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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森套書(共三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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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森套書(共三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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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一個「倭人之子」,後來如何成為「驅逐韃虜」抗清戰爭的領導者?
身為一代海上梟雄鄭芝龍的長子,他為何走上儒家仕宦之路?
面對海洋戰略與大陸思維的衝突,他又該如何抉擇?

工頭堅(歷史旅行愛好者)
何健(冶堂主人)
邱坤良(台北藝術大學戲劇系教授)
侯季然(電影導演)
翁佳音(中央研究院臺灣史研究所副研究員)
尉天驄(政治大學中文系名譽教授)
陳芳明(政治大學台文所講座教授)
楊澤(詩人)
同場站台,豪情推薦(依姓氏筆畫排列)

一支深愛不忍的筆,穿透層層累積的歷史迷霧,把鄭成功還原成一個奔波在海上的徬徨青年,有一雙深邃的眼睛與一顆渴愛的心,只想找到自己的家。三百七十年來,鄭成功從未如此真實過。——侯季然

朱和之,是我心目中台灣新一代歷史寫作的旗手。這次他以小說體裁,用人的角度,全新書寫這位被稱為「國姓爺」的歷史人物之風雲生涯,從第一部完成我就收到書稿,歷經長久期待,終於即將面世。正如作者自述:「這部小說刻意以『鄭森』為名,隱去『鄭成功』此一符號,藉以歸零重來。全書描述鄭森二十歲到二十三歲四年間的故事,對應崇禎、弘光和隆武三個晚明皇朝的滅亡。」
我彷彿看到寫作《龍馬行》的司馬遼太郎。非常期待。——工頭堅

我試著去理解他,理解他的冷風熱血、青年疑惑,以及比國破家亡更為沉重的,整個內在世界的天崩地解。他追尋儒道,而儒道不存。他欽仰父親的經世之能,而時代的浪潮將父親的生命和事業徹底捲走。他日夜渴念著分離十餘年的母子親情,卻只得短暫重逢便又天人永隔。
青年成為孤軍統帥,成為王,成為神,終於失去本來面目。
而在將他從神明還原成青年的追尋中,他與他的時代樣貌逐漸清晰起來。──朱和之

故事以明末戰火波及江南,鄭芝龍商業命脈遭到威脅開始;而以鄭芝龍被清朝俘虜、母親田川氏受辱而死、鄭成功焚服起兵結束。描述青年鄭森面對歷史巨變,不斷摸索碰撞,最後無論儒家價值、商業價值和親情價值盡皆破滅,轉變為嚴酷軍事領袖的心理歷程。這是一次對鄭成功人格樣貌的揣摩,也是一次對台灣歷史源流的重新探索。


本書特色
*全景呈現鄭家水師艦隊威武懾人的陣法砲列
*靈活勾勒晚明海外貿易與河運經濟的生意命脈
*生動刻畫商賈生計與士大夫思維的矛盾衝突
*巧妙鋪陳官場心計與冷風熱血的黨爭禍端
*細筆雕琢明代文人冶遊世界的風雅與色藝
*感性描繪鄭芝龍與鄭森父子之間的交心與破裂

作者簡介

朱和之
本名朱致賢,台北人,一九七五年生。拿傳播文憑而偏好於文史。好音樂,不求甚解。著有《滄海月明──找尋台灣歷史幽光》(入圍2011台北國際書展大獎)、《指揮大師亨利‧梅哲》;編著有《杜撰的城堡──附中野史》;為《音樂時代》、《音樂年代》、《新朝藝術》、《MUZIK》雜誌主筆。

