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簡介
是朱門深宅中平凡呆憨的小婢女?是深夜提燈埋屍的義莊僕役?是青樓楚館之中面帶黑痣的鴇母?是秘會中殺人不眨眼的十二娘子?
——我並非有千面,而是代替萬千冤魂而活。
他又是誰?
是侯府高門的紈絝庶子?是被內宅陰謀圍繞,喪母慟哭的無助少年?是追捧戲子,擁男抱女的荒淫嫖客?是位高權重,從不公開露面的錦衣衛秘使?
——一旦習慣黑暗,便會成為君王手中的刀,刀鈍之日,便是我的死期。
他們的邂逅,是宅鬥?是朝爭?是情愛?是深仇?
兩個雙面男女的啼笑因緣,一段大明朝“史密斯夫婦”的諜中諜傳奇。
作者簡介
暢銷書作家、編劇,生於江南古城,求學於六朝古都。主要作品有《宸宮》《帝錦》《帝台嬌》《殿上歡》等。同名大型宮廷古裝電視劇《帝錦》已經播出,《宸宮》《帝台嬌》《大明小婢》等影視劇正在籌拍之中。
名人/編輯推薦
1《宸宮》作者沐非全新作品,譜寫大明朝史密斯夫婦”的諜中諜傳奇。《明史》記載的千面女諜與錦衣統領之間的浮華驚。
2大明永樂十四年,因為不甘自身悲慘遭遇,建文罪臣的後裔組成秘密組織“金蘭會”,暗中一一解救同伴,並伺機暗殺朝廷重臣,而深感篡位壓力的朱棣卻通過錦衣衛等特務組織,加強對天下可疑人物的搜捕。身份對立男女,彼此偽裝超高技能相戀多年,卻對對方的秘密身份知之甚少。
3《啞舍》作者玄色 《羋月傳》編劇蔣勝男 《鳳權》作者天下歸元 《人生若只初相見》作者梅子黃時雨 連袂推薦
目次
第一章 金蘭密會
第二章 錦衣風雲
第三章 侯府鬩牆
第四章 秘諜亂戰
第五章 雙簧之戲
第六章 黃雀•蠱毒
第七章 夜戰•繡春
第八章 偷天換日
第九章 劫後繾綣
第十章 怨憎•情仇
中
第一章 詭案疑雲
第二章 搜捕•夜審
第三章 易容•越獄
第四章 真情•假意
第五章 後宅暗戰
第六章 皇權逆鱗
第七章 襲爵之變
第八章 東廠開設
第九章 無間之叛
第十章 雙雄對峙
下
第一章 親事波瀾
第二章 女命浮萍
第三章 疑鄰盜斧
第四章 紀綱之死
第五章 花國狀元
第六章 慧劍難斷
第七章 狀元之才
第八章 力挽狂瀾
第九章 廣陵縣主
第十章 釵合劍圓
書摘/試閱
金蘭密會
1.
明永樂十四年冬。
卯時的梆子剛剛敲過,隔著窗紙看天色,仍是漆黑得不見一絲亮。正是寒冬臘月的淩晨,北風呼嘯,吹得樹枝東擺西搖,在窗紙上映出鬼影幢幢。
初蘭懶洋洋地蜷在被中,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閉上眼剛想再眯一會兒,卻聽一旁隔斷的半間房裡窸窸窣窣響個不停。
“小古,這麼早就起了?”
初蘭模糊地咕噥了一句,卷著被子滾了半圈,仍是不願睜開眼睛。
沒人回答,窸窸窣窣的聲音仍是響個不停,半晌才停下。隨即只聽“吱呀”一聲,隔斷的木門被打開了,頓時一股難以形容的怪味直沖出來,嗆得她掩住了鼻子,咳了兩聲。
那是煙薰火燎的木柴氣息,醃鹹菜的鹽味,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油膩味混合而成,實在是讓人窒息。
“小古你也不開窗透氣,房裡的味兒好重……”
初蘭迷迷糊糊地嘟囔著,隨即才想起——小古那半間是從側裡隔斷的,哪有什麼窗戶?
她眯著眼,模糊的光影裡,有一道纖細瘦弱的身影慢吞吞地從內裡走出,手裡一盞油燈半死不活地燃著,被風吹得搖曳不定。
初蘭懊惱地用被子包住頭,終究沒了睡意。她輕吟一聲,驀地跳起身來,卻正好被一陣冷風吹得鼻頭一酸,“阿嚏”一聲打到一半,卻被眼前景象嚇得吞了回去——
房門半開,門後那陰暗逼仄的角落裡,一團黑影蜷縮著,只有一雙晶瑩閃亮的眸子透過門縫向外看。
乍一看,好似一隻陰森的鬼物蹲在那裡,瞅著哪個人鮮美可口,就要撲出去叼了來吃掉!
