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圖式政制：古代晚期柏拉圖主義政治哲學（簡體書）

●聚焦新柏拉圖主義代表人物及其典型思想，首次重構新柏拉圖主義者的政治哲學；
●補全對柏拉圖古代政治哲學遺產的理解，開拓新柏拉圖主義研究的新領域；
●綜合考察新柏拉圖主義政治理論的方方面面，包括政治學科的功能、結構、內容（涵蓋政治變革、法律、正義和政治行動），以及政治學科與政治德性的關係。

傳統觀點認為，古代晚期的柏拉圖主義哲學家沒有發展出政治哲學，原因在於這些哲學家似乎不太關注這個世界有關實際生活和社會問題的事務。《柏拉圖式政制》一書的目的就是反駁這種傳統觀點。作者試圖說明，新柏拉圖主義者並非要排除政治生活，實際上恰恰是要涵括它。
本書聚焦于新柏拉圖主義的主要代表人物和典型思想，首次重構了新柏拉圖主義者的政治哲學，包括他們對政治學科的功能、結構、內容（涵蓋政治變革、法律、正義和政治行動）的討論，以及他們對政治學科與政治德性，與靈魂和國家的神聖化問題關係的討論，細緻梳理了尤西比烏斯、奧古斯丁、偽狄奧尼修斯和阿爾·法拉比等人的政治思想。
奧米拉的研究開拓了新柏拉圖主義研究的新領域，同時補全了人們關於柏拉圖對古代政治哲學所產生的深遠影響的理解。

多米尼克·奧米拉（Dominic J. O'Meara），瑞士弗裡堡大學哲學系榮休教授，著名的古希臘哲學和古典學研究專家，在柏拉圖主義史方面有眾多重要著作，包括《畢達哥拉斯主義的復興：古代晚期的數學和哲學》（1989年）、《普羅提諾〈九章集〉導論》（1992）、《柏拉圖式政制：古代晚期柏拉圖主義政治哲學》（2003年）、《柏拉圖晚期作品中的宇宙論與政治學》（2017）。他是賽普提瑪柏拉圖學園（Academia Platonica Septima）的創辦人之一，曾因卓越的學術成就而獲得列支敦士登王子獎（Prince of Liechtenstein Prize）。
譯者簡介
彭譯瑩，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學哲學博士在讀，江安柏拉圖學社社員。
校者簡介
梁中和，哲學博士，四川大學哲學系教授；四川大學西方古典哲學研究所所長、四川省哲學學會秘書長、四川大學通識教育專家小組成員；全國優秀博士論文獎獲得者，首批四川省“天府萬人計劃”社科菁英；法國科學研究院“丕平研究中心”外籍合作研究員、都柏林大學聖三一學院“柏拉圖傳統研究中心”海外研究員、清華大學道德與宗教研究院特聘研究員；主要研究古希臘和文藝復興哲學，出版專著譯著十餘部，主持國家項目兩項。在成都主持研讀中西哲學經典的開放性讀書班“望江學園”。

奧米拉令人信服地為新柏拉圖主義政治哲學的存在辯護。在對新柏拉圖主義的主要人物進行了歷史考察之後，他對新柏拉圖主義政治理論進行了總結性重構，並充分照顧到了其理論複雜性。奧米拉的表述論據清晰，論證有力，普通讀者也能從中獲益；研究者從這本開創性著作中更能受益匪淺。
——Theological Studies

