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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呼吸化為空氣(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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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呼吸化為空氣(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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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美國神經外科醫生協會最高獎”獲得者、斯坦福大學天才醫生、作家保羅·卡拉尼什與癌症抗爭的生命感悟,對人性、生死、醫療的深沉思索

 

★授權英、美、法、德、意、西、葡、瑞典、捷克、希臘、丹麥、巴西、沙烏地阿拉伯、俄羅斯、印度、越南、泰國、日本、韓國等40個國家和地區,無數人為之動容

 

★Amazon暢銷總榜第1名(超過4000名讀者5星評價)

 

★英文版不到一年暢銷近100萬冊

 

★精裝雙封,極具收藏閱讀價值

 

★作者在文學、醫學領域有傑出才華,文筆優美動人

 

★《最好的告別》《此生未完成》《向死而生:我修的死亡學分》讀者不容錯過的經典之作

 

 

全世界只有百分之0.0012的人在36歲就患上肺癌,保羅·卡拉尼什(PaulKalanithi)是其中之一。當你讀到這本書時,他已經不在人世。

 

本書是“美國神經外科醫生協會最高獎”獲得者、斯坦福大學天才醫生與癌症抗爭的生命感悟。作者保羅·卡拉尼什(PaulKalanithi)獲得美國斯坦福大學英語文學及人體生物學雙料學位,並于英國劍橋大學獲得科學史與哲學研究碩士學位,以優異成績獲得美國耶魯大學醫學博士學位,即將獲得斯坦福醫學院外科教授職位並主持自己的研究室。

 

2013年,即將抵達人生顛峰的保羅,忽然被診斷出患有第四期肺癌。自此,他開始以醫生和患者的雙重身份,記錄自己的餘生,反思醫療與人性。他的文章刊登在《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等媒體,獲得了全球讀者關注。本書文筆優美,誠摯感人,書裡有著對人性、生死、醫療的深沉思索,讓全球無數讀者為之動容。

作者簡介

保羅·卡拉尼什(PaulKalanithi),美國著名神經外科醫生,作家。

 

1977年生於亞利桑那州,獲得斯坦福大學英語文學及人體生物學雙料學位,後於劍橋大學獲得科學史與哲學研究碩士學位,並以優異成績從耶魯大學醫學院畢業,即將獲得斯坦福醫學院外科教授職位並主持自己的研究室。在就任醫生期間,保羅曾因其出色的研究成果,獲得美國神經外科醫生協會最高獎。

 

2013年,即將抵達人生巔峰的保羅,忽然被診斷出患有第四期肺癌。20153月,37歲的保羅告別妻子和女兒,離開人世。

名人/編輯推薦

  如果覺得活得輕飄飄的,沒有什麼意義,那麼這本書會像一個鎮紙,令我們想起生命的重量。——蔡康永(主持人,作家)

 

這本書令人心碎,亦極致美好。英年早逝的卡拉尼什的這部回憶錄告訴我們,關於如何“生存”,“死亡”是最好的老師。

——阿圖葛文德(《最好的告別》作者)

 

這本書令人敬畏且震撼人心,每個活著的人都應該一讀。

——奈潔拉勞森(美國主持人)

 

刻骨銘心、淒美動人的生命故事,卡拉尼什醫師的故事將影響並改變無數的生命。

——黃達夫(臺灣和信治癌中心醫院院長)

 

這本書用它的美,剖開了我的腦袋。

——謝麗爾斯特雷德(《走出荒野》作者)

 

保羅清晰、簡練且毫不自憐地記錄了他從懵懂的醫學生,到為無助的病人進行專業的、高強度的手術,再到他直面死亡的過程。每個醫生都應該讀這本書,這是我們業內人士寫的,這本書能幫我們理解並克服畢業後我們同病人間佇立的壁壘。

——亨利·馬什(英國神經外科醫生,作家)

 

這本書震撼且淒美,立志成為醫生者必讀,書裡有關於生命意義的深沉思索。

——《星期日泰晤士報》

 