“小古!你這是要嚇死我啊!”
初蘭尖叫一聲,終於徹底清醒。她快手快腳地穿好衣衫鞋襪,跑過去拽了一把小古,又把油燈的芯拈亮了,這才松了口氣。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那麼鬼鬼祟祟地躲在門後看人,會嚇死人的!”初蘭驚魂未定,輕戳著她的額頭說道。
明亮的燈光下,小古仍是木愣愣地看著她,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黑色煤灰,身形瘦小卻偏偏罩在寬大的棉袍裡,更顯得滑稽。
她手足脖頸處的皮膚又黃又幹,整個人看起來灰頭土臉,別說與上房那些滿身綾羅的富小姐相比,就是在這丫鬟的院落裡,也是最不起眼的一個。
“院子外面……”小古低低地說。
“什麼?”
“鬧哄哄的。”小古小聲說道。
初蘭一愣——同住這麼多年,她知道小古的耳朵很靈,她這麼說,肯定是聽見了什麼動靜。
此時,左鄰右舍也陸續起身開門,劉媽媽特有的大嗓門已經響起,初蘭也就把這事拋在腦後了。
沈府占地廣闊,光大廚房就有亮堂堂一列高簷大屋,共有八間。前六間分別為葷食間、果蔬間、燒炙間、醃制間、點心房、米麵房,後兩間一處是眾人洗菜切肉打下手的大堂,另一處便是柴炭房。
在大廚房混可大有門道。若是跟著灶上的掌勺媽媽,雖然勤苦又容易挨駡,但也能偷學個一招半式,今後可說是受用無窮;若是分去打下手,給管事的送足了油水,也可渾水摸魚偷個懶;但若是分到柴炭房,那就前途無亮了。
整個大廚房燒火用水都是靠柴炭房供應,柴要乾燥不嗆人,劈得不大不小一水整齊;黑粗炭不能短斤少兩,要及時送到各間;甚至連灶上用水也要看守妥當,不許閒雜人等靠近。
柴炭房偏于一角,連一點兒油水好處也不見,整天苦哈哈幹活,卻是動輒得咎,極容易吃掛落受罰,所以在粗使奴婢中也是冷門差使。
臘月天凍死狗,大灶上熱氣騰騰暖意溫馨,柴炭房裡卻是滴水成冰,寒入骨髓。初蘭使勁跺了跺腳,吸了吸鼻子,正要繼續碼炭,卻聽另一邊仍是不緊不慢傳來劈柴的聲音——
抬眼看去,果然是小古一人持著柄大斧子,一斧一斧地劈著柴。
那柄大斧氣態雄渾,足有三十斤重,鋒口寬闊飛揚,拿在嬌弱瘦小的小古手裡,顯得格外突兀和滑稽。
一斧又一斧,發出沉悶的鈍響,震得人心顫。
雖然不是頭一次看見,但初蘭的嘴角仍是抽搐了一下:人這麼瘦小,偏偏力氣這麼大!
今天柴炭房管事的秦媽媽沒來,初蘭索性就偷個懶,饒有趣味地看著小古劈柴。
一下,一下,又一下。
小古永遠是一個動作,一個節奏,一個表情。仔細看她劈的柴,就會發現長短粗細都一樣,因為這個,還受了大灶上幾次誇獎呢!
初蘭正看得出神,卻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這邊傳來,隨即只聽“砰”的一聲,木門被粗暴地推開了!
出現在兩人眼前的,是一位千嬌百媚的美人兒:她一身桃紅色文錦襖裙,梳著月環髻,簪著紫金五蝠釵,耳上米珠大的紅寶石晃得人眼花。身後跟著一個小丫鬟,神色有些驚惶焦急,好似要攔著她進來似的。
“芳姑娘,這種粗鄙地方會弄髒衣裳,我們還是回去吧!”小丫鬟弱弱地說道,美人一個眼色,立刻把她嚇得不敢說話。
“好久不見了。”微微揚起下巴,美人的笑容帶著得意的優越感。
她……她是在跟誰說話啊!
初蘭有些摸不著頭腦——她雖然一直做著粗使丫鬟,沒見到幾位老爺太太,卻也看出這“芳姑娘”的打扮和稱呼都很曖昧,主不主、奴不奴的很是尷尬,心裡倒是明白了一二分,但猜不准她的來意,一時也不好開口。
現場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只有斧子劈柴的聲音仍是不緊不慢地響著。
好似覺得自己被輕視了,美人一步上前,攔住了揮動斧子的手:“你是啞巴了,怎麼一句話也不說?”
“我要砍柴。”低低的嗓音聽著很是含混。
“你說什麼?”
