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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三十年戰爭是近代早期的一場重大戰爭,深刻地影響了歐洲歷史的發展進程。1618年,發生在捷克(舊稱“波希米亞”)的“擲出窗外事件”標誌著這場大戰的正式爆發。傳統上,人們把捷克階段視為三十年戰爭的第一階段。《布拉格之冬——三十年戰爭前期的捷克戰場》一文將與讀者一起回顧這一階段的風雲動盪,用原始材料還原錯綜複雜的歷史情境,剖析歷史人物的內心世界。
公元659年(唐高宗顯慶四年),大唐西部邊陲烽煙四起,已近古稀之年的唐朝名將蘇定方披掛上陣,於短短一年的時間裡翻越青藏高原、帕米爾高原兩大世界屋脊,在青海孟達天池和中亞伊塞克湖先後擊敗吐蕃和蔥嶺諸國軍隊,征程直線距離超過6500公里。欲知詳情,請觀《征途一萬三千里——蘇定方在公元659年》。
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哈布斯堡王朝麾下的大洋利劍——奧匈帝國海軍的戰列艦編隊,馳騁大洋、浴血疆場,為獲得戰爭的最後勝利做出了卓越的貢獻。從成長到強大,從奮戰到投降,奧匈戰列艦的傳奇經歷,可謂動人心魄。這些曾經稱霸一時的海上巨無霸,其巨艦、大砲的雄姿吸引了無數世人的眼球。若想深入了解一戰時期這些大洋先鋒的具體性能及其四處征戰的鐵血生涯,還請閱讀和細品《哈布斯堡的大洋利劍——一戰時奧匈帝國的海軍戰列艦》一文,以重溫奧匈帝國海軍戰列艦那段鮮為人知的歷史。
公元前1世紀初的羅馬共和國正處於鼎盛時期,驕傲的軍團之鷹已經飛遍了整個地中海沿岸,當時羅馬人目光所及之處已經看不到任何可能威脅到共和國的勢力。但在共和國的內部卻正醞釀著一場危機,貴族和平民之間的矛盾日益尖銳,這兩大階層為著爭奪權力、土地、財富進行著激烈的鬥爭,最終爆發為毀滅性的內戰。而蘇拉,則趁機憑藉個人的能力與幸運登上高位,踏上人生的巔峰。精彩內容,還請看《半獅半狐的羅馬梟雄——幸運的蘇拉發跡史》。

作者簡介

宋毅
《鐵血文庫》系列MOOK主編,中國散文協會會員,上海作協會員,著名歷史、軍事作家,曾獲《現代兵器》雜誌2009 年度優秀作者一等獎等榮譽。出版有《戰爭特典:隋唐英雄》《壬辰1592 :決戰朝鮮》《祖先的鐵拳:歷代禦外戰爭史》等多部暢銷著作。

名人/編輯推薦

·強調文章的考究和精彩,深入挖掘每一個主題的特色,並追求知識的準確性與文字的趣味性,收入的作品優中擇優,品質至上。
·奉行給讀者帶來細節、新意和趣味為原則,用精美的圖文排編和優美的文字內容給讀者帶來閱讀快感和思想深度。
·資深歷史、軍事作家宋毅主編;追求卓越至上,內容為王。

目次

布拉格之冬——三十年戰爭前期的捷克戰場001

征途一萬三千里——蘇定方在公元659年029

哈布斯堡的大洋利劍——一戰時奧匈帝國的海軍戰列艦051

半獅半狐的羅馬梟雄——幸運的蘇拉發跡史093

書摘/試閱

布拉格之冬——三十年戰爭前期的捷克戰場

作者:汪楓
一、炙熱的土地
德意志的紛爭
眾所周知,在16世紀的歐洲,馬丁·路德、加爾文等人引領了一場影響深遠的宗教改革運動;而且,當時的神聖羅馬帝國諸侯林立。當這兩個因素結合到一起時,帝國的政治局面就更加複雜了。1555年的《奧格斯堡和約》確立了“教隨國定”的原則,調節了帝國境內天主教與新教的關係。然而,當歷史的車輪駛入17世紀後,一些不和諧的火花仍然隨著教派間的摩擦而劈啪作響,並且愈演愈烈,最終演變為一場燃燒了30年的大火,留下了一堆堆斷壁頹垣。
如果魯道夫二世沒有當皇帝的話,他的日子會悠閒很多。他是文藝和科學的讚助人,著名的天文學家第谷和開普勒曾經為他服務。他也沉迷於煉金術、占星術等神秘文化,還喜歡搞收藏,難免給人一種不務正業的感覺。而他在位期間,帝國的內外局勢卻相當複雜(見文末附錄的大事年表),比他優秀的皇帝遇到這麼多煩心事恐怕也會焦頭爛額。
1607年,魯道夫對多瑙沃特自由市實施“帝國禁令”。事件的起因是這樣的:這裡的市民多為新教徒,而當地的一名修道院長卻以天主教的方式進行了宗教遊行。居民認為受到了冒犯,進而引發了暴力衝突。8月3日,皇帝宣布多瑙沃特的市政當局和社區不受法律保護。站在君主的立場上看,對叛亂者實施懲戒是合情合理的。但是,魯道夫偏偏畫蛇添足,派信奉天主教的巴伐利亞公爵馬克西米連去執行“帝國禁令”。公爵領兵進入這座城市後,將其併入了巴伐利亞。也就是說,作為第三方的巴伐利亞卻獲得了最實在的利益。更嚴重的問題是,天主教諸侯公然吞併了新教地區,這足夠讓帝國的新教諸侯們焦慮不安。次年,新教方面成立了同盟。又過了一年,天主教聯盟