從這本書裡那些震撼人心的內容,可以清楚地看出作者才華橫溢、博學多聞。書裡記錄了他的生活:激情工作,努力奮鬥,毫不滿足;等待生,學會死。這些文字裡沒有多愁善感,也沒有任何誇張。

——《紐約時報》

 

保羅·卡拉尼什的這本回憶錄,《當呼吸化為空氣》,寫於他接到癌症診斷書時,令人傷感。這本關於家庭、醫學和文學的書,傾注了作者的心血,是一本感動人心和富於思考的傳記。雖然讀來悲痛,但會讓人得到意外的啟發。

——《華盛頓郵報》

 

這本書帶有古希臘悲劇的智慧和吸引力……保羅用簡樸、優美的文字記錄了面對死亡時發生的故事。他是一位訓練有素的醫生,深知等待他的結局,這讓書裡對道德的深思顯得傷感。他的敘述堅定有力,讓你期待他能倖存下來,繼續講述他逝去後那些親友的故事。

——《波士頓環球報》

 

一部強大和驚人的作品……保羅是多麼可愛,多麼令人觸動,多麼謙虛,你會沉浸在他的世界裡,忘記故事如何結束。

——《今日美國》

 

一位天才作家對人性的感人思考,他條理清晰地呈現了醫生和病人的雙重視角……寫作和手術不同,鮮有人能如保羅這樣同時精通二者。

——《科克斯評論》

 

一本感人、悲痛的傳記……如何更好地度過生命,死亡逼近時如何選擇,作者對此都有發自內心、令人信服的思考,這本書將促使讀者深思自己生命裡的價值和道德感。

——《書單》

序言

 

 

亞伯拉罕·維琪斯[亞伯拉罕·維琪斯(AbrahamVerghese),埃塞俄比亞裔醫學專家和作家,現任美國斯坦福大學醫學院教授、內科副主任。]

 

 

寫下這些文字時,我突然想到,這本書的序言,其實最好作為後記來讀,因為涉及保羅·卡拉尼什的一切,時間都是倒著來的。比如說,我是在保羅死後,才真正認識他的。(請寬恕我吧。)當他已經不在人世,才成為了我親密的朋友。

20142月初,一個難忘的下午,我在斯坦福見到了他。他剛剛在《紐約時報》發表了一篇特稿——《我還能活多久?》,這篇文章引起了強烈反響,眾多讀者紛紛回應。發表之後的幾天內,傳播速度極其迅猛。(我專攻傳染病,所以原諒我沒有用“病毒”來形容。)餘波未了,他便與我聯繫,說要來聊聊,問問著作權代理、編輯和圖書出版之類的問題。他想寫一本書,就是這一本,這本你正在捧讀的書。我還記得陽光透過我辦公室窗外的玉蘭樹,照亮眼前的一幕:保羅和我面對面坐著,好看的雙手穩穩地放在面前;臉上留著先知一樣的絡腮胡;深色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我。在我的記憶中,這一幕有點像維米爾[約翰內斯·維米爾(JohannesVermeer1632—1675),荷蘭畫家,代表作有《戴珍珠耳環的少女》。]的畫,像針孔照相機呈現的作品。還記得當時我心想,你得記住這一幕。因為映在我視網膜上的一切都太珍貴了。還因為,由於保羅已經被診斷出了癌症,我想到他將死的命運,更意識到自己也是個必死的凡人。那天下午,我們聊了很多。他當時是神經外科的住院總醫師。我們的工作大概曾經有過交集,但也沒能想起有過哪位共同的病人。他告訴我,在斯坦福本科學的是英語和生物學,之後又繼續留在本校,攻讀了英語文學的碩士學位。

