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商法》留置權體系化研究（簡體書）

在我國，《海商法》中的留置權制度是重要的法律規定，留置權的正確行使不僅是對債權人債權的保障，也是對債務人正當權益的維護。
《<海商法>留置權體系化研究》在參考傳統民法留置權理論的基礎上，結合新的《物權法》和司法實踐，對我國《海商法》中的留置權制度進行思考並闡述了一些看法，期望能對《海商法》中留置權制度的完善提供參考性的意見。

陳靜穎，福建廈門人，廈門大學法學院博士生，英國卡迪夫大學訪問學者，福建省法學會海法研究會理事，廈門市思明區人民法院原法官。曾在《私法研究》《國際經濟法學刊》《貴州師範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法治論壇》《人民司法》《人民法院案例選》《東南司法評論》《海峽法學》等刊物上發表論文十余篇。主持完成福建省法院系統課題一項，參研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國家商務部課題、福建省工信部課題，福建省海洋漁業廳課題各一項。論文曾獲全國副省級城市法治論壇論文競賽一等獎、全國法院第二十一屆學術討論會論文三等獎，所著英文論文曾獲邀於世界海事大學（WMU）2019年學術會議上發表。

留置權是《民法典》規定的三大典型擔保制度之一，其核心特徵是具有“占有十處分並優先受償”二次效力的法定擔保物權，體現著民法對公平的價值追求。《海商法》中亦賦予了5類主體（造修船人、承運人、出租人、承拖人、救助人）以留置權，相關條款與《民法典》對留置權的一般規定、對典型留置權的特別規定均存在差異。既有的理論研究對5類《海商法》留置權關注不均，5類權利的司法適用情況未被共同分析，《海商法》留置權條款與《民法典》留置權條款的關係未被厘清，因此，《海商法》留置權間的體系關聯難以被發現，《海商法》留置權在我國法律體系中的定位不夠清晰，引發司法適用上的裁判分歧。
本書從《海商法》留置權條款與我國民法體系中其他留置權條款的聯繫和區別出發，同時考察其法律移植域外“lien”的歷史，從而探尋各條款之間隱藏的關聯。發現各類《海商法》留置權雖具有民法留置權的核心特徵，但其與民法留置權的相異之處，均蘊含了保護航運業發展的立法目的，因此，《海商法》留置權是民法留置權下保護特殊價值的子體系／類型集合，這一體系定位是準確適用《海商法》留置權條款的出發點。民法留置權的一般規定與《海商法》留置權條款是一般法與特別法的關係，在不影響後者立法目的實現的情況下，可援引前者以解釋和補充後者；但由於《海商法》留置權和民法中其他典型留置權保護價值的位階相同，相對於民法留置權一般規定來說，承載各類典型留置權的條款都屬於特別法，應專用於各自情形。
基於對《海商法》留置權體系定位的厘清，自然期待該子體系在法律適用中發揮體系效益，統一裁判尺度並保護航運業的發展。但本書審視了“中國裁判文書網”上414份涉《海商法》留置權條款的裁判文書（裁判時間：2008年1月-2020月12月），發現該期待部分落空，大量裁判未能實現子體系立法目的，還有部分案件對民法留置權條款適用不當，影響了同案同判的實現。反思上述“應然”和“實然”的背離，本書借助法律體系化理論，揭示《海商法》留置權的體系化困境：首先是立法的體系化程度有限，《海商法》留置權條款間尚存邏輯衝突、缺乏體系化線索、價值評價的體系化被雙軌制切斷；其次是司法的體系化程度不足，裁判過度依賴文義解釋，適用法律未窮盡海商法的法律淵源而向留置權一般規定逃逸，法律推理和論證未貫徹子體系立法目的，這般缺乏體系化思維的司法適用方式，無力彌補立法體系化的缺陷；最後是與船舶擔保物權體系、海事請求保全措施等體系外部制度缺乏融貫。面對上述體系化困境，受《民法典》體系化的影響和外國相關制度的啟發，本書提出了《海商法》留置權的體系化進路，包括修訂條款提升子體系融貫性，以體系化標準保證子體系擴張有度，做好與《民法典》留置權條款的協調；同時，總結對《海商法》留置權條款體系化適用的思維圖譜，梳理子體系保護的各類價值的權重，強調綜合運用多種解釋方法，以體系化思維指導對相關“法律漏洞”填補，最終以實現《海商法》留置權子體系保護航運業發展的立法目的，助力法治營商環境建設，推動我國海洋強國之戰略。
除去導論和結語，本書主體部分分為四章。
第一章分析《海商法》留置權及其體系定位。先論證《海商法》中的5組留置權條款體現了民法留置權核心特徵，屬於民法留置權體系的組成部分。同時，為了實現國際化和本土化雙重面向，《海商法》留置權條款經由法律移植和本土化改造而來，體現出有別於民法留置權條款的特殊性，包括權利主體、擔保債權、留置物的特定化，以及部分留置權的成立要件對留置動產的權屬沒有要求等。經分析，這些差異中都包含了《海商法》留置權保護的特殊價值：即保護我國航運業的發展，平衡船貨利益，助力我國船方平等參與國際競爭。共同的立法目的構成了各類《海商法》留置權之間緊密的意義關聯，使其共同形成民法留置權體系下的子體系／類型集合，區別於民法中其他典型留置權和非典型留置權。基於該子體系定位，在不影響具體條款意圖和整體立法目的的情況下，《海商法》留置權條款的適用可由民法中關於留置權的一般規定解釋和補充。《海商法》留置權與其他典型留置權的子體系呈並列關係，兩類條款不存在特別和一般的關係，分別適用於各自特定情形。在符合立法目的的前提下，《海商法》留置權類型被企業在持續經營產生的債權中適用，也可根據《民法典》第448條產生“企業間留置權”，放寬對留置物與債權屬同一法律關係之要件而成立。
第二章對《海商法》留置權的司法適用數據進行體系化檢視，認為該子體系未充分發揮其體系效益，影響了自身立法目的之實現和同案同判的平等正義。本書對中國法院在20082020年間做出的414份涉《海商法》留置權條款的裁判文書逐篇分析，發現司法適用難以完全實現《海商法》留置權子體系保護航運業發展的立法目的。有如裁判中的航次租船承運人、定期租船出租人都難以依據承運人、出租人留置權條款行使留置權，擔保自己的運費／租金債權；部分裁判將承運人留置權條款作為產生承運人減損義務的依據；雖然船舶留置權條款的適用情況較為樂觀，主要被用於擔保造修船人的債權，但部分裁判援引該條款支持船舶看管人對看管費債權的優先受償，背離立法目的；救助人留置權條款基本實現了擔保救助人債權的立法意圖，但其留置權屬性則未被承認。另外，來自子體系外部的民法留置權在涉海案件中的適用範圍不清，包括是否可依民法留置權的一般規定、民法的典型留置權條款、民法上的企業間留置權條款留置船舶，都引發了裁判分歧，影響了法律安定性和《海商法》留置權子體系立法目的之實現。