二○○四年,我到日本九州平戶島上的千里濱海灘,去看一塊石頭。這塊石頭黑黝黝地,略作錐狀,無甚奇特之處。將近四百年前,一位姓田川的少婦,在一個細雨紛飛的日子獨自來此,忽然陣痛分娩,生下了一名男嬰。少婦為孩子命名福松,取其諧音等待幸福之意。
這孩子日後有個響噹噹的名號:國姓爺。
國姓爺誰不認識?從小,我們就聽說過他的各種傳說。他在台灣初嚐了一種好吃的魚,直問「啥麼魚?」從此這魚就被稱為「虱目魚」;他率軍到北台灣,遭遇劍潭魚精和鶯歌妖石,都一傢伙就給鎮殺了……我們的身邊,充滿了跟他有關的名號:國姓埔、延平路、成功大學。
曾經,他是矢志反攻大陸的民族英雄典範。等到標舉復國的年代過去,又聽說,大陸在鼓浪嶼立了他的像,讚揚他收復台灣。有人說他的功業是將台灣收入版圖,也有人說他在台灣建國立都,連日本人都說他是日本血裔海外雄飛的代表。在每個不同的時代,哪怕立場極端對立的不同官府,都要拿他來拉攏台灣民心。
這麼一來,不可避免地使他過於神格化,失去了作為人的面貌,且看清朝的漢臣沈葆楨連「創格完人」這樣到頂的話都搬出來了。可是他實際上脾氣壞得很,動不動就誅殺犯過的部將。他的部隊在海上無敵,卻非常不會打陸仗。他決定攻打台灣這件事,後世大加推崇,但當時人們認為他到海外便是放棄復國,是一面倒地反對的。
我站在平戶千里濱的「兒誕石」旁邊,回到他生命的原點上,忽然強烈地感受到他出身於海外的事實。我不由得奇怪,在反清復明這場「驅逐韃虜」的戰爭中,他一個倭人之子,怎麼能夠在整班漢人文武間建立領導統御的正當性?他的父親鄭芝龍是一代海上梟雄,他為什麼卻走上科舉的仕宦之路?
聚集在他身上的各種複雜衝突霎時鮮明起來:日本血統與中華衣冠、儒家道德與商業務實、追隨父親還是移孝作忠、海洋戰略對抗大陸思維……他實是個無比生動又富戲劇性的人物啊。而他所面對的命題,更是台灣人世世代代糾扯不清的困惑。
之後,我只要有機會就去走訪與他有關的歷史現場。我前往他少年以後的家鄉泉州安海、觀兵弈棋的金門山巔、立營整軍的廈門海港,當然還有台南安平──他最後悲慟於復國不成,抓破臉面,無顏見先帝於地下的辭世之處,我也一次又一次去了。
他寫的詩、題的字,所有關於他的歷史文獻記載,我讀了又讀。
我試著去理解他,理解他的冷風熱血、青年疑惑,以及比國破家亡更為沉重的,整個內在世界的天崩地解。他追尋儒道,而儒道不存。他欽仰父親的經世之能,而時代的浪潮將父親的生命和事業徹底捲走。他日夜渴念著分離十餘年的母子親情,卻只得短暫重逢便又天人永隔。
青年成為孤軍統帥,成為王,成為神,終於失去本來面目。
而在將他從神明還原成青年的追尋中,他與他的時代樣貌逐漸清晰起來。於是我寫下這個故事──一個名為鄭森的青年在無比綺麗,卻又詭譎無常的晚明世界裡衝闖碰撞。越是熱血澎湃越是激起無窮質問,越是腳步堅定越是走向悲壯的結局。
這是一次對他的人格樣貌之揣摩,也是一次對歷史的重新探索。

 

目次

第壹回 聞警
第貳回 抗令
第參回 請纓
第肆回 拜師
第伍回 訪社
第陸回 遊院
第柒回 勸友
第捌回 遇險
第玖回 諫兵
第拾回 離合
第拾壹回 尋母
第拾貳回 憂時
第拾參回 探監
第拾肆回 會商
第拾伍回 訪隱
第拾陸回 救駕
第拾柒回 近鄉
第拾捌回 亂真
第拾玖回 悔師
第貳拾回 恨別
第貳拾壹回 揚帆
第貳拾貳回 擁立
第貳拾參回 爭位
第貳拾肆回 賜姓
第貳拾伍回 阻奸
第貳拾陸回 護使
第貳拾柒回 宣諭
第貳拾捌回 拜將
第貳拾玖回 重逢
第 參拾 回 焚服