“今天葷食間要燉雞,燒炙間要烤鵝掌,點心房要做芙蓉蓮子糕,米麵房還要蒸碧粳粥,需要柴火五十斤。”
一口氣毫不停頓地說出這一連串話,小古的表情仍是呆愣愣的,旁邊的小丫鬟“撲哧”一聲笑出了聲,卻被芳姑娘惡狠狠的眼神嚇住了。
芳姑娘冷笑一聲蹲下身,用染滿紅蔻丹的手指捏住小古的下巴,輕聲道:“你看你現在這樣子,跟傻子一樣,就差沒流下兩道口水了——淪落為賤籍,你們這些人就甘心為奴,一輩子躺在泥裡了?”
“賤籍”兩字一出口,一旁兩人頓時臉色發白——即使是深宅內院的小丫鬟,對這兩字的來歷也是心有餘悸。
自今上“靖難”登基以來,好些忠於建文帝的臣子甯死不從,今上大怒之下將這些人殘酷淩遲,誅其親朋故友,連坐數千人,大學士方孝孺甚至遭到誅十族的極刑。
這些建文舊臣的家人親屬死傷無數,倖存的多屬老弱婦孺,他們或是被流放,或是被賜予功臣為奴,或是被發賣娼門骯髒之地……今上甚至頒下詔令:這些人永墮賤籍,不可赦免!
初蘭早就隱約聽說,小古是因為家裡犯了事,被賜到府上為奴的。此時一聽“賤籍”二字,心中立刻雪亮,暗暗為小古歎息——明明也是金玉之質的千金閨秀,如今卻落到這般呆傻模樣。
小古仍是一副木呆樣,好似聽不懂芳姑娘的話。
芳姑娘櫻桃小口微開,咬牙吐出這賤籍二字,心中仿佛有無限怨毒,又有無盡憋屈後一逞威風的快意:“哼,你就一輩子做人奴婢吧,我可是要脫離這‘賤籍’二字了!”
脫籍?!
一旁的兩人都嚇了一跳——良賤之別有如天壤,怎麼能如此輕易就辦到?
小古的眼神卻仍是死魚一般呆滯,好似根本不懂這“脫籍”二字是何意義。
芳姑娘撫弄著腕上的玉鐲,愛惜之外更見嬌羞:“我已經是大老爺的人了,他親口答應我,要讓我脫籍改良,還要抬我做姨娘。”
原來是被大老爺……
初蘭的目光有些複雜——有豔羨,有好奇,更有不屑。大老爺的荒淫好色是全府上下都清楚的,他一時興起,可以為了追捧一個戲子花上千兒八百兩,但玩興過了就視如敝屣毫不憐惜。
芳姑娘說完,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撫著自己平坦的小腹,笑得更甜:“大老爺說的,肯定能辦到——就算不為我,也要為他未來的孩兒著想。”
原來是有此倚仗才敢如此自信。
芳姑娘本為揚眉吐氣而來,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見小古仍然是木呆愣愣,不覺滿腔興致都被澆滅,冷哼一聲踢了一腳斧頭轉身要走,卻發覺鞋底被斧面嵌入,一時拔腳不得。
小古默默地用力拔斧,芳姑娘站立不穩也蹲了下來,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她清楚地看到小古無聲做出的口型:快逃!
快逃?
這是什麼意思?
芳姑娘仍是愕然,隨即斧頭被拔出,再看時,小古仍是那張木呆的臉——這一瞬,她幾乎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帶著滿腹疑惑,芳姑娘娉婷妖嬈地走著,身後跟著那畏縮的小丫鬟,一路逛完了花圃,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卻見兩位老嬤嬤早就等候多時了。
“芳姑娘,老太太有請。”客氣的語調讓她更加興奮飄然——大老爺統共就兩位公子,老太太定是聽見自己有孕,歡喜之下有所賞賜。
晚飯時候,小古跟初蘭兩個穿過重重內院,去交接今天的灶上用水。灶上用水儲存在一人高的大缸裡,每日由管家領著外院的小廝挑水倒滿,在二門處交予兩人,小廝等不得進內院一步——沈府規矩之嚴可見一斑。
兩人抬著水桶正往裡走,突然傳來一陣慘厲的尖叫聲,嚇得初蘭險些摔倒。
這慘叫好似蘊含著極大的痛苦,一聲未停又是一聲,高亢之後,便戛然而止。
好似被什麼人掐住了喉嚨,慘叫聲突然停歇,卻更嚇得人渾身戰慄,起了細細的一層雞皮疙瘩。
初蘭嚇得小臉煞白,正要拉著小古快些走,突然見東側榮祥院的廊下跑出好幾個婆子和年輕媳婦,神色暴躁急切,倉促之間險些跟兩人撞個正著。
帶頭的身著潞綢衫子,衣裙繡紋很是精巧,雖然年屆四十,但髮髻仍是梳得絲光水滑,一支金簪更顯體面。她不由分說地給了初蘭一巴掌:“你們沒來由亂跑什麼!”
