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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之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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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到月光之東來找我──
是的,米花那句充滿謎團的話,正是將我引向她的一道咒語。

「嘿,來找我,到月光之東來找我。」
那天,塔屋米花留下這句費解的話語,消失了。
三十五年後,杉井純造的中學同窗加古慎二郎,在巴基斯坦喀拉嗤的旅館上吊自殺。突然來訪的加古太太說,先生自殺前最後會面的神祕女子留下了一紙書信,上頭只寫著一句,「到月光之東來找我。」

杉井想起米花離開那天的背影,想起這句猶如暗號的話語。
月光之東到底在哪裡?米花過著什麼樣的生活?為了找出真相,杉井與加古太太各自展開探尋塔屋米花的歷程。從新潟的糸魚川、北海道牧場、京都賽馬場、銀座的畫廊、古董店……
循著兩人走訪的足跡,神祕女子米花的情感世界,逐漸拼湊成形,也刻畫出她備受命運擺弄卻堅強不屈的凜冽半生。

為何而活?為何尋死?無奈我們生來彷徨
宮本文學中最深情的生死辨證絮語
最懸疑、撲朔迷離的「惡女」半生記

傅月庵 專文解說
王盛弘、孫梓評、馬家輝、陳國偉 一致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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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之東》圍繞著一樁發生於中亞異國的自殺事件,牽涉到一名若隱若現的神袐女子,人間漩渦不停流轉,轉出了一個又一個人物、場所:學長學弟、畫廊老闆、馬場女主人、好心的叔叔、古董屋老闆、裡街酒吧、農具小屋、賽馬場……過往的青春,生者的執念,逝者的哀意,一一浮現,愈形纏縛。這部小說,飽含推理的意味,更有情慾糾結,最後點出人性的幽微,卻又能將經濟高度成長時期的昭和社會面貌描摹得精準無比,宮本輝誠然巨擘,二十年成一快也!
──傅月庵

作者簡介

宮本輝(Miyamoto Teru)
一九四七年出生於日本兵庫縣神戶市,追手門學院大學文學部畢業。曾任職於廣告公司,而後因患精神恐慌症,遂辭去工作,專心創作。一九七七年以處女作〈泥河〉獲太宰治賞,隔年一月又以〈螢川〉獲日本文學最高榮譽芥川賞,於同年八月在《新潮》月刊發表短篇小說〈幻之光〉,是為宮本文學定調及其轉型之作。之後陸續獲得吉川英治文學賞、文部大臣賞、司馬遼太郎賞,二○一○年秋天獲頒紫綬褒章。
著有《川的三部作:泥河.螢川.道頓堀川》、《幻之光》、《錦繡》、《胸之香味》、《月光之東》、《約定的冬天》、《優駿》,以及生涯系列長篇《流轉之海》、《地上之星》、《血脈之火》、《天河夜曲》、《花之迴廊》、《慈雨之音》、《滿月之道》、《從田園出發,騎往港邊的自行車》等五十餘部作品。

目次

台灣版序 宮本輝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終章
解說 彷如被釘住的蜥蜴

書摘/試閱

【解說】彷如被釘住的蜥蜴 ╱ 傅月庵
宮本輝年輕時,與母親相依為命。家境差,搬來搬去。某次又要搬遷,拆下一個舊木架時,赫然發現,架後一隻蜥蜴活生生被釘在牆壁上。宮本輝想起這三年來蜥蜴所吃的苦頭,餵食牠的同伴的可佩,冥冥中自己所鑄下的錯誤,以及蜥蜴、鐵釘、我三者命運交叉到同一點上的不可思議,滿心懺悔,更為了「該不該拔出鐵釘?」「如何拔出?」而苦惱不已。
「我開始覺得在我自己的身體裡面也插著一根粗粗的、生了銹的釘子,哪怕要經歷出生入死般的痛苦折磨,我也非要把它拔出不可。」宮本在一篇名為〈蜥蜴〉的隨筆裡如此寫道,所受震撼可想而知。

為什麼不死呢?