書摘/試閱


鄭芝龍父子搭一艘小船,從鄭芝龍寢室旁的水道直駛到安海港裡,天色向晚,碼頭上早已獲令掛上一盞盞風燈為小船指路。其實船後梢公極熟這條水路的,閉著眼睛也能把船開進開出。
鄭森本以為父親有甚麼話要說,但鄭芝龍卻只是自得地斟飲著。不多時船駛進圍頭灣,暮色漸沉,西邊天空滿是澄黃色的光芒,一道長雲遮住夕日,卻有金光如瀑,直直向下灑在海面上。天光尚明,而四周陸地和島嶼已慢慢變成一塊塊黑沉的剪影。鄭森見暮雲光影變幻不已,甚是美麗,遂瞧得出神。
「這海上的風雖冷,吹著就是舒服。」鄭芝龍走出篷艙,道,「海上日子過慣了,一天不吹這風就覺得不對勁。」
日頭下去後空氣冷得甚快,鄭森這也覺得脖子冷颼颼的,忙拉了拉衣領。
鄭芝龍拎著一支呂宋手琴,坐在船頭撥弄起來。呂宋手琴也就是吉他,係由西班牙人攜來東方。鄭芝龍本是浪蕩不羈的性子,聲色犬馬之事無所不愛、無所不通。早年到濠鏡澳(即今澳門)浪遊,還曾受洗入了天主教,取有教名「尼古拉斯」,學得一口佛郎機語,也把手琴等玩意兒學了個全。
父子倆默然無語,在船頭沐著夕照晚風。鄭芝龍手上叮叮咚咚隨意彈奏,在風中旋律殘缺,鄭森覺得耳熟,留心一聽,卻竟是日本九州平戶島的小調「自和安樂」,一時不由癡了。
鄭森就是在平戶島川內浦出生。鄭芝龍年青時浪跡濠鏡澳和馬尼拉,都不得意,後來落腳平戶,起先以賣草鞋和做裁縫為業,因為十分機伶,又通佛郎機語,被當地的大華商李旦收為義子並加重用,以此發跡。川內浦在平戶港南方,是華人聚居之所。有一位旅居當地多年的泉州鐵匠翁翊皇,娶田川家的寡婦為妻,也收養她與前夫所生的女兒,也就是田川松。翁翊皇曾為平戶藩主鑄刀,算是碼頭上有點頭面的人物,鄭芝龍又看上了天生麗質的田川松,李旦遂為兩人搓和婚配。小兩口感情甚好,但田川松剛懷孕不久,鄭芝龍就奉義父之命前往澎湖擔任和蘭人的通譯。
隔年秋天的某一日,田川松獨自到川內浦附近的千里濱海灘上散步、撿拾扇貝,被一場雨阻住無法回家,忽然又劇烈陣痛起來。她見沙灘上空無一人,呼救無門,遂自行靠在一塊大石頭上產下一子,便是鄭森。
田川松最初為兒子取名福松。不僅承襲自己之名,「松」字在日語又與「待」字發音相同,以是「福松」也就有等待幸福之意。
鄭芝龍離開平戶後多在臺灣和中國沿海發展,雖然後來又和田川松生了次子七左衛門,但與母子三人聚少離多。他每次回到川內浦,都會給福松和弟弟帶來許多海外的奇珍異寶,且芝龍詼諧爛漫,一家團聚時總是非常熱鬧而開心。但待不數日,便會在某個清晨悄悄離開,家中也隨即恢復平日的清寂,彷彿只是夢境一場。
鄭森記得,父親每次回家,都會彈著手琴唱起海外各地的歌謠,中國的、呂宋的、佛郎機的、琉球的、爪哇的……最後甚麼都唱過了,就唱起平戶本地小調。母親聽著聽著,忽然便不言語,撇過頭去強忍抽咽。而父親總是扶起她的頭說,阿松不用哭啊,我在這裡,咱們一塊唱歌吧。母親也會立時在清淚不止的臉上綻開笑顏唱起歌來……
到了七歲上,父親派人來接福松前往中國。福松興沖沖收拾著行李,卻才發現母親和弟弟並不同去。他疑惑地問起,母親只說她會搭下一艘船去找福松,他才甘願上船離港。只不料這一別後就不曾再見過母親,倏忽十三年過去。