初蘭不及防備被打倒在地,臉上頓時火辣一片。此時西側廂房內動靜更大了些,有人在抬出一大卷什麼物什,燈光幢幢滿是詭異氣氛,空氣中隱約有一種怪異的氣味——好像是血腥味?
“還不快走開?鬼頭鬼腦偷看什麼!”
受這一叱,初蘭情知不妙,恨不能插翅飛去,忙要起身卻發覺崴了腳,正當心急如焚之時,一旁的小古一手把她拉起,腳不沾地地攙了人就走,另一手居然輕輕鬆松地提了水桶,轉身大步而去。
兩人走到右側抄手回廊處,才喘息了一陣,西廂房那邊搬運的健婦和粗使婆子也七手八腳地搬著一大卷竹席走了過來。
她們一路疾走,竹席卷內一路往下滴著什麼。初蘭靠得近,看得真切——竟然是血!
濃稠的鮮血不斷滴落,竹席的一頭歪在地上,拖曳出一條長而詭豔的血痕,格外觸目驚心。有人不小心顛簸了一下,靠地的那端竹席有些鬆開,半截雪白的手臂從中滑露出來。
雪白的小臂上滿是青灰瘀痕,已經一點兒活氣也無,唯有那腕間的玉鐲讓初蘭看得眼熟——她的眼前驀然出現柴炭房的一幕:一隻塗滿鮮豔蔻丹的玉手,撫弄著自己腕上的玉鐲,臉上滿是驕矜的得意。
是那個芳姑娘!
初蘭拼命捂住嘴,這才沒讓自己驚叫出聲。她渾身抖成篩糠似的,腳下軟得又要跌倒。
旁邊一隻手把她扶住,初蘭側頭看去,只見小古仍是萬年不變的木愣表情,好似什麼也沒看到,一手扶住她,另一手還不忘拎了水桶。
她居然一點也不怕?
就在初蘭胡思亂想的時候,那些婆子已經把人拖走了,遠遠走來的是外院周管事,他身後跟著兩個男僕,一聲不吭地接過席捲扛了就走。
又有人悄沒聲息地上前來把道上的血痕擦淨了,再用淨水潑了以銀炭填上,最後用熏了香的爐灰碾一遍,庭院裡便恢復了恬靜馨雅的氛圍。
這時初蘭已經覺得自己腳麻了,毫無知覺——再然後,她發覺自己簡直是被小古拎著走了。
“孽障,你做的好事!!”
念珠猛然敲在紫檀軟榻上的聲音,清脆而響亮,在場諸人無不肅然低頭,恭聽訓示。
已經過了戌時,各院都已點上燈火用飯,晝錦堂正房堂屋內仍是氣氛緊繃。
中央上首坐著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婦人,身著常服,手纏念珠,一派端莊大氣。她周身極為樸素,唯有那鑲了南珠子的抹額,更添一分華貴——看款式顯然是宮中賞賜之物。
此時她面容帶冷,一雙眸子精光熠熠看向左下首第一位的中年男子:“你是不是非要把我沈家敗個乾淨,弄到抄家流放這才稱心——你怎麼對得起你父親在天之靈!”
聽得這話如此嚴重,又語涉先頭老侯爺,眾人嚇了一跳,立刻齊刷刷跪下。
第二位的中年男子連忙膝行幾步,上前稟道:“母親息怒!大哥也是一時糊塗犯錯,多虧您明目如炬,及時替他遮掩了——這事也算過去了,您就暫且放下,別氣壞了身子。”
“我倒是想放下,可這孽障不給我省心啊!”太夫人指著大兒子冷冷一笑,“他居然要為那賤人找塊吉地好好下葬——簡直是瘋了!”
二老爺沈源一聽這話也嚇了一跳,連忙勸兄長道:“萬萬不可,這是現成的授人以柄!若是被禦史察知,後果不堪設想啊!”
“可芳娘肚子裡懷了我的孩子!”大老爺沈熙微梗著脖子,眼下有著淡淡的青黑陰影,被酒色掏空的臉龐猶帶三分不服,“我膝下才有兩兒一女,若是這胎能保全——”
他話沒說完,太夫人把瓷盅重重摔下,滾熱的茶水濺了他一頭一臉!
“若是別的丫頭也就罷了,收房抬姨娘都是你院內的事,我原也懶得管——可她的身份是賤籍!是建文逆臣的後人!你想帶累這一大家子人給你的心肝美人陪葬?!”