⊙ 1500年,神聖羅馬帝國劃分了6個行政區(稱為“圈”); 1512年新增了3圈,又把薩克森圈分為兩部分,所以共有10圈。瑞士、北意大利、波希米亞、帝國直轄領地等不在圈內
——
亦告成立,與新教分庭抗禮。
1609年,一場更加激烈的對抗上演了。是年,於利希-克萊沃-貝格( Jülich-Cleves-Berg)聯合公國的公爵去世,引發了多人對繼承權的爭奪,魯道夫也介入其中了。皇帝派他的堂弟利奧波德大公佔領了於利希,而諾伊堡公爵之子沃爾夫岡和勃蘭登堡選侯a都是新教徒,他們暫時聯手抵制來自天主教的競爭者(魯道夫是天主教的堅定捍衛者),站在他們背後的還有英格蘭、荷蘭和法國。等皇帝退出後,這兩位新教候選人便開始翻臉。沃爾夫岡為了“化解”爭端,提出迎娶勃蘭登堡選侯的女兒,然後再繼承聯合公國。這個要求明顯是佔了兩份便宜還賣乖,選侯一怒之下抽了沃爾夫岡一巴掌。這“啪”的一聲把沃爾夫岡送到了天主教陣營,也讓他得到了西班牙和天主教聯盟的支持。最後,雙方瓜分了聯合公國,爭議告一段落。
在於利希的繼承危機中,西歐主要國家均不同程度地捲入了,已經有了歐洲大戰的苗頭,可以將其視為三十年戰爭的一次預熱。由於法國國王亨利四世過早身亡,由於魯道夫二世被其他事務轉移了注意力,由於爭議雙方最後找了個妥協之法暫時緩解了危機,才沒有讓三十年戰爭提早9年爆發。
導火索在哪裡?
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夕,歐洲列強已經見證了兩次摩洛哥危機和兩次巴爾幹戰爭,缺的就是一個引爆火藥桶的“薩拉熱窩”。那麼,引發17世紀那場歐洲大戰的“薩拉熱窩”又會是哪裡呢?
是尼德蘭嗎?在這裡,反抗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b的戰爭早已開始,既具有民族獨立性質,也帶有資產階級革命性質,還有新舊教之爭的宗教性質。
是奧地利嗎?從1600年起,維也納的新教徒和天主教徒之間就經常展開巷戰。據說,新教徒經常騎馬衝進天主教堂,天主教徒也以牙還牙。人們走在街頭也常會遇到某個陣營的首領倒在血泊中的情況。
a此時的神聖羅馬帝國有7大選侯:美因茨大主教、科隆大主教、特里爾大主教、薩克森公爵、勃蘭登堡邊區伯爵、帕拉丁伯爵、波希米亞(捷克)國王,他們能夠選舉“羅馬人的國王”。16世紀前,“羅馬人的國王”需經教皇加冕才能成為神聖羅馬皇帝。是故,並非所有的“羅馬人的國王”都登上了皇位。
b哈布斯堡家族此時統治著西班牙、奧地利等地,在近代還長期把持著神聖羅馬帝國的皇位。
是匈牙利a嗎?魯道夫在這裡反擊宗教改革,對新教貴族攫取教會地產的狀況實施調
查,而“歸還”的教產卻落入了哈布斯堡家族之手。他派往匈牙利的僱傭軍橫行霸道,傭
兵頭目巴斯塔一邊大肆搜刮,一邊聲稱“必須要用鐵棒統治匈牙利人”;卡紹城防長官甚
至用大砲威脅新教徒放棄教堂。1604年,匈牙利爆發了由信奉加爾文派的斯特凡·博赤
卡伊領導的起義或叛亂(至於它到底是起義還是叛亂,就要看站在誰的立場上)。
但是,三十年戰爭的“薩拉熱窩”不在尼德蘭、匈牙利這樣的鬥爭前沿,也不在前文
所述的多瑙沃特和於利希,更不在奧地利這個哈布斯堡大本營,而是在波希米亞(捷克)。
波希米亞是一個龐大而繁榮的王國(雖然沒有強大到能夠保障國家完全獨立),也是
一片炙熱的土地。它有著獨特的語言和文化,卻長期處於神聖羅馬帝國的體系內。11世
紀末,波希米亞公爵弗拉季斯勞因支持皇帝亨利四世,被授予“國王”之銜,但僅限本
人持有而不可世襲。從1198年開始,波希米亞成了世襲的王國。13世紀中後期,神聖羅
馬帝國的皇位出現了長達20年的大空位,於是波希米亞國王奧託卡二世野心勃勃地要去
競爭皇位。他實力雄厚,彼時亦兼任奧地利公爵、施蒂利亞公爵、卡林西亞公爵和卡尼奧
拉邊區伯爵。但是,可能是由於他太過張揚,不知道“悶聲發大財”的道理,所以最終成
功當選的是哈布斯堡家族的魯道夫一世b。於是,魯道夫和奧託卡之間爆發了一場重大戰
役,也是日耳曼人和斯拉夫人之間的一次較量,這就是1278年的馬爾希費爾德戰役。奧
託卡不幸陣亡,而奧地利、施蒂利亞等地因此落入哈布斯堡家族之手,直到1918年一戰
結束。
從中世紀盛期開始,波希米亞國王就是神聖羅馬帝國的選侯之一,足見其重要地位。14世紀的卡爾四世是第一個當上皇帝的波希米亞國王,著名的《金璽詔書》就是由他頒布的。但是,長期屬於神聖羅馬帝國,帶給捷克人的可能並不是羅馬般的榮耀,而是沉重的歷史負擔。在馬丁·路德宗教改革的一個世紀前,波希米亞已經誕生了一位改革先驅——胡斯。胡斯的殉道激起了捷克人民的義憤,隨後爆發了轟轟烈烈的“胡斯戰爭”(1419—1434)。為了平定胡斯派“異端”,神聖羅馬帝國曾多次借“十字軍”之名而實施討伐。戰爭期間,捷克人發洩著他們的反德情緒,境內的很多德意志人成了犧牲品。200
年後,胡斯戰爭的歷史幾乎又重演了一遍,只是更加複雜、更加慘烈。
a此時哈布斯堡家族統治下的匈牙利只是匈牙利的西部和北部,且未被併入神聖羅馬帝國。匈牙利
大部仍處於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控制下。
b魯道夫一世被選為“羅馬人的國王”,但並未加冕為“神聖羅馬皇帝”。
——
1526年開始,哈布斯堡家族便長期把持波希米亞王位(此前哈布斯堡家族曾兩次取得過波希米亞王位,但不連續)。現在,我們的故事再次轉回到魯道夫二世——他是神聖羅馬皇帝,也是波希米亞國王。
擲出窗外事件
魯道夫二世也在波希米亞反擊宗教改革,路德派和加爾文派都被打壓了,這破壞了他
父親(馬克西米連二世)曾經的許諾,觸犯了波希米亞貴族自古以來的自由權。然而,哈
布斯堡家族的內爭暫時削弱了王權的力量。
1608年2月,魯道夫之弟馬提亞意欲篡位,在普雷斯堡a與匈牙利和奧地利的等級議
會締約。摩拉維亞隨後也加入。馬提亞答應恢復新教徒的權利,承認等級議會的政治地
位,他還向波希米亞發出了邀請。
波希米亞等級議會趁魯道夫危難之時,希望能夠待價而沽。當貴族們的要求提交到魯
道夫手上時,國王要求給以時間進行考慮,議會要求他盡快回答“是”或“不是”。魯道
夫一開始想耍花招——批准一部分,推遲一部分。但是這一舉動引起了武裝示威。當時有
馬提亞大軍的威脅,魯道夫的選擇餘地並不多。在與弟弟的博弈中,魯道夫最終同意把匈
牙利、恩斯河兩岸的奧地利和摩拉維亞讓予馬提亞,承認他為波希米亞王位的繼承者。馬
提亞撤軍後,魯道夫召集了波希米亞議會,但卻仍然
對臣民的要求閃爍其詞。
1609年5月,捷克人自行召集了另一場議會,任命了30名執政官,並徵召了一支軍隊,由圖爾恩伯爵等3人擔任將軍。7月,魯道夫頒布了《聖詔》(Letter of Majesty):保證信仰自由,承認建立教堂和學校的權利,允許議會任命24名宗教辯護士。西里西亞(波希米亞的屬地之一)也獲得了類似的讓步。此刻,在捷克人看來,彷彿一切都已經平安無事了。
然而,魯道夫並不想履行城下之盟。為了反擊,
他搬來了僱傭軍。據說,魯道夫故意扣發軍餉,迫
使他們進行劫掠,他的堂弟利奧波德大公也加入了其
a普雷斯堡:哈布斯堡家族統治下的匈牙利首都,又名“布拉迪斯拉發”,今為斯洛伐克首都。