導論
一、研究物件和研究意義
二、研究現狀
三、研究方法
四、可能的創新之處
五、研究存在的不足

第一章 《海商法》留置權及其體系定位
第一節 我國民法體系中的留置權
一、留置權在我國民法體系中的產生和發展
二、我國民法體系中留置權的核心特徵
三、我國的民事留置權與企業間留置權
第二節 《海商法》留置權的內容和特點
一、《海商法》中涉及留置權的條款及其內容
二、《海商法》留置權的國際化和本土化雙重面向
三、《海商法》留置權具有民法體系中留置權的核心特徵
四、《海商法》留置權較《民法典》中的留置權獨具特點
第三節 《海商法》留置權條款特點承載的立法目的
一、船舶留置權條款特點的產生原因及其立法目的
二、承運人留置權條款特點的產生原因及其立法目的
三、出租人留置權條款特點的產生原因及其立法目的
四、拖航人留置權條款特點的產生原因及其立法目的
五、救助人留置權條款特點的產生原因及其立法目的
六、《海商法》留置權條款具有共同的立法目的：保護航運業發展
第四節 《海商法》留置權的體系定位
一、法律體系中的類型與子體系理論
二、《海商法》留置權符合法學理論中“子體系”的構成標準
三、《海商法》留置權是民法留置權下具有特殊立法目的之子體系
四、《海商法》留置權與船舶擔保物權的關係

第二章 體系化檢視：《海商法》留置權的司法適用現狀
第一節 《海商法》留置權條款司法適用之特點
一、涉船舶留置權裁判趨於援引民法留置權條款
二、承運人留置權條款多數適用於目的港交貨不能的責任劃分
三、涉出租人留置權條款案件均遇承租人失聯／停業情形
四、救助人留置權條款的適用均支持救助人從受益人處獲得擔保
第二節 部分裁判違背《海商法》留置權子體系立法目的
一、船舶留置權或被造修船人之外的主體所取得
二、承運人留置權或被轉化為承運人減損義務
三、程租合同承運人的運費債權難以通過留置貨物獲得擔保
四、期租合同出租人無法援引出租人留置權條款擔保租金債權
第三節 民法留置權條款的不當適用影響同案同判
一、依民法留置權的一般規定留置船舶的正當性招致爭議
二、依民法典型留置權條款賦造船人船舶留置權引發分歧
三、依企業間留置權條款賦修船人對船舶的商事留置權裁判不

第三章 問題反思：《海商法》留置權立法與司法的體系化困境
第一節 《海商法》留置權立法的體系化程度有限
一、《海商法》留置權內部尚存邏輯衝突
二、《海商法》留置權條款間缺乏體系化線索的明示表達
三、《海商法》留置權價值評價的體系化被水上貨物運輸雙軌制割裂
第二節 《海商法》留置權司法適用的體系化思維不足
一、司法中過度依賴文義解釋
二、司法中繞過海商法的法律淵源而向民法一般條款逃逸
三、司法中缺乏體系化的法律推理和論證
第三節 《海商法》留置權與子體系外部制度的融貫不足
……
第四章 困境化解：全面實現《海商法》留置權的體系化提升
結語
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