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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舞者的樂章:林絲緞的藝術異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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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舞者的樂章:林絲緞的藝術異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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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從一九六〇年代台灣最活躍的人體模特兒,
到至今超過一甲子的舞蹈教育生涯,
林絲緞一生都投注在身體的實踐,
以橫跨美術/舞蹈/教育/特教平權的多重演繹,
鎔冶出難以被歸類的藝術生命史。

•一九六〇年代——人物美展、攝影展破天荒的台灣藝術事件。
•一九七〇年代——跨領域的現代舞獨舞會,回歸身體動能的啟發式教學,以及解放婦女身體意識的「生活與舞蹈」運動。
•一九八〇年代延續至今——從事藝術統合教學、身心障礙者的舞蹈療育。
林絲緞走的是一條更開闊也更平民的藝術路線,幾乎都獨行於同時代的前端,也讓她漂泊於主流體制的關注目光之外,不曾被美術史、舞蹈史、特殊教育界正視過。

「實際與人碰觸、互動,關懷學生的身體語言表達,以及動作刺激所帶來的療癒與突破,這樣的舞蹈路線更符合我的天性,也使得我的身體、思考、情感都與教育緊密結合,從貼近生活與自然的角度去檢視舞蹈的功能。」

林絲緞對舞蹈的全心投入,常常被當模特兒的往事吃掉,而沒有踏入學院的她,悖於主流舞蹈界,亦非以舞台表演為重心。她是從人本的角度思考,在舞蹈教育裡昇華其創造力,逐漸發展出自己一套身體教育觀及運作要領,強調「動作教育,舞蹈療育」。

向來只愛做不愛說的她,年逾八十仍在第一線教學。現在她拿回話語權,以照片、以文字,敘說一路行來的故事,有早年與美術界互動的溫暖,飽受誤解與壓抑的反抗,懷抱的舞蹈理念,還有身體教育上的種種探索與起伏。這場藝術生命的進行式,圍繞著一輩子的信念:身體舞蹈是最當下的社會性。

作者簡介

作者(口述)|林絲緞

舞蹈教育家/統合藝術舞蹈療育工作者。
本名卓系緞,一九四〇年出生,十六歲開始於師大美術系擔任人體模特兒,並開始學習舞蹈,後於一九六一年應邀展開教舞生涯。

一九六一年以模特兒身分舉辦人物美展,一九六五年舉辦攝影展,為台灣一九六〇年代重要的藝術事件。
一九七五年發表台灣跨界獨舞會,並開始倡議婦女舞蹈平權,於一九七八年舉行「生活與舞蹈」發表會。
一九八七年舉行「創造性兒童藝術發表會」,倡導啟發式兒童舞蹈,後開始以統合藝術結合身心障礙者的肢體療育教學,至今不輟。

二〇一一年號召創辦臺北市藝術統合教育研究會,現仍從事舞蹈教學。

那些未曾言出的藝術生命史
文|李立劭(《獨舞者的樂章》紀錄片導演)

嚴格來說這是母親第二本傳記,第一本在她二十五歲時,一九六五年文星出版了《我的模特兒生涯》,竟成當年台灣最暢銷之書。而時隔五十九年,她已八十四歲,在她的學生們支持下有了這第二本,接續記錄二十五歲之後這五十九年間的藝術生命史進展,但此書完稿時竟乏人問津。

二〇一〇年時,段健發老師花了兩年為母親做了採訪,整理成為《不見瑰麗群山中:林絲緞傳奇》的七萬多字文稿,完成後想要出版,但都未能談成,這些文稿也就放在抽屜躺著。

又過了十年,我在拍攝母親的紀錄片《獨舞者的樂章》時,為了尋找她當年的歷史,拍攝了幾十個小時相關者的口述訪談,在梳理她的藝術及生命史脈絡時,段健發的文字成了重要的參考,也讓我再次完整地認識她,不只是那一九六〇年代人物美展、攝影展破天荒的台灣藝術事件,而是一直延續到現在,包含跨界藝術的獨舞、婦女運動、舞蹈教育、統合藝術、舞蹈平權與身心障礙的舞蹈療育,幾乎都是走在同時代的前端,卻不曾被藝術史、舞蹈史、特殊教育界正視過。