⊙這幅魯道夫二世的另類畫像並不是20世紀的超現實主義畫作,而是繪於16世紀末。它融合了魯道夫本人和維爾圖努斯(古羅馬神話中掌管四季與植物生長之神)的形像
中。1611年,兵痞們向布拉格進軍。但魯道夫告訴議會他並不知情。於是,議會轉而請求馬提亞相助,而圖爾恩伯爵甚至衝進宮中扣押了魯道夫。馬提亞很快來到,且受到了熱烈歡迎,不久便成為波希米亞國王。
然而,馬提亞也是天主教徒。在那個年代,一個天主教國王與一個新教王國能夠“兼容”嗎?正因為這一不確定性,魯道夫才把最後的希望押在馬提亞與議會的分歧上,但他卻發現馬提亞對議會的要求一概批准,包括隨時隨地召集會議之權、財政與軍政的獨立權、罷免高官之權、與匈牙利和奧地利結盟之權。魯道夫歇斯底里地握拳大罵道:“布拉格!忘恩負義的布拉格!我這麼抬舉你,你卻冷落你的讚助者!願神的詛咒和復仇降臨在布拉格和整個波希米亞。”這應該是捷克人自被哈布斯堡統治以來最為得意的日子了。
1612年,魯道夫在失望中去世,馬提亞當選為神聖羅馬皇帝。跟他的前任一樣,馬提亞對新教的讓步都是政治上的策略,不代表他真想付諸實施。據說,他任命天主教教士進入新教教堂,迫使新教徒為天主教服務。然而,也有學者認為,馬提亞是個好心人,他推行反新教措施是由於耶穌會士的狂熱鼓動。
另一方面,波希米亞的激進派也在活動。議會在1615年出台了一些帶有反德情緒的決議(比如把德語排除出官方交際和公共場合),儘管圖爾恩伯爵這樣的激進派領袖也算半個德意志人。
由於馬提亞膝下無子,而他現在的年齡也不小了,所以繼承人的問題又被擺上了檯面。根據羅伯特·維克斯的《波希米亞史》的說法,馬提亞本來是拒絕堂弟斐迪南成為繼承人的,無奈哈布斯堡家族的兩大分支(奧地利分支和西班牙分支)均認可斐迪南。1617年,斐迪南被預定為波希米亞國王。但是,這位斐迪南是個鐵桿的天主教徒,且早就在自己的領地上不遺餘力地反對宗教改革。斐迪南曾經詢問耶穌會士,承認《聖詔》是不是一種罪過?耶穌會士“機智”地回答他說:“頒布是有罪的,但接受是無罪的。”所以,斐迪南心安理得地成了波希米亞的國王。從他上位的那一刻起,悲劇就注定了。
1618年5月23日,星期三,這是注定要載入史冊的一天。斐迪南的兩名寵臣以及一名秘書被圖爾恩伯爵等激進派領袖擲出了窗外a。“擲出窗外”既是源於《舊約·列王記》中惡婦耶洗別( Jezebel)被人推出窗外致死的典故,更是向波希米亞自己的歷史致敬——
a在5月25日發布的《辯護書》中,波希米亞叛亂者的措辭還是比較謹慎的。《辯護書》把責任推到耶穌會等反新教勢力上,但沒有指責皇帝或國王。例如:“我們的目的絕不是反對最尊貴的皇帝陛下”,“我們相信親愛的本地天主教朋友是不會反對我們的,因為我們對破壞《聖詔》者的懲罰是正當的”。
——
1419年的第一次“擲出窗外事件”宣告了胡斯戰爭的爆發。圖爾恩宣稱:“我不是要做你們的領袖,而是要做你們危難中的戰友。這場危難不是把我們導向幸福和自由,便是把我們導向光榮的犧牲。若是在決定拋去枷鎖時動搖不定,你們的出路就只有一條——死在劊子手的手中。”起義者(也可以說是叛亂者)選舉了30名執政官組成臨時政府,驅逐了布拉格大主教和布勞瑙修道院長,取締了耶穌會。

二、精巧的迷宮
捷克鼙鼓動地來
1617年末,皇庭從布拉格轉到了維也納。“擲出窗外事件”的消息來得太突然了。馬提亞很清楚,自己當年的讓步壯大了新教徒的聲勢。而斐迪南作為強硬派的總代表,向皇帝提交密信稱:“自波希米亞引入異端以來,我們看到的只有暴動、反抗和叛亂。天主教和君主已經表現出了寬容與溫和,這些宗派(新教)卻越來越強大、越來越暴力、越來越無禮。”但馬提亞卻仍躊躇不決,也考慮過大事化小。
1618年6月18日,皇帝向波希米亞發表了公開信:“朕無意廢除《聖詔》和宗教協議,也不願任何人這麼做……進而言之,朕一貫主張,也仍然主張,保護所有等級的特權與自由。”“所有臣民,無論信仰,應停止以言語或行動互相攻擊,而應如朋友般和平相處。”同時,皇帝也警告說:“任何人均無理由以地方特權、 《聖詔》、條例、自由和法律為托詞進行武裝。朕親切地命令你們,解散已徵募的軍隊,避免更多損害和花費,避免平民遭殃。”“波希米亞王國的所有士兵一經解散,民兵一經退出,朕就會做出回應,停止朕的徵兵活動。如果朕慈父般的警告和正當的命令被無視……朕別無選擇,只能採取必要措施保證朕的權威。”總的說來,這封公開信措辭謹慎,留下了很多迴旋餘地,是典型的官腔。
斐迪南本想藉此事件佔據政治制高點,與新教一決高下,但馬提亞不果斷的態度讓他失望了。7月20日,他公然逮捕了馬提亞的溫和派寵臣克列斯爾。到了這一步,斐迪南的野心就暴露了。馬提亞不免感慨,自己當年對魯道夫所做的事,如今又發生在自己身上了——真是“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6月中旬,波希米亞議會寫信向新教同盟求助。新教諸侯的反應是什麼呢?信奉路德派的薩克森選侯約翰·喬治說,他雖同情波希米亞的事業,但叛亂是件嚴重的事。有人問他該怎麼做?他回答說:“去幫忙滅火。”信奉加爾文派的帕拉丁選侯腓特烈對波希米亞持
鼓勵態度,但暫未光明正大地出手。這年夏天,盧薩蒂亞、西里西亞和上奧地利加入了波
希米亞陣營a。
很快,由布古瓦和丹皮爾指揮的帝國軍開始出發, 8月13日抵達波希米亞邊境。執政官大驚,向議會提出征收新稅、擴大徵兵等要求。對於徵兵一事,議會並無異議。至於稅收問題,在正式討論之前,議會多數成員就已經故意提前回家了。歷史學者薩繆爾·加德納評論道:“不妨將這一日,也就是8月30日,視為波希米亞貴族的自殺日。”
幸好哈布斯堡家族樹敵太多,所以波希米亞暫時還不會失敗。薩伏伊公爵卡洛·埃曼紐爾派出了由曼斯菲爾德指揮的軍隊。曼斯菲爾德早年曾為天主教勢力服務,但從現在開始,他成了新教陣營的主將之一。他一到達波希米亞,就參與圍攻了由天主教勢力把守的城市比爾森。大約同時,圖爾恩伯爵正在牽制布古瓦的部隊。11月9日,在洛姆尼采戰役中,圖爾恩打敗了布古瓦;21日,被圍困兩個月的比爾森向曼斯菲爾德投降。冬季的到來使戰爭短暫地平息了下來,但反而給人民帶來了更大的痛苦——因為無所事事而又飢腸