太夫人面若寒霜,目如冷電,聲音雖然不大,卻讓人心中莫名發緊:“今上素來英明剛毅,生平最恨的就是建文逆臣,誰要跟他們沾上了干係……”
她冷笑一聲不再說下去,一旁的二老爺沈源連忙接話道:“已經有前車之鑒了,我才聽說——廣平侯的小公子跟王度之子是同窗好友,不忍見他被賤賣為奴,偷偷去贖回人來藏匿在莊子上,卻被人一封密折告了,弄得廣平侯丟了差使還被上諭明斥——全家寒冬落雪天跪在大門口接旨,他家老太太又羞又怒,已經臥床不起了……”
他搖了搖頭不再說下去,一旁的沈熙已經嚇得臉色發白,顫聲道:“可……可我沒窩藏罪奴,這些人都是聖上賜下的,我不過是看她長得好又騷媚奉迎,這才……”
他一時慌了神,囁嚅道:“這、這可怎麼辦?”
老太太看都不看他一眼,撚動佛珠道:“我讓人把她拖出去的時候,就放了風聲,說是手腳不乾淨,偷了我房裡的玉佛像——小小一個罪奴,料想也不會有人刻意來問。”
她停下手中的佛珠,歎了一聲,又道:“你父親的三年喪期已滿,卻遲遲不見襲爵的旨意傳下——你當好好思量才是。”
一聽這話,右下首的大太太陳氏立刻慌了神。她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帶著哭腔道:“老太太,這都是我的不是,平素沒管教好這些狐媚子,帶累了老爺——”
太夫人瞧都沒瞧她一眼,只是淡淡道:“熙兒是什麼樣的德行,我素來深知——你未免賢慧過了頭。”
言罷也不叫她起來,閉了眼道:“我乏了,你們都退下吧。”
夜已經深了,初蘭洗漱完畢,又向人討了藥膏擦了臉,這才一身疲憊地睡下,不多時就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只隔了一道薄板做的牆,小古在黑暗中睜著眼,聽著外間的動靜。良久,她才從床上起身,動作敏捷輕柔,不發出一絲聲響。
在這半間沒有窗的陋室裡,她摸黑取出一個大水罐,又從床底稻草下取出一隻大匣子打開。
琳琅滿目的粉末和膏脂,還有棉簽、布帕碎片和若干器具,她在黑暗中如魚得水,動作順暢地開始給自己卸妝。
在她的緩緩擦拭下,幹黃的皮膚漸漸變得白皙細嫩,先是手足,再是脖頸處,最後是臉上。
她閉上眼,沒有燈,也不必看自己的容顏——因為她早已熟悉自己的每一寸骨骼、肌肉和皮膚。
幼時閒談,母親曾說過,無分男女,人的臉上一共有十四塊骨頭,四十二塊肌肉——骨頭和肌肉差別很細微,卻讓每個人的面容千差萬別,各有不同。
想起母親,小古的手停頓了一下,隨即取過一旁的水罐,用軟巾擦去所有偽色,取過脂膏,開始替自己做出另種面貌來。
眼梢略微上揚、兩頰顯得凹陷,額頭和眼角再加幾絲細紋,最後上一層略粗黑的肌膚……打扮完畢後,她取出一隻玻璃瓶,小心地倒出一簇粉末,仔細地塗在身上。
這半間房沒有門窗透氣,濕鹽、爛炭和油膩的破桌爛凳胡亂堆積,一股子味道混合著極為難聞——天長日久,弄得她身上也是一陣煙火味,內宅上下無人願意靠近。這本在她籌算之內,但現在要出門,便只能換一種味道了。
將粉末撒滿全身後,她輕嗅鼻端,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取過小小一隻細軟包袱,上前兩步到了牆角,彎下腰,拖開了兩塊長條青石底磚。
牆角露出的洞不算大,但她實在太過瘦小,縮著身很輕易就鑽了過去。
夜已經深了,沈府內宅甚是安靜,只有打更與守夜的僕婦們半睡不醒地盡著職責。
小古的手腳敏捷輕盈,無聲息地繞過她們的眼,一路來到西側後門處。
看門的朱婆子多喝了兩杯酒,正醺醺然坐著打盹兒,冷不防有人輕輕一推,頓時嚇了一跳,酒意化為冷汗醒來。
“是你!!”她嚇得聲調都變了。
“開門。”
一聲低語,卻唬得朱婆子面色煞白,一個字也不敢多說,抖抖索索地拿出鑰匙開了門。
深夜寒意入骨,簷角牆根都凝出一層白霜,北風呼嘯著打著旋兒肆虐城中,拽得枯枝紛紛彎折。
深夜的金陵早已進入夜禁,百姓不得上街行走。嚴令之下街上杳無人跡,就連那一彎殘月都躲進了雲裡,縱橫交錯的街道市坊都陷入了黑暗與沉眠。
遠處似乎有更夫走過,隱約有吆喝聲:“小心火燭——”
燈籠的微弱白光照不亮周圍幾丈,宛如鬼火一般更添陰森。
小古背著包袱,沿著長街,緊貼著屋簷下靜靜而走,悄沒聲息的像只幽靈,但速度居然不慢。
驀然,遠處傳來嘚嘚的馬蹄聲,燈光在眼前迅速擴大——“什麼人,站住!”
