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
0
0
魅麗。花火原創小說66折起
魔字
滿額折

魔字

定  價:NT$ 350 元
優惠價:90315
絕版無法訂購
相關商品
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我很久沒讀到這麼好看的小說了。
──《羊毛記》作者休豪伊

瘋狂好看的小說,黑暗扭曲,卻也不乏甜蜜時刻以及對人性的關懷。
── 《動物城市》、《我會回來找妳》作者羅倫.布克斯

《紐約時報》夏季海灘選書
《時代雜誌》推薦書
美國亞馬遜網書二○一三年六月科幻奇幻最佳小說
iBookstore Pick六月推薦書
《赫芬頓郵報》二○一三年最佳書籍
《好萊塢報導》超推小說
《匹茲堡郵報》海灘選書
《科克斯書評》二○一三年夏季最佳小說

當字詞可以控制人心、奪取人命,
那麼全世界你最該小心的,是詩人。

27歲的威爾是個平凡的木匠,在旅行回到家鄉機場時,卻被兩個陌生男子強行綁架。就在他被推入綁匪的車上時,一位女子突然出現在車輛前方,輕聲說了幾個威爾無法理解的字詞,就讓其中一位綁匪突然神態失常,開槍自殺。威爾和僅存的綁匪──艾略特,快速驅車逃離。艾略特告訴威爾,他從一個世人從未知曉的古老祕密組織中逃出,是來保護威爾不受祕密組織的追殺,因為他是某次發生不明大毀滅的城市的唯一倖存者。但威爾卻什麼也不記得……

16歲的艾蜜莉是在街頭以詐騙魔術討生活的離家少女,在某次表演中,她莫名輸掉了一場比賽,卻反被對方引薦進一所不為人知的機構,學習成為「詩人」。每位「詩人」都擁有以話術洞悉、突破他人心防的技術,最重要的是,他們能夠使用「字詞」直接操控別人的行動,聽見的人完全無法抵抗、也不會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從古至今,這個祕密組織都以語言的力量操控著歷史的發展,但一年前,人類歷史中埋藏最久遠的祕密卻因為一場意外下落不明。威爾和艾蜜莉的命運被悄悄地交織在一起,將揭開從聖經大洪水時代以來,隱藏在歷史之後、足以摧毀世界的機密真相。

作者簡介

作者 麥斯‧拜瑞Max Barry
澳藉作家,前HP電腦業務員,因《魔字》一書爆紅後轉為專職作家。著有《甜蜜糖漿》 (1999) 己於2013年改編為電影上市,其他作品亦有改編電影的計畫。

