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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凍,漫山遍野披銀掛素,放眼難得見到一叢青綠。自從進入到隆冬時節,在這地廣人稀的勁臺縣南部山區的條條大道、小路上,從早到晚就更加鮮見過往的車輛、行人了。
將近中午時分,陰沉沉的天空中,飛舞著一朵朵、一團團白絮似的雪花,錐子似的朔風使勁地往難得碰到的行人身上狠扎。但只見,在從北邊的南山鋪去南邊的南山坳的山路上,極其罕見地爬上來四個身穿著雨衣的行路人。從山腳上來大概五里多路,四個人中間年紀最大、顯得比較富態的領頭者停下腳步,笑容可掬地對身后個子比較高的那一位說:“小鐘啊,你可不能太要強了。常言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你呀,剛出院不多久,還在恢復期間,可得悠著點兒,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拼老命了啊!”
在老伴張以音的幫扶下,左腋夾著一只木拐,顯得舉步維艱的鐘子忱淡淡地一笑。盡管呼吸還有些不大順暢,但是他深吸一口氣,平緩地回應道:“還好,還好。謝謝老領導對我的關心。”
緊跟在鐘子忱身后的,身材比較矮一點,年紀稍微大一點,顯出相當精干機靈的“神槍猴子李”李定。他是前不久從市公安局勞動教養辦公室副主任位置上退下來,被任命為副處長級偵察員的。此刻,他身上背著一個好大的旅行包,一路下來也并不輕松,卻非常關切地發話了:“對,我們老科頭說的很對啊。子忱兄弟,你剛從醫院出來不多久,可不能太過勞累了。”不等對方答話,他轉對走在老鐘身邊的張以音說,“張弟妹,你肩掛著個小包,還一只手提著個大包,另一只手扶著子忱,實在是太過于勞累你了。你就把那一只大提包,分給我來提吧。”
已到中年的警嫂、地質勘探隊工會主席張以音微笑著說:“老李大哥,你背的東西還少嗎?我的這個提包看起來蠻大的,其實里邊裝的東西并不太重。你放心,累不著我。走吧,走吧。”
不一會,幾個人上到了這一條山路的最高點,再往前走就是下坡路了。忽然,“猴子李”開口問道:“頂風冒雪爬這么久的山路,兩條腿累的夠嗆,離那個二皇子垮黑古龍洞還有幾多遠呀?”
“啊,這里就是二皇子垮了。”鐘子忱答應了一句,然后舉手指向東邊大約三百米開外的一處山體說,“老李大哥,看見了那一處高大陡峭酷似一堵高墻的山體了吧?”
李定順著老鐘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點頭說:“嗯,看見了。”
鐘子忱繼續介紹說:“在大多數時間里,那處山體和周圍一樣都是郁郁蔥蔥的翠綠色,根本看不出其中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只有在這隆冬時節,相距五十米左右用眼認真尋找,依稀可見它的底部有個很不規則的幾何圖案,近似于三角形更接近于梯形。圖案的最高處離地達三米多,頂上有個高約一米多可供人們進出的矮洞口。身高一米以上的人只能爬臥、蹲坐,不能站立和行走。被茅草掩蓋著的洞口里邊,就是我們將要去探訪的黑古龍洞了。”
老鐘嘴上說著話,腳不慌不忙地落在已經鋪滿了積雪的山路上。不多久,幾個人魚貫穿過北邊敞開著的青石門洞,走進了也是青石砌墻供行人歇腳的半山涼亭。進到亭子里邊,四個人就在東西兩邊靠墻比較背風的角落處,分別落坐在仍是青石壘成的冰涼條凳上。一口張著裂縫的大缸凄涼地呆在角落,肯定好久沒有往里加進供歇腳人飲用的茶水了。老李剛一落座,就指向也是張開大口的南門外大聲問:“往南邊下山去,該是南山坳鄉吧?”
“對,山下就是四邊環山的南山坳鄉,以前叫做南山坳公社。半山涼亭所在的這個二皇子垮,也在它的管轄范圍內。”曾經在此地指揮過破案工作的張維理,靠東邊的石凳坐下后,回答過李定的問話接著介紹說,“被雪蓋住的過山石板路,以往是進出南山坳的主要人行通道。另外還有一條沿山腳繞道而行的機耕路,全長相當于石板路的四倍多。勁川日報前些時報道,去年底勁臺縣南山坳鄉的那條機耕路被拓寬、拉直、填平,修成為一條比較標準的縣級公路。同時,有人開汽車做起了客、貨運輸的生意。”
不笑也像掛著笑的李定,咧嘴笑著說:“嘻嘻,難怪,難怪。我們在這一路之上,沒有碰到過一個行路的人呢。有汽車坐了,不是非上山不可,誰還用雙腳來丈量這么一條累死人的山路哇!”
張維理介紹過了道路情況,轉身對坐在西邊的鐘子忱笑瞇瞇地說:“小鐘啊,扶著一只木拐平地走路還不是很利索。爬這么遠、這么高而且還鋪著雪的山路,真是讓你很有些夠嗆啊!”
鐘子忱把木拐杖交給妻子靠在石凳旁邊,口里輕輕地吐著氣,雙手輕輕地揉搓左腳上還微微腫脹著的部位。
坐在張維理旁邊的李定,又笑瞇瞇地說:“誰說不是呢?住了那么多天的醫院,撿回來一條性命,他就迫不及待地爬上這么高的山,來理這么一件過了那么長時間的積案。嘻嘻,以后就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案子給破掉了,連當年的破案率都還算不上,更不要想什么立功受獎了。除了他鐘子忱,還有誰去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傻事情啦?更何況,離碼頭還遠得很,他就早早地也被人家給趕下了船,站到了勁江岸上,還有多大的奔頭?倒不如省下一點力氣,靜下心來,悠然自得地站在岸邊,欣賞別人去繼續拼搏爭上游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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