一聲斷喝宛如春雷初綻,馬蹄聲疾沖轟鳴,鎖子甲的鐵鍊在地上拖曳出當當的清脆聲,小古目光一閃,立刻停下。
一隊人馬將她圍攏,高頭大馬的鼻子噴著白氣,前蹄不斷抬起亂踢,馬上的兵尉們低聲笑著交換了個眼色:“天子腳下居然敢犯夜禁亂闖,嘖嘖,居然還是個娘們兒!”
他們圍攏上來,高大的壓迫感直逼而下,小古卻是靜立不動。
燈光的明亮驅散了黑暗,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女子披了黑色長袍,內罩白色麻衣,從頭到腳只露出一雙眼睛,腰間綁了一根稻草編織而成的青色腰帶,胸前掛著一對辟邪的五毒符——這一套活脫脫是收屍人的裝扮!
禁夜令之下,以鼓聲為號,官員百姓都得在天黑前各歸其所,不得在街上逗留,唯有三種情況例外:急變、病重和死喪。
有經驗老成的兵丁連聲喊著晦氣就要離開,為首的校尉正是年輕,二十出頭面如冠玉,懷疑地問道:“你是哪兒來的?因何收屍?”
小古啊啊叫著,比畫著在地上寫了“義莊”兩字。
原來是個啞巴……那校尉面色緩了一下,看到“義莊”兩字更是心中明瞭:今年氣候怪異,入冬後比往年更冷,城郊和北城等住滿貧寒小民,大都用不起火炭,房子又破舊,年紀大的受不了這寒氣,往往熬不住就去了。這等人家有的連一口薄皮棺材也用不起,虧得應天府尹大發慈悲,讓京郊幾家義莊都及時來替他們收了屍體,等開春再下殮,所用花費全部由官府補貼。
“既是義莊之人,就好生去做吧。”
那校尉說完便勒馬而走,行動之間帶起了氣流之風。突然他停了下來,若有所思地回頭看去——
夜色中,小古的身影一點點在街角遠去。
“大人,可有什麼不妥?”
聽著詢問,他搖了搖頭,只覺得方才嗅見的氣息中,除了香灰、藥符味,另有一種清淡的冷香。
殘月上了中天,從柳梢中斑駁透出,秦淮河沿岸仍是一片笑語鶯歌,燈火通明。
夜禁之法歷朝歷代施行,初時法令最為森嚴,宋時從皇帝到小民都貪圖享樂,乾脆廢除了這條法令,至元蒙時則成了獵殺漢人的藉口,鬧得人心惶惶無人敢於夜行。本朝洪武太祖平定天下後,雖恢復了夜禁,卻禁不住這十裡秦淮的旖旎豔香——據說就連府尹他老人家的親屬也在其中有些幹股,來往的又多是達官貴人,於是官府對這一片就睜隻眼閉隻眼:只要你夜禁後不離開沿岸這塊,也就不來多管。
這裡的青樓楚館不知凡幾,人頭攢動、摩肩接踵,小古躲進一間沒人的水閣,脫了身上黑袍,反過來一穿,立刻便是一襲湖水藍翎紗襖子,又從包袱裡取出一條棕裙換上,把雜物打進包袱,便嫋嫋走了出去。
她扮的容貌偏老,又顯得幾分薄冷,旁人看了只以為是哪家妓館的鴇母或是管事大姐,倒也沒人來擾。
熟門熟路地找到岸邊第七棵柳樹,從水邊倒影確定沒人跟蹤,這才走進深巷,幾個轉折後,終於到了一間館閣前。
大門處紅綃垂門,紫檀為檻,煞是氣派。門頂匾上一行字銀鉤鐵劃“萬花樓”,內有大廳錦堂,一派花團錦簇,歌舞之聲宛轉悠揚,一陣陣地夾雜有男人的歡呼喝彩聲。
小古走到門外,便被青衣黑褲的兩名小廝攔住。她嘶啞著嗓子拿出木牌憑證:“你家鴇母讓我送幾個新鮮的繡樣給她看。”
小廝們連忙帶她進入,沿回廊繞過影壁,眼前一色素梅,枝幹森虯,錯落有致。
到了內院又被兩個黑衣壯漢攔住:“媽媽有事,不能招待,請回。”
她一提衣袖,露出衣料內襯——上面繡有一朵小小的蘭花,兩人頓時面色一變。
萬花樓的內院蜿蜒曲折,高樓連接,是為非富即貴的客人們準備的雅間,其中一間的蘭香閣今日卻寂靜無聲,暗無燈火。
房裡分明已經坐了人,卻只能聽到靜靜的呼吸聲。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眾人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有人習慣性地手摸刀鞘警戒。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靠門有人低聲說了一句:“十二娘子到了。”
眾人這才松了口氣,上首那人低聲吩咐道:“掌燈。”
只有一根燈芯被點燃,幽微的光芒被窗縫間的暗風吹得搖曳不定,照出各人在屏風上的身影。屏風上繪了一簇蘭花,幽獨生長於斷瓦殘垣間,風姿卓絕不凡。雖是寥寥丹青妙筆,卻讓人眼前一亮。
上首那人問道:“十二妹,因何姍姍來遲?”