書摘/試閱

「他快醒了。」
「眼睛那樣是正常的。」
世界一團模糊。他覺得右眼重重的,不由得呃了一聲。
「幹!」
「給我——」
「來不及了,算了。先拔出來。」
「還來得及。抓住他。」有個形狀浮上視線,他聞到酒味和尿臊味。「威爾,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他伸手去把壓在臉上的東西撥開。
「把他的——」有人扣住他的手腕。「威爾,你現在不能伸手去摸臉。」
「他為什麼還有意識?」
「不知道。」
「你搞砸了。」
「我沒有。東西給我。」
一陣沙沙作響聲。他發出呻吟。
「不要動。」他感覺耳邊有團熱氣。「你眼球裡有根針,不要亂動。」
他定住不動。有個東西發出震動聲,應該是電子產品。「啊,靠,可惡。」
「怎麼了?」
「他們來了。」
「這麼快?」
「看來有兩個人。得閃了。」
「我已經進去了。」
「不能在他還有意識的時候弄,會把他的腦袋炸掉。」
「也許不會。」
他說,「拜拜託託託不不不要殺殺殺我。」
扣住他的手鬆了開。「我正在弄。」
「就說不能在他還有意識的時候弄,而且沒時間了,再說他可能根本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你不幫忙就閃一邊。」
威爾說,「我……要……打噴嚏。」
「威爾,這時候打噴嚏很不妥。」他的胸口一沉,眼前一黑,眼球微微移動。「接下來可能會痛。」
輕輕一割。電器低轟聲。一根尖釘刺進他的腦袋,他發出尖叫。
「你會害死他的。」
「你沒事的,威爾,沒事。」
「他……啊,他眼睛流血了。」
「威爾,我要你回答我幾個問題,而且一定要誠實回答,懂嗎?」
不要不要不要——
「第一個問題:你覺得自己比較像貓還是像狗?」
搞什麼——
「快點,威爾,像貓還是像狗?」
「我讀不出來。所以我才說不能在他們還有意識的時候弄。」
「回答我的問題,回答完你不會痛了。」
像狗!他大喊。像狗,狗!
「他說狗嗎?」
「對。他很努力要回答狗。」
「好,很好。下一題:你最喜歡什麼顏色?」
有個鈴聲響起。「幹!可惡!」
「怎麼了?」
「狼來了!」
「怎麼可能?」
「上面他媽的就是這樣說的!」
「給我看。」
藍色!他放聲大喊卻沒有聲音。
「他回答了。看見沒?」
「看見了!不管了,我們得快閃,不走不行了。」
「威爾,我要你一到一百想一個數字。」
「天啊。」
「隨便一個數字,快想。」
我不知道——
「專心想,威爾。」
「狼來了,你還在這裡拿探測針在這傢伙身上浪費時間,拜託你清醒一點。」
四,我選四——
「四。」
「我看到了。」
「很好,威爾,再兩個問題就好。你愛你的家人嗎?」
愛…不愛…什麼鬼——
「他昏頭了。」
我沒有……大概是愛吧,畢竟每個人都愛——
「等等,等等。好,我看到了。真是怪了。」
「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這麼做?」
什麼……我不……
「威爾,這問題很簡單。你為什麼這麼做?」
做什麼做什麼什麼什麼——
「都在邊緣徘徊,大概有八個可能的類型,我猜。」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什麼都沒做,我發誓我從沒對任何人做任何事,除了除了,我曾經認識一個女孩——
「看吧。」
「好,好,可以了。」
一隻手摀住他的嘴。他眼球的壓力加遽,變成一股吸力。他們要把他的眼球拔出來。不對,是拔出那根針。他可能叫了出來,接著,痛的感覺不見了。有人把他拉起來,他看不見是誰。為了那顆受盡折磨的可憐眼球,他流淚了,但眼球還在。還在。
模糊的人影逼近。「幹什麼?」威爾說。
「Coarg medicity nighten comense。」較高的那個人影說。「單腳跳。」
威爾瞇著眼,一臉困惑。
「嗯,」較矮的那個人影說,「或許是他沒錯。」

 

