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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揚娜拉:光影交錯的康橋,遊人如織的西湖,一場浪漫與哲思的文學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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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揚娜拉:光影交錯的康橋,遊人如織的西湖,一場浪漫與哲思的文學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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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秋月的美滿,薰暖了飄心冷眼,
也清冷地穿上了輕縞的衣裳,來參與這美滿的婚姻和喪禮。

▎人間天堂,朦朦朧朧的繁華
咳巴黎!到過巴黎的一定不會再稀罕天堂;嘗過巴黎的,老實說,連地獄都不想去了。整個的巴黎就像是一床野鴨絨的墊褥,襯得你通體舒泰,硬骨頭都給薰酥了的──有時許太熱一些。那也不礙事,只要你受得住。讚美是多餘的,正如讚美天堂是多餘的;咒詛也是多餘的,正如咒詛地獄是多餘的。巴黎,軟綿綿的巴黎,只在你臨別的時候輕輕地囑咐一聲:「別忘了,再來!」其實連這都是多餘的,誰不想再去?誰忘得了?

▎庸脂俗粉的美人
「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我們太把西湖看理想化了。夏天要算是西湖濃妝的時候,堤上的楊柳綠成一片濃青,里湖一帶的荷葉荷花也正當滿豔,朝上的煙霧,向晚的晴霞,哪樣不是現成的詩料,但這西姑娘你愛不愛?我是不成,這回一見面我回頭就逃!什麼西湖?這簡直是一鍋腥臊的熱湯!

▎藻荇交橫,水溶溶的夢
康橋的靈性全在一條河上;康河,我敢說是全世界最秀麗的一條水。河的名字是葛蘭大(Granta),也有叫康河(River Caun)的,許有上下流的區別,我不甚清楚。河身多的是曲折,上游是有名的拜倫潭──「Byron’s Pool」──當年拜倫常在那裡玩的;有一個老村子叫格蘭騫斯德,有一個果子園,你可以躺在纍纍的桃李樹蔭下喫茶,花果會掉入你的茶杯,小雀子會到你桌上來啄食,那真是別有一番天地。這是上游;下游是從騫斯德頓下去,河面展開,那是春夏間競舟的場所。上下河分界處有一個壩築,水流急得很,在星光下聽水聲,聽近村晚鐘聲,聽河畔倦牛芻草聲,是我康橋經驗中最神祕的一種:大自然的優美、寧靜,調諧在這星光與波光的默契中不期然的淹入了你的性靈。

本書特色:本書收錄十餘篇新月派現代詩人徐志摩的散文,包括〈印度洋上的秋思〉、〈巴黎的鱗爪〉、〈翡冷翠山居閒話〉、〈天目山中筆記〉、〈給新月〉……等等。徐志摩用字遣詞雋永而清麗,情感濃烈而真摯,於讀者而言,實為一場難得的文字饗宴。

作者簡介

徐志摩(西元1897~1931年),筆名南湖、雲中鶴,著名新月派現代詩人、散文家。曾赴英國留學,於倫敦劍橋大學研究政治經濟學,在校兩年深受浪漫主義和唯美派詩人的影響,開始創作新詩。1923年與胡適、聞一多、梁實秋、陳源等人創建了新文學團體「新月社」。代表性作品有〈再別康橋〉、詩集《志摩的詩》、《翡冷翠的一夜》、《猛虎集》、《雲遊》等。

目次

印度洋上的秋思
義大利的天時小引
巴黎的鱗爪
歐遊漫錄(選)
北戴河海濱的幻想
翡冷翠山居閒話
泰山日出
山中來函
醜西湖
天目山中筆記
「濃得化不開」(星加坡)
「濃得化不開」之二(香港)
「死城」(北京的一晚)
給新月
我所知道的康橋

