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辭典（簡體書）

他是一個複雜的人，有激情時的高聲放歌，亦有低沉時的淺聲輕吟……
他是一個行路之人，密州黃州的超然物外，杭州儋州的躬身入世……
用一本辭典，80余個詞條，多核心書寫東坡的傳奇軌跡。
從浩如煙海的文獻中提取蘇軾的人生大事件，在64年的人生經歷中點出東坡的傳奇所在。
成長、文氣、超然、入世，每一個詞條展現一個別樣的蘇軾。

蔣藍：散文家，作家。朱自清散文獎、人民文學獎、四川文學獎得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作家協會散文委員會委員，四川省作協委員，四川省作家協會副主席，成都文學院終身特約作家。已出版《豹典》《媚骨之書》《成都筆記》《蜀地筆記》《蹤跡史》《黃虎張獻忠》《成都傳》等 。

《蘇東坡辭典》是推動四川特色文化，深度開發巴蜀文化、歷史名人文化*色內容的書稿；作為我們社的**選題出版，特別強調內容質量和注重生產質量。據人民網報道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引用蘇東坡名言詩名，其治國思想受蘇東坡影響。2022年6月習近平總書記來到四川省眉山市三蘇祠考察，強調三蘇一門“注重家庭注重家教 注生家風是傳統文化傳承為“涵養新時代共產黨人的良好家風”，作為出版工作的*要政治任務。《蘇東坡辭典》正是加強東坡文化研究和傳播，讓東坡文化走向世界代代相傳的重要出版物，具有*特性和代表性。

百味人生一東坡(自序)

正直之人，心直口快，加之木秀於林，多半會陷入“舉步得狼狽”的境地。蘇東坡渴望遠離官場這一風波險惡場域，但卻始終沒有像他所傾慕的陶公那般掛冠而去，與桃花共俯仰枯榮，他終其一生沉浮掙扎於宦海，隨波漂泊浪跡。元人許有壬對東坡跌宕仕途生涯做了精妙概括：“論其平生忠義而跡其出處，有不能 不為之浩嘆者焉。進盡忠論，只以賈杭之倅；詠歌庸言，乃以媒黃之貶。翰林骎骎乎用，復出知杭，又兩入而出，則惠州、儋耳之謫，遂終身矣。其在朝廷始終不七八年，倅守郡者十四年，居貶所在道路者十三年。”([元]許有壬：《懷坡樓記》。李修生主編《全元文》，卷一一九一，江蘇古籍出版社 1997 年版，第 189—190頁。)

蘇東坡未離仕途，在宦海升降浮沉，濁浪幾乎沒頂。仕宦生

涯，在朝廷不過七八年，長達 27 年都處於飄蕩流徙的狀態。如弟弟蘇轍《祭亡兄端明文》所言：“涉世多艱，竟奚所為？如鴻風飛，流落四維。”他以隨風飄遊的鴻雁概指哥哥流寓不定的一生。蘇軾對弟弟也說“我生如飛蓬”，林語堂認為“飛蓬”一詞正足 以象徵蘇東坡的一生。又如其詞《醉落魄 · 席上呈元素》 (元素： 楊元素，名繪，四川綿竹人，蘇軾的同鄉和友人。) 有云：“人生到處萍漂泊。”天涯淪落，即是浮萍如寄，深寓漂泊不定的生存狀態，他的足跡遍及天南海北， 經歷了北宋 30 多個州縣，得以廣 開寓目，通瞻中國山水之勝。在無意之中，實現了讀萬卷書行萬裡路的古人理想。如今在四川眉山、湖北黃岡、浙江杭州、廣東惠州、山東諸城、海南儋州等 18 個城市留下了 500 多個紀念性景點，可以意識到無出其右的影響力，這就在於：

蘇東坡是最具人民性的古代作家。

蘇東坡是古代文人中最美的人格典範。

蘇東坡是從“失意”提純“詩意”的生活美學大家。蘇東坡是宋代文學最高成就的代表。

蘇東坡是豪放詞的開創者。

蘇東坡是宋詞的音樂解放者。

蘇東坡是宋代以降散文標準的制定者。

而且，蘇東坡是漢語有史以來第一個在隨筆領域取得最高成就的作家，那種無須追求完整、絮絮叨叨、沒有清晰證據或明確結論，可以並置從當代生活的每一個層面取得的片段、瑣屑的細