“路上遇到些意外。”小古一句淡淡帶過。
那人便不再追問,乾咳一聲,道:“既然都到齊了,就開始吧。”
周遭黑暗中,下首第三位是個高髻雪膚的豔裝少婦,嬌笑了一聲,卻無半點歡愉:“大哥,今日之會是為何?”
“明知故問。”第四位是個中年漢子,個頭魁梧一臉紮髯,手上有厚厚的繭子,他冷冷地說了一句。
“出了這麼大的事,再不聚齊商議,那就只好去地府陰間相會了。”
說話這麼尖酸的人眉眼俊朗,似笑非笑間更添迷人神采,只是兩個眼珠不安分,溜溜直轉。
“九哥就這麼去了,剩下我們苟且活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盡頭。”
這是個美貌嬌弱的少年,脂粉氣很濃,一邊哽咽,一邊眼圈已經紅了。
上首第二位喘咳了一陣,聽起來是位病弱的婦人:“我平時病病歪歪,只以為自己會是兄弟姐妹裡第一個入土的,沒想到卻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九弟他……可惜了。”
“可惜了”這三字宛如千鈞巨石一般壓在眾人心上,想起那人六藝詩書無一不通、溫文儒雅卻又凜然剛直的模樣,頓時悲慟得喘不過氣來。
這麼多年來,眾人沉淪困頓,受盡淩辱,也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又一個同伴淒慘死去——“建文逆黨”這四字宛如魔咒籠罩在所有人的頭上,誰也不知道自己能撐到哪一日。
眾人看著第九張空著的座椅,竟是默然無語。
一片愁雲慘澹中,下首第七位,朗朗說道:“王霖他死得太冤,我們不能就此甘休!”
語聲鏗然,眾人心中頓時一驚。
“七弟,你這是什麼意思?”為首之人靜靜問道。
“這麼多年來,因為是監察禦史王度之子,九弟他被轉賣多次,受盡了淩辱。甚至有主家專門逼他在宴席間青衣侍酒,動輒大呼‘這就是當年的頭名會元’,讓他長跪奉杯,甚至用藤條抽他取樂……”
他的聲音平緩,眾人靜靜聽著窗外的冷風呼嘯,心中各有酸楚——是為死去的王霖,也是感懷自己的身世。
下首第七位那人說到此處,冷笑一聲道:“這次他的主家當年因為貪墨受過王世叔的彈劾,手段就更是酷狠下作——他們居然要把他賣給馮綸那個禽獸。”
所謂人的名、樹的影,聽到這個名字大家都倒抽一口冷氣。神武將軍馮綸年屆五十,並不算是什麼有名的將領,但此人以淫猥殘虐聞名整個京城——他的府中經常會有赤條條的屍體抬出,都是簽了死契的男僕小廝,滿身傷痕讓人不忍目睹。
看了一眼眾人,他繼續道:“廣平侯府的事你們都聽說了吧?他家五公子顧念同窗之情,花重金把王霖贖買後藏到了莊子上,卻偏偏被人告密——結果,九弟王霖落得逃奴之罪,在刑場腰斬,那位五公子也被連累得行了家法打斷了腿。”
他略微提高了嗓門,環視眾人道:“根據我的調查,這個告密者,至今已經舉發了五起官民包庇、藏匿賤籍奴婢的案件——他就是沖著我們來的。”
“這個人是誰?”第三位的女子怒聲道,她有二十七八歲,臉上的妝容精緻而豔麗,卻隱約透著風塵味的憔悴。
“刑部主事楊演。”
“是他?”有好幾人驚呼道。
第十三位的美少年皺了皺鼻子,更是雌雄難辨:“我聽說過這人——刑部大人們來我們館裡的次數本就不多,但他們酒醉後提起這人都有點害怕,都說他是個天生的酷吏。”
“此人為了奉迎皇帝,一心要告發我們這些賤籍罪奴——我們越是淒慘,逆賊朱棣就越是高興,他就越能青雲直上!”第七位的年輕公子嗓音不疾不徐,卻帶著一股堅定怒意——他身著烏貂鑲金的氅衣,腰系白玉九連環雲絛,側邊垂著一隻描金暗繡的荷包。即使是燈燭昏暗,也能看出是個清俊風雅的人物。
上首的大哥“嗯”了一聲,嗓音極為森冷:“此人不除,還會有人受害——我們金蘭會不是任由他人揉捏的軟柿子。三天之內,必要取他性命!”