他們在洗手台放滿水,然後把他的臉按進去。他抬起臉,上氣不接下氣。「不要弄溼他的衣服,」高個子說。
他人在廁所。機場的廁所。三點零五分才剛從芝加哥飛來,飛機上靠走道的位置坐著一個穿夏威夷襯衫的大塊頭,威爾沒膽把他吵醒,所以一下飛機就直奔廁所。一開始廁所正在「清潔中」,不能進去,後來清潔人員把牌子移開,威爾才感激地跑進廁所,站到小便池前拉開拉鍊,徹底解放。
廁所門打開,一名穿卡其色大衣的高個子男人走進來。廁所裡有六個空的小便池,威爾站在一端,但那個人偏偏選他旁邊那一個小便池。幾秒鐘過去,高個子還沒尿出來。一口氣尿乾淨的威爾替他覺得有點難過,他是過來人。門又打了開,第二個人走進來並鎖上門。
威爾已經拉上拉鍊。他看看旁邊的男人,心想——事後想來有點好笑——無論發生什麼事,不管有人走進公廁就他媽的鎖上門暗示著什麼樣的危險,至少他跟高個子在同一艘船上。至少是兩個對一個。後來他發現膀胱無力男的眼神平靜沉穩,而且老實說還滿好看的,但重點是平靜就表示不驚訝。下一秒膀胱無力男就抓住他的頭,把他推向牆壁。
之後就是痛的感覺,還有一堆莫名其妙的問題。
「得把他頭髮上的血弄掉,」矮個子說。他用擦手紙攻擊威爾的臉。「他的眼睛看起來很慘。」
「他們如果近到看得到他的眼睛,我們的麻煩會更大。」高個子正在用一小塊白布擦手,每根指頭都不放過。他瘦瘦高高,皮膚黝黑,威爾不再覺得他的眼睛有那麼好看了,反而有種冷酷無情、沒血沒肉的感覺,彷彿看著慘不忍睹的事情在眼前發生,眼皮也不會眨一下。「威爾,你還在嗎?能不能走路和說話?」
「幹,噢。」他心裡真正的想法沒有脫口而出。他的腦袋不聽使喚。
「好,」高個子說。「現在聽好了。我們得用最短的時間、用驚動最少人的方式離開這座機場。我希望你能配合,如果你不配合,我會讓你很難看。不是因為我跟你有什麼過節,而是我需要你有很明確的目標。了解嗎?」
「我不是……」他在腦中搜尋適當的用字。有錢人?值得綁架的人?「你們要找的人。我是個木匠,做陽台、平台、露台的木匠。」
「對,這就是我們找上你的目的,為了你那些了不起的陽台。你就別再裝了,我們知道你是誰,他們也知道,所以追到這裡來了。咱們就別再廢話,趁還能逃的時候快閃。」
他想了一下該怎麼說,因為有預感自己只有一次機會。「我叫做威爾‧帕克,是個木匠。我女朋友現在正在前門等著接我。我不知道你們以為我是誰,或為什麼要把……把東西插進我的眼睛,可是我是個無名小卒,不是你們要找的人。我真的只是個無名小卒。」
矮個子忙著把器具收進咖啡色書包,此刻他把書包甩過肩膀,凝視著威爾的臉。他頭髮稀疏,眉頭深鎖。換成平常時候,威爾可能會以為他是個會計師。
「這樣好了,」威爾又說,「我現在就走進一間廁所,把自己關在裡面,二十分鐘以後再出來,然後當作我們不認識。」
矮個子瞥了高個子一眼。
「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威爾說,「真的不是。」
「威爾,你這個小提議的問題在於,」高個子說,「如果你待在這裡,二十分鐘之內你就會沒命。如果你去找你女朋友,很遺憾的,我必須說你再也無法相信她,所以你一樣會沒命。除了跟我們一起走,而且動作要快,乖乖配合,不然恐怕只有死路一條。或許你不相信,但我們是現在唯一能讓你活著走出去的人。」他打量威爾的眼神。「看得出來你不是很相信我說的話,所以我換一種更直接的方式。」他打開大衣,露出貼在身側腿掛槍套上的獵槍。那把獵槍短而寬,槍口朝下。怎麼可能?畢竟這裡是機場。「跟我們走,不然我就把你該死的腎臟打爛。」
「好,」威爾說,「行了,你說得夠清楚了,我會配合。」先離開廁所才是第一要務。機場到處都是警衛,一旦出了廁所,只要用力推、大聲叫、拔腿就跑,就能擺脫他們。
「休想,」矮個子說。
「沒錯,」高個子附和。「我知道了。給他打針。」

 