鄭森望著暮色中幽幽的島嶼輪廓,與從千里濱眺望九州島的景色一般。倒是母親的臉孔,竟已飄渺得不復記憶。念及於此,不由得閉目淌淚。
「おい,ふくまつ──」鄭芝龍忽用日語叫喚著「福松」。打七歲來到安海,改名鄭森之後,父親很少這樣叫他了。鄭森不知何以為應,只抬頭從淚眼中看著父親模糊的影子。
鄭芝龍感慨萬千地道:「我忙碌半生,稱雄海上、開府建衙,也算是不枉了這五尺之軀。可時時想起來,倒是當年在川內浦時日子最是愜意。」他手上繼續隨意彈奏著,漸漸不成曲調。「那時我還年青,雖然窮困,但與你娘和樂融融,少有煩惱。你娘……和你一樣性子堅毅,獨自在平戶帶著兩個孩子,也從未聽她有過一句怨言。」
「ははうえ……」鄭森也脫口說出許久未用的日語,但旋即改口道,「母親平日很想念阿爹的,只是見了阿爹就開心了,總也不說。」鄭森心下黯然,「連我也離開她十三年了,她絕少回信,偶有片紙來,不過三言兩語一切平安。我知道她是要我別掛念。真不知道母親這些年是怎麼過的。」
鄭芝龍聽鄭森話中微有怨懟之意,遂道:「早些時我在海上奔波,未便接她出來,倒也還不時有空去看看她。自當上了朝廷命官,反不得便到日本去。何況崇禎八年的時候,嗯,算來是七年以前,江戶的將軍嚴令海禁,外國中只許唐人與和蘭人到長崎一地,再不能到平戶去。但阿松又不能隨意到長崎來,想要相見竟是千難萬難。」
崇禎八年,在日本是寬永十二年,德川幕府第三次頒布海禁,取消平戶的對外貿易特許,只留長崎一港與華人、和蘭人通商,並嚴禁日本人進出海外,後世謂之「鎖國」。當時鄭森十三歲,鄭芝龍原本打算再過兩年就讓鄭森隨著自家商船到平戶去探望田川松,也藉機讓他學習生理。但隨著日本鎖國,鄭森又志在舉業,無意於闤闠之道,始終未曾搭乘商船遠行。
鄭芝龍繼續說道:「其實我早有意接阿松到安海,只是幕府不准日人出海。想偷偷接了出來,又怕連累你翁爺爺和田川外婆,事情也就這麼擱下了。我向來不愛談論還沒有眉目的事情,不過此事應該讓你知道。你外婆過世快三年了,剛好去年那個死腦筋的長崎奉行拓植正時老病告退,換成現在的馬場利重,我遣人厚幣重賂,他倒也肯收。待時機成熟,要接阿松出來就不成問題了。」
鄭森聞言,不由得熱血上湧,衝口道:「森兒願去接阿母出來,請派森兒到日本去!」
「你別心急,這事弄不好,奉行切腹都有分。說得太早被他一駁,日後就再也難提了。」鄭芝龍道,「我知道你思念母親得緊,你剛來安海的時候,每天晚上都要到海邊翹首東望的。族裡長輩們也都愛拿這個調侃你。」
豈止是調侃?鄭森心想,伯叔兄弟們都因此瞧不起他,只有四叔鄭鴻逵對他好。鄭森默然片刻,道:「兒雖不再望海,心中思念未嘗一日稍減。」
鄭芝龍仔細瞧著兒子,緩緩道:「我曉得族裡長輩兄弟們,都說你是倭人之子,百般輕賤。」鄭森昂然答道:「森以母親為榮,也以身為中華男兒為傲。可嘆世人不辨賢愚,只知妄分夷夏。」
「假仙!」鄭芝龍率直地笑他,「你把四書五經讀個爛熟,又一頭熱著要帶兵出關,不就是唯恐旁人不把你當中國人看?」
「兒子一心報國,未及他念。」
「報國之途忒多,你不肯打海盜山賊,也不想去剿流寇,一個勁兒只想打建州韃子,不就為的這個。」
鄭森聞言嘿然,待要往下分辯,父親卻實實說出了自己不願想分明的心事。