日後他更以此為楔子,寫出了半自傳小說《春之夢》。書中極其深刻地描述這隻被釘住的蜥蜴小金對他的衝擊:

「你啊!被釘子釘住,卻死不了……為什麼不死呢?小金!為什麼還活著呢……?」
「小金!你為什麼會生為蜥蜴呢……?我又為什麼生而為人呢?喂!這當中應該有一個道理才對啊!你怎麼想的呢?」

整部小說就在這種疑惑中向前展開,最後男主角(或說宮本輝)恍然若有所悟:

「人類所定的法,無論怎麼重,也無法真正懲罰罪人。但是,不管如何也逃不過創造人的那個法。有一個創造無數生命、花草樹木的法。眼睛看不到卻儼然存在的法。四季輪替、潮退潮滿、讓人幸福或不幸、有生有死的法。」

因此,他毅然決然將鐵釘拔起:「小金!釘子一拔起來,春天就到了。」誰知拔起之後,看似殘弱的蜥蜴竟不可思議地消失不見,不知其生死下落了。
宮本文學疆界幾乎就是隨著這隻「被釘住的蜥蜴」而不斷往外開拓的。

宿命之「絆」

人生而不孤獨,父母、手足、親人,或全或不足,但總不至於沒有。隨著年齡增長,這個網且越形綿密,妻兒、姻親、師長、朋友……縱橫交織,一圈又一圈。這一人際網絡,日本人稱之為「絆」(KIZUNA),原本指綁住馬、狗的韁繩,後來引申為因為感情——尤其血緣、愛情——所產生的紐帶關係,中文一般譯為「深厚情誼」,但其實一切的人情非善非惡,亦善亦惡,越是深厚,越是難說。於宮本輝而言,是即「那根粗粗的、生了銹的釘子」。至於人為什麼會被這根釘子給釘住了呢?他的看法是:

「為何那般惡質,令人討厭的男人身邊,卻有那般善良、美麗的女人呢?世間就有這種令人百思不解的夫婦。然而,若進一步觀察就會恍然大悟。在人的本質中,他和她之間存在著一種眼睛看不見的相同點,稱之為『性癖』,用佛教的說法就是『宿命』或『宿業』」

另一篇隨筆〈命之器〉裡,他是這麼說的。這一說法恰恰呼應了前述「眼睛看不到卻儼然存在的法」云云。
「絆」的人情網絡裡,最關鍵的中心點,毋寧「夫妻」這一關係。「己身所從出」、「從己身所出」的血緣,無不源自於此不同血緣的男女結合,方始開花結果,代代傳承。但也因來自不同血緣,這一關係,遂具有主動性,可結可解的。日本昔時也稱結婚為「結緣」,離婚為「離緣」。此緣為何起滅?《楞嚴經》云:「汝愛我心,我憐汝色。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纏縛。」恰恰說明了「夫妻」這一關係的特殊性:比血緣還密切,卻並非血緣;雖可結離,卻難淨盡。

為什麼要死呢?

或許深凜於這一特殊性,宮本輝曾對此再三致意,光就我們所知的中文譯本,他便曾將三對夫妻置於極端的「絆」境之中,寫成小說:〈幻之光〉的「你」和由美子,《錦繡》裡的的有馬、亞紀,以及《月光之東》的慎二郎、美須壽。所謂「極端」,則是丈夫以激烈的自殺手段,達成離緣的目的。這一自殺,或成或不成,但無一例外的是男方緘默不語,不曾留下隻字片語的遺書,妻子因而痛苦萬分,深感遭受背叛,而於內心不停吶喊:「你為什麼要死?你這麼做,究竟是想走到哪裡去?你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這三篇人妻尋找丈夫自殺原因,或說自我療癒的小說,〈幻之光〉寫於一九七九年,是一篇典型短篇小說;《錦繡》寫於一九八二年,介於中、長篇之間;《月光之東》寫於一九九八年,乃不折不扣的長篇小說。從表現技法來看,前者以第一人稱敘事,次者以書信對寫而成,最後則是夾雜有書信體、意識流、多人稱視角,繁複多元。從主題、技法的演變,我們當可相信,一如《泥河》、《螢川》、《道頓堀川》,此乃宮本輝不說自明,跨越二十年時光所寫成的另一「三部作」,《月光之東》則是最後的扛鼎之作。

