像力與苦難
12「死」只不過是個動詞
13人生很美好,然後你就走了,
致謝

 

書摘/試閱

【想像力與苦難】
亞伯特總是坐在同樣的位置:坐在床頭的一張椅子上,位於愛妲和窗戶之間。他輪流重複著同樣的動作:看著愛妲的眼睛,把一湯匙融化的冰淇淋送進她嘴裡,輕拍她凹陷的雙頰,然後望著窗外。我總是坐在亞伯特的對面,床的另一側,我們兩人之間,夾著他依然貌美的妻子。

我見到愛妲的時候,她已經完全無法說話,肌肉收縮的程度嚴重到手指整個蜷曲、戳進掌心的肉裡,非常疼痛。她已經有好幾年沒辦法移動,只是不斷愈縮愈緊,縮成像一顆球。所以,其實真正和我交流的人是她的丈夫亞伯特。

每次我去拜訪時,亞伯特都會說同一個故事,說了好幾十遍,每一次的內容都一模一樣,用字遣詞一模一樣,說話的姿勢也一樣。

「他好愛那些火雞爪。喔,他覺得那些火雞爪很好玩。他假裝自己是火雞,我們全都笑了。他假裝拿火雞爪來搔我癢,結果是他自己被搔到。」

亞伯特每次講這個故事時,都會把雙手舉到面前做出雞爪的樣子,手掌用力張開,手指半彎,就像他兒子拿著玩的火雞爪。小男孩拿著火雞爪在廚房裡,追著父親跑了一圈又一圈,就在感恩節前夕,也是他死於腦膜炎的前夕。

他才四歲。我閉上眼就能看到亞伯特在我面前,一遍又一遍做出同樣的動作。
「他發燒得好厲害,我們甚至來不及發現。醫生救不了他。全都是因為我們讓他玩那隻火雞。他好愛那些火雞,總是笑啊笑個不停。」

亞伯特凝視著空無一物的前方,張大嘴一臉呆愣,然後搖了搖頭,一如他每次結束這個故事時的動作。

亞伯特堅信,兒子生病是因為被火雞爪抓到,不管醫生護士怎麼說,都沒辦法改變他的看法。他知道兒子的死因是腦膜炎,但他也知道是因為火雞爪。
他自己養的火雞,他太太清理乾淨的火雞,他們允許兒子玩的那隻火雞,只因為他笑得如此開心。

亞伯特責怪自己,他早該想到會有這種後果。
「你能怎麼辦?你能怎麼辦?你能怎麼辦?」他一面輕拍妻子的臉頰一面反覆質疑,每次都是這樣結束。

✳✳

當故事從不改變時──當某個人一遍又一遍用同樣的方式訴說同樣的故事時──總是讓身為靈性關懷師的我很緊張。我提出的問題無法引出新的回答,我的禱告似乎無法帶來安慰,說話者對於看到、學到、想到、體驗到的其他事物,始終無法產生新的連結;對於發生的事沒有任何感想,甚至似乎不知道我在場,只是一遍又一遍說著同一個故事,每次說的內容都一模一樣,絲毫不差──這表示這個故事卡住了,說話者承受的苦痛凝固了,而且這苦痛是沒有意義的。倘若這苦痛是人生中的一大重要事件,便可能意謂著人生是沒有意義的。

傷痛是有生命的,乍聽之下可能有點難以接受,但這是真的。傷痛會成長演變,像生物一樣。有時候,變化來得又急又快又驚人,空虛的悲哀可能在一夜之間轉變為熊熊燃燒的怒火,堅毅的忍耐可能在瞬間瓦解爆發。有時候,改變的速度很慢,慢到幾乎無法察覺,要等到二、三十年後回顧時才會發現。