書摘/試閱

印度洋上的秋思
昨夜中秋。黃昏時西天掛下一大簾的雲母屏,掩住了落日的光潮,將海天一體化成暗藍色,寂靜得如黑衣尼在聖座前默禱。過了一刻,即聽得船梢布篷上窸窸窣窣啜泣起來,低壓的雲夾著迷濛的雨色,將海線逼得像湖一般窄,沿邊的黑影,也辨認不出是山是雲,但涕淚的痕跡,卻滿佈在空中水上。
又是一番秋意!那雨聲在急驟之中,有零落蕭疏的況味,連著陰沉的氣氳,只是在我靈魂的耳畔私語道:「秋!」我原來無歡的心境,抵禦不住那樣溫婉的浸潤,也就開放了春夏間所積受的秋思,和此時外來的怨艾構合,產出一個弱的嬰兒──「愁」。
天色早已沉黑,雨也已休止。但方才啜泣的雲,還疏鬆地幕在天空,只露著些慘白的微光,預告明月已經裝束齊整,專等開幕。同時船煙正在莽莽蒼蒼地吞吐,築成一座蟒鱗的長橋,直聯及西天盡處,和輪船泛出的一流翠波白沫,上下對照,留戀西來的蹤跡。
北天雲幕豁處,一顆鮮翠的明星,喜孜孜地先來問探消息,像新嫁媳的侍婢,也穿扮得遍體光豔。但新娘依然姍姍未出。
我小的時候,每於中秋夜,呆坐在樓窗外等看「月華」。若然天上有雲霧繚繞,我就替「亮晶晶的月亮」擔憂。若然見了魚鱗似的雲彩,我的小心就欣欣怡悅,默禱著月兒快些開花,因為我常聽人說只要有「瓦楞」雲,就有月華;但在月光放彩以前,我母親早已逼我去上床,所以月華只是我腦筋裡一個不曾實現的想像,直到如今。
現在天上砌滿了瓦楞雲彩,霎時間引起了我早年許多有趣的記憶──但我的純潔的童心,如今那裡去了!
月光有一種神祕的引力。她能使海波咆哮,她能使悲緒生潮。月下的喟息可以結聚成山,月下的情淚可以培畤百畝的畹蘭,千莖的紫琳。我疑悲哀是人類先天的遺傳,否則,何以我們幾年不知悲感的時期,有時對著一瀉的清輝,也往往淒心滴淚呢?
但我今夜卻不曾流淚。不是無淚可滴,也不是文明教育將我最純潔的本能鋤淨,卻為是感覺了神聖的悲哀,將我理解的好奇心激動,想學契古特白登(契古特白登,通譯夏多勃里昂(1768―1848),法國作家。)來解剖這神祕的「眸冷骨累」。冷的智永遠是熱的情的死仇。他們不能相容的。
但在這樣浪漫的月夜,要來練習冷酷的分析,似乎不近人情,所以我的心機一轉,重複將鋒快的智力劇起,讓沉醉的情淚自然流轉,聽他產生什麼音樂,讓綣繾的詩魂漫自低回,看他尋出什麼夢境。
明月正在雲岩中間,周圍有一圈黃色的彩暈,一陣陣的輕靄,在她面前扯過。海上幾百道起伏的銀溝,一齊在微叱淒其的音節,此外不受清輝的波域,在暗中憤憤漲落,不知是怨是慕。
我一面將自己一部分的情感,看入自然界的現象,一面拿著紙筆,痴望著月彩,想從她明潔的輝光裡,看出今夜地面上秋思的痕跡,希冀他們在我心裡,凝成高潔情緒的菁華。因為她光明的捷足,今夜遍走天涯,人間的恩怨,那一件不經過她的慧眼呢?
印度的Ganges(埂奇)河邊有一座小村落,村外一個榕絨密繡的湖邊,坐著一對情醉的男女,他們中間草地上放著一尊古銅香爐,燒著上品的水息,那溫柔婉戀的煙篆,沈馥香濃的熱氣,便是他們愛感的象徵──月光從雲端裡輕俯下來,在那女子胸前的珠串上,水息的煙尾上,印下一個慈吻,微哂,重複登上她的雲艇,上前駛去。