剝洋蔥的遊戲

《月光之東》以敘事者「我」於婚禮時收到的一封不署名電報,內僅「來找我」三字開場,啟人懸念,步步進逼。就在讀者認定「我」是主角之時,卻驀然發現他僅是多元視角之一。圍繞著一樁發生於中亞異國的自殺事件,牽涉到一名若隱若現的神祕女子,人間漩渦不停流轉,轉出了一個又一個人物、場所:學長學弟、畫廊老闆、馬場女主人、好心的叔叔、古董屋老闆、裡街酒吧、農具小屋、賽馬場……過往的青春,生者的執念,逝者的哀意,一一浮現,愈形纏縛。這部小說,飽含推理的意味,更有情慾糾結,最後點出人性的幽微,卻又能將經濟高度成長時期的昭和社會面貌描摹得精準無比,宮本輝誠然巨擘,二十年成一快也!
有趣的是,儘管小說主軸依著神祕女子塔屋米花開展,全書裡,米花真正露面不過一二場景,且幾乎都是在「對面不相識」的狀況之下。於此,尋找米花遂成了一個剝洋蔥式的遊戲:每個人都知道一點,每個人也都在探索,講講剝剝,拼拼湊湊,剝拼到最後卻似乎什麼也沒有,也似乎什麼都有,一切成空,答案變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同情的理解」(Sympathetic Understanding)。或者說,因了這一理解,那根「根粗粗的、生了銹的釘子」終於被拔出來,被釘住的蜥蜴倏然消失不見——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人所唯一能與「眼睛看不到卻儼然存在的法」相抗衡的,或也僅此了。

結語

風過疏籬,月映寒潭。人之一生,終歸徒然。所交叉走過的一切,無非尋找最終和解的過程——無論生者與生者,生者與逝者——徒然,或說空、無,識得當即解脫。
——月光之東在此。「來找我,嘿,來找我。」
(本文作者為掃葉工房編輯人)

【台灣版序】
現今的世界隨著經濟貧富懸殊,人類也陷入了精神性貧富差距的漩渦之中。
愈來愈多的人被膚淺的東西吸引,卻厭惡深刻的事物;過度評價無謂小事,卻蔑視真正重要的大事。
而我想,這個傾向將會日益嚴重吧。
然而,在精神性這個重要問題上,其實無關學歷、職業與年齡。因種種原因無法接受高等教育的無名大眾中,還是有許多人擁有深度的心靈;反觀更有無數從優秀大學畢業的人,做著令人欽羨的工作,仍無法擺脫幼稚膚淺的心智,任由年華虛長。
我二十七歲立志成為作家,至今已經四十年。這段時間以來,我總秉持著,想帶給那些含藏著深度心靈、高度精神性的市井小民幸福、勇氣與感動的信念來創作小說。
四十年來,我所引以為豪的,是我努力在小說──這個虛構的世界裡,展示了對人而言,何謂真正的幸福、持續努力的根源力量、以及超越煩惱與苦痛的心。
因此,那些擁有高學歷、經濟優渥,但心智膚淺、精神性薄弱的人,應該不會在我的小說面前佇足停留。
而有這麼多台灣讀者願意讀我的小說,我感到無上光榮也十分幸福。衷心希望今後能將作品與更多的朋友分享。
宮本輝

