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在文學上,我嘗試過許多形式。詩歌、小說、話劇、散文、電影和電視劇本。面對生活,我選擇的題材也是多方面的。在這本中短篇小說選集中,有三篇描寫了人與動物相關的故事,最終也還是透過我們隱隱約約看到的獸性,寫了人和人的觀念,並對人性進行了剖析。〈血路〉寫的是抗戰初期的故事,我提出並試圖解答使我長期感到困惑的問題:人的人性是怎樣丟失了的?人有無免於墮落為獸的能力?所有醜惡的事實都證明:人性的喪失往往是人性的某些弱點(如懦弱、貪婪……等等)造成的。有人是恣肆地墮落而瘋狂,有人是別無選擇而屈從,有人是在極度困境中的迷失。僅僅為了保持人的自尊自重,也要付出高昂的代價!〈沉船〉是一則沉重的寓言,在紛亂的當今世界,我們的意志隨時都面臨著突發事件的考驗。〈啊!古老的航道〉曾在美國華盛頓一本英文刊物WORLD AND I上發表。我在這個故事裡打開了中國歷史上惡性循環的一個環,它令人不寒而慄之處,正在於它可怕的真實看起來又是極端的荒誕!輕鬆喜劇的外殼包藏著的卻是沉重悲劇的內核。〈擊筑者〉是兩千多年前的故事,我為古代中國人超凡的道德力量和勇敢感到自豪。面對他們為了已經被許多當代人遺忘了的「信」字,捨身捐軀成仁取義的壯舉,我五體投地。
這些中短篇小說,是在我近年發表的許多小說中精選出來的。它們從形式、方法到內容,代表著我的小說的方方面面。我把它們當做我的精品獻給讀者,但願讀者能夠喜歡它們,並通過它們對我內心的追求有所了解。
我曾得到過海峽兩岸眾多讀者朋友的熱情支持,使我在無論多麼困難的境地,都有勇氣堅持寫下去!你們的愛讓我更加確認:我是為你們而存在的,我也愛你們,而且你們能通過我的作品感知到我真摯的愛。
白 樺
一九九七年三月六日於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