鄭芝龍道:「你不必難過,旁人嘲笑,其實骨子裡是妒忌於你。他們見自己萬般事項都不如你,就只能拿這個笑罵。」
鄭森聽得此言,如在幽深洞穴中見到一點光明。自小,他愈是被族人所輕,就愈加發憤,從沒想過正是因此而更遭排斥。父親這般解闢,不僅一針見血,也是對自己極大的肯定,霎時胸中一熱,感愧無已。
鄭芝龍見他的模樣,知道兒子有所了悟,也就不再多言,只道:「想叫人住嘴,要嘛給他一拳,要嘛拿出作為讓人無話可說。這一點你做得很好。只一件,就是心裡過於執著了。怕人笑你的海外出身,為此想學作聖賢、想帶兵出關,想忠君報國。別這麼激憤,甚麼都往心裡去,會把脊梁壓斷的。」
鄭森搖搖頭道:「讀書學作聖賢、知忠義,此皆本分之事,兒子也並非事事都為著遮掩出身。譬如海內動盪生靈塗炭,孰不義憤?」
鄭芝龍笑道:「那也罷,只是勸你別凡事都看得太重。一向以來,你不做生理、不習兵事,我都由著你。但你也二十歲了,眼下有事,你不可推託。」
「阿爹手下人才濟濟,南京退左良玉兵之事,關係重大,為何非兒子不可?」
「倘若只是為了辦成這件事,當然也有更合適的人選。但要說到人才啊,我手下雖有不少幹才,卻都難獨當一面。」鄭芝龍感嘆地道,「原本有個陳鵬,多年栽培總算有點大將之風,可惜在湘粵山區戰死了。其餘都不足論。武將尚且如此,文事上就更不必說了。」
「馮叔不就是個絕好的參贊?」
「嘿,老馮就是個臭皮匠,出幾個餿主意還可以。但我欠的是可以和朝廷打交道的人才、能夠進朝廷作官的人才,更欠缺能看清時勢、指畫方策之才。講白了,欠個張子房、諸葛亮。」
「張良和孔明乃是佐其主逐鹿天下,阿爹不宜出此言。」
「呵呵,倘若大明天子丟失了他的鹿,你也不許我去追逐?你看眼前的局勢,不正是天下競逐著這頭鹿哪。」鄭芝龍笑道,「不過阿爹一時沒有這樣的野心,也還顧不到天下去。我不是甚麼大忠臣,皇帝封我官作,我對他盡些禮數、替他鎮守一方也就是了。我所在意者,在於海上平靜,生業藩盛,咱閩中子弟人人安居樂業。」鄭芝龍看著鄭森道,「百餘年來,天下安定,唯沿海騷亂。而今天下騷亂,只有沿海安定,你可知其中原由?」
「沿海平靜,是因先有戚繼光、俞大猷等名將驅逐倭寇,後又有阿爹剿平海上群盜。」
「此是俗論,只見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鄭芝龍道,「海上巨寇並起,往來飄忽,官府束手。最後卻都遭我敉平,這是為何?」
「鍾斌、劉香之輩倒行逆施,故天假阿爹之手鏟除之。」
「不錯,若要比狠比勇,鍾斌、劉香、李魁奇等人都遠勝於我,但他們不知順勢而為,終不能長久。這世上,凡事都有其理路,順之則昌逆之則亡。即便再強橫的人都難扭轉,這是阿爹海上經營多年的心得。」鄭芝龍難得一本正經地說著,「咱們福建山多田少地力貧瘠,單靠農事難以為生,小民下海捕魚、出洋市販都是再自然也不過的道理。可朝廷裡那些只知詩曰子云的大官,食古不化,硬說甚麼出洋輕犯波濤,乃唯利是趨的非義之舉。朝廷又要防奸尻之徒勾結倭寇,嚴令海禁,乃至於片板不准下海。唉,咱們福建人苦啊,你應該也聽說過『出海死一身,不出死一家!』的諺語。