一扇門打開。門另一邊是個顏色和聲音都被抽離的世界,威爾只覺得彷彿耳朵、眼睛,或者連腦袋都塞了東西。他搖搖頭想讓腦袋清楚一點,但世界越來越暗,劇烈震晃,不肯直直站好。現在他知道了,世界不喜歡被搖來晃去,他以後不會再這樣了。他覺得自己的腳好像站在無聲的直排輪上從他身邊滑走,於是伸手去扶牆壁免得摔倒。牆壁咒罵了一聲,用手戳他臂膀,所以那大概不是牆壁,是個人。
「你給他打太多了,」有個人說。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另一個人說。威爾想起來了,這兩個人是壞人,他們綁架了他。想到這件事他就生氣,但不帶個人情緒,比較像是基於原則而採取某種立場。他試著拉回踩著滑輪的腳。
「要命,」有個人低喃,是那個眼神平靜的高個子。威爾不喜歡這傢伙,但忘記為什麼了。不對,是因為他們綁架了他。「繼續走。」
他憤憤地邁開步伐,總覺得腦袋裡有些重要事實,但就是想不起來。周圍一切都在移動。機場人潮在他周圍流動,每個人都在前往某處。威爾本來也要去某個地方見某個人。他左手邊有隻小鳥吱喳叫——還是手機?矮個子瞇眼看螢幕:「雨。」
「在哪?」
「國內線航廈,就在前面。」威爾覺得很妙:國內航廈下雨了。「哪來的雨?」
「女的。新人。」
「該死,」矮個子說,「我討厭對女生開槍。」
「會習慣的,」高個子說。
一對年輕男女手牽手走過。情侶。這概念有點熟悉。「這邊,」高個子說,推著威爾走進一家書店,他剛好跟標著「新品區」的書櫃正面相對。威爾的腳繼續往前滑,伸出一隻手想穩住身體,卻感到一陣刺痛。
「怎麼了?」
「或許沒事,」高個子低聲說,「或許是『雨』剛剛從我們後面走過去,身穿一襲藍色的夏季洋裝。」
有個人影從光滑閃亮的封面上掠過。威爾正在找是什麼東西刺到他。原來是固定「新品區」牌子的鐵線鬆了開。妙的是,被這麼刺了一下反而有助於驅散他腦袋的迷霧。
「所有商店最忙碌的一區永遠都是新品區,」高個子說。「吸引人的是新東西,不是最好的東西。你想是什麼原因,威爾?」
威爾用鐵線刺自己,但力道太輕,幾乎沒感覺,所以他加重力道再試一次。這一次痛的感覺直衝腦門,他想起了眼球裡的針和他之前回答的問題。還有,他女朋友西西莉亞正在前門的白色休旅車裡等著他。她現在應該把車子停在兩分鐘暫停區,之前他們就已經都仔細規劃好了,現在因為這兩個傢伙,他遲到了。
「目前順利,」矮個子說。
「盯好。」矮個子邁開步伐。「好,威爾,」高個子說,「再幾分鐘我們就要越過大廳,走下樓梯。我們會先搭飛機繞過大半個地球,然後再坐上乾淨舒適的十二人小巴。到時會有點心,你如果渴的話也有飲料。」高個子睨他一眼,「有聽到嗎?」
威爾伸手去抓他的臉。他還沒想到下一步該怎麼做,所以只好抱著對方的頭搖搖晃晃往後退,不料絆到一面展示用的厚紙板,兩個人雙雙倒地,卡其色大衣和散落的書籍也落在地上。快跑,威爾心想。對,這個念頭非常具體。他找回自己的兩隻腳,奔向出口,從玻璃上瞥見一個神色慌亂的男人,發現那個人就是他。他聽到吆喝聲和驚叫聲,大概是高個子爬起來了。威爾想起他身上有把獵槍,那可不是你會輕易忘掉的東西。
他一拐一拐走進人潮中,燈光下的每張臉都目瞪口呆。他很難想起來自己在做什麼,兩條腿隨時會不聽使喚,但一直移動很好,可以幫助他釐清思緒。他看見手扶梯,趕緊走上前。背後響起的聲音很可能是獵槍的射擊聲,但機場人群很會讓道,幾乎是閃邊讓他通過,他非常感激。他走到手扶梯前,但滑輪腳還是繼續往前溜,害他跌得四腳朝天。天花板緩緩移動,上面的瓷磚很髒,有夠噁心。