⊙薩布拉特戰役
a 1619年夏,摩拉維亞和下奧地利也加入了。
——
轆轆的軍隊會瘋狂地實施劫掠。在三十年戰爭中,雙方的軍隊都有燒殺搶掠的惡習。
1619年3月20日,馬提亞駕崩。6月5日,圖爾恩打到了維也納城下。斐迪南就在城內,他在叛軍的威脅前始終堅守城池。不久,丹皮爾的騎兵奇蹟般地前來救駕,而波希米亞軍由於缺乏糧草和彈藥,又未能如願看到城中發生內亂,最終悻悻而退。6月10日,曼斯菲爾德在薩布拉特戰役中被布古瓦打敗。同時,薩伏伊公爵與波希米亞的通信在戰場上被繳獲並公之於眾,公爵感到有損顏面,遂不再提供支援。雖然形勢有所逆轉,但叛亂仍處於擴大階段。7月31日,波希米亞與其屬地(西里西亞、盧薩蒂亞、摩拉維亞)簽訂了邦聯條約,不久又與上奧地利和下奧地利簽訂了聯盟條約。8月22日,邦聯宣布廢黜國王斐迪南。
腓特烈稱王
8月26日,堅持選君制傳統的波希米亞決定將王位授予帕拉丁選侯腓特烈五世。腓特烈早就開始為叛軍提供經濟和武器支援,但王位一事非同小可,他猶豫了許久。無論是接受還是不接受,理由都是充分的:接受的話,會導致帕拉丁捲入一場必定擴大的戰爭;不接受的話,波希米亞一旦崩潰,其他新教邦國難保不會淪為天主教的目標。
據說,波希米亞曾經考慮過5個王位候選人:丹麥國王、薩克森選侯、薩伏伊公爵、特蘭西瓦尼亞親王、帕拉丁選侯,但最後偏偏選中了腓特烈。他才23歲,缺乏政治和作戰經驗;雖然他有一塊領地(上帕拉丁a)與波希米亞接壤,但他很少來到這裡。有人評論道:“此人從未目睹過戰場,連死人都沒見過……更加了解園藝而非戰鬥。”但腓特烈也有個“優點”,就是人脈廣泛,例如英格蘭國王詹姆斯一世是他的岳父,荷蘭軍事家莫里斯是他的舅舅。捷克人認為這張復雜的關係網意味著足夠的援助,而他自己也有點兒飄飄然了。他的妻子和克里斯蒂安b都慫恿他接受王位,但他的母親、詹姆斯一世、薩克森選侯、巴伐利亞公爵都勸他不要接受這個自討苦吃的差事。在矛盾的建議中,腓特烈做出了一個年少輕狂的選擇——接受波希米亞王位。他的母親悲傷地說:“他正在把帕拉丁搬到
a上帕拉丁(Upper Palatinate):位於巴伐利亞與波希米亞之間,與帕拉丁選侯的主體領地——萊茵帕拉丁(Rhenish Palatinate)在地理上不相連。
b克里斯蒂安:是安哈爾特親王,兼上帕拉丁總督,也是新教陣營的得力干將。他曾狂言:“當匈牙利、摩拉維亞、奧地利和西里西亞都在我們這邊時,除了在波希米亞、巴伐利亞和一些主教區,哈布斯堡家族就再無抵抗我們的力量。按常理說,我們將會強大到不僅能夠抵抗它們,還能改革整個宗教界,讓其臣服於我們的信仰之下。”

波希米亞。”
這是三十年戰爭由地區衝突轉向歐陸混戰的一個關鍵步驟。一時間,歐洲政壇議論紛紛。教皇不無諷刺地說道:“他(腓特烈)讓自己陷入了一個精巧的迷宮中。”科隆大主教兼選侯憂心忡忡地寫道:“如果波希米亞人真的打算撇開斐迪南並選立一位敵對國王,那就準備打一場20年、30年或40年的戰爭吧。因為西班牙人和奧地利皇室a寧可調動他們在世界上擁有的一切,也不願放棄波希米亞。”巴伐利亞公爵馬克西米連憤憤不平地寫道:“波希米亞亂局顯然是為了消滅天主教信
仰。因為帝國內的異端選侯與諸侯如今把波希米亞王冠完全從奧地利皇室奪走了,以便交給一個異端分子,從而在選舉團體內佔據多數,這樣就能選出一位異端皇帝。”薩克森公爵兼選侯約翰·喬治也是新教徒,但他警告腓特烈:不要指望能戰勝哈布斯堡。
特別需要強調的是,並非所有的波希米亞新教徒都是支持造反的。當地一位新教徒曾寫道:“我們違背了誓言,把代表國王前來的貴人拋出窗外,沒有讓他們祈禱,更別說讓他們自我辯護了。皇帝馬提亞和國王斐迪南仍然賜予我們和平、寬容、權利、特權和法律解決的途徑,我們卻不願意聽從他們……無論輸贏,我們的命運都將是沉重的。如果我們贏了,曾經幫助腓特烈的人將會飢渴地尋求土地和金錢,代價則由我們承擔;如果我們失敗了,就要承受皇帝的怒火。我們還有什麼好期待的?”
11月7日,腓特烈舉行加冕禮後,為了闡明立場,他發布了一篇文告,解釋了接受王位的原因:
1.我感受到了上帝在整件事中奇蹟般的存在與堅定的作用,因此我既不能也不應該反對上帝的旨意與召喚。況且我完全相信,波希米亞王國及其屬地的諸等級有很多重要的、既定的、合法的、充分的理由使政府發生設想中的更迭,以便更可靠地確保他們古老的自由權利。
2.同時,我進一步考慮,若對此神聖使命置之不理,那麼我大概會因後續的
a奧地利皇室:即哈布斯堡皇室,下同。⊙腓特烈五世
——
流血犧牲和國土毀滅而受責備——尤其是被福音宗教a的信徒們責備。如果對手成功地達成目的(包括對波希米亞國家及其同盟的壓迫),我就給了對手把武力轉向我及帝國內其他福音邦國的機會。
3.此外,我不得不權衡並考慮,如果可貴的波希米亞王國——它畢竟是帝國中的可敬一員和抵禦外部國家的壁壘——沒有立即得到援助,它及其屬地恐已落入其他外部勢力之手,並完全與德意志民族的神聖帝國脫離。我既不能也不該允許這種事發生,不僅僅因為我對深愛的祖國——帝國所擁有的責任和忠誠,也因為帕拉丁選侯家族和波希米亞王國之間古老而傳承的聯盟。
他是這樣平息帝國諸侯的疑慮的:
我在上帝面前以良心作證,我向來完全滿足於選侯地位和繼承而來的伯國與領地。因此,我不求高升,也不曾嘗試以武力或其他任何行動獲取波希米亞王位,這一事實已由選舉我的各等級公開見證,並將繼續見證。而且,鑑於目前悲慘的局勢,我也沒理由這麼做。接手一個淪於此種境地的王國比拒絕一個和平的王國更需要下大的決心。如果放棄王位將使這場罪惡的戰爭得到製約,使可貴的和平真正到來,或者使整個羅馬帝國b完全得救,那麼,我不僅將完全放棄波希米亞王位,也樂於盡最大努力實現這樣的和平。
帝國反擊戰
現在我們再來看天主教一方。圖爾恩的維也納之圍解除後,斐迪南立刻趕往法蘭克福參加神聖羅馬皇帝的選舉(斐迪南作為波希米亞國王,有一票之權,可以投給自己)。等他當上皇帝后,掌握的力量只會比現在更加強大。最後,他全票當選,這一天是8月28日,即波希米亞選擇腓特烈的兩天后。奇怪的是,腓特烈居然也投了斐迪南一票。
據說,薩克森選侯約翰·喬治曾提議:此時波希米亞不在斐迪南之手,因而他不能以波希米亞國王身份參與投票,等波希米亞問題結束且他重獲王位時才能進行選舉。該提議本來可以贏得路德宗和加爾文宗的合作,但腓特烈不信任薩克森選侯,導致約翰·喬治怒
a福音宗教:指新教。
b此處的羅馬帝國是指神聖羅馬帝國,下同。