父母在不遠遊當然是孝順,可若窮困已極,無以奉父母,明明出海就有生路,難道也得守著全家一起凍死餓死?這就是為甚麼二百年來朝廷禁海越嚴,沿海越亂的原因。小民走投無路,只好被逼著上梁山,所謂『倭寇』,其實十之八九都是中國人!我以一介後起的小海商,能夠平靜亂局,也不過就是順事之理路。該下海的讓他下海,該市販的任其市販,願意當兵吃糧的就收在帳下。如此人人樂從,即便海盜與紅夷來犯,大家都儘幫著我,想不打勝仗都難呢。再往深處看,市面興旺,大家都有好日子過,誰還肯在刀頭上舔血?當然是安居樂業一片昇平!因此這十餘年中,流賊禍延半壁江山,東南沿海無一響應,康泰如故。反之朝廷三十年來黨禍不斷,又為了在關外用兵而苛征酷斂驅民為賊,才使得版圖之內永無寧日。」
鄭森聽父親一番長篇大論,確是從實事上見來的道理。當時世道亂,儒者哲人們多闡揚經世致用之學,好談農桑舟楫、郡國利病,以及種種匡時救世之策。鄭森對照著一想,父親的種種作為雖不合聖人之道,但確實寧定地方活人無數,可謂有功於社稷,遂道,「近來兒子看新刻的幾部書上,多談富國強兵之道,阿爹所言,似乎還更深入些。」
鄭芝龍說得興發,對鄭森的言語只是一笑,接著道:「放眼這東南沿海,表面上無人能與我匹敵,大小海盜盡皆討滅,船舶出入沒有我鄭氏令旗不行。但這番事業遠遠稱不上穩固,稍有閃失,一轉眼渣滓都不剩。海外紅毛和佛郎機都是一個弄不好就跟你火拼到底的。日本眼下國內安定,倭寇不復來犯,但也說不準能平靜到幾時。」鄭芝龍站起身來,在艙板上踱步。天色已然完全黑了,時值月初,滿天繁星閃動。「何況中國商人,處處受制海外。和蘭人不許華商前往呂宋和爪哇咬留巴,再好的貨色都只能銷往臺灣,最近還想禁止咱們到日本去。此外許多商人欠缺本錢,得向和蘭人拿定金到內陸採購,所購之物和價格,自然也都得任由紅毛指揮,利錢又重,大半好處都歸他們拿去了,中國商人反而只能賺點零頭。」
鄭芝龍目光炯炯望著遠方,大手一揮:「我對逐鹿中原沒甚麼興趣,我看的是這片海。這片海圍著中國,應該由咱們來管,讓閩中子弟豐衣足食,讓中華商人不再受外洋挾制。海外諸國別無特產,中國並不希罕他們甚麼東西,而是他們渴求中國的生絲、綢緞、砂糖和瓷器,那麼就應該是中國人得其利,把零頭留給他們賺去!」鄭芝龍堅定地看著鄭森,「控扼此海,才是阿爹的志向。你想想看,北到日本、高麗,東到呂宋、美洛居,南到爪哇、暹羅、滿剌加、三佛齊,這片水道若能盡在我掌握之中,那將是怎樣的一片光景!到時無論富國、強兵都是指顧之間的事。」
鄭森再也坐不住,跟著起身遠望。海上雖然一片漆黑,卻又似無比光明。他深深被父親廣大的眼界與抱負所打動。
「森兒,此事並非一蹴可及,也非光憑阿爹一人之力可為。我的兒子雖多,只有你能成大器,將來這番事業也都會是你的。你明白嗎?」
鄭森看著父親,重重地點頭。鄭芝龍取下手上長戴的那枚碧綠的翡翠扳指,遞給鄭森。鄭森深深吸一口氣,遲疑了一下,慎重地伸出手去接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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