節與萬千心情，達成了漢語隨筆這種最傾心於自由性靈的文體。

蘇東坡又是可愛的、敢於“後悔少作”的一代大家。

……

“莫嫌犖確坡頭路，自愛鏗然曳杖聲。”在學習東坡的過程 裡，我記錄了很多斷片，既含有文史方面的短文，也有思想、心靈方面的吉光片羽。這次予以整理，厘定了若干錯訛，以期成為一朵小小的蘇海浪花。尤其是蘇東坡那種於萬千磨礪而不悔、於茶尖摘風、於竹枝采雪、於雪刃劈柴、於水中取暖、於歷史的天頭地腳重新發現愛的銳利之光，讓我們感銘五內。

在我日益龐雜的藏書中，古代的類書如《太平御覽》《太平廣記》《文苑英華》《四部精華》《明代筆記小說大觀》《清代筆記小說大觀》等，我是十分喜歡，百讀不厭。以前在“文學青年”的年月裡，不過是借此擴充視野。臨到知天命之年，地緣空間所打開的歷史空間與文學空間，使得那些場域逼仄的正史與範文，逐漸露出了麒麟皮下的馬腳。因此，我長時間地沉溺在迷宮裡—— 不是苦思走出迷宮的策略，而是渴望更深地回到迷宮深處——也許，那裡應該有文化的靈泉在汩汩涌動；當然，也含有置身筆記迷樓拒絕被中斷的那種歡喜。

近30 年來，有幾種“拿來”的辭典式寫作的成品，尤以自傳與人物傳記類為多，比如：福樓拜的《庸見詞典》、卡洛斯 · 富恩特斯的《我相信》、米沃什的《米沃什詞典》等等，在這一辭典式的寫作運動中，終以米洛拉德 · 帕維奇的《哈扎爾辭

典》而使這一特異的寫作範式得到了最廣泛的重視。逐漸地，寫作者就不再把自己的辭條式寫作，歸之為嚴謹的辭典解說譜系。

畢竟辭典與散文屬於兩種迥然不同的文體，將它們熔為一爐，或者說用辭典的文體來展示蘇東坡波瀾壯闊的一生，也可謂 是文體方面一場小小的“革命”。這樣“革”傳記文體的“命”，肯定不是為了獵奇。這種辭典式寫作與傳統傳記在文體學的意義上究竟有什麼不同呢？在前者這一文體形式中究竟蘊含著怎樣的用心和意義？去掉蘇東坡一生裡一些顛沛流離的過程，用關鍵詞 的方式凸顯他生命的“重中之重”，也可以滿足讀者辭典式地理解蘇東坡的一個側影，以及其對後世的影響。這一寫法給讀者的 閱讀活動可能造成什麼印象呢？很值得我期待和研究。

辭典式寫作，與辭條撰寫本身有些類似，辭典寫作者既要維護作者筆下的詞語，又要在寫作中竭力去打開、解構、重組這一詞語。辭典式寫作，就是那個一度無法清晰說出的詞語，現在， 終於可以成為那些歷史、感情構成的能指的所指。

清晰地說出這個詞語，就是一次深度照亮。

我認為，辭典式寫作既是向中國古代筆記的致敬，更是一 種對古希臘哲人以來的思想斷片寫作的繼承。其實，斷片並非碎片，更非一地的散沙，而是對思想、事件的深犁，既是生命的切片，又是對思想在場的無限貼近。對散文而言，它是人間生活和世俗情感的濃縮與超越；對隨筆而言，它更是寸鐵一亮的舍命挺進。斷片往往是在思者毫無準備的情形下光臨的，它總是以緩慢的姿態出現，讓思者松弛下來，準備好盛接它的器皿。它以一個形象、一個反詰、一個斷片的彰顯來還原人們渴求的原初形象。

時間被勸化了，空間柔軟而渾圓，思想得以打開，使黑暗進一步

黑下去，黑得發亮；思想使光進一步純粹，就像刃口上飄過的細雪……

《蘇東坡辭典》以近百個詞條，完成了我對蘇東坡重大地緣、人生事件、性格嬗變、寫作突變的描摹。但我以為，《蘇東坡辭 典》不僅是一部詩性人文之書，也是關於對蘇東坡另辟蹊徑的個人化解讀，更是一部凸顯自由的東坡風神的精神史。