我們聊了他對寫作和閱讀與生俱來的熱愛。我有點吃驚,他本來輕輕鬆松就可以成為一名英文教授,而且,曾經也好像要走這條路。然而,就像和他同名的保羅前往大馬士革途中時一樣,他也感覺到了冥冥中的召喚[這裡指的是《聖經·新約·使徒行傳》中的故事,保羅本來信仰猶太教,為了維護信仰而四處追捕剛剛興起的基督徒,在一次前往大馬士革追捕基督徒的行動中,保羅遇見了神跡,被復活的耶穌感動而成為基督徒,後來成為傳播福音的門徒之一。],成了一名醫師。但他一直希望以某種形式實現自己的文學夢。也許有一天,寫本書什麼的。他本以為自己時間還多。本來就是嘛!然而,現在,時間,成為他最稀缺的東西。

我還記得他溫柔又帶點嘲弄意味的笑容,儘管已經枯瘦憔悴,臉上還是帶著一絲頑皮。他已經和癌症過招許久,身心俱疲,但最近一次生物療法起到了良好的效果,讓他有時間考慮下接下來的事情。他說,學醫的時候,一直覺得自己會成為精神科醫生,沒想到愛上了神經外科。他愛的不僅僅是大腦的錯綜複雜和經過訓練可以做驚人手術的滿足感,還有對於那些飽受痛苦的人深切的愛與同情。他們的遭遇,和他能夠實現的可能,是他入行的主要原因。他給我講的時候輕描淡寫,相比之下,我有些曾經做過他助手的學生跟我談得比較多,他們總是說起保羅這可貴的品質——他堅定地相信自己的工作有道德上的意義和價值。接著,我們又談了他面臨死亡的現實。

那次之後,我們通過電子郵件保持聯繫,但再也沒見過面了。不僅是因為我被各種各樣的工作淹沒了,還因為我有種強烈的感覺,一定要尊重他的時間。見不見我,要讓保羅來定。我覺得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來維持一段新的友誼。不過,我倒是常常想起他,也想起他的妻子。我想問他有沒有在寫東西。找到時間來寫了嗎?多年來,作為一個忙碌的醫師,我很難找到時間寫作。我想告訴他,一位著名作家曾經用同情的語氣和我談起這個永恆的難題:“如果我是個神經外科醫生,說我必須撇下家裡的客人,去做緊急開顱手術,沒人會說什麼。但如果我說,我得把客人撇在客廳,到樓上去寫作……”我想知道,保羅會不會覺得這話很滑稽?畢竟,他還真的可以說自己要去做開顱手術!反正很合理!然後他就可以離開去寫東西了。

寫作這本書的同時,保羅在《斯坦福醫學》上發表了一篇很出色的短文,主要探討時間的問題。我也有篇相同主題的文章,就和他的並排在一起。不過,等雜誌拿到手,我才看到保羅的文章。讀著他的字字句句,我又產生了讀《紐約時報》那篇文章時的感受:保羅寫的東西,真是令人叫絕。他隨便寫點什麼,都會充滿衝擊力。但他的選材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他專注於寫時間,寫生病之後時間對於他的意義。這樣的主題,讓他的文章變得那樣尖銳深刻,令人沉痛。

不過,除了主題,我必須要說的是,他的文筆也令人難忘。他的筆尖仿佛有“點石成金”的魔力。

我一再捧讀保羅這篇文章,努力去理解他想表達的東西。他的文章如同美妙的音樂,有點加爾威·金耐爾[加爾威·金耐爾(GalwayKinnell1927—2014),美國詩人,普利策詩歌獎得主。]的感覺,幾乎可以稱之為散文詩了。(“如果有一天/你與愛人/在米拉波橋頭/咖啡館裡/鋅吧臺上/向上的敞開的酒杯裡盛著美酒……”這是金耐爾的一首詩,我曾在愛荷華的一家書店聽他現場背誦過,全程沒有低頭看稿。)但保羅的的文字中還有別的東西,來自一片古老的土地,來自鋅吧台的年代[此處指加爾威·金耐爾寫作那首散文詩的年代。]之前。幾天後,我再次捧讀他的文章,終於想明白了:保羅的文字,頗得湯瑪斯·布朗[湯瑪斯·布朗(ThomasBrowne1605—1682),十七世紀英國博識家。]的神韻,1642年,布朗寫了《一個醫生的信仰》,用的都是古英語的拼寫和語法。還是個年輕醫生時,我對那本書頗為著迷,總是一讀再讀,就像一個農民立志要抽幹一個泥塘,以完成父輩未竟之事。儘管難於登天,我還是迫切地想探究書中的奧妙,有時沮喪地放到一邊,接著又拿起來。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從書中汲取到什麼,但有時我會字字句句讀出聲,感覺裡面的確有寫給我的東西。我覺得自己似乎缺乏了什麼關鍵的感官,讓那些字母無法盡情歌唱,展露它們的意義。無論我多努力,仍然看不透書中的奧義。

