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建築文化遺產11（簡體書）

杭間：收藏包豪斯是一種因緣際會。當時在任的杭州市的邵占維市長是收藏這批東西的重要推動者。開始還得不到外界的充分理解。用許江院長的話說，收藏包豪斯是“引進中國制造的思想庫”。這批東西引進以后，能夠疏導設計史的脈絡，讓我們中國人在發展設計、在創造現代產業文化的時候可以有一個坐標軸，知道你在哪個點上，你的前因后果是怎樣。但這是我們設計師、設計界的一廂情愿，普通老百姓不理解。普通老百姓對山寨的批評已經形成氣候了嗎？但老百姓照樣買山寨的東西，包括盜版帶，價廉物美為什么不買？我覺得你們真可以做一個討論山寨的專題。美國立國，據說前兩部立法，其中一部就是《專利法》。按理說前期關于專利和知識產權保護的需要還不是很迫切，但是人家那個民族為什么這么有遠見在眾多立法里獨獨選擇這樣一部呢？而我們今天對知識產權的保護還是這么實用主義的、功利主義的態度。
這批收藏中，德國工業同盟的東西有，新藝術運動、國際主義、構成主義東西都有，為什么單獨重視包豪斯？如果我們現在對一百年的設計發展做回顧的話，包豪斯的設計觀念、藝術觀念確實有它很特別的地方，確實有它的開創性的意義在里面，尤其是包豪斯把藝術從象牙塔里面解放出來，或者是從思想形而上里解放出來，而跟大眾的生活結合，我想是包豪斯的一個極大的開創性，即便后來的設計師多有名，或者是設計團隊多有名，我覺得這一點都是無法超越的。現在在西方的很多設計學院里面，包豪斯也都不斷被大家提起、被重讀，或者是要建立新包豪斯體系，這也是原因之一。
我轉向包豪斯的原因可以這么說，雖然過去相當長一段時間我做傳統和民間的東西，但是我后來的生活在城市，缺乏“田野”，所以我得繼續尋找新的研究領域，對我來說現在那一頁已經翻過去了。我沒把我自己當成是民藝研究家，《手藝的思想》那本書出來以后，別人也說我是研究民間藝術的一個專家了，我覺得我一點兒沒有那個想法，我把那本書看成是自我的田野，是我早年的那種鄉村手藝生活的回顧和理解，那個做完了我繼續向前走，我有更有興趣的事情去做，包括包豪斯。
記者：我們利用拜訪您之前的一段時間參觀了中國美術學院象山校區，大家都知道，獲得普利茲克建筑大獎的王澍先生的代表作品之一就是這里的校園建筑，而新近的消息是日本建筑師隈研吾正在設計民藝博物館、西班牙建筑大師西扎正在設計中國國際設計藝術博物館，看來圍繞象山校園的區域將成為杭州建筑大師作品的富集地。能否提前向我們透露一下西扎作品的理念與進度？
杭間：設計博物館的形態有點像一把尺子從中間一掰，當然這是我們的比喻，我們的地塊是一個三角形，所以他設計了一座折過來的建筑。西扎有一個考慮就是為了向王澍表示尊重，要與他的建筑有反映，他的希望不高過王澍的建筑，后來在我們的再三要求下，整體建筑跟王澍的建筑估計是持平略高。第二個考慮是因為地塊的原因，主入口還是在校園里面，而路邊的建筑會預留一個可以開放的出口，中國的博物館入口處要有一種儀式感，尤其是進門的那個大廳，于是西扎在方案上面進行了一些改動，最后的方案仍是西扎慣用的手法，不是那種軸線對稱很宏偉，而是在一個意料不到的地方，出其不意。西扎的考慮非常細膩，他不是扎哈那種建筑師，而是總是從基地出發。例如基地里面有一棵樹，這棵樹的存在使得建筑的沿街面有一個很微妙的褶，產生非常細微的感受。博物館里面展陳部分要求功能分區要明確，西扎從功能生的角度考慮得特別精致，幾乎沒有一點兒浪費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