一家別院的樓上,窗簾不曾放下,幾枝肥滿的桐葉正在玻璃上搖曳鬥趣,月光窺見了窗內一張小蚊床上紫紗帳裡,安眠著一個安琪兒似的小孩,她輕輕挨進身去,在他溫軟的眼睫上,嫩桃似的腮上,撫摩了一會。又將她銀色的纖指,理齊了他臍圓的額髮,靄然微哂著,又回她的雲海去了。
一個失望的詩人,坐在河邊一塊石頭上,滿面寫著幽鬱的神情,他愛人的倩影,在他胸中像河水似的流動,他又不能在失望的渣滓裡榨出些微甘液,他張開兩手,仰著頭,讓大慈大悲的月光,那時正在過路,洗沐他淚腺濕腫的眼眶,他似乎感覺到清心的安慰,立即摸出一管筆,在白衣襟上寫道:
「月光,你是失望兒的乳娘!」
海面一座柴屋的窗櫺裡,望得見屋裡的內容:一張小桌上放著半塊麵包和幾條冷肉,晚餐的剩餘,窗前幾上開著一本家用的《聖經》,爐架上兩座點著的燭臺,不住地在流淚,旁邊坐著一個縐面馱腰的老婦人,兩眼半閉不閉地落在伏在她膝上悲泣的一個少婦,她的長裙散在地板上像一隻大花蝶。老婦人掉頭向窗外望,只見遠遠海濤起伏,和慈祥的月光在擁抱密吻,她嘆了聲氣向著斜照在《聖經》上的月彩囁道:「真絕望了!真絕望了!」
她獨自在她精雅的書室裡,把燈火一齊熄了,倚在窗口一架籐椅上,月光從東牆肩上斜瀉下去,籠住她的全身,在花瓶上幻出一個窈窕的倩影,她兩根垂辮的髮梢,她微澹的媚唇,和庭前幾莖高峙的玉蘭花,都在靜謐的月色中微顫,她加她的呼吸,吐出一股幽香,不但鄰近的花草,連月兒聞了,也禁不住迷醉,她腮邊天然的妙渦,已有好幾日不圓滿:她瘦損了。但她在想什麼呢?月光,你能否將我的夢魂帶去,放在離她三五尺的玉蘭花枝上。
威爾斯(威爾斯,通譯威爾士,英國大不列顛島西南部的一塊地方。)西境一座礦床附近,有三個工人,口銜著笨重的菸斗,在月光中閒坐。他們所能想到的話都已講完,但這異樣的月彩,在他們對面的松林,左首的溪水上,平添了不可言語比說的嫵媚,唯有他們工餘倦極的眼珠不闔,彼此不約而同今晚較往常多抽了兩斗的煙,但他們礦火燻黑,煤塊擦黑的面容,表示他們心靈的薄弱,在享樂菸斗以外,雖然秋月溪聲的戟刺,也不能有精美情緒之反感。等月影移西一些,他們默默地撲出了一斗灰,起身進屋,各自登床睡去。月光從屋背飄眼望進去,只見他們都已睡熟;他們即使有夢,也無非礦內礦外的景色!
月光渡過了愛爾蘭海峽,爬上海爾佛林的高峰,正對著靜默的紅潭。潭水凝定得像一大塊冰,鐵青色。四周斜坦的小峰,全都滿鋪著蟹青和蛋白色的岩片碎石,一株矮樹都沒有。沿潭間有些叢草,那全體形勢,正像一大青碗,現在滿盛了清潔的月輝,靜極了,草裡不聞蟲吟,水裡不聞魚躍;只有石縫裡潛澗瀝淅之聲,斷續地作響,彷彿一座大教堂裡點著一星小火,益發對照出靜穆寧寂的境界,月兒在鐵色的潭面上,倦倚了半晌,重複拔起她的銀瀉,過山去了。
昨天船離了新加坡以後,方向從正東改為東北,所以前幾天的船梢正對落日,此後「晚霞的工廠」漸漸移到我們船向的左手來了。