那你一定會問了——為什麼?為什麼我這麼不屈不撓?誰在乎《一個醫生的信仰》?

嗯,我的偶像威廉·奧斯勒就在乎。奧斯勒是現代醫學之父,于1919年逝世。他很鍾愛這本書。總是放在床頭櫃上,還要求用這本書來陪葬。那時候,我沒能從書中悟出奧斯勒悟出的東西。經過多次努力,經過幾十年的歲月,這本書的真意終於展現在我眼前。(一個比較新的版本用了現代英語的行文方式,也有助於理解。)我發現,關鍵是要把內容大聲讀出來,那種抑揚頓挫的韻律也是至關重要的:

 

我們身負奇跡而行,卻在自身之外尋找奇跡:作為人類搖籃的非洲和她的奇觀,都蘊含在我們身體裡;我們是自然大膽冒險的造物,研究自然者,如若睿智,則提綱挈領,研究人類足矣,其他人則孜孜以求,埋首於分裂的碎片與浩繁的卷帙。

 

等你讀到保羅這本書的最後一段,大聲讀出來吧,也會感受到同樣的韻律節奏,可能讓你情不自禁地跺起腳來打起拍子……但就像讀布朗的作品一樣,衝動之後,你會掩卷深思。在我看來,保羅,就是布朗的化身。(或者,按照我時間倒轉的說法,布朗是保羅·卡拉尼什的化身。是啊,真是讓人暈頭轉向。)

然後,保羅去世了。我去斯坦福的教堂參加了他的追悼會。那是個很華麗的地方,我經常在沒人時跑去坐著,欣賞教堂裡的光影,享受靜謐的一刻,出來的時候總會覺得煥然一新。追悼會那天,教堂裡人頭攢動。我坐在一邊,聽保羅最親密的朋友,他的牧師和他的弟弟講述一個個關於他的故事,都很動人,也有一些很苦楚。是的,保羅已經去世了,但我有種奇怪的感覺,自己正在慢慢地瞭解他,這種瞭解超越了那次在我辦公室的會面,超越了他寫的那幾篇文章。在斯坦福紀念教堂裡,他活在這些故事中。高聳的圓頂很適合用來紀念這個男人,他的身體已經化歸塵土,然而形象依然如此親切鮮活。他活在美麗的妻子和可愛的小女兒身體裡,活在悲痛的雙親與手足心中,活在這教堂裡眾多好友、同事和過去的病人的表情中。後來戶外的招待會上,大家共聚一堂,他也在場。我看到人們臉上帶著平靜的微笑,仿佛剛剛在教堂中見證了極其優美而深遠的事物。也許我臉上也帶著同樣的表情:在一場追悼儀式上,在一片頌揚稱讚之聲中,在一起流下的眼淚裡,我們找到了生命的意義。而在招待會上,我們喝水解渴,進食果腹,和素未謀面的陌生人交談,因為保羅,我們有了親密的聯繫。這其中,也有著更為深遠的意義。

然而,一直等到保羅去世兩個月後,我終於拿到你現在捧讀的這本書時,才感覺自己終於進一步瞭解了他。能和他做朋友,真是我的福氣。讀完你即將開始讀的這本書後,我坦白,自己實在甘拜下風:他的文字中,有種誠懇正直,讓我驚羨不已。