在《蘇東坡辭典》裡展示出來的多元的、不確定的、開放性的辭典式寫作，也有一些夢中的“神來之句”與斷片式的表達。 從高處著眼，這樣的斷片恰恰是展示蘇東坡自由思想逾越天塹與慣常敘事的一根鋼絲；從近處著眼，這樣的辭典式寫作，開門見山地彰顯了作為百科全書式人物，其東坡之路的來路與去向。

2023 年 2 月 25 日，莫礪鋒來成都舉行以“蘇東坡的現代意義”為主題的演講，我與潘殊閑擔任嘉賓。臨近結尾，莫礪鋒動 情地說：“蘇東坡一生無數坎坷、無數挫折，但總是向著人生的終極目標前進，創造一個積極有為、有所貢獻的人生。作為長江最好的代言人，蘇東坡生在長江邊，一輩子在江湖漂泊。而他真正參透長江、參透人生，是在黃州的四年半。正是人生低谷時期，他可以冷靜下來、思考人生。”

那正是從思想的旋渦、人生的旋渦傲然衝出，橫斜天際的東坡長流！

我自問：何謂蘇東坡之路？

蘇東坡從官場事務裡提純有益的救世思想，從世俗生活中淬就生活真味，從歷史的積澱中托舉映照未來的靈智水光。他一度

在入世、出世、遺世之間悲嘆、猶疑和遊走，在下降升騰與百折千回的過程裡，他俯身民眾、扎根大地的秉性，成為他曲折艱險人生的路標，構成了一條鮮花與荊棘叢生、榮耀與失落並存、才氣與膽氣共釀的“蘇東坡之路”。

2023 年 4 月 6 日於成都

百味人生一東坡(自序) / 001

蘇 海 / 007
“千載詩書城”眉州 / 014
蘇軾祖輩 / 020
蘇洵“遊學”/ 029
玉局觀 ·蟆頤觀 / 037
青神縣程家嘴 / 043
程夫人 / 047
博 物 / 059
天石硯 / 068
卻鼠刀銘 / 073
中巖寺“喚魚池”/ 079
東坡的刀劍往事 / 084
雅州知州雷簡夫 / 091
張蜀州 / 098
成都大聖慈寺 / 102
最早的蘇軾墨跡石刻 / 107
文曲星下凡 / 110
蘇墳山 / 118
“蜀狂”李士寧 / 129
飛 蓬 / 139
蘇賢良 / 142
與“拗相公”斗氣 / 150
攓云與送雪 / 157
鳳翔大熊貓 / 163
紆竹啟示錄 / 169
蠶 市 / 185
鵝溪絹 / 193
卓筒井 / 198
“烏臺”與鴉翅 / 203
為兄軾下獄上書 / 212
臨皋亭 / 217
“東坡居士”誕生記 / 230
方山子“陳驚坐”/ 238
榿木卷帖 / 251
元修菜 / 264
巢 谷 / 271
一蓑煙雨任平生 / 282
東坡赤壁 / 288
黃泥坂 / 299
黃州承天寺 / 305
野性之狂 / 312
東坡酒量 / 321
東坡筆下的影子 / 328
相如孺子 / 335
蜀中雷琴 / 340
蠻布弓衣 / 351
“青苗”之害 / 355
初履杭州 / 361
畫扇制案 / 367
杭州梵天寺 / 370
密州杞菊 / 374
飛蝗蔽日 / 378
送 瓜 / 384
射 虎 / 387
超然臺 / 392
夜聲與天籟 / 402
佳 趣 / 409
春娘碧桃榴花 / 412
此心安處是吾鄉 / 418
白戰體 / 424
一肚皮不合時宜 / 433
再領杭州 / 438
安樂坊 / 444
治理河道、再淘六井 / 448
蘇 堤 / 452
西湖長 / 459
西湖真西子 / 465
大庾嶺 / 472
嶺南萬戶皆春色 / 478
惠州西湖泯恩仇 / 483
小東坡 / 489
半山之境 / 492

唯有朝云能識我 / 497
嗜甘的甜蜜史 / 506
東坡的“呵呵”/ 510
雷州訣別憶章惇 / 513
桄榔庵 / 522
吃陽光 / 526
吃 蠔 / 531
椰子墜落，影子上天 / 535
春夢婆 / 541
愛犬“烏嘴”/ 546
北 歸 / 551
陽羨買宅 / 556
東坡之死 / 561
遍地都是蘇東坡 / 567