【內文試閱】
第一章



注視著手上那張三十六年前買的、最終沒有使用,從糸魚川到信濃大町的車票許久之後,我的視線移向車窗外,梭巡著那座橋。
颳著風雪的小鎮裡,浮現出一片枝椏怪異的樹林。
難道雪片也會折射出海市蜃樓?我凝神一看,原來是一排民宅屋頂上積了雪的電視天線。我以手指拂去了車窗上的霧氣。
一個小時前開始飄降的雪,在我來到糸魚川車站等候大糸線的電車時,變成了陣陣卷颳而起的風雪。
三十六年前,我十三歲,就讀初中一年級。至今我已想不起來,當時的我為什麼想要一個人搭電車到信濃大町去見米花。究竟我想跟她說什麼,想要做什麼呢。恐怕當時年紀還很小的我也感到迷惘吧,所以,才會只走到糸魚川車站的檢票口前,便又折返了。
但是,為什麼我沒有把這張不會再用到的車票拿去退掉呢?當時的心情我已無從追索。
「下雪了呢。」
「大町那邊沒下喔。只有山的這邊下了哩。」
車內響起從兩節連結車廂的尾端走來,坐在我座位附近,看似當地居民的初老婦人的應答。幾個放了學的初中、高中生則向前面的車廂移動。
這些中學生算是跟我差了好幾十歲的學弟妹,三十年前我也穿著同樣的制服。
由於父親換工作,我們一家在我念初一時從東京搬到了糸魚川,後來父親再度因為工作異動先單獨到仙台就任,那是在我初中即將畢業的兩個月前。
畢業典禮結束後的第三天,我和姊姊、媽媽也搬到了仙台,從此再也不曾回過糸魚川。
「哎呀,沒穿襪子。真佩服現在的年輕人,為了趕時髦,也不怕冷到。」
「我們卻是連穿三條毛褲還不管用,腰間一樣直發冷。」
看不見橋了。隨著停靠的根知、平岩、中土等小站過去,雪片變得愈發粉碎,有時甚至碎得讓人誤以為是一片濃霧。過了白馬站那一帶,雪停了。
抵達暮色低垂的信濃大町後,我走向站前唯一一輛候客的計程車,將寫著地址的便條紙出示給車內的司機看,告訴他我想去這個地方。
司機看著便條紙,一臉詫異地說道:「這兒沒有這個地名啊。確定是在大町嗎?」
他拿出信濃大町周邊的地圖查看,並沒有找到便條紙上寫著的地名。
「那麼,您知道一家叫做瀨戶口的汽車修理廠嗎?好像是在往大町水壩的路上。」
司機說他知道,不過那家修車廠早就歇業不做了,現在改成開加油站。
「那地點比較靠近黑部。大概都有五、六年了吧,老闆把生意交給下一代後,修車廠就停業並搬走了。」
我瞥見今晚要投宿的飯店名字也在地圖上,就在司機手指著的那一帶。
坐上計程車後,我說了飯店的名字,然後問道:「從飯店能走路到那間加油站嗎?」
我在想是不是要先到飯店辦入住手續。
「走路的話大概要二十分鐘吧。不過那一帶都是坡道,往下走還好,爬上去就有點吃力了。」
第一眼看上去不苟言笑、年紀與我相仿的司機,車子發動之後便講起瀨戶口修車廠的事,一路上幾乎沒停過。
瀨戶口家的長女小學和初中都和他同校。那女孩因為大了肚子,高中畢業沒多久就結了婚。他們家的長子與妹妹的結婚對象起了衝突,還差點鬧上派出所。
長子高中休學之後,曾經在家裡幫忙過一陣子,妹妹一結婚,他就說要上東京去工作,離家了。他把弄大妹妹肚子的那個男的打傷這件事,一直是兩家之間的芥蒂,也許他覺得自己留在家裡會讓大家都很尷尬吧。
而瀨戶口家之所以會把經營不善的修車廠收起來,賣掉土地,換個地方開加油站,還真多虧了小兒子非常精明能幹。總之,說到哪裡有錢賺,沒有誰比這傢伙更有眼光了。
過了十年左右,長子回家來,發現家裡一切都變成弟弟說了算,待了不到半年就又走了。
那個時候,長女正好和丈夫分手,把孩子留給夫家,也回到娘家來。現在她在信濃大町附近開了間小餐館,在她弟弟方方面面的關照下,說起來生意還挺不錯的……
「在信濃大町車站的附近嗎?」我問,「店名叫什麼?」
「叫黑部屋。」
「那,可以帶我到那邊嗎?」
我感覺問女性比問男性更容易打聽出些什麼。
「要掉頭回去嗎?」
司機把車從縣道倒向農地,掉了個方向。
我問司機說,「您似乎對瀨戶口家的事一清二楚,但不曉得是不是也認識三十六年前從糸魚川搬過來、曾住在瀨戶口家的塔屋一家人呢?」
司機先生彷彿在努力喚起記憶,左右晃動著腦袋,但最終還是回答不認識。我再度從名片夾裡拿出那張舊車票凝視著。