無論如何,我們總是希望有變化。傷痛成長演變時,位於其核心的苦難也會跟著改變,變得沒那麼劇烈,沒那麼熱辣辣,也沒那麼怵目驚心。我不確定這痛苦會不會縮減,但我知道它會在回憶中擴散,隨著環繞痛苦核心的回憶四散,痛苦似乎變得沒那麼集中,因而比較能夠忍受。

然而,有些痛苦似乎凍結於時空中,就像愛妲,手指永遠蜷曲如爪,戳進掌心;就像亞伯特,手指蜷曲如爪,戳進空氣裡。

✳✳

「大家都討厭改變。」在我遇見亞伯特和愛妲許多年後,另一個病人蘿絲這樣宣告:「沒人喜歡改變。但是我要告訴妳一個千真萬確的事實:改變是來自上帝的禮物。我們應該每天跪下來感謝上帝,謝謝祂讓所有事物隨時隨地在改變。這就是我的看法。」

我才剛告訴蘿絲我沒辦法再來看她了,因為我要搬去南卡羅萊納州。要離開家、離開我的朋友和工作讓我很難過,而她的這種反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每個人都只想到好的事情變了,這就是問題所在。」蘿絲繼續往下說:「但是如果好事不會變,那麼壞事也不會變。感謝上帝,壞事是會改變的。不管是多壞的事都會改變。要是什麼都不會變,我們八成會發瘋。」

那個躺在醫院的男孩,那個因為球鞋搶劫中彈而脖子以下癱瘓的男孩──我從他的痛苦中逃開,無法逼自己回頭──他的苦難讓我無法承受,就是因為當我看著他,看著他的未來,卻看不到任何改變,我只看到永無止盡的不變。他會一直癱瘓下去。他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的那些話,那些不變的話語,更突顯出這一點。

但真正心靈癱瘓的人其實是我。我只看見他的身體狀況,沒有想到他的精神和感情並沒有隨著身體一起癱瘓。我沒有去想像,即使手腳不能動,還是有無限方法可以過著快樂而充滿意義的人生。我沒有去想像,我可以如何創造出一塊神聖的空間,讓他能在其中哀悼他的痛,讓他的心和靈魂能夠跨越眼前的苦難,向前邁進。

我的想像力辜負了他。

蘿絲說的話確實千真萬確。世上所有的事終究會改變,只不過有時候,當我們正身處苦難之中時,無法想像事情能改變。

✳✳

當某人訴說自己受苦的故事時,很有可能在某種程度上,他們依然身處痛苦之中。其他人沒辦法代替他們決定這苦難的意義,或這其中到底有沒有意義存在。我們當然也不應該說一些類似「上帝絕不會給任何人他們無法承受的苦難」,或是「上帝自有其旨意」這樣的話,我們不可能光靠丟下一句「苦難有某些深遠的意義」,就憑空斬斷某人的痛苦。只有當事人才能決定事情是不是這樣。我們能做的,只有坐下來傾聽他們的故事,如果他們願意說出來的話。

若是他們不願意說,那麼我們可以靜靜坐在那兒陪伴他們。

當人們翻來覆去、一遍又一遍講述他們的故事時,是在試著找出或是製造意義。這個意義必須由他們自己發現,儘管過程可能痛苦萬分,但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旁觀者不管是絞盡腦汁幫忙思考,或是提供最老套的陳腔濫調,最後還是必須由他們自己面對。而他們所找出來的意義和你所能想到的幾乎絕不相同,總是更有深度,更細緻入微,更出人意表。

✳✳
我曾經遇過一個病人,是一個白血病末期的四十多歲女性。她告訴我,她是多麼努力祈禱,長時間拚命祈禱,想要康復,想要能夠再次好好當她孩子的母親。她當然不想讓孩子在成長過程中目睹她的痛苦。她祈禱再祈禱,但是病情卻愈來愈嚴重,疼痛愈來愈加劇,不管用了多少嗎啡都無法壓抑。現在死亡迫近,只剩幾個星期的時間,她就要死了,無論她多麼努力祈禱都不可能改變。這讓她鬱鬱寡歡。