後 記 / 571
參考書目 / 575
蘇軾大事年表 / 577

蘇海

2000 年， 法國《世界報》評選出 1001 年到 2000 年的 12位世界“千年英雄”，文學家蘇東坡入選，是中國唯一入選者。

蘇軾(1037— 1101 年)， 字子瞻，號東坡居士， 出生於四川岷江之濱的眉州。他以出眾的才華，不僅閃耀中華，而且光照世界，成為中國文化與風骨的象徵。蘇東坡是可愛而偉大的文化英雄，具有持續的影響與崇高的地位。著名作家林語堂就這樣贊嘆：“我若一提到蘇東坡，在中國總會引起人親切敬佩的微笑，也許這話最能概括蘇東坡的一切了。”千百年以來，他的魅力與影響經久不衰，深深地鐫刻在人們心中。

這其中包含著四川的特殊歷史、地緣因素。唐朝人魏顥就認為：“劍門上斷，橫江下絕，岷峨之曲，別為錦川。蜀之人無聞則已，聞則杰出。”意思是說，自古以來蜀地人才具有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現象。《續焚書》中記載了明朝思想家李贄的進一步發現：“岷江不出人則已，一出人則為李謫仙(李白)、蘇坡仙(蘇東坡)、楊戍仙(楊升庵)，為唐代、宋代並我朝特出……”他為什麼對出自蜀地岷江流域的幾位奇才感到非常驚奇呢？

巴蜀地區自古有司馬相如、揚雄、王褒、李白等奇人崛起，更有頓悟、靈動、突發而至的特徵。這緣於蜀地地緣、季候、物產的不同，更緣於通達亞洲西南地區的“蜀身毒道”以及漢代開拓的“西南絲路”，西亞、南亞的文化由此路傳遞到四川，加上自秦朝就開始的十幾次移民入川，這些因素與本土文化相互融匯，創造出了一枝獨秀的古蜀文明。

被竹子密密圍合的巴蜀，自蠶叢率領古羌人進入成都平原定居以來，蜀人的生活智能與技藝積澱所演繹出來的豐富、綿密、無所不包的竹文化，可算是蜀人對竹子養育之恩的報答。三千多年前的三星堆遺址裡，就發現了許多竹子的遺跡和文化符號。蘇東坡是中國竹文化的杰出代表，天下一竹一東坡。在他身上，體現出巴山蜀水之間竹子的突出精神：堅韌、高直、虛懷、有節。他不但有蜀地奇才的特點，而且還有既往蜀地的那些大才子身上所不具備的學風、習性與韌性。

蘇東坡人生思想的特點是“廣、博、細、雜”：儒釋道思想先後貫穿於他的一生。而這三種思想在境遇裡又經常左右互搏、三足鼎立。儒家入世，佛家超世，道家避世，三者出發點、著力處、歸宿地均不相同，宛如“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明朝學者張燧在《千百年眼 · 卷十》裡就這樣認為：蘇東坡議論歷史上敢於直言勸諫者，說他們真可謂殺身成仁的人，認為他們能夠把生死視為瞬間之事，可是即使如此怎能動搖柄權者分毫？可東坡卻想學習長生不老之術，則又是愚蠢得沒話說。黃庭堅說過：東坡平生喜好道術，只要聽到有好的方法就馬上去做，但又不能堅持，很快就放棄了。那麼可以知道蘇東坡不過是借此以掩飾寂寞之心，就像佛家所謂的口舌上的功果，他並不是沉溺於這一層面。

但蘇東坡以儒家的濟世安邦情懷，昭示了佛與道的外化之能。我以為，儒家思想對於蘇東坡伐毛洗髓，一直就是他的本體論，其余均是階段性的避風港，是方法論。

東坡一生三次在朝廷做高官，官至 兵 部 尚 書、 禮 部 尚 書； 三 次遭受貶謫，先後被貶謫到湖北的黃州、 嶺 南 的 惠 州、 海 南 島 的 儋州。思想家李澤厚在《美的歷程》中如此評價說：“蘇一生並未退隱，也從未真正‘歸田’，但他通過詩 文所表達出來的那種人生空漠之感，卻比前人任何口頭上或事實上的‘ 退 隱 ’、‘ 歸 田 ’、‘ 遁 世 ’要更深刻更沉重。”(《美的歷程》，文物出版社 1989年版，第 159 頁)