他坐起來,想起了西西莉亞,還有那把獵槍。仔細想想,怎麼沒看見警衛?他們人呢?畢竟這是機場,是機場啊!他抓住扶手,想撐起身體以便尋找警衛的蹤影,但膝蓋卻往相反的地方彎,於是又一路摔到手扶梯底下。身上的器官從遙遠的地方發出怨言。他爬起來,汗水滴進眼睛,腦中的迷霧已經散去一些。要是眼前一片模糊就可以不顧一切往前衝。但他可以看見光線,光線的意思就是出口,就是西西莉亞,所以他繼續往前跑。有人大叫。光線越來越亮。冷空氣猛然將他包圍,他彷彿跳進了高山湖裡,把冰冷的湖水吸進肺中。雪,他看見雪。下雪了。有如星星的雪花。
「有槍的朋友,幫個忙!」他對著看起來像警察的男人喊,但事後回想對方可能只是交警。橘色公車。停車區。再過去一點就是兩分鐘暫停區。他差點撞到手推車堆得滿滿的一家人,男主人伸手要抓他的夾克,但他一步也不停地繼續往前跑,越跑腦袋就越清晰,漸漸想起該如何協調身體的不同部位。他往後一瞥,卻正好撞上一根電線桿。
他嚐到血的味道。有人問他還好嗎;有個小孩摘下頭上的耳機。威爾瞪大眼睛,沒聽懂問題。他撞上了電線桿,所有思緒瞬間打亂。他試圖把思緒抓回來,從中找到了「西西莉亞」。他把自己的身體像從一片殘骸中撐起,大力把身旁的小孩推開,在對方的辱罵聲中繼續往前衝,最後終於看到了西西莉亞的車。一座有輪子的白色堡壘,後車窗上印著「維吉尼亞—戀人之州」。雀躍的心情推著他往前走。他轉開車門把手,整個人往車裡倒,人生第一次那麼自豪。「成功了!」他氣喘吁吁地說,閉上眼睛。
「威爾?」
他看向西西莉亞。「怎麼了?」他開始覺得不安,因為她的表情有點怪。接著他念頭一轉,一股不知打哪來的恐懼感湧上心頭,最後停在他的鼠蹊部。他不應該上車的,不應該把帶槍的壞蛋引來女友這裡。笨蛋才這麼做。他又氣自己又覺得沮喪,因為好不容易才跑到這裡,現在又得跑了。
「威爾,你怎麼了?」她的手指伸過來。「你在流鼻血。」她的額頭有小小的細紋,那是他熟悉的臉,可惜他得先走一步了。
「我撞上電線桿。」他伸手去抓車門。坐得越久,腦中的迷霧就逼得越近。
「等等!你要去哪?」
「下車。我得——」
「坐下!」
「我得走了。」
「那我開車載你去!坐在椅子上不要動!」
開車。好主意。「好。」
「我如果開車你就會坐好?」
「嗯。」
她發動車子。「那好,你……坐好。我載你去醫院或去哪都好,好嗎?」
「好。」他鬆了一口氣。身體漸漸有了重量,他不知道能不能放開意識,昏睡過去,現在好像由不得他。西西莉亞會載他到安全的地方。這部車簡直就像坦克,以前他常取笑它,因為車那麼大,她那麼嬌小,但人跟車都一樣凶悍。現在這部車會救他們脫離危險,他或許可以閉目養神一下。
當他睜開眼睛時,西西莉亞正看著他。他眨眨眼,剛剛他好像睡著了。「怎麼……」他坐直。
「噓。」
「車有在動嗎?」車子是靜止的。「車子怎麼沒在動?」
「坐在這裡等他們來,」西西莉亞說,「這才重要。」
他左右張望,車窗一片朦朧,看不到外面。「西西莉亞,快開車。」
她把一束頭髮塞到耳後。她只要回想事情就會出現這個動作。威爾彷彿看見她在某個房間裡走動,跟某個人說話,他知道她正在喚醒某段記憶。「還記得你去見我爸媽那天嗎?你緊張得要命,因為怕我們會遲到,結果沒有,我們沒有遲到,威爾。」
他抹去車窗上的霧氣。從白濛濛的玻璃看出去,幾個穿咖啡色西裝的男人正朝著他小跑過來。「開車!小西!快開車!」
「就跟之前一樣。」她說。「¬¬一切都會沒事的。」
他從她身上撲過去想發動車。「鑰匙呢?」
「不在我這裡。」
「什麼?」
「不在我身上了。」她把一隻手放在他的大腿上。「跟我一起坐一會兒。不覺得雪很美嗎?」