做好準備,找個地方坐下,見證勇氣的模樣。看一看需要多麼勇敢,才能如此剖析和袒露自己。但最重要的是,你會見證雖死猶生的奇跡,死去之後,仍然能用你的文字對他人的生命產生深遠的影響。當今世界,資訊爆炸,我們常常淹沒在螢幕中,眼睛牢牢盯著手上那塊嗡嗡響的長方形發光體,時時刻刻都在注意著那些碎片化的東西。現在,請你停一停,與我英年早逝的同事進行一次心靈的對話。他雖死去,卻永遠年輕,永遠存在於回憶之中。傾聽保羅吧。在他字裡行間的沉默中,傾聽你自己的回應。他要傳遞的資訊就在書中。我已然明瞭。我希望你也一樣去感受。這是一份禮物。我已經無須在保羅和你之間傳話了。

目次

我雖死去——代譯序

與保羅的無限對話

英文版序言

序幕

第一部:當我身強體健時

第二部:至死方休

後記

致謝

書摘/試閱

我草草流覽著眼前這些CT片子,診斷結果顯而易見:肺上佈滿了數不清的腫瘤,脊柱變形,一整片肺葉被侵蝕。這是癌症,而且已經擴散得很厲害了。我是一名神經外科住院醫生,這是我接受培訓的最後一年。過去六年來,我已經看過幾十套這樣的片子,每次都懷著微茫的希望,想幫患者找到某種可能有效的療法。但眼前這套片子不同:患者是我自己。

我身上穿的不是防輻射的工作服,也不是手術服或白大褂。我穿著一身病服,和一根輸液杆“血脈相連”。護士把電腦留在我病房裡了。我和妻子露西一起看著上面的片子。她是一名內科醫生,現在就守在我身邊。我一個斷層一個斷層地又看了一遍:肺窗、骨窗、肝窗,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再從前到後,這是培訓的“標準動作”,好像我能有什麼意外發現,能改變診斷結果。

我和露西一起躺在病床上。

她輕聲開了口,像是在念臺詞:“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別的病?”

“沒有。”我說。

我們緊緊擁抱著彼此,就像年輕的情侶。過去這一年,我倆都懷疑過我得了癌症,但一直拒絕相信,甚至都沒聊過這件事。

大概六個月前,我的體重開始下降,背上疼痛難忍。早上穿褲子的時候,皮帶先是緊了一個扣,接著緊了兩個。我去找我的初級保健醫生,也是我在斯坦福的老同學。她的哥哥是在神經外科住院醫生崗位上猝死的,就因為沒在意一些病毒感染的徵兆,所以她特別關注我的健康狀況,像我媽似的。不過,等我到了她的診室,卻發現裡面坐著另一個醫生。我同學休產假去了,真的要做媽媽了。

我穿了一件薄薄的藍色體檢服,躺在冰冷的檢查臺上,向這位新醫生描述我的症狀。“當然,”我說,“如果這是醫生資格考試中的問題,三十五歲,體重莫名其妙地下降,初發性背痛,那明顯該選C——癌症。但也說不定只是我工作太拼命了。我也不知道。想做個核磁共振確定一下。”

“我覺得還是先照X光吧,”她說。背痛要做的核磁共振價格不菲,而且最近全國上下都在不斷強調,為了節省醫療成本,不要做這種不必要的檢查。但醫學掃描的價值,要看你找的是什麼:X光基本上是查不出癌症的。不過,很多醫生還是覺得,這麼早就做核磁共振簡直有愧醫者之心。她說,“X光是沒有那麼敏感,但也是個合理的開始。”

“那我們做個屈伸X光,看看更現實的診斷是不是狹部脊椎滑脫?”