因為沒有踏入學院的她,也非以舞台表演為重心,很難被以舞作為論述主體的學術圈載於史冊,足見台灣藝術圈的侷限,對於「創作」、「表演」與「教育」、「社會文化」仍以學科的立場分界,像她這種橫跨美術/舞蹈/教育/特教平權的多重角色,很難成為學者研究下的專題,自然也失去歷史發言權。且社會上仍著迷於她二十五歲前的生涯,老生常談的人體模特兒話題,到了她八十多歲竟還是媒體朋友追逐的老梗。

母親是個只愛做不愛說的人,早年還有個愛記錄的父親在身邊,為她留下詳細的剪報及相片檔案。父親在一九九〇年過世之後,她的東西就無專人整理,還好段健發為她記錄了大量口述文字,讓本書的寫作有了基礎。
但從段老師完成文字集結之後到現在十多年間,母親的藝術職涯又起了諸多變化,她領軍創辦了臺北市藝術統合教育研究會,在身心障礙肢體療育做有系統的教學,成了她目前的重心。她以特有的舞蹈動作系統結合美術、音樂等,讓自閉症的學員們增能,獲取長足進展,常有香港及日本、歐洲特教工作者來取經,可說是她大半輩子努力後的積累,因而必須再將這十多年之事增補進去。我只得勞煩她的老學生劉敏,以她們的教學合作經驗,來補充採集關於自閉症教學及藝統會章節等較新的資料。

另外,為了忠於傳主精神,要將原本第三人稱敘事的文字,改回母親口述人稱的氛圍,並補充歷史背景及呈現舞蹈教育的理念,則由本書的文字編輯吳佩芬一肩扛起重責。因為母親特有的表達口吻,正式談話時常缺少連接詞,尤其是長篇論述,時常直接以關鍵主詞及名詞相連,因此語言頗有「詩意」,外人常無法全面理解,幸好佩芬也是熟識她的學生,曾參與過藝術統合教學,能準確抓取她的思考脈絡並化為文字,並擷取紀錄片的訪談素材,我再搜集檔案圖片及彙整補註。這樣的多方協作編寫,恰恰也符合母親在藝術統合教育上的概念,藉由跨域的書寫,統合成一股力量。

本書編輯是以母親主述自己的藝術歷程來出發,並補充見證者而成。在一九六五年出版的《 我的模特兒生涯》一書中,已忠實呈現了她當年的處境及美術界的看法,因而不在此書詳述。而後期的藝術統合及舞蹈療育的實務操作,則因自傳體的敘事,對技術性細節點到為止,留給未來教學方法論之工具書;另有許多圖片因篇幅無法完載,可參考紀錄片內容,或可滿足讀者需求。

本書除了最感謝主撰者段健發的無私投入,和諸多老學生們的協助,如藝統會接任的理事長蔡祐庭及總幹事姜春年,以及詹和悅、劉敏、吳純貞、高穎琳、涂靜儀、彭珮瑄、張雅舒、陳心慧等老師們及志工與家長們的真誠回應,也要感謝王墨林及姚立群的鼓勵,以及吳家惠、李之旋的多方協助。

並衷心感謝柯錫杰、鍾志洋、李錦松、高立人、簡扶育、曾敏雄等攝影家及雷驤、楊識宏、高肖梅、陳景容、樊潔兮等前輩和楊英風藝術教育基金會所提供之資料,還有群學出版社的發行支持,才得以促成本書問世。