「小西,」他說,「小西。」
一陣黑影掠過,車門打開,好幾隻手抓住他。他出手抵抗但沒成功,幾隻手把他拉到寒風中。他舉起拳頭亂揮一通,直到有個硬物在他後腦杓爆炸,他整個人被寬闊的肩膀抬起來。之後好像過了一段時間,因為周圍變暗了。他的頭陣陣作痛,只看見柏油路和飛舞的大衣下擺。「幹,」有個人沮喪地說,「別管飛機了,他們不能再等了。」
「別管飛機?那我們怎麼辦?」
「這片建築物的另一邊有條防火巷,可以從那裡開上高速公路。」
「開車?你開什麼玩笑?他們會封鎖高速公路。」
「如果我們夠快就不會。」
「如果我們……?」矮個子說。「毀了!都是你,剛剛叫你走你就不聽!」
「噓,」高個子說。兩人停住。風吹了片刻。然後他們跑了起來,威爾聽到引擎聲,車子停住。「下車,」高個子說,威爾被推進小車裡,矮個子接著他坐進來。有顆亮晶晶的球在鏡子上擺盪,一排黑色大眼睛的絨毛動物玩偶在儀表板上對著他笑。有隻藍色兔子握著一支旗子,為某個威爾不認得的地區加油。他心想或許可以拿它來戳某個人的臉,但伸手去拿時卻讓矮個子搶了先。「想都別想,」矮個子說,沒收了兔子。
引擎發動。「跟女朋友還順利嗎,威爾?」高個子問。他開車繞過印著D3的柱子,威爾認出這裡是停車場。「準備開始相信我們了嗎?」
「這樣不對,」矮個子說,「我們應該走路才對。」
「開車沒什麼不好。」
「才怪。每件事都不好。」他的腿上有一支面目猙獰的輕型衝鋒槍,剛剛威爾不知為什麼沒發現。「¬『狼』一開始就盯上我們了,他們也知道。」
「他們不知道。」
「勃朗特——」
「閉嘴。」
「勃朗特出賣了我們!」矮個子說。「她出賣了我們,是你不肯認清事實!」
高個子朝著一排低矮的飛機棚和看似倉庫的建築物開過去。越開越近時,風勢變強,把冰雪往風形成的漩渦裡噴射。車子晃來晃去。威爾夾在兩個男人中間一下往左倒,一下往右倒。
「爛車,」矮個子說。
有個小小的人影從前方陰暗處冒出來。是個女生,身穿藍色洋裝,頭髮在風中飛舞,但她站著文風不動。
矮個子往前傾身,「那是『雨』嗎?」
「我想是。」
「撞她。」
引擎轟轟作響。女孩在擋風玻璃前越來越近。威爾看見她洋裝上的花朵。黃色花朵。
「撞她!」
「啊,幹,」高個子罵道,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車子開始哀號。天旋地轉。重量把威爾逼向一邊。擋風玻璃外有東西在動。一頭生物,一頭火眼銀牙的巨獸撲向他們。車子凹陷翻滾。威爾這才發現原來牙齒是水箱罩、眼睛是車前燈,而那頭巨獸就是一輛休旅車。它吞噬了前半車身,然後發出轟轟巨響,劇烈搖晃,一頭撞上磚牆。威爾抱住頭,因為的周圍一切都應聲碎裂。
他聽見呻吟聲、移動聲,引擎踢踏踢踏地慢慢冷卻。他抬起頭。高個子的鞋子從擋風玻璃上的鋸齒狀破洞飛出去。矮個子正在摸索車門,但看在威爾眼中他的手好像不聽使喚。車子內部扭曲變形。他試圖把東西從肩膀上推開才發現那是車子的屋頂。
矮個子那邊的車門吱軋響,卡住了。高個子出現在車門的另一邊把門扳開。矮個子爬了出去,回頭看著威爾說,「出來吧。」
威爾搖搖頭。
矮個子低低咒罵了一聲,走到旁邊,高個子的臉滑進視線。「嘿,威爾啊威爾,看看你右手邊。稍微往前,沒錯就是這樣,看到了嗎?」
側面車窗成了殘缺的玻璃蜘蛛網,但他看到窗外那輛衝撞他們的車。是輛白色休旅車,車頭撞上牆壁歪七扭八,變形的前輪發出濃煙,後車窗的貼紙上印著:「維吉尼亞—戀人之州」。
「你的女朋友剛剛想殺死我們,威爾。她開著車撞上來,我不知道你從那裡看不看得到,她甚至沒停下來繫上安全帶,可見完全豁出去了。你看得到她嗎,威爾?」