眾人悚然一驚——金蘭會自成立以來,各人感念身世畸零,共約結為異姓的兄弟姐妹,雖然也暗中做了不少大事,但明火執仗地要殺一個天子近臣、朝廷命官還是第一次,不免心下有些惴惴不安。
大哥的目光緩緩掃視眾人:“我們都是世家官宦之後,自小都是錦衣玉食、丫鬟僕婦捧著長大的,如今淪落到這步田地,也不敢再講什麼風骨氣節,只求苟活而已——現如今,有人想讓我們活不下去,我們只好送他去地府見閻王!”
眾人一陣默然,隨即有人問道:“要怎麼做?”
有人自告奮勇要在剃頭時一刀將他刺死,有人反對說在飯裡下毒較為穩妥,甚至有人說要趁他去青樓尋歡時讓他得“馬上風”,死了也落個骯髒名聲。
在場之人都是在泥潭裡沉淪已久,做著些下九流的營生:走卒、優伶、娼妓、苦力、吹鼓手,等等,要做到上述這些並非難事。但大哥的一句話卻擊碎了所有人的興奮遐想——
“一旦殺了他,朱棣震怒之下,就會有無數人需要為此陪葬——不管是我們自己還是別人,都要留著有用之軀,不能白白犧牲!”
所有人頓時洩氣了:是啊,殺一個朝廷命官非同小可,無論如何總會留下痕跡,就算天衣無縫,現場之人總也逃不過遷怒連坐。
就在一籌莫展之時,最下首有人低低地說了一句:“我來吧。”
眾人驚愕之下一起側頭,竟是從來沉默寡言不出一聲的十二娘!
房內一燈如豆,角落那道瘦小的身影靜靜坐在燈光照不到的昏暗處,一身藍衣安靜嫻然,低垂著頭誰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有辦法。”
夜近二更,沈府的清渠院卻仍亮著燈火。
二夫人王氏仔細看完了這個月的帳本,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一旁伺候的姚媽媽趕忙扶她坐在雲錦軟榻上,把堆花瓔珞紋軟芯靠枕遞在她腰間,王氏這才愜意地松了口氣。
姚媽媽從小照顧她長大,不由得心疼埋怨,嗓門也大了些:“老太太真是借題發揮太能鬧了——就因為大老爺那點子風流債,就把大房二房四位主子都喊去一頓訓誡。說到底這是大房的醜事,與我們二房半點干係也沒!”
王氏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姚媽媽一驚之下就要屈膝下跪,王氏一隻手扶住了她:“我知道媽媽是心疼我,剛才那話只當沒聽見——出了這間屋,你若再這般口出怨言,就別怪我不給你體面了。”
姚媽媽驚出一身冷汗,連忙諾諾道:“老婆子我真是昏聵了,夫人教訓得是——”
看著王氏平靜無波的臉色,姚媽媽低聲在她耳邊道:“不過這大老爺還真是半點都不省心,連皇上欽定的罪奴都敢沾惹,真是嚇死個人——好在這次太夫人及時把那小蹄子打死,否則真不知要給府裡鬧出多大的禍事!”
王氏歎了口氣,打斷了她的絮叨:“江山易改,稟性難移——且瞧著吧,今後還有的鬧騰!”
她一個眼神示意,身後侍立的大丫鬟嬌柳立刻上前來,手腳敏捷地對鏡卸著頭面首飾,姚媽媽幫忙一一歸入金線鑲螺鈿八寶團花黃花梨的大梳妝盒中。
另一個二等丫鬟春杏端了銀盆,跪著穩穩呈上,嬌柳替她用巾子絞了熱水敷在眼下,祛除這一天的疲勞,也緩解略微下垂的眼角。
王氏閉著眼,好似在跟姚媽媽解說,又似在自語:“大老爺好色不羈慣了,當年他為了天香閣一個當紅的粉頭,拋下懷胎八個月的大嫂不理,生生將大嫂氣得血崩而死,老太爺氣得把他重打四十杖關進祠堂,三天不進水米險些死過去。過後他收斂了兩年,又是故態復萌,他啊……這輩子是改不了了!”
她微微側過頭,任由嬌柳伺候,唇邊卻是一抹冷笑:“老太太今天又是潑茶又是怒責,讓我們又是哭又是跪的,她可是順心暢快了——何必呢,都半截子入土的人了,還這麼算計著滿門上下。”
“老太太只怕是為了四老爺……”
“想瘋了她的心!”
王氏一拍矮榻,嗓音也尖厲了三分:“繼室填房之子,也敢肖想這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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