目次

〔序〕不見瑰麗群山中 文|段健發
[序]那些未曾言出的藝術生命史 文|李立劭

I—藝術的風景

1 十六歲,職業:人體模特兒
意外入行
與藝術家的合作是一體的
每張照片都在舞蹈
捍衛職業的專業性
告別模特兒生涯

2 溫暖的藝術圈大家庭
師大藝術系師生的呵護
藝術家親如家人
相濡以沫的藝術圈
成立畫室是為了大家
畫室如藝文沙龍

3 林絲緞,她也會跳舞?
舞蹈的生命開始跳躍
走上舞蹈教育之路
用獨舞發表會來證明

II—舞蹈的原動

4 舞蹈是每天的一種人文學
統合動作和內在
律動與節奏藏於日常
合乎人體力學的身體意識
體悟「律動圖形語彙」

5 啟發式舞蹈教學的開端
學生給老師上了一課
「教育舞蹈」不只教舞蹈
兒童啟發式舞蹈教學實驗

6 生活與舞蹈
每個人都是藝術家
我要去美國遊學!
走出生命幽谷

III—教育的角落

7 拓荒藝術統合教育
土法也能煉成鋼
多感官的創意教學
孩子是我們的老師

8 進入舞蹈的教育治療
接觸自閉症與唐氏症
教育治療從動作開始
活化身體操作能力
順勢推展的圍攻教學
老師越教越聰明
擇善就要固執

9 所謂的「正常」
讓身體教育長期介入
找對溝通的方式
一枝草一點露
特教老師也需要藝術

IV—生命的賦格

10 開發身體原舞力
大人重新學習「玩」
不只是舞蹈
打破同溫層的交流平台

11 換年輕人來做
完整的師資培訓
藝統會打開新局
共融的象山農場
開展對外交流
期待教育研究的發表
師徒一起工作
找到孩子的發動機

12 一站又一站
開路的火花
不為亮相表演
一路教下去

特別收錄一|四名徒弟的觀課側記
特別收錄二|四位家長的陪伴寫真
林絲緞大事記
參考資料

書摘/試閱

第6章 生活與舞蹈
**********************************************************
生命場景|
•一九七八年:開始於婦女班課程推展「生活與舞蹈」理念,並於一九七八、一九八一年舉辦「生活與舞蹈」發表會。
•一九八三年:赴美遊學近九個月。
**********************************************************

體驗到啟發式教學的奧妙以後,我相信這樣的教育型態不只是兒童,而是所有人都需要的,超越年齡、階層、性別、體型、技巧等限制。因此在一九七○年代,很快就在我的婦女班落實,同時推展「生活與舞蹈」的理念,當時李哲洋還為此與我起了一番爭執。
「妳書讀多一點好嗎?妳什麼都敢講!什麼都敢做!什麼叫生活與藝術?什麼是生活與舞蹈?」
「生活就是生活,就是這樣生活!」
「我聽不懂!妳把道理給我講清楚!」
他跟我爭辯,有時辯到火氣上來,還會不自覺敲打桌子。
「妳不要丟臉唷!」
「我也不丟你的臉!」
反正我就是繼續堅持我想做的。後來的成果發表,他根本不理我,連看都不看。

每個人都是藝術家

對於「藝術與生活」、「生活與舞蹈」,我沒有什麼複雜的說詞,只是認為應該把原本人們以為高不可攀,屬於科班專利的舞蹈藝術,回歸到生活化的本質,讓普羅大眾知道他們也能在生活中親近藝術,探索自己的身體知覺與動能,享受舞蹈帶來的歡愉與感動。
尤其當年在父權社會下的台灣女性,對身體意識與自主能力的壓抑,並不因家庭、工作、角色負擔的日趨多元,而受到應有的重視與開放,在身心的壓力與創傷的調適上,更需要獲得出口。因為這樣,加上我自身的生命經驗,就創辦了婦女舞蹈班,希望可以將舞蹈積極應用在成人教育上,尤其是女性,為人們尋常生活的身心健康,發揮有效的功能。
當時投入婦女運動的朋友李元貞,很支持推廣婦女舞蹈班:「要解放婦女的身心,舞蹈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舞蹈可以幫助她們,首先是放鬆,其次就是慢慢從舞蹈的身心解放裡面,長出自我。」

雖然說是婦女舞蹈班,但其實開放給一般成人,完全沒有性別限制,可惜囿於傳統價值,男性通常自動迴避,偶有一、兩位男士來學,也僅短期上課便自行離去。
婦女班的學生,從三十歲到六十多歲都有,多半是很單純的家庭婦女,很多都是佳美幼稚園的家長,黃園長介紹過來的。那個年代社會在半轉型期,從農業轉到工業,大家的生活慢慢比較富裕,她們才會有閒來學舞蹈。她們白天比較有空,那時候婦女班人數,大概有四、五十個之多,分成兩班上課。這批學生跟我學很久,有四、五年的,也有十多年一直跟著的。當中最年輕的,現在八十多歲,最老的也去世了……