但是在某一次我去探訪時,她語帶驚奇地告訴我,她領悟到上帝其實終究有回應她的祈禱,她說:「一切消散以後,我終於懂了,死亡就是答案。」

我通常十分擅長在病人面前維持鎮靜的姿態,但是這一次,我可以感覺到震驚掠過自己的臉龐。她微微一笑。

「妳不懂嗎?死亡將會帶走我的痛苦。這是終結痛苦的唯一辦法,也是我的孩子不會再看見我受苦的唯一辦法。妳懂我的意思嗎?終結痛苦的唯一辦法就是我死掉。我可以教我的孩子如何不帶恐懼地死去。他們將會從我身上學到這件事。這就是身為母親的我能為他們做的事。」她停了下來,或許是在等我的回應。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又說:「事情總會有辦法解決的,現在我懂了。只不過一開始的時候我不懂。這不是我想要的解決辦法。但是事情總會解決的。只不過不是我原本想的那樣。」

她要教她的孩子怎麼死。這是她在生病和死亡中找到的意義和目標。

有時候,我會對我那情感豐沛的女兒這樣說:「事情總會有辦法解決的,親愛的。妳只是還沒想出來而已。」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這話,因為這話從來沒有安慰到她。
她會回答:「妳總是這樣說,但是這種情況根本沒有辦法解決!」我猜想,我是希望這種想法能深深滲入她的潛意識,等到哪一天,她遇見真正可怕的事情,當她的世界天崩地裂時,她會在心底某處想起來:總會有解決的辦法,苦難不會持續到永遠,即使在最悲慘的情境中,人也能找到某種意義。

我也能理解她的反應,猶如膝反射一般直覺抗拒這樣的概念。身在苦難當中時,本來就很難接受這樣的想法,甚至連想都沒辦法去想。苦難的本質就是這樣,不論你是受苦受難的人,還是旁觀者,都很難去想像改變。

然而,所有事物一定會改變。

我不是在試圖美化死亡,真的不是。我只是在重述我的病人希望我分享出去的那些故事,盡我所能分享他們的想法,以及他們所獲得的啟示。這些故事和啟示的內容並不是我決定的,其中有些乍聽之下可能顯得奇異而獨特,讓人不舒服,或甚至只想敬而遠之。但是身為靈性關懷師的我,有幸得以聆聽將死之人的真知灼見,我可以告訴各位,有時候這些內容是如此具有啟發性,能徹底解放你的想法。病人們在我想都想像不到的地方找到意義,而且這些意義遠比我所想到的東西更讓人嘆為觀止。這就是為什麼你必須讓人們自己去找出意義,因為他們得到的成果絕對會遠遠超越你。

✳✳

但是有時候,有時候呢,就是找不出意義,再怎麼努力也製造不出意義。

有時候,在這世上有一種痛苦是如此龐大,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帶著這痛苦,用一個永遠不改變的故事帶著它一輩子。有時候,就是會有那些荒誕無稽的火雞爪,永遠搔抓著空氣。

遇到這種情況時,除了靜靜傾聽別無他法。有時候,當我疲累不堪時,或是剛從另一個病人那兒聽到讓人難過的故事,又或者,只是那一天剛好某根心弦被觸動,縱使我已經對這個故事熟到不能再熟,我還是會忍不住跟著亞伯特落淚,為了他走得太早的兒子而哭,為了他活得太久的妻子而哭。

我會悄悄抹去淚水,提醒自己,他為之哭泣的那個小男孩不是我的孩子;提醒自己,亞伯特不是我的爺爺。我通常能掩飾自己落了淚,因為他是如此沉浸於悲傷之中。但是有一次,他看到我在哭。

「喔,天啊,我害妳哭了。」他的聲音破碎粗啞。
「沒事,沒事,沒什麼。」我回答。
「謝謝妳為我的兒子哭。再也沒有人會為他哭,除了我。等到我死了,就再也不會有人為他哭了。」