牆上有面鏡子,我能看到她正在穀歌上搜索我說的術語。

“一種椎弓骨折,發病率大概是5%,年輕人背痛經常是這個原因。”

“好,那我就約你說的那個X光。”

“謝謝。”我說。

為什麼我穿著白大褂,就說話自帶權威,穿著體檢服,就這麼溫良恭儉讓了?說實在地,在背痛這件事上,我可比她在行。接受神經外科醫生培訓時,有一半內容都涉及脊椎的病。不過,也許真的更有可能是脊柱炎。年輕成年人得這種病的概率是挺高的。而三十多歲脊柱就生了癌?這種概率簡直不會超過萬分之一。就算這概率再高一百倍,還是高不過脊椎滑脫。搞不好我真的是在自己嚇自己。

X光檢查的結果沒啥問題。我們把所有症狀都歸咎於工作太累和身體機能老化,約好了下次治療的排程後,我回去處理了當天的最後一個病例。體重下降得沒那麼厲害了,後背的疼痛也可以忍受了。每天適量來點布洛芬止痛,也能撐過去了。還有,這種每天工作十四個小時的艱難日子也快要到頭了。我馬上就要從醫學生變成神經外科教授了:十年無情殘酷的訓練都過來了,我下定決心,要把接下來的十五個月熬過去,圓滿結束住院醫生的生涯。我已經贏得了前輩的尊重,獲得了極富盛名的全國性醫學獎項,幾所著名大學紛紛向我拋出橄欖枝。最近,我在斯坦福的課程主管找我談了一次,他說:“保羅,我覺得,你不管申請什麼工作,肯定都是最優秀的候選人。我就跟你說一聲,我們準備找個人加入教職團隊,像你這樣的。當然,在這兒不能給你什麼承諾。不過你應該考慮考慮。”

三十六歲的我已經走上了人生巔峰。眼前就是一片遼闊的“應許之地”,從基列到傑利科,一直延伸到浩瀚的地中海[應許之地:《聖經·舊約》中耶和華上帝應許給猶太人的“流奶與蜜之地”。]。海上有一艘漂亮的遊艇,週末的時候,我、露西,還有假想中的孩子們,駕船出海,共用天倫。可以預見,等工作強度降低,生活稍微輕鬆些,我的背痛也會減緩。可以預見,我終於能像之前許諾的那樣,做個好丈夫了。

接著,幾個星期以後,我開始感覺到間歇性發作的嚴重胸痛。是不是工作的時候撞到什麼,肋骨骨折了?偶爾我會在夜裡驚醒,大汗淋漓,床單都被浸濕了。體重又開始迅速下降,而且速度更快了,從175[1磅約等於0.454公斤。]急劇跌落到145磅,還不停地咳嗽。我對自己的病情已經不做他想了。一個週六的午後,露西和我躺在三藩市多洛莉絲公園的陽光下,等著見她的妹妹。她看了一眼我的手機螢幕,上面是醫學資料庫的搜索結果:“三十到四十歲人群癌症發病率。”

“啊?”她說,“我沒想到你真的在擔心這個。”

我沒有回答,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想跟我聊聊嗎?”她問道。

她生氣,是因為她也有過這樣的擔心;她生氣,是因為我都沒跟她提過隻言片語;她生氣,是因為我向她許諾的生活是一回事,給她的,又是另一回事。

“求求你告訴我,為什麼不願意對我說真心話?”她問道。

我關掉手機。“咱們去買點冰激淩吧。”我說。

 

*********

 

我們本來安排下周去度假的,到紐約去找幾個大學的老朋友。也許一起好好睡一覺,再喝上幾杯雞尾酒,能幫我們倆恢復一下感情,讓婚姻的“高壓鍋”降降壓。

但露西別有計劃。“我不跟你一起去紐約。”出發幾天前,她宣佈。她要搬出去住一個星期,想趁這個時間思考一下我們的婚姻狀況。她這番話說得很平靜,卻讓我更加頭昏腦漲了。

“你說什麼?”我說,“不行。”

“我很愛你,所以才感到很困惑,”她說,“但我擔心,我倆想從這段關係中得到的東西不一樣。我們倆好像沒那麼心意相通了。我不想無意中發現你擔心的事情。我跟你說我自己覺得很孤單,你好像也不當一回事。我得做點不一樣的事。”