昨夜吃過晚飯上甲板的時候,船右一海銀波,在犀利之中涵有幽祕的彩色,淒清的表情,引起了我的凝視。那放銀光的圓球正掛在你頭上,如其起靠著船頭仰望。她今夜並不十分鮮豔;她精圓的芳容上似乎輕籠著一層藕灰色的薄紗;輕漾著一種悲喟的音調;輕染著幾痕淚化的露靄。她並不十分鮮豔,然而她素潔溫柔的光線中,猶之少女淺藍妙眼的斜瞟;猶之春陽融解在山巔白雲反映的嫩色,含有不可解的迷力,媚態,世間凡具有感覺性的人,只要承沐著她的清輝,就發生也是不可理解的反應,引起隱復的內心境界的緊張,──像琴弦一樣,──人生最微妙的情緒,戟震生命所蘊藏高潔名貴創現的衝動。有時在心理狀態之前,或於同時,撼動軀體的組織,使感覺血液中突起冰流之冰流,嗅神經難禁之酸辛,內藏洶湧之跳動,淚腺之驟熱與潤濕。那就是秋月興起的秋思──愁。
昨晚的月色就是秋思的泉源,豈止,直是悲哀幽騷悱怨沉鬱的象徵,是季候運轉的偉劇中最神祕亦最自然的一幕,詩藝界最淒涼亦最微妙的一個消息。
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在誰家。
中國字形具有一種獨一的嫵媚,有幾個字的結構,我看來純是藝術家的匠心:這也是我們國粹之尤粹者之一。譬如「秋」字,已經是一個極美的字形;「愁」字更是文字史上有數的傑作:有石開湖暈,風掃松針的妙處,這一群點畫的配置,簡直經過柯羅的書篆,米仡朗其羅的雕圭,Chopin(Chopin,通譯蕭邦(1810―1849),波蘭作曲家、鋼琴演奏家。)的神感;像──用一個科學的比喻──原子的結構,將旋轉宇宙的大力收縮成一個無形無縱的電核;這十三筆造成的象徵,似乎是宇宙和人生悲慘的現象和經驗,吒喟和涕淚,所凝成最純粹精密的結晶,滿充了催迷的祕力。你若然有高蒂閒(Gautier,通譯戈蒂埃(1811―1872),法國詩人、小說家、批評家。)異超的知感性,定然可以夢到,愁字變形為秋霞黯綠色的通明寶玉,若用銀槌輕擊之,當吐銀色的幽咽電蛇似騰入雲天。
我並不是為尋秋意而看月,更不是為覓新愁而訪秋月;蓄意沉浸於悲哀的生活,是丹德(丹德,通譯但丁(1265―1321),義大利詩人,著有《神曲》等。)所不許的。我蓋見月而感秋色,因秋窗而拈新愁:人是一簇脆弱而富於反射性的神經!
我重複回到現實的景色,輕裹在雲錦之中的秋月,像一個遍體蒙紗的女郎,她那團圓清朗的外貌像新娘,但同時她冪弦的顏色,那是藕灰,她踟躕的行踵,掩泣的痕跡,又使人疑是送喪的麗姝。所以我曾說:
「秋月呀!我不盼望你團圓。」
這是秋月的特色,不論她是懸在落日殘照邊的新鐮,與「黃昏曉」競豔的眉鉤,中宵斗沒西陲的金碗,星雲參差間的銀床,以至一輪腴滿的中秋,不論盈昃高下,總在原來澄爽明秋之中,遍灑著一種我只能稱之為「悲哀的輕靄」,和「傳愁的以太」。即使你原來無愁,見此也禁不得沾染那「灰色的音調」,漸漸興感起來!
秋月呀!
誰禁得起銀指尖兒浪漫地搔爬呵!
不信但看那一海的輕濤,可不是禁不住她玉指的撫摩,在那裡低徊飲泣呢!就是那無聊的雲煙,
秋月的美滿,
薰暖了飄心冷眼,
也清冷地穿上了輕縞的衣裳,
來參與這美滿的婚姻和喪禮。
十月六日志摩
原刊1922年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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