我鼓勵她們進行即興創作,唯一堅持的是表現主題與結構性的掌握。教學上我一向不喜歡過度設計、編排、一板一眼,也不想編一支舞給她們跳,而是依當下學生狀況,半拿捏半創作、半即興半教學地在轉換、運作。原則上我會先進行一些基本體能訓練,譬如放鬆、力量轉換運用等,培養身體的能力,然後再以她們當下的生活經驗與感受出發,進行即興引導。

譬如有一支舞叫《農家樂》,搭配台灣民謠〈農家樂〉的音樂,就是從即興創作發展出來的,在生活與舞蹈展示會上表演過。因為她們是真的經歷過農家生活,種過田,表現出來的那種勞動動作很棒,我要編還不會!不過,一些教跳舞的老師看了就批評說:「林絲緞現在都教一些歐巴桑啦,跳那個什麼舞步!看不出來是什麼樣子!」他們所謂的「樣子」,大概是指傳統的、習慣看到的芭蕾或民族舞蹈吧,老師把慣有的動作編好,套進去讓學生跳。

我對婦女發起「生活與舞蹈」這樣的做法,經過幾次的發表會、有了不小迴響之後,慢慢就流行了,公園或是廣場,到處都可以看到。於是出現一篇很好玩的新聞報導,說有的婦女,早上不顧小孩的早餐,就趕快打扮得漂漂亮亮,跑去公園,因為公園很熱鬧,有很多活動,不管土風舞也好、交際舞也好,什麼都有,她們就在那邊跳,沒有顧到家裡,有的甚至跳出外遇,那都是林絲緞惹出來的!我又好氣又好笑,想說我的東西跟土風舞、交際舞又不一樣,怎麼好的都是別人的,壞的都是我的……。雖然當時的台灣進步分子如李敖、陳映真等,曾諷刺這些婦女運動是「少奶奶運動」,但不可否認的,這些進到婦女日常生活中的行動確實對那個年代刺激了一些改變。


一九七八年四月、一九八一年三月,在李元貞鼓勵及李雙澤基金會贊助下,由亞洲作曲家聯盟掛名主辦,分別於台北市實踐堂與國立藝術教育館,舉辦了「生活與舞蹈」發表會,在專刊中我與同學們分別提出宣言「這是一場不是以舞蹈為目的的舞蹈表演會」、「舞蹈已不再是年青人的專利品」,這是一場非以藝術為目的的舞蹈表演,但並非說他們的表演就沒有藝術。第一次的舞台表演,有的婦女學生很猶豫要不要上台,怕家裡知道,後來同學們七嘴八舌討論,決定豁出去,「管它去死!」,沒想到演出很轟動,全部客滿,電視台三台都有播。

這些平凡婦女的表現,或許欠缺專業舞者的身段技巧,但是她們從生活的情感與真實的自我出發,毫不造作的肢體有時卻是那麼動人。有一支舞我印象非常深,到現在仍然不時會拿出來作為說明舉例。那是用台灣民謠〈一隻鳥仔哭啾啾〉配樂的同名舞作,舞者只有兩人,六十多歲的阿嬤和一位中年女士。阿嬤有個圓滾滾的大肚子,而中年女士窈窕嬌小,當她蹲坐著,阿嬤站在她後方,兩人形成極為鮮明的對比。從頭到尾,和著樂曲,就在一塊只夠兩人站立的白毛毯上舞動著。中年女士演活了小鳥的意象,時舞時停,上上下下依偎著身後的母鳥,像是無度的索求著呵護;阿嬤的大肚子則像個溫暖的避風港,適時的呼應,彎腰撫慰,付出母鳥無盡的愛。一大一小,一靜一動,一外放一內斂,傳遞母子情的意象,簡簡單單,卻直透人心,看過的人莫不感動到起雞皮疙瘩。