三十六年前,我把那張車票放進了小學時代起就用來收藏寶物的硬紙盒裡。盒子裡頭還有表哥給的兩張英國郵票、這輩子第一次拿到滿分的數學考卷、一個完好無缺的蟬殼、一顆宛如瓢蟲的小圓石,集滿十張就可以換一只棒球手套的兌換券六張(某牌子的牛奶糖包裝盒內附有這種兌換券,不過數量不多,很難剛好每次都買到有附的)……
那個小盒子在我們一家人隨著父親工作地點的變動,從仙台、濱松搬到東京的過程中不知放到哪裡去了,同時我也逐漸過了對盒子裡的物件還感興趣或覺得還有價值一顧的年齡。
然而就在這個小盒子再度出現在我面前的幾個星期之前,精確地說,是在十九年前的四月的第二個星期日,也就是我結婚當天,收到了一封奇妙的電報。
──來找我。
就只有這麼一句話,沒有署名發信人 。
擔任喜筵司儀的友人在筵席結束後,一臉似笑非笑的揶揄表情,將電報悄悄地塞給我。
「真是好險。要是我一個不留神把它跟著別的賀電一起給念出來,那可就慘了。」
來找我……
我心裡想著怎麼可能,但那一瞬間,腦海裡還是浮現出「塔屋よねか」這個名字。
正確的寫法是塔屋米花。不過她不喜歡米花這兩個漢字,寫名字的時候總是用平假名。
會是那個初中一年級的秋天轉學以後再也毫無音訊,沒人知道下落的塔屋米花嗎?不,這不可能。
儘管如此,米花在十五的月圓之夜說著:「來找我。好嗎?來找我。」而後過橋離去的身影,卻忽而在我心裡甦醒了。
對於初戀的甜蜜感傷……也許是吧。除了米花之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曾和我有過「來找我」這有如暗號般語句的記憶。
去九州蜜月旅行回來後,我想起了那張車票的事。於是回到結婚之前一直居住的杉並區老家,把學生時代用過卻還一直沒丟的各種雜物從儲藏室裡挖出來。
那個小盒子和高中時一度非常沉迷的吉他彈奏教本一起塞在老舊變色、布滿塵埃的厚紙箱最底下。
我把包在棉花裡的蟬殼和車票帶回剛租不久、在此展開新婚生活的目黑區公寓,將蟬殼放在裝飾用的葡萄酒杯裡,車票則夾在世界文學全集第三十六卷,梅爾維爾的《白鯨記》中。
如果電報是塔屋米花發的,她是怎麼知道我要結婚的事,而且連日期、喜筵會場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糸魚川時代的朋友當中,還與我保持聯繫的只有在東京上大學,畢業後在某大貿易公司東京總部上班的加古慎二郎。雖然我也寄了喜帖給加古,不過不巧的是他在我婚禮的一個月前就派駐到新加坡分公司,預定要停留三年,他回覆了不克出席。
於是我寫了一封信詢問人在新加坡的加古,問他最近是否見過塔屋米花,如果見過,是否曾告訴她我要結婚的事。我向他致歉,突然有此一問殊為唐突,但仍期盼得到他的回覆。
加古回信說:「誠如你所知悉的,自從塔屋米花在初中一年級轉學以後,就此音訊全無,校友通訊錄上也只有姓名,地址欄始終空白著。」信上還說,想當然耳,他從未遇見過她。
他在回信中僅冷淡而簡短地回答了我的詢問,這一點和他平素的風格並不相符,讓我心裡多少有些納悶。
可是不久之後我就把這封電報的事給忘了。全新的生活讓我把這不知是哪裡出了差錯,或是哪個人惡作劇的疙瘩全拋在腦後。
加古慎二郎比當初預計在新加坡駐留的時間多待了一年,三十四歲那年他回到了日本。隔年,他曾寄了一張因結婚而搬家的通知給我,然而由於我倆本來就沒有特別的交情,之後也就日益疏遠了。
加古在巴基斯坦喀拉嗤的旅館上吊自殺是去年十月的事。
我從報上看到這則小小的報導時,正在擠得水洩不通的通勤地鐵上。那一瞬間,我心裡湧上的一股戰慄和騷亂,究竟從何而來呢……
那篇報導只簡要地說,當地警方研判他是自殺身亡,但是自殺原因不明。
報紙上也刊登了加古任職的公司名稱,雖然沒有寫他派駐在喀拉嗤分公司,但我卻心裡認定這是加古派駐在當地時發生的事。
直到去年年底加古的妻子突然來訪,我才知道並不是這麼回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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