而支持斐迪南。腓特烈既提不出合適的候選人,也不希望被眾選侯孤立,為了求穩起見,
也只能選擇斐迪南。
斐迪南從法蘭克福來到巴伐利亞的慕尼黑,在西班牙大使奧尼亞特的協助下,與馬克西米連公爵(天主教聯盟的盟主)討論合作事宜。10月8日,雙方簽訂了《慕尼黑條約》,斐迪南得到了天主教聯盟的支持,而公爵有權在奧地利獲得戰爭所需的補償。馬克西米連想要的還不止這點兒特權,他還要獲得帕拉丁的領地以及選侯資格(當然,這是後話了)。
新教諸侯的態度又如何呢?6月,新教同盟會議決定召集軍隊,但僅限於自衛。11月的另一次會議上,支持腓特烈接受王位的人寥寥無幾。英格蘭國王詹姆斯一世對女婿的冒險活動也沒有太多興趣,他更願意充當調停者。薩克森選侯雖信奉新教,但對腓特烈稱王也頗有微詞,因為得到了波希米亞就等於多了一個選侯資格。一人持有兩票,未免太便宜腓特烈了。
腓特烈接受波希米亞時,形勢恰好有所好轉,這也許更讓他相信自己是神的寵兒。11月,特蘭西瓦尼亞親王拜特倫·加博爾率軍橫掃匈牙利,並與圖爾恩聯手,再次圍攻維也納。12月,奧斯曼土耳其也提供了軍事援助。第二次維也納之圍時,西班牙大使奧尼亞特也在此處,並向國內發回了急件。其實,“擲出窗外事件”後不久,西班牙就開始向皇帝提供資金。但西班牙也有自己的苦衷:如果不援助的話,新教就有望控制住神聖羅馬帝國、削弱哈布斯堡的勢力,並在地緣上威脅西班牙在意大利和尼德蘭的利益;如果援助的話,又可能會陷入一場與西荷戰爭同樣曠日持久的衝突。但是,維也納第二次被圍攻的消息傳來後,西班牙開始考慮進攻萊茵帕拉丁(也就是腓特烈的老家),這有助於解除維也納的燃眉之急,並能預防前去打擊波希米亞的帝國軍遭到帕拉丁的背後襲擊。最後,西班牙決定派遣由斯皮諾拉率⊙三十年戰爭中的各種暴行領的2萬士兵,自尼德蘭南下帕拉丁。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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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戰爭從地區戰爭轉變為歐陸戰爭的另一個關鍵步驟。
有趣的是,由於信息傳遞的滯後,當這個決定做出時,維也納之圍已解。11月底,拜特倫·加博爾得知波蘭進軍匈牙利,切斷了他與特蘭西瓦尼亞的聯繫,遂不得不及早撤軍,隨後圖爾恩也回到了波希米亞。加博爾的遠征如同無源之水,因為他缺乏供養軍隊的經濟基礎。大約同時,波蘭與土耳其之間爆發了衝突,這導致後者也難以參與多瑙河以北的事務。
12月5日,斐迪南在一封寫給薩克森選侯的信中描述了奧地利遭遇的戰爭創傷:
最近幾週,拜特倫·加博爾和圖爾恩伯爵率騎步兵開往首都維也納……犯下了世所罕見的彌天大惡與反基督的暴行。數日前,敵軍已撤退,但匈牙利人a已經毀壞、劫掠、焚燒了駐紮之處的一切。據說,匈牙利人把人們的財物搶得精光,為了尋找錢財而讓他們承受聞所未聞的折磨;把一大批人擄為俘虜,抓走了無數12歲至16歲的小伙子;折磨孕婦和其他女性;還殺死他們,一路上死屍遍地……通過這種手段,依靠這種盟友,圖爾恩認為他能夠拯救新教的自由。
在斐迪南看來,拜特倫簡直就是個野蠻人。不過拜特倫自己認為:“高貴的匈牙利——我樂於為之犧牲的祖國遭到了冠冕堂皇的國王和主教的百般凌辱,這就是一切原因之所在。”不管拜特倫的目的如何,他的活動在歐洲始終只有局部影響力。
統治者將之慢慢納入自己的蒂瑪體系,讓各級騎士都成為自己麾下的西帕希。有能力的西帕希老爺,也需要提供更多的騎兵與步兵參戰。此外,在小亞細亞半島東部和南部的亞美尼亞人,也屬於西歐的采邑制度體系。他們最初以僱傭兵為蘇丹服務,隨後便也逐步被同化成為當地的西帕希。
長此以往,巴爾幹半島上的魯梅利亞省越來越大。境內的騎士、城鎮居民和邊境游牧民們都成了奧斯曼軍事力量的堅實基礎。甚至,過去的國王、公爵都可以繼續以附屬王國和公國的形式存在下去,只要向奧斯曼朝廷納貢並在戰時提供部隊,就能夠繼續保有相當大的權利。當然,沒有多少財產的赤貧群體,也可以在奧斯曼人的征戰事業中出一份力,被稱為阿扎普的輕步兵便是從這些人中間招募而來。他們的戰鬥力雖然不高,也不會因為作戰而拿到軍餉,卻可以在勝利後大肆劫掠新佔領的土地。因而,數量龐大的他們,往往是奧斯曼大軍歷次軍事行動的急先鋒。與之地位類似的,是那些居住在農耕區域邊緣草場的牧民,他們組成的阿金日輕騎兵是奧斯曼軍隊好的哨兵與騷擾力量,能在誘敵深入和戰場斷後方面發揮奇效。因此奧斯曼人曾經將一些草場直接封給了從亞洲來的突厥部落,讓他們繼續在歐洲大地上保持原先的生存狀態。
拜占庭時代留下的步兵徵集制度也被奧斯曼人直接採納,每10個基督教家庭就需要供養1個重裝步兵去軍隊服役。這名重裝步兵身後往往會有多達9人的輕步兵學徒一起作戰。而在亞洲地區,早年就投靠帝國的城鎮守備隊,則是以弓弩和標槍為主的雅雅輕步兵,其戰鬥力明顯遜於歐洲地區的同行。更麻煩的是,要動員他們離開所屬城鎮參戰,必須支付一定的軍餉才行。
正是蒂瑪制度與徵召步兵體系,確保了奧斯曼人強大的武力基礎。而為了給中央建立一支可靠的常備軍,奧斯曼人又搬出了伊斯蘭世界特有的奴隸兵制度,建立了一支名為卡皮庫魯的近衛軍。自從8世紀統治兩河與中亞的阿巴斯王朝起,不少穆斯林君主都選擇購買奴隸,來訓練成自己的私人軍隊。這樣做的好處在於,這些奴隸身份的士兵可以以完全脫產的形式,常年進行嚴酷的軍事訓練,可執行長期任務。由於是蘇丹本人的私產,他們也必須在程度上依附自己的主人。後來的塞爾柱突厥帝國雖然是奴隸軍犯上作亂的產物,但依然繼續了這種看似非常不人道的製度。而同樣是以奴隸兵集團立國的埃及馬穆魯克(Mamluk)王朝和印度的德里蘇丹王國,都依靠存量巨大的奴隸軍團稱霸一方。