舞蹈一定要去學院、研究所嗎?我不否定學院的價值,而是覺得可惜,如果舞者接受了所謂專業的訓練,卻只會死磨動作技巧,套用風格,膜拜典範,欠缺自己的想像力、個性與思考,那麼只會使舞蹈藝術難以親近大眾生活,舞者也只是把自己變成表演工具。
「身體會老化、技術會退化,而舞蹈真正的本質是什麼?」這是我一再提出質疑的問題。我想要打破所謂「專業」的盲點,刺激大家重新思考舞蹈之於人類生活的意義與價值,回歸「人」對肢體表現的需求。我在當下生活,我需要的是什麼?我感覺的是什麼?就從這邊去開發,將舞蹈解放到尋常生活裡。

如果將藝術視為人類思想、情感的表達,那麼舞蹈「技巧」的概念,或許可以界定為人們如何隨心所欲的透過媒材(身體)從事精確的表達(思想、情感),如同書寫透過文字、繪畫透過形色等符號,「表達」應該超越年齡、性別、體型、職業、階層等種種限制才對,人人都可以是「舞者」,一個跳舞的人,自信且自主的用身體說話。

我要去美國遊學!

一九八三年,我下定決心放下家庭與工作,到美國一陣子,什麼時候回來沒有明確日期。我只說想多去看看、走走,開開見識,課務安排了學生孫慶瑛代理,學生們高高興興的為我在教室餞行。而我,其實整個人正深陷谷底。

說起來,很多事情我一直累積一直忍,人家對模特兒的眼光,社會的壓力,家庭的平衡,舞蹈的不被理解……。我的教學也不如意,不知道突破點在哪裡。本來教芭蕾有一百多個學生,教啟發式後慢慢只剩下二十幾個,我努力硬撐,卻也疲倦,不免產生懷疑,不曉得啟發式教學到底要不要繼續。

種種事情長期下來壓抑太多了,但我很會忍,一直忍。最後,就是我先生外遇的事,忍忍忍……我忍到身體起了變化,臉都黑的,耳朵嗡嗡嗡,幾個月下來就聾了。
我感覺好像被壓到人快要爆炸,再不趕快為自己做點什麼不行!到國外觀摩取經一直是心裡渴望的,過去顧慮好多,現在決定不再忍了。把自己丟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語言不通,完全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狀況,都沒有關係,反正先去了再說。當時我心裡覺得很對不起兩個孩子,把他們放著就一個人跑去美國,很任性。後來心想還好孩子沒一起帶出國,因為我這趟出去等於自殺一樣,那種好像沒有明天的去。


我先到洛杉磯學語文,待了一個月,那邊唯一的親戚就是我的小叔,由他陪著四處看,我也跟一位據說是英國皇家舞團退下來的首席舞者,上了幾堂芭蕾課。但不曉得為什麼看到的教室都是教古典芭蕾舞蹈,覺得很無趣,便決定轉往紐約。
小叔送我到機場,我自己搭小飛機去,那個時候生存的力量莫名湧出來了,飛機延遲,我還聽得懂它的廣播。

,有不少年輕時期藝術界的朋友都在美國,畫家沈明坤來接我,我先在他家裡住了三天,然後他幫我在皇后區租到房子,巧合的是房東居然是台灣音樂界的朋友。房東的妹妹讀舞蹈系,我們很快就熟絡起來,透過她的引介四處去學習觀摩。
紐約中央公園附近四十二、四十四街是舞蹈社最多的地方,著名的瑪莎‧葛蘭姆、艾文‧尼克萊斯(Alwin Nikolais)、摩斯‧康寧漢(Merce Cunningham)以及艾文‧艾利(Alvin Ailey)的工作室都在這一區,包括鄧肯學生的研究室,我都先去參觀,之後再選擇性的學習。所謂的學習,我不是去學技巧,主要是要看教學內容,看他們的教學方法、宗旨在哪裡。

我花了很多錢上課,整天就是舞蹈。要二十四小時跳是不可能的,我已經四十三歲了,一天頂多四堂課下來就很夠了。每天除了上課還是上課,從早上到下午,中間沒有休息,都是吃巧克力跟起司撐一下。沒有體力了,我也是買一堂課,坐著看,有的老師不准我這樣,我就騙說自己生病了。事實上,腳真的已經僵硬得提不起來,回家躺在床上身體都會痛,沒有一塊肌肉是舒服的,每一塊都痛!就是跳到這種程度。
尼克萊斯的教室,讓我收穫最多,學費也花最多。有兩個老師在教,一個是路易斯,一個是尼克萊斯,他們的教法很活,非常有創意,講究的是身體反應的伶俐度,好比跳躍中身體如何靈活轉換。他們不要求學生做的動作跟老師一模一樣,只要節奏、韻律、力量抓對就可以。