……清晰、有序、全面的考察……博學而有見地。
——Bryn Mawr，Classical Review

前言

在早先的一部著作《畢達哥拉斯復興》（Pythagoras Revived, 1989）中，我主張選取畢達哥拉斯傳說中的一個主題，即畢達哥拉斯作為數學化的哲學家，作為我們審視公元3世紀到6世紀羅馬帝國晚期的柏拉圖主義哲學發展的方式。古代晚期的哲學家也意識到畢達哥拉斯傳說中的另一個主題，即畢達哥拉斯作為政治思想家，是城邦的立法者和改革者。本書是之前著作的姊妹篇，是在嘗試重建古代晚期柏拉圖主義的政治哲學這一語境下的第二個主題（事實上這兩個主題，即數學的和政治的，最終是相關的）。
基於我在下文第一章中討論的種種原因，這是人們進行這種重建的第一次嘗試。因此，我的目的是勾畫這一主題的主要輪廓。為了這一目的，我採用了主題方法，處理了政治哲學中的一系列主題；而非試圖詳細追溯不同時期觀點演進的歷時方法。然而，在主題框架中，我試著關注，我所探索的觀點在歷史中的一些主要發展。我希望本書能夠成為一個很大程度上未被探索的研究領域的暫時圖景，一個等待被進一步的詳細調查所補充和糾正的大綱。
本書的抱負被進一步地限制，因為它關係到哲學理論（theories）的重建；總體上說，沒有人嘗試過說明這些理論是否影響了歷史事件。無論人們是否相信哲學觀點在人類歷史進程中確實重要，至少在探究它們的歷史影響問題之前，首先合理地明確這些觀點是必要的。
我最初是在弗裡堡大學（Université de Fribourg）的講授課程中，在巴黎高等師範學院（cole Normale Supérieure［Paris］）的研討和在華盛頓、都柏林、利物浦、牛津、巴黎、洛桑、納沙泰爾（Neuchtel）、帕維亞、塞薩洛尼基，以及維爾茨堡（Würzburg）等地發表的不同演講中，提出了本書所展現的問題。這些課程、研討和演講帶來了豐富的建議和批評，［viii］這些都給予了我極大的幫助。我也十分感激約翰·奧米拉（John J. OMeara）,享利多米尼克·薩弗瑞（HenriDominique Saffrey）,伊斯特朗（Ilsetraut）和皮埃爾·阿多（Pierre Hadot），以及牛津大學出版社的讀者給出的詳細批評。弗裡堡大學的公休假，列支敦士登弗朗茲·約瑟夫二世親王獎（the Prince Franz Joseph II of Liechtenstein Prize）的贊助，以及瓦萊裡·考德尼爾（Valérie Cordonier）和馬裡斯·考勞德斯垂特（Marlis ColloudStreit）的幫助，使這本書的完成成為可能。

多米尼克·J.奧米拉
瑞士弗裡堡
2002年5月

目 錄

前言
縮略語

導論部分
第一章 政治哲學的兩種功能
1.傳統的觀點
2.對“政治哲學”的初步定義
3.神聖化和政治：兩種功能
4.研究計劃

第二章 在時間、空間、社會語境中的新柏拉圖主義哲學家
1.羅馬普羅提諾的圈子
2.敘利亞和小亞細亞的揚布裡柯學園
3.雅典學園
4.亞歷山大學園

第一部分 新柏拉圖主義政治理論重構：靈魂神聖化
概要
第三章 古希臘哲學中的神聖化
1.亞裡士多德、伊壁鳩魯和斯多亞學派
2.柏拉圖
3.新柏拉圖主義

第四章 德性的層級
1.普羅提諾，《九章集》I .2
2.波斐利，《通往理智的起點》第32章
3.揚布裡柯與晚期新柏拉圖主義

第五章 學科（Sciences）的層級
1.作為德性學園的學科
2.揚布裡柯的學科層級
3.一些困難

第六章 課程體系
1.“小奧秘”（Minor Mesteries）
2.揚布裡柯的柏拉圖主義課程體系
3.一份關於政治德性與學科的閱讀列表

第二部分 新柏拉圖主義政治理論重構：城邦神聖化
概要
第七章 哲學王與哲學女王
1.動機
2.哲學王的幸福
3.哲學女王

第八章 政治學科：立法
1.城邦的終點
2.政治改革的層級
3.典範
4.法的首要地位
5.政體

第九章 政治學科：司法
1.柏拉圖末世傳說的審判
2.末世審判和懲罰
3.柏拉圖作品中宗教的政治功能
2.皇帝朱利安的宗教規劃
3.揚布裡柯的宗教儀式
4.神工與向私人信仰的撤退

第十一章 政治行動的限制
1.行動的他律
2.實踐智慧
3.成功與失敗

第三部分 基督教和伊斯蘭教中的柏拉圖式政制
概要
第十二章 尤西比烏斯和奧古斯丁
1.尤西比烏斯《君士坦丁贊辭》
2.《君士坦丁贊辭》的哲學背景
3.早期奧古斯丁的“畢達哥拉斯主義”政治學
4.《上帝之城》中對新柏拉圖主義的反對

第十三章 6世紀的教會和國家理想
1.偽狄奧尼修斯的新柏拉圖主義教會學
2.關於政治學科的匿名對話

第十四章 伊斯蘭教中的柏拉圖式政制：阿爾·法拉比的完美國家
1.形而上學背景
2.作為達成人類目標的方式的最佳城邦
3.最佳國家的統治者（們）
4.最佳國家中的宗教
5.結論