“一切都會好的,”我說,“都是因為我在做住院醫生。”

事情真的這麼糟糕了嗎?在全世界最為嚴格和高要求的醫學專家門下接受神經外科的訓練,的確讓我們的婚姻亮起了紅燈。多少個夜晚,我很晚才回家,露西已經睡了,而我筋疲力盡地倒在客廳的地上。多少個清晨,天還沒亮我就離家去上班了,她卻還沒睡醒。但現在我倆的事業都正處在高峰期,大多數大學都希望我倆一起去:我進神經外科,露西進內科。這人生之路最艱難的一段我們都熬過來了。這事兒我們不是討論過很多次了嗎?她難道不知道現在鬧情緒是最不明智的嗎?她難道不知道,我住院醫師的生涯只剩最後一年了,她難道不知道我愛她,她難道不知道我們馬上就要共同奔赴理想的生活了嗎?

“如果只是因為住院醫師,我沒問題,”她說,“我們都走到這一步了。但問題是,如果不僅僅是因為住院醫師呢?你真的覺得,等你成了神經外科主治醫師和教授,一切就會好起來嗎?”

我提出不去紐約了,大家都用開放的心態,去看看幾個月前露西提議的婚姻諮詢師。但她堅持說,她需要時間,要一個人待著。當時,我頭腦裡那種混亂迷惑的嗡嗡聲已經消失了,只剩下冰冷堅硬的現實。行,我對自己說,要是她決定離開,那我就認為這段關係應該結束了。如果最後真的診斷出癌症,我也不會告訴她。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去過自己選擇的生活。

動身去紐約之前,我偷偷去看了幾次醫生,排除了一些年輕人常見的癌症。(睾丸癌?不是。黑色素瘤?不是。白血病?不是。)神經外科一如既往地忙碌。週四晚上到週五早上我一直連軸轉,在手術室整整待了三十六個小時,處理一系列非常複雜的病例:巨大的動脈瘤、顱內動脈搭橋、動靜脈畸形。主治醫生進來的時候我滿懷感激地默默舒了口氣,至少能靠在牆上鬆動鬆動背部的筋骨了。唯一能去照個胸片的時間是離開醫院後回家的路上,還有去飛機場之前。我心想,如果我得了癌症,那這就是最後一次見那些朋友了;如果沒得,那更沒理由取消這次行程了。

我急匆匆地回家拿了行李。露西開車送我去了機場,告訴我她安排了婚姻諮詢師。

在登機口,我給她發了條短信:“真希望有你和我一起。”

幾分鐘後,她回了短信:“我愛你。你回來的時候,我會在這裡。”

飛行途中,我的背部感覺非常僵硬。等我終於來到紐約中央車站,趕火車去北部我朋友家時,全身都已經痛得不行了。過去幾個月,我有過不同程度的背部痙攣,從可以忽略的小疼痛,到痛得我咬著牙說不出話來,再到痛得蜷縮在地上尖叫。這次的痛比較接近最痛的那種。我躺在候車室一張硬邦邦的長椅上,感覺背部肌肉全都扭曲了。我開始深呼吸,試圖控制疼痛,反正現在布洛芬也救不了我了。然後每感覺到一塊肌肉抽搐,我就背出它的名字,好把眼淚忍回去:豎脊肌、菱形肌、背闊肌、梨狀肌……

車站保安走到我身邊:“先生,您不能躺在這兒。”

“抱歉,”我上氣不接下氣地吐出幾個字,“後……背……抽……痛。”

“你還是不能躺在這兒。”

真的很抱歉,但我得了癌症,要死了。

這些話都到嘴邊了,但萬一我沒得呢?也許那些經常背痛的人就是這樣的遭遇。我算是很瞭解背痛了:解剖學原理、生理學原理,還有病人們用來描述不同痛感的不同詞彙。但我從不知道背痛的感覺,也許就是這樣的,也許。又或許,我不想給自己添黴運,也許我就是不想把“癌症”這兩個字說出口。

我努力站起來,蹣跚著走向月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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