「看不到,」他說。其實他看到了。
「好。現在你必須先爬出這輛車,因為她那邊還有更多人。一向都是這樣。」
他爬出車子。他打算給高個子的下巴一拳,把他打趴,甚至把他掐死,看著那雙眼睛漸漸黯淡,但有個東西套住他的手腕。等他發現是矮個子拿白色塑膠繩銬住他的手時,已經太遲了。高個子把他往前推。「走。」
「不!不!西西莉亞!」
「她死了,」高個子說,「走快點。」
「我要殺了你,」威爾說。
矮個子走在他們前面,緊握著他的衝鋒槍。他的頭轉來轉去,大概在找那個他們稱之為「雨」的女孩。那女孩站在那裡,彷彿釘在柏油路上,好像可以靠眼神讓車子停住似的。「飛機棚的工作車裡,」矮個子說,「可能有鑰匙。」
幾個戴安全帽、穿工作服的男人走過來。矮個子大喊叫他們躺在地上,他媽的不要輕舉妄動。高個子拉開一輛白色箱型車的車門,把威爾推進去。威爾轉了個身,等高個子上車就可以踢得他滿地找牙,但照後鏡的一抹藍影抓住他的目光。他定睛一看,有抹藍影躲在一輛正在加油的貨車底下。藍色洋裝。
箱型車的側門打開,矮個子坐上車。他看著威爾問,「怎樣?」
威爾沒說話。高個子發動車子,威爾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上車的。
「等等,」矮個子說,「他有看到什麼。」
高個子瞥了他一眼,「你有嗎?」
「沒有,」他說。
「可惡,」矮個子說,然後滑下車。威爾聽到他的腳步聲,他不想去看照後鏡,因為高個子正盯著他看,但他匆匆一瞥時,發現人不見了。過了一陣子之後,傳來吵雜聲,穿藍色洋裝的女孩砰地擦過威爾旁邊的車窗,嚇了他一跳,她的一頭金髮傾瀉而下。槍聲隆隆。她軟趴趴倒在柏油路上。
「不要動,」高個子對威爾說。
矮個子走回車子,看著他們兩個,手中的槍管還在冒煙。他看看那女孩,發出短促而響亮的笑聲,「逮到她了!」
威爾看得見那女孩的眼睛。她趴在地上,頭髮披散在臉上,但他仍然看得見她的眼睛跟她身上的洋裝是一樣的藍。暗紅色的血在柏油路上擴散開來。
「媽的我逮到她了!」矮個子說。「真該死!我逮到了一個詩人!」
高個子發動引擎。「走吧。」
矮個子比了個等一下的手勢。他走向那女孩,槍口對準她,好像她還可能爬起來似的。女孩動也不動。他走到她面前,用腳戳她的身體。
女孩的眼珠子一轉。「Contrex helo siq rattrak,」她說出或發出類似的聲音。「舉槍自盡。」
矮個子舉起槍口指著自己的下巴,扣下扳機,頭往後一折。高個子踢開車門,把獵槍舉到肩膀上,朝著女孩開槍。她全身抽搐。高個子往前走,退出用罄的彈藥,然後繼續開槍,飛機棚裡轟聲雷動。
高個子回到車上時,威爾已經一腳跨出車門。「回來,」高個子說。他的眼裡殺氣騰騰,威爾看得出他們現在面臨的是非常狀況。兩人彼此間都有了這份共識。威爾坐回車上,銬住的雙手壓在背後。高個子先倒車,繞過兩具屍體,然後加速奔向黑夜,既沒說話也沒轉頭看威爾。威爾絕望地看著建築物飛馳而過,他本來或許還有機會逃,現在全沒了。

 

您曾經瀏覽過的商品

購物須知

為了保護您的權益,「三民網路書店」提供會員七日商品鑑賞期(收到商品為起始日)。

若要辦理退貨,請在商品鑑賞期內寄回,且商品必須是全新狀態與完整包裝(商品、附件、發票、隨貨贈品等)否則恕不接受退貨。

優惠價:90 315
絕版無法訂購

暢銷榜

客服中心

收藏

會員專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