受此啟發的奧斯曼蘇丹比他的穆斯林前任們做得更加徹底。過去,軍事奴隸並不限定年齡,只要身體健康即可。從馬穆魯克開始,規定奴隸部隊必須全部改宗伊斯蘭信仰。到了奧斯曼人的時代,奴隸兵的兵源已經變成了年紀在5—14歲之間的基督教男孩兒。這樣的好處在於,將奴隸自孩童時代就抓來進行伊斯蘭信仰改造與軍事訓練,培養出來的士兵更加忠誠而善戰。而且因為他們出身基督教徒,無論是來自底層農民家庭還是地方領主和屬國王室,都無法與傳統的奧斯曼貴族輕易串通,謀反威脅就降到了非常低的地步。某些資質頗高的奴隸兵,甚至可以平步青雲,進入宮廷為官,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而普通的卡皮庫魯士兵則會被分別訓練成精銳的中央騎兵西帕赫和加尼沙裡步兵(Janissaries)。甚至還有一些緊跟時代的潮流,成為砲兵和工兵。儘管好用,卡皮庫魯部隊因為供養價格的不菲,所以一直數量不多,呈緩慢增長,但他們無疑是一支戰鬥力極強的微型軍隊。
三、蘇丹的利刃
為了將來源複雜、種類繁多的部隊,在戰場上捏合成一個有力的整體,奧斯曼人也是動足了腦筋。最精銳的卡皮庫魯部隊無疑是非常善戰的決定性力量,卻不可能始終處於最危險的一線進行消耗。所以,每當臨戰,卡皮庫魯們都會伴隨蘇丹或者最高指揮官本人一起,居於戰線的中心最後方。以傳統的土耳其式弓箭為主要殺傷武器的他們,會為自己的陣地構築不錯的野戰工事。(早期的砲兵部隊也基本位於陣地附近)。對於這支近衛軍而言,若是有能突破陣地殺到他們眼前的,絕不會是等閒之輩。
在野戰工事的左右兩側,是來自安納托利亞和魯梅利亞兩地的地方步兵。這些地方領主和城鎮提供的部隊,依然是以弩箭和弓箭為主的投射輕步兵居多。當然,這些輕步兵身前,會有披甲的重步兵給予掩護。這些步兵的側後方,是來自歐亞兩地的地方封建騎兵隊伍。當殺入奧斯曼核心陣線的強敵與己方精銳進行纏鬥時,他們將會迂迴到敵軍的兩翼,發起致命一擊。
不過,僅僅依靠這些手段,還不足以使得對手們乖乖地鑽入奧斯曼軍隊的步騎兵包圍圈。這時候,作為戰場炮灰力量使用的阿扎普步兵和阿金日輕騎兵就能發揮他們的作用了。每當敵人靠近戰場,阿金日輕騎兵就會以最傳統的突厥騎兵方式,進行來去自如的騷擾。如果對手因不勝其擾而惱羞成怒地發起追擊,就會被邊打邊撤的阿金日騎兵引入後方的步兵陣地。阿扎普步兵會在主力部隊之前構築起1~2層戰線,他們的弓弩投射會削弱對方的進攻勢頭。如果對手突破了阿扎普步兵的鬆散陣線,那麼奧斯曼真正精銳力量的弓弩和砲兵,又會劈頭蓋臉地向他們發射死亡怒吼。中世紀時代,大部分民族的武裝力量都以騎兵部隊作為主要突擊力量,所以奧斯曼人的這種戰法,非常能夠遏制四方的對手。
奧斯曼人的軍事制度使他們對地方軍事貴族和士兵的控制力,都遠高於普通歐洲君主對麾下騎士們的。所以,即便是在初戰不利甚至部隊指揮系統瀕臨崩潰的邊緣時,指揮官依然有足夠的時間和機會重組混亂的軍隊。
1389年的科索沃戰役,一名詐降的馬其頓貴族成功地刺殺了當時的奧斯曼大軍總指揮,也是他們的蘇丹——穆拉德一世(Murad I,1326—1389)。換作當時很多其他的軍隊,可能已經開始全面潰敗。但奧斯曼人在將刺客剁成肉泥後,馬上團結在了蘇丹的兒子巴耶濟德一世(Bayezid I,1360—1403)麾下。隨即,奧斯曼人將已經佔據上風的巴爾幹聯軍一掃而空。1396年,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兼匈牙利國王西吉斯蒙德與勃艮第公爵菲利普領銜的十字軍,用一輪勢不可擋的騎士衝鋒,擊破了奧斯曼阿扎普步兵的陣線。面對在陣地上嚴陣以待的加尼沙裡步兵,不少落馬的法國騎士拼命地徒步前進,險些再次得手。但在蘇丹巴耶濟德的指揮下,加尼沙裡步兵成功地守住了陣地。法蘭西的“拼命三郎”和後方正在趕到的德國、匈牙利騎士一起,被及時完成側翼包抄的西帕希騎兵和塞爾維亞騎士擊潰。到了1402年,在災難性的安卡拉戰役中,大量來自小亞細亞山區的突厥軍隊臨陣倒戈,加尼沙裡步兵與來自魯梅利亞的地方軍一起遭到重重圍攻,但卻一直堅持到天黑,才被佔有極大優勢的敵軍擊敗。
進入15世紀中後期,浴火重生的奧斯曼軍隊已經愈發成熟。在1444年的瓦爾納戰役中,面對由匈牙利和波蘭人組織的、名將匈雅提指揮的東歐十字軍,奧斯曼軍隊在一次次硬碰硬的騎兵大戰中被死死地壓制住了。由於波蘭國王的草率出擊,奧斯曼人抓住機會,擊斃了這位敵軍陣中地位最高的領袖。隨即,又是一場驚天的逆轉,讓奧斯曼帝國的敵人死傷慘重。在此戰中,東歐十字軍一邊的捷克僱傭軍帶來的胡斯戰車與手炮,讓奧斯曼人大開眼界。對於武器技術進步異常敏感的他們,隨即將繳獲的戰車與火器加以仿製和運用。此後,在歐亞各地對抗不同對手的奧斯曼近衛軍,都會在全軍的核心位置,擺出防禦利器車營。而來自意大利等地的新式火門槍和小型火砲,也深受原本痴迷於弓箭的近衛軍喜愛。很快,約10%的近衛軍士兵,在戰鬥中用上了這些先進武器。其中,名為圖菲克的大型火門槍尤其引人矚目。1473年,奧斯曼人帶著他們的新式武器深入小亞細亞半島東部且毗鄰高加索山脈的埃爾津詹,與坐擁10萬騎兵的中亞強權白羊王朝展開了決戰。正是依靠圖菲克火門槍、砲兵以及各兵種的成熟配合,奧斯曼人取得了完胜。
在塞利姆的父親巴耶濟德二世(Bayezid II,1447—1512)時期,新式的火繩槍技術和更好的火砲又從意大利和亞得里亞海沿岸傳來。奧斯曼人的地方部隊與附屬國軍隊很快便用上了這些新科技武器。近衛軍還利用成熟的新技術,改進了原先的舊式圖菲克火槍,並將陣線中火槍手的比例提高到了三分之一。而在近戰武器上,傳統上更習慣於使用土耳其彎刀或劍的近衛軍,也開始操練更多適宜對抗騎兵的長柄武器。使用西歐傳來的戟和鉤鐮,已經在巴爾幹的地方軍中蔚然成風,近衛軍自然也順理成章地操練起了這些鉤殺騎兵的利器。至於騎兵部隊,甲騎具裝的西帕赫騎兵會用各種製作精良的伊斯蘭傳統板鏈甲來保護自己與胯下的戰馬。一些鄰居匈牙利和意大利的西帕希,會通過購買和繳獲的方式獲得新式的板鏈甲。但總體上,地方上的西帕希封建騎兵,大都使用質量稍差的板鏈甲或更為簡單的鎖子甲與盾牌來保護自己。
在西歐開始崛起的早期,奧斯曼人雖然在技術上已經落入下風,卻依然可以依靠舊的技術積累和貿易優勢來跟隨這種潮流。在戰場上,他們則依靠自己的數量、組織方式和心理優勢來繼續保持勝利。對於那幾百年的歐洲人而言,奧斯曼軍隊雖然看起來技術上並沒有勝過自己,但一上戰場,就彷佛不可戰勝的魔鬼一般可怕。能讓他們覺得自己還有優勢的地方,是城防與海軍力量。前一個優勢,已經隨著君士坦丁堡在1453年的陷落而聊勝於無。後一個優勢,則在15世紀的最後10年裡,迅速消逝。
四、權力的遊戲