結論
附錄1 泰米斯提烏斯和新柏拉圖主義政治哲學
附錄2 關於柏拉圖主義修辭學者騷帕特三世的注釋
參考文獻
譯後記

第一章 政治哲學的兩種功能

1.傳統的觀點
傳統的觀點認為，古代晚期（Late Antiquity）柏拉圖主義哲學家沒有政治哲學。原因在於這些哲學家現代研究稱之為“新柏拉圖主義學者”，例如，受普羅提諾（205―270）激勵的柏拉圖主義學者與柏拉圖自己學園中的成員相區別，也和在普羅提諾之前羅馬帝國的柏拉圖主義者（“中期柏拉圖主義者”）相區別。但這種現代的分類並不完全令人滿意，因其打破了“中期柏拉圖主義者”與“新柏拉圖主義者”之間的密切聯繫。從歷史來看，我們簡單地用“柏拉圖主義者”來概括更好。然而，方便起見，我會用“新柏拉圖主義者”來指代他們。似乎不太關注這個世界有關實際生活和社會問題的事務。相反，他們的興趣在別處，在另一個存在於時空之外的、被他們視為真正“家鄉”的非物質世界。在那裡我們最終能夠尋得我們所渴求的善。對於這些哲學家來說，“我們”就是我們的靈魂，而非從靈魂和身體的關係中產生的實體。如果存在與身體有關係，身體也只是靈魂尋找真正令其滿意生活時的束縛、障礙和威脅。因此，涉及身體的事務（這也意味著涉及社會和政治生活，因為在這種生活中身體是必需的）就會被極度輕視，並且盡可能被超越。哲學家的任務是解放靈魂，給靈魂提供能夠使其達到存在的更高水平的方式。在這一水平上，靈魂能夠找到她所探尋的生活的至善。因為這種生活的至善可以被描述為“神聖的”、“似神的”，那麼哲學的目的就可以被定義為人的神聖化，也就是“人盡可能地與神相似”――這就是在柏拉圖的《泰阿泰德》（176b）中被新柏拉圖主義者視為座右銘的語句。在這種關係中，對於政治問題的興趣就只會成為幹擾。因此，新柏拉圖主義哲學的真正意圖和思想核心似乎就是將政治思想排除在外：沒有新柏拉圖主義政治哲學，因為它不存在。
新柏拉圖主義哲學在原理上排除了對政治哲學的興趣，這一信念似乎是被種種事實證明瞭。尤其是我們知道普羅提諾（Plotinus）鼓勵學生讓他們自己遠離政治生活：
他（普羅提諾）的另一個同伴是澤圖斯（Zethus），一個阿拉伯人……他是普羅提諾的摯友，熱衷於政治，對政務頗具影響力，但普羅提諾總是力圖讓他脫離這類事務。波斐利，《普羅提諾生平》 7, 第17―21行（阿姆斯特朗譯文，有修訂）。在波斐利之後的報道中我們可以注意到澤圖斯實際並未放棄其政治事業（7，28―29）。
更加清晰的例子是：
羅格提雅努斯（Rogatianus）,一個元老院議員，他遠離過去的生活，放棄了他的所有財產，遣散了所有奴隸，辭掉了軍銜。當發現有扈從列隊，執政官即將出現在公眾面前時，他便拒絕出席或做任何與政府相關的事。普羅提諾把他視為典範並予以極高的評價，也經常以他為例教育那些實踐哲學的人。波斐利，《普羅提諾生平》7, 第31―46行。
實際上，普羅提諾在自己的作品中主張賢者擱置政治抱負。《九章集》I 4，14，20: 他“拋棄權力和職位”。
這些從政治事務中抽身的例子表明這樣的觀點：新柏拉圖主義者似乎沒有創作出能夠與柏拉圖的《理想國》和《法義》，以及亞裡士多德的《政治學》相媲美的政治哲學著作，並且進一步可以確證的觀點似乎是，新柏拉圖主義出世的目標是排除一切有關政治哲學的興趣。簡而言之，不只是普羅提諾，還有新柏拉圖主義，大體上可以被形容為“半個柏拉圖”，也就是“沒有政治的柏拉圖”，是一個“離開蘇格拉底的柏拉圖”。W. Theiler創造了“半體柏拉圖（Plato dimidiatus）”一詞（1960:第67頁）；參見Brcker (1966)，Hathaway（1969a）。
我剛剛所總結的傳統觀點的後果是：人們沒有嘗試對新柏拉圖主義政治哲學加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