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史：西方的梁山泊

烏克蘭是東歐地區一個美麗、新興的獨立國家，但從歷史層面看，卻是一個悲劇性的國家和民族。九世紀時，烏克蘭借助外力建立了「基輔公國」，後來卻陸續受到蒙古（欽察汗國）與立陶宛－波蘭聯合王國的殖民統治。直至十五世紀末，蒙古勢力衰退，烏克蘭大半領域仍屬波蘭所有。十八世紀末，波蘭遭瓜分，烏克蘭土地又分屬奧匈帝國和俄羅斯帝國統治。為抵抗這些外來統治，十六世紀到二十世紀初，烏克蘭境內逐漸出現所謂的「哥薩克人」，意即自由人，他們起初扮演西方「梁山泊」的角色，由落草為寇轉變為對抗異族侵略的英雄，進而建立自主、自治的政治組織，稱為「哥薩克國家」。只是始終未能幫助烏克蘭擺脫外國強權的殖民統治。歷經兩次世界大戰後，烏克蘭成為蘇聯共和國的成員，並終於完成國家統一。1991年底蘇聯解體，烏克蘭獨立，隨後展開其艱苦漫長的改革道路，往成為富庶繁榮的樂園前進中。

王承宗 1950年出生於臺灣雲林的小鄉鎮，為第四代的唐山移民。中國文化學院東語系俄文組畢業，政大東亞所碩士畢業。1991年夏，前往莫斯科「遊學」，遊蹤遍歷波羅的海三國、白俄羅斯、烏克蘭和中亞等地。曾任職於政大國際關係研究中心，專責前蘇聯地區「區域研究」工作，及兼任中學教師、講師。現已退休，在家網遊天下。

承蒙三民書局委託撰寫《烏克蘭史──西方的梁山泊》一書，對筆者而言，是一項不小的挑戰；將烏克蘭千餘年煩雜史實簡化為約十萬字的通俗篇幅，如同武林高手需要由有招練至無招。1992年筆者兩度遊訪烏克蘭，從基輔到雅爾達（克里米亞半島）；深刻感受當地民眾的熱情和友誼，以及烏克蘭美麗的風光景緻。在莫斯科遊學一年之際，也與烏克蘭族居民有所接觸。在俄羅斯人眼中，烏克蘭是一個偏遠的地方、是俄羅斯「帝國」或前蘇聯的邊陲地區；烏克蘭人則是俄羅斯人的遠方表親。對烏克蘭人來說，俄羅斯人是基輔公國分出去的子民、後裔，基輔是俄羅斯人的祖堂。
從比較嚴格的尺度審視烏克蘭歷史，除了基輔公國時代算是一個獨立自主的國家體系之外；從1240年蒙古攻克基輔之後，一直到1991年蘇聯解體、烏克蘭宣布獨立；其間漫長的七百多年時日，烏克蘭應該視為亡國時期。從封建制度觀察，基輔王公屬於外來的統治者，不是斯拉夫族或以後的烏克蘭族本土民族出身；但確實是「被邀請」的統治者，882年諾夫哥羅德大公奧列格(Oleg)攻佔基輔，擊斃原先統治基輔的瓦利亞格人阿斯科里德(Askol"d)和季爾(Dir)兩人；後兩名統治者也不是本土民族出身。在立陶宛和波蘭統治期間，烏克蘭人民的地位是每況愈下，淪落為波蘭貴族的「農奴」和奴隸，與中世紀歐洲農民的處境不相上下。在異族高壓統治下，不願受迫害或遭到生命威脅的烏克蘭英雄好漢最後只有鋌而走險，被逼上「梁山泊」。這些落草為寇的好漢就是烏克蘭的「哥薩克人」，一群愛好自由、尊重平等，同時也是抵禦外敵侵犯的先鋒部隊。哥薩克的發展經過和建立「哥薩克國家」的傳奇，成為烏克蘭歷史的「光環」，烏克蘭可歌可泣的史詩。
在十八世紀末，西烏克蘭從波蘭轉手到奧匈帝國手中，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夕，才與俄羅斯統治的「德聶伯河烏克蘭」合併。西烏克蘭的民族復興運動在十九世紀獲得長足發展，儘管與東烏克蘭出現了明顯的文化、宗教信仰的差異，並未阻礙烏克蘭全族尋求統一的夙願。二十世紀的烏克蘭，基本是屬於蘇維埃體制；身為蘇聯的加盟共和國、俄羅斯的「小兄弟」；烏克蘭人民的命運和俄羅斯族是相同的，同樣擠身於共產黨統治下的「社會主義多民族監獄」。烏克蘭富農被鬥爭，黨員幹部被清算，異議分子下獄求刑。1985年蘇共總書記戈巴契夫上臺後，開展的改革開放政策終於引爆蘇聯境內的民族獨立自主風潮，以及各地區的民主運動，最後導致蘇聯解體，烏克蘭趁機獲得獨立，並且得到世界各國的承認，成為國際社會的一員。
對於烏克蘭這個美麗的、新興的東歐大國，其未來發展遠景是可以期待的；雖然必須經過一段時日的、艱難的改革過渡時期。在此，寄予深切的祝福和祈願。

王承宗
寫於2006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