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光長毛狗：黃善美動物文學（簡體書）

焊匠的氣味 “嗚～嗚～嗚～” 阿黃微微抬起頭, 嗓子眼里發出不滿的低吟聲。僅此而已。她繼續給小寶貝喂奶，連嘴都沒張，只是從牙縫中輕輕擠出一句抱怨來：“我以為要等我餓死才來！” 咣當。 用毛毯蓋著的鐵絲網門被打開了，一股寒風搶先鉆進來。阿黃蜷縮著冷得直哆嗦，眼睛緊盯著門那邊。深秋，被染成淡紅色的柿樹映入它的眼簾，然后，老人進來了。一聽到腳步聲，阿黃就知道是誰來了。如果是別人，阿黃決不能容忍。因為，她生下小寶貝才十三天。 老人把門關上之后，將熱騰騰的小鍋放下來，“噗——”地吐出一口煙。因此，老人的臉被遮成白蒙蒙的一片。 “小毛已經干透了。” 老人把那些眼睛都還沒睜開就拼命擠著吃奶的小狗一只只拉開。 “天啊！看看這些小子們！把媽媽都快給吸干癟了。” “嗯，這些小子們胃口特別好……” 阿黃呻吟般應道，并支撐著悄悄爬起來。阿黃乳房很紅很脹、松弛地下垂著，身上的毛也干燥無光，顯得疲憊不堪。 阿黃開始慌慌張張地吃起老人帶來的早餐。老人蹲在地上繼續抽煙。他望著瘦得肩胛骨都露出來的阿黃在瑟瑟發著抖吃飯。 那些丟失了乳頭的小狗急著用鼻子四下亂嗅著尋找母狗。不過，阿黃連看都不看一眼。甚至小狗們哼哼唧唧地撒嬌，阿黃也不理它們，只顧著自己吃飯。 老人順手關掉了狗舍角落里通宵開著的煤油爐。 “哈哈哈，長得各種各樣。” 老人用眼睛來數小狗。就像老人所說的那樣，小狗們的毛色各有不同，有兩只黃色、兩只褐白斑點、三只褐黑斑點、一只黑色的。 “你再辛苦幾天。馬上就會出現領養的主人。” 老人用粗大的手撫摸著阿黃的背。此時阿黃還是把嘴埋在小鍋里狼吞虎咽，沒有作出任何回應。一鍋全吃光了，它的肚子還是癟癟的。阿黃將地上撒落的一星半點也都舔吃個干凈，但似乎還沒有吃飽，抬頭望了眼老人。 老人撿起一只被擠出來倒在一邊的白斑小狗。 “嘖嘖，第一只出生的終究……” 老人很難過地望著這只白斑小狗，它已經全身僵硬了。 “嗯，它本來就不太好……” “它一出生就軟弱無力，連奶頭都叼不上。真不知道為什么第一個孩子每次都讓我難過。” 阿黃哼哼著再次慵懶地躺在地上。小狗們摸著蹭著往她的懷里鉆。每次小寶貝們用頭撞、用前爪拍打時，阿黃的肚子就會輕輕地搖晃。為了搶到奶頭，每只小狗都會拼命蹬直后腿，往前湊。 最后，那兩只看起來最堅實的小黃狗把兄弟姐妹推到了外邊，占據了中間的位置。這時，小黑被擠倒在地上。小黑再次伸嘴往里鉆，卻被兄弟姐妹亂蹬的后腳踢到了外邊。 “哼哼……” 小黑又站了起來，再次往里鉆。不過，兄弟姐妹一點兒也不謙讓。老人愣愣地望著小黑，看他拼盡全力想用腦袋鉆進去。 “你不是第一個出生的，怎么一直被擠在外面哪？” 老人把小黑放在手掌上。小黑又小又輕，拿在手里也感覺不到分量。 “一身黃毛的阿黃怎么會生出小黑？它的毛好像已經都長出來了。全身烏黑。” “我也是頭一回生下這種丑崽，它爸也不是這模樣……” 阿黃漠不關心地應了一句，好像對那只怪種很不滿意。 這只獨特的小黑狗嗅了嗅老人的手。有一種酸涼的氣味。那股氣味是曾被兄弟姐妹推倒到毛墊子外邊，撞上鐵絲網的時候聞到的。現在，從老人的手里，又嗅到那股鐵絲網的“酸涼”氣味。小黑輕輕顫了顫眼皮，那股氣味就像撞到鐵絲網一樣讓他頭疼。 它一點點睜開眼睛，漸漸看到了老人那張布滿皺紋的臉。由于經常做電焊，老人的臉到處都有被火花燒傷留下的黑色疤痕。 “哦？了不起！你最先睜開了眼睛！” 老人伸手把占據中間的小黃給抓出來。然后把小黑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