他停頓了一下,重重地嘆了口氣,把肺裡的空氣全部嘆了出來,說道:「說不定這是件好事。因為到時候,我們終於可以團聚在一起,我再也不需要哭了。」

【「死」只不過是個動詞】(節錄)
即將死去的人不會莫名其妙變得特別有智慧,或有神奇的魔力;同樣的,照顧他們的人也是如此。

大體而言,照顧病人的人並不比我們其他人更有同情心、更堅強、更有耐心或愛心。他們並不特別,而且不管別人怎麼說,他們並不覺得擔起這種責任是神的賜福,至少我從來沒聽過有人自己這樣說過。很多人覺得孤立無援,大部分的人根本不想要承擔這份責任──不是因為他們不願意照顧自己的配偶、父母或兒女,而是因為他們壓根兒不希望自己的配偶、父母或兒女得到不治之症。

一般人會主張,那些照顧垂死者的人都是聖人再世,這種想法和「垂死者與你我不同」的看法互為表裡,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我有個多發性硬化症臥床超過十年的病患,她丈夫告訴我,有時候他會在雜貨店和教堂遇到他太太以前的女性朋友,她們會誠摯地緊握他的手,希望他知道她們在為她祈禱。

這個丈夫怒氣沖天地說:「她不需要那些天殺的禱告!她需要你們來看她!別因為不想來就拿禱告當成他媽的藉口!」

照顧垂死者的工作使人心力交瘁,身體、情緒、心理和精神都很累。照顧者的人生,因為家人被診斷為末期病人而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在承擔起照顧病患的工作同時,他們並沒有因此變得更有力量或活力,還是和以前有著同樣的需求和弱點。若是假裝他們擁有超人的力量,往往代表我們放著他們孤軍奮戰,這不僅使他們無法得到所需的幫助,也讓垂死病人無法得到所需的安慰與陪伴,更讓我們失去了每個人都應該要有的認知:沒有任何事物──包括死亡──能夠輕易抹去我們的缺點,或是能像變魔術一般,讓我們變成想要成為的那種人。

有人曾經問過我,我認為人們應不應該事先想好臨終遺言。簡短版的回答是:不用。無論你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很有可能,你在說的那個當下,根本不會察覺到這是你人生中說的最後一句話。那種好萊塢電影式的死法,在斷氣前輕聲吐出祕密或是深富哲理的話,並不會發生在現實世界當中。大部分的人要不是在死前好幾天就陷入昏迷狀態,就是死得太突然,什麼都來不及說。

也有一些人是太虛弱或神智不清,所以語不成句,或者有些人最後說的話只是一聲感嘆,像是「看!」或「天哪!」。

比較長的答覆版本是: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如果你有事要告訴心愛的人,而且這件事重要到你願意花時間去構思準備,那麼,為什麼不能現在就說?現在立刻馬上說?
如果你想要道歉,那就現在立刻道歉。如果你想告訴某個人你以他為榮,現在馬上就說。如果你想要表達愛意,趕快打電話過去說「我愛你」。如果你想要求原諒,這一秒就做,趁著還有時間,才能走完達到和解的必經過程:釋出善意、考慮、接受、原諒。別遲疑,現在就做。

這些事情或許很困難,甚至很嚇人,但是死亡不會讓你變得勇敢,不會讓你變成另一個人。如果你沒辦法在吃飯、走路,或是用吸塵器吸客廳地板時,找到做這件事的勇氣,你憑什麼認為,自己會在做一件從來沒做過的事情時找到勇氣?
倒不是說在人生的最後幾個月、幾個星期或甚至幾天內,不會發生巨大的改變和成長。確實是會發生的,我見過。

但我也同時見到為了促成這種改變所付出的努力。人在健康時,在沒有學習如何從事一項全新的活動時,同樣也需要為了改變而付出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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