與後來異常好戰的塞利姆不同,15世紀後20年裡的奧斯曼帝國蘇丹——巴耶濟德二世並沒有發動大規模的擴張戰爭。這在那些時代的蘇丹中是極為罕見的,不僅因為帝國的體制決定了他們必須定期發動戰爭來滿足內部各階層的財富需求;更因為在精神上,宗教信仰與此前不斷勝利累積出來的傲慢,都讓奧斯曼的蘇丹們覺得,他們是古代聖戰精神與羅馬帝國權威的繼承人,而統治更為廣袤的領土,則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巴耶濟德二世卻偏偏不在這些方面下功夫,至少在表面上,他必須讓歐洲的鄰居們覺得他相對親善。他如此委曲求全,只是因為奧斯曼帝國特殊的繼承製度,給他帶來的幾乎伴隨其一生的隱患。
奧斯曼人的繼承製度在歷史上堪稱絕無僅有的血腥與不仁。每一位王子自成年起,無論是否繼承蘇丹之位,都會開始不停地娶妻納妾之路。這樣一來,當一位蘇丹繼承大統後,多數是已經有了足夠數量的接班人隊伍。然而一旦老蘇丹去世,新任蘇丹就必須依靠自身積累的人脈與威望,盡快奪取王位,並為保證其位置的穩固而將其他男性繼承人全部殺死。在其他文明或國家裡,這樣的手足親情間的殺戮,實數偶然和少數。但對於奧斯曼王室而言,卻是製度化的常態。如此一來,每一次新舊蘇丹的交接,都是一場血腥的王室內鬥。因此經常會出現兩三位王子,在不同階層的擁護下,控制不同地區的部隊,爆發短促的內戰,為的只是能順利進入首都,獲得幾十年安穩日子。
巴耶濟德二世比較幸運,在年輕時就以出色的能力獲得了大部分宮廷官員與近衛軍勢力的支持。他的弟弟傑姆(Cem),因性格孤僻內斂而在帝國東部的卡拉曼地區難有作為。1481年,先後征服伊斯坦布爾(1453年後,君士坦丁堡的改稱)、巴爾幹北部、克里米亞半島與小亞細亞東部等地的蘇丹穆罕默德二世去世。當時,在首都伊斯坦布爾堡對岸的阿馬西亞擔任總督的巴耶濟德二世成功地搶入首都,成為蘇丹。但是不甘心失敗的傑姆在卡拉曼地區,集合了不少信奉什葉派的突厥部落,準備決一死戰。已經掌握了近衛軍與歐洲地區軍隊的巴耶濟德自然在渡海遠征後,輕易擊敗了對手。但他的這位弟弟卻成功逃脫,並先後逃亡到埃及的馬穆魯克王朝、羅德島的醫院騎士團,尋求幫助與庇護。巴耶濟德自知,防禦嚴密的羅德島難以迅速攻克,只能與騎士團達成協議。此後,奧斯曼宮廷每年都將一筆巨款,支付給那些他們認為可以限制住傑姆而不讓其返回國內的勢力。傑姆也就從蘇丹之位的爭奪者,變成了歐洲國家的門神與搖錢樹。他先後被轉手至法國和教皇手中,一直到1495年才病死於意大利。
正是依靠傑姆的庇護,歐洲大國與奧斯曼帝國直接維持了脆弱的20年和平。期間,巴耶濟德只是定期發動對亞得里亞海東岸一些基督教城鎮的洗劫,以滿足帝國對於擴張和戰爭的必需。幸好,與其關係日益惡化的馬穆魯克王朝以及小亞細亞半島東部依舊強勢的什葉派民兵,一直不斷地給他製造麻煩。因此,帝國軍隊可以在西里西亞與卡拉曼地區一展身手。當高加索南部傾向於什葉派的軍事領袖伊斯瑪儀在1501年建立薩法維帝國,並南下奪取整個波斯和兩河流域後,已經體弱多病的巴耶濟德更加無心再戰。
不過,陸上戰爭的消極,換來了奧斯曼人在海上的崛起。多年來,臨時組建海軍艦隊的他們一直不被認為可以在海上擊敗當時的海上強國威尼斯。威尼斯人的商業殖民地,在愛琴海和希臘的伯羅奔尼撒半島南部枝繁葉茂。1492年,遠在伊比利亞的穆斯林王國格林納達最終被西班牙人征服。巴耶濟德以接納被西班牙人排擠的穆斯林和猶太人為名,他組建艦隊,遠赴西地中海。3年後,已經有了強大海軍的奧斯曼人向象徵著海洋勢力的威尼斯共和國開戰。在決定性地擊敗了威尼斯艦隊後,他將他們從希臘南部全部趕走。威尼斯人驚訝地發現,奧斯曼的海軍不僅在技術上與他們已經不分伯仲,連專業海員也有不少是由來自西班牙的難民後裔和帝國境內的希臘人、拉丁人構成。1508年,奧斯曼的海軍更是同威尼斯人一起南下幫助埃及和印度洋地區的穆斯林勢力,抵抗已經殺入印度洋的葡萄牙艦隊。雖然最終功敗垂成,卻也說明奧斯曼人的海上力量已經今非昔比。
隨著身體狀況的日益惡化,巴耶濟德和他在位時比較安靜的時代也即將結束,新一輪蘇丹之位的權力遊戲即將開始。此時的塞利姆正身處黑海南部的特拉比松山區擔任總督,身為蘇丹的第三個兒子的他,相比兩位兄長並無優勢可言。老大考爾庫德在小亞細亞半島西部的富庶平原馬尼薩擔任總督,老二艾哈邁德則在奧斯曼的舊都阿馬西亞任職。他們不僅更為蘇丹和宮廷官員所看好,也在距離上比東面的塞利姆更便利。然而,塞利姆沉穩果斷的作風與軍人氣質卻讓遠在首都伊斯坦布爾的近衛軍勢力非常傾心。塞利姆也果然不負眾望,在父親還沒有死的時候,便帶兵登陸歐洲的色雷斯地區,希望以此一勞永逸地提前解決繼承人問題。結果,造反失敗的他只能孤身逃往黑海北部的克里米亞半島,在由近衛軍分隊駐守的卡法城,沉寂了好幾年。1512年,巴耶濟德二世的健康每況愈下,在近衛軍支持下的塞利姆突然南下保加利亞,佔領了奧斯曼人之前在歐洲的第一個首都埃迪爾內。迫於軍事壓力的老蘇丹,只能授予他魯梅利亞總督的頭銜。不久,心灰意冷的蘇丹巴耶濟德二世宣布提前退位,並在抵達城外休養時意外死亡。
塞利姆志得意滿地進入了君士坦丁堡。在正式擁有蘇丹的巨額財富前,他就將足夠的份額賞賜給了駐守首都的每一位近衛軍士兵,以此穩住了首都局勢。接著,以軍功為榮的塞利姆開始渡海進攻亞洲地區的兩位兄長,結果兩位兄長分別出逃外國。其中,排行老二的艾哈邁德與小亞細亞東部的什葉派達成協議,不僅改宗成為什葉派,而且利用什葉派部落進行堅決的抵抗。只是,東部山區的部落武裝,實在難以是掌握帝國精銳力量的塞利姆的對手。為了不重蹈父親一生被束縛手腳的悲劇,塞利姆首先將兩位兄長哄騙回國,並恢復了他們昔日的職務。隨即,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們逮捕。兩位奧斯曼王子,連同他們的五個兒子一起,就此慘死於新繼位的塞利姆一世(Selim Ⅰ,1470—1520)之手。這距離他奪取伊斯坦布爾的權力,僅僅過去了一年時間,新任蘇丹的“冷酷者”稱號不脛而走。
五、進軍東方
1513年,穩定了蘇丹位置的塞利姆隨即開始了他短暫的統治,他將自己的統治生涯幾乎全部獻給了軍旅生活。除去對於戰爭與軍營生活的喜好,更多的功利因素也迫使這位蘇丹必鬚髮動戰爭。