一開始上課,由於語言與環境的不熟悉,我忐忑不安的揣摩老師的指令,跟著同學進行即興創作。輪到我時便硬著頭皮,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盡情發揮,沒想到老師連聲稱好「Good! Good!」。等到第二回合較為篤定了,自己回去有準備,想好要如何表現,老師看完卻反問我:「妳在哪裡?我看不到妳!這個不是妳的東西!」我當場覺得好丟臉,整個人愣住,我有準備啊,什麼叫不是我的東西?我想不通,每天都在想。等到回來台灣才明白,差別在於我沒有順應自己身體當下真實的自然脈動而舞,就像第一次一樣。這個經驗深深印在我心裡,常常會想到這句「這個不是妳的東西」。

另一個出乎意料的收穫,是非洲舞。那是在艾文‧艾利的教室,他們最注重非洲舞,有好幾個老師在教,而且是不同族的,身型也高矮胖瘦不一。現場用打擊樂,當他們「啊~」的吶喊,感覺真的很原始。那種人與人之間圍著、搖動,以及自然物的模仿表現,非常直接有力。那個課是越小孩子、越沒有污染的去學,表現越好。看似簡單的伸展、收縮與擺動,其實需要極大的肌耐力與協調性,與其他的門派的肢體運用完全不一樣,再配上非洲音樂的節奏,重複的運作磨到接近身體所能承受的臨界狀態,得到的卻是淋漓盡致的暢快與出神體驗。回台灣之後,一直到今天,有時我也會把一些非洲舞的元素,加入對學生的體能訓練上。

走出生命幽谷

出國留學其實一直是我年輕時的夢想,特別是當年台灣藝文界興起一股留學風潮,無論是美術界友人或與我同期的舞者如游好彥、賴秀峰、王森茂、崔蓉蓉、原文秀、陳學同等人,很早就放洋歐美尋夢。我則為了愛情,選擇與李哲洋結婚、生子,忙於操持家務,教舞營生,囿於現實,將夢想壓抑下來,怎麼也想不到會是在「逃離」與「自毀」的心情下圓夢。舞蹈向來是支持我的力量,面對生命中最難熬的時刻,舞蹈安慰了我,療癒掏空、疲憊的心,正如舞蹈曾經為我許多婦女學生注入力量一樣。
跟老朋友在異鄉見面也溫暖了我。畫家廖修平特別從紐澤西開車到紐約,接我到家裡過感恩節,也遇見了當時還是台灣海外黑名單的謝里法,以及攝影家柯錫杰及楊識宏;年輕時舞蹈界的好友王森茂,當時在紐約的餐廳擔任主管,也帶著我到處玩。無形之間,在紐約我就整個放下來了,就是玩自己的!我連李哲洋這個名字都要想很久才想得出來,很奇怪,就是好像忘記了,只有突然想到我還有兩個孩子才會跳起來。

將近九個月的旅程,我像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把台灣都忘光光!雖然跳舞跳到腳很痛,全身痛,但是精神很興奮。街上、地下鐵裡面的畫,中央公園以及四周的街頭表演,我都很喜歡看,每一個週末都到處繞、到處看,像個土包子一樣。我在美國待到錢快用光才不得不回來,上完在艾文‧艾利教室的最後一堂課,隔天就要回台灣,我坐著,忽然間眼淚一直流下來,不知道為什麼。

回台灣後又要繼續工作,但生活上、教學上都重整了,我對自己也更有信心。當時在台灣一般學舞蹈,哪有什麼即興創作?哪有什麼啟發式教學?沒有!我這樣教,不管大人或小孩,學生都越來越少,不禁會自我懷疑為什麼要做,為什麼要這麼辛苦。幸好有這趟紐約遊學的經驗,幫助我走出了人生幽谷,也讓我更清楚方向,帶著自信重新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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