但那些原本剪不斷、理還亂的現 實 與 畸 變， 彼 此 互 嵌、 方 枘圓鑿，卻讓他演繹得理所當然渾然天成。當懷才不遇、報國無門時，有的人選擇沉淪，有的人選擇歸隱，有的人選擇郁郁終生，這些做法固然令人理解，但是蘇東坡的人生態度更值得欣賞。他是一個權力爭鬥的犧牲品， 屢次遭受貶謫，但他不是悲劇性的人物，因為他熱愛生活，擁有“野性”向上的蓬勃人生，他能保持樂觀的心態，笑對人生。在“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雪劍嚴相逼”的艱難歲月中，他仍能體會生活的甘美，處處發現天地之美，乃至微物之麗。

蘇東坡從官場事務裡提純有益的救世思想，從世俗生活中淬就生活真味，從歷史的積澱中托舉映照未來的靈智水光。他一度在入世、出世、遺世之間悲嘆、猶疑和遊走，在下降升騰與百折千回的過程裡，他俯身民眾、扎根大地的秉性，成為他曲折艱險人生的路標，構成一條鮮花與荊棘叢生、榮耀與失落並存、才氣與膽氣共釀的“蘇東坡之路”。

蘇軾是偉大的文學家、藝術家。在中國文學史上， 蘇軾博學多才，雄視百代，無論詩詞文賦，還是書法繪畫，都有極高的造詣。他一生給我們留下了逾 200 萬字的著述，其中包括2700 余首詩和 300多首詞，還有一大批散文、書畫作品等。這些作品兼具思想精華，展現了他的豐富情感與才氣，達到了宋代文學藝術的高峰。在詩歌方面，他與唐代的大詩人李白、杜甫、韓愈並稱“李、杜、韓、蘇”；在詞作方面，他是“豪放派”的開山祖，影響了一代詞風。他的書法，與宋代著名書法家黃庭堅、米芾(fú)、蔡襄一起，並稱“蘇、黃、米、蔡”四大家；繪畫領域，他是宋代文人畫派的主將。總之，他是我國文化史上，一位百科全書式的全才，有“吞五湖三江”的氣象。

蘇軾是杰出的政治家。他 22 歲中進士。在為官方面，他忠誠報國，改革求新，愛民惠民，不謀私利。特別是他把“民為邦本”作為執政理念，認為人民大眾是國家的根本，民眾富強， 國家就富強。不管是在朝中為官，還是在地方上，他都盡心竭力為大眾服務，做了大量的惠民實事，使百姓永世難忘。風毀秀竹心猶定，雪壓寒梅氣更香。每遇到挫折，他的報國之心就更加強烈。

蘇軾更是一位中華優秀風骨的典範。面對複雜的環境，他體現出強大、堅韌、超然的人格力量。他積極出謀獻策，為國家建設而獻身。他一生坎坷不平，遭受許多不幸和打擊，但從未被痛苦與悲傷壓倒，而是隨遇而安，做到不為世俗的禍福苦樂所牽絆，不為得失所煩擾，光明磊落，公道正派。他以他獨特的思想與文學藝術生活狀態，塑造了高尚的道德與人格，集中體現了中國人的生存智能和生命智能。

國學大師王國維在《文學小言》裡提出了一個重要觀點：“三代以下之詩人，無過於屈子(屈原)、淵明(陶淵明)、子美(杜甫)、子瞻(蘇東坡)者。此四子若無文學之天才，其人格亦自足千古。故無高尚偉大之人格，而有高尚偉大文章者，殆未之有也。”這是講，一個人沒有高尚的人格，就可以寫出高 尚的文章，這樣的事情古往今來從來沒有出現過！

在依靠舟船、腳力的時代，蘇東坡輾轉經歷過大約 90 座城市，這是令人驚嘆的漫漫歷程。在《自題金山畫像》裡，晚年的蘇東坡自我評價說：“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說明他對這 3 個地方的經歷十分看重。縱觀蘇東坡 65 年的一生，其中有 10年半是在湖北黃州、廣東惠州、海南儋州度過。所以有人認為，他被貶謫的苦難經歷反而成就了他的詩詞歌賦， 成就了他豁達樂觀的一生。故鄉眉州的欣然，以及黃州的凜然、惠州的悠然、儋州的超然，地不分南北，身不論榮辱，他始終保持一身清正之氣。盡管他在黃州、惠州、儋州的生活境遇比起浙江杭州、山東密州的生活來要險惡得多，但他仍是那般堅毅，那般樂觀，那般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