奧斯曼人已經幾十年沒有進行大規模的對外征服作戰了,這對地方上的封建軍事階層而言,無疑是一段暗淡的歲月。失去軍功機會的他們,在父輩死後的封地繼承問題上,因為奧斯曼的蒂瑪制度而越來越窮,尤其是那些生活在亞洲安納托利亞地區的西帕希們,不少已經處於破產的邊緣。什葉派勢力與奧斯曼宮廷內訌造成的動盪,也是一個重要原因。伊斯瑪儀一世(Ismail I,1487—1524)的薩法維王朝(Safavid Dynasty,1501—1736),雖然名義上與奧斯曼一樣信奉神秘主義的蘇菲派,卻在實際上偏向於境內佔多數的什葉派勢力。奧斯曼帝國東部境內的什葉派也正是他們敢於一再謀反的最大靠山。所以,塞利姆首要的軍事打擊對象便是東方的薩法維波斯人。在他謀害兄長艾哈邁德的過程中,當地許多什葉派信徒因受牽連而被殺害。伊斯瑪儀在他繼位後派來祝賀的使節也被他冷臉以待,趕出了伊斯坦布爾。一系列跡像都表明,奧斯曼帝國的大軍即將向東開拔。
這一年的冬天,戰爭前的準備活動已經在奧斯曼各地緊鑼密鼓地展開。伊斯坦布爾的軍工廠開足馬力,為來年的戰爭生產了足夠多的軍火及各類其他物資。徵兵的召集令,由地處亞洲、歐洲交界的首都發出,同時召喚魯梅利亞與安納托利亞兩地的西帕希們,做好春季進軍的準備。同時,帝國海軍也開始向伊斯坦布爾附近的馬爾馬拉海集結,以便在開春後將歐洲地區的軍隊運抵亞洲。最為興奮的無疑就是那些帝國底層的貧民與邊境地區的游牧部落,他們終於等到了去一個新世界打劫致富的機會。這些舉動不僅驚動了伊斯坦布爾的各國商人與使節,同樣也被傳遞到了遠在波斯首都大不里士的伊斯瑪儀耳中。作為一名在高加索山區、兩河流域和中亞腹地征戰許久的老將,伊斯瑪儀儘管有些惆悵,卻也對應對來年的入侵保有信心。
1514年春季,完成戰爭準備並度過了穆斯林一年中最神聖的齋月後,塞利姆帶領麾下的奧斯曼大軍登陸亞洲。裝備精良的卡皮庫魯部隊在軍中顯得尤為耀眼。他們的盔甲、武器和弓箭,以及華麗而誇張的服飾,都與穿著樸素的地方軍和衣衫襤褸的徵召部隊顯得格外不同。那些數量已經擴充至1.2萬人的加尼沙裡步兵中,有4000人整齊劃一地扛著新式的卡皮庫魯重型火槍。相比之下,歐洲地區裝備好的塞爾維亞軍團,使用的是短小得多的輕型火繩槍。掩護他們的重裝步兵則戴著穆斯林特色的錐形頭盔,身披在西歐早已逐漸淘汰掉的板鏈胸甲,手持明晃晃的重型戰戟。塞爾維亞的騎士用西歐板鏈甲裝備自己,一個多世紀來,他們都是帝國附庸中最善戰的騎兵力量之一。來自今天羅馬尼亞地區的特蘭西瓦尼亞人和瓦拉幾亞人派出了他們的林地輕騎兵,他們的步兵和塞爾維亞人的武裝風格大致一樣,只是裝備寒酸了不少。波斯尼亞人的騎兵也裝備了不錯的胸甲,風格獨特的頭盔是他們的特色之一。當然,保加利亞和希臘地區的西帕希們才是大軍的絕對主力。他們的裝備大致上就是最為傳統的伊斯蘭騎兵風格。這些地方軍事貴族階層,不少已經改宗伊斯蘭教,或者本就是奧斯曼征服者的後代,其中一些人帶著從自己領地內徵召的扈從騎兵和步兵一同參戰。弓箭依然是不少步兵的主要武器。
伴隨這支軍隊一同進入亞洲的還有300門大小不一的火砲。他們是由伊斯坦布爾和貝爾格萊德的著名兵工廠製造的,有些則是直接從西歐商人手裡買來的。亞洲各地的部隊也在大軍不斷東進的過程中加入進來,其中包括帶著弓箭和長矛的東方西帕希騎兵、使用弩的雅雅步兵,以及一直以來為奧斯曼蘇丹效忠的亞美尼亞騎士和弓箭手。這支大軍,總計有1.2萬人之多,浩浩蕩盪地經過阿克謝希爾、尼西亞、凱撒利亞和錫瓦斯(Sivas),進入了越來越貧瘠的安納托利亞高原東部。
同時,薩法維波斯一邊的備戰工作也在展開,6萬波斯軍隊被徵集起來對抗西面殺來的強敵。薩法維軍隊曾經以不錯的砲兵和火槍橫行中亞,但卻無法同奧斯曼軍隊手裡的先進武器相提並論。如今他們還需要這些部隊防禦主要城鎮。所以,波斯人千年來的騎兵傳統,成為他們此戰的依靠。波斯地區的很多地方依然處於部落化的組織狀態,這使得薩法維的常備軍規模比起奧斯曼人來說更加渺小。伊斯瑪儀身邊的精銳近衛騎兵,同塞利姆軍中的西帕赫騎兵一樣甲騎具裝。但他的其他騎兵卻良莠不齊,僅僅以不高的披甲比例出現在戰場上,使用弓箭、長矛來守護自己。波斯人同時堅信,相比西面的強敵,他們在馬術與騎兵技藝上要更勝一籌。塞利姆的東征,同時意味著波斯人的西部邊界被封閉,商業貿易趨於停滯。這對於異常倚重商業稅收的他們來說,是和信仰被踐踏同等不可接受的局面。
在伊斯瑪儀看來,如果陳兵邊境與奧斯曼人正面交鋒,那麼無異於和當年的白羊王朝軍隊一樣,勝率渺茫。但如果堅定不移地進行焦土戰術,並且不斷後撤,以吸引塞利姆發起徒勞的追擊,那麼奧斯曼軍隊就有可能因為後勤壓力不戰而敗。如果塞利姆繼續一意孤行,那麼等到奧斯曼軍隊士氣大跌、人困馬乏時再實施反擊,一場堪比當年安卡拉或者哈丁之戰的史詩勝利,就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在之後的幾個月裡,堅壁清野的波斯人,一路東撤,使得奧斯曼人只能沿著崎嶇的山地緩緩前進。當塞利姆帶著大軍越過他爺爺穆罕默德在1473年大勝的舊戰場埃爾津詹時,後勤壓力已經開始緊緊地勒住整支部隊的脖子。他派出的輕騎兵部隊,更不能從沿途的村莊獲得糧草,甚至連原本有飲水的井,也被撤退的波斯輕騎兵提前填塞。很多時候,奧斯曼人的先鋒部隊還沒有抵達某地,就已經能遠遠望見因當地人焚燒村莊與田地而飄起的縷縷黑煙。自踏入亞洲以來,塞利姆已經給伊斯瑪儀寄出了兩封措辭強烈的挑戰信,用詞犀利,對伊斯瑪儀不停地謾罵和嘲諷。然而伊斯瑪儀就是不為所動,帶著他的騎兵大軍,始終與奧斯曼軍隊保持距離。當一些士兵,尤其是地方部隊與附庸力量的人員,開始選擇逃跑時,塞利姆又嚴厲地實行了懲罰措施,將任何被抓的逃兵和有逃跑嫌疑的人統統處死。在這種異常殘酷的高壓政策鞭策下,奧斯曼軍隊終於越過幼發拉底河,抵近了伊斯瑪儀一世的統治核心——大不里士。一直居住在兩河北部的庫爾德人也開始倒向奧斯曼帝國,伊斯瑪儀發現自己已經退無可退。倘若首都被攻占,他將失去一個稱霸中亞的重要基地,昔日苦心樹立的威嚴也將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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