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妖誌01

妖鬼潛行，明暗難辨
在這個充斥偽裝的現實與網路世界，你選擇相信什麼呢？

◇

剛從大學畢業的社會新鮮人趙丹青經歷了一場莫名其妙的面試，
進入一間工作內容超奇特而薪資出奇豐厚的景觀工作室。

身為工作室的主人，紀秋水一開始是打算將新人當免洗筷用完即扔。
可是隨著趙丹青一點一點挖掘出案件細節，他慢慢發現這傢伙可能有回收再利用的可能性。
或許，還能幫上一點忙？

社會新鮮人誤闖千年蛇妖創立的工作室，不僅要努力不被鬼抓走還要幫忙抓妖破案。
到底，是要為五斗米折腰，還是要辭職出去再找一份會過勞死的工作？
今天的趙丹青，似乎依然沒有選擇。

構思四年，幽微開場
讀墨百大小說作者季堤第一本商業靈異小說。
首刷限定精美明信片！（首刷售完即無贈品）

2021年作品《我的鄰居有陰陽眼》入選讀墨年度百大排行榜，
同名改編廣播劇《我的鄰居有陰陽眼》多次進入有聲書暢銷榜。

出版個人作品達25本，熱愛可樂與草莓，芋頭跟蝦蝦。2021年開始熱愛舞台劇。
太陽雙子上升水瓶的憨人。

『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該怕的不是妖魔鬼怪，可怕的永遠都是人。
逢妖誌的故事從一則推特上的都市傳說揭開序幕，來自陰陽兩界的主要角色們，各有長才，也各有包袱，集結成猶如東方神怪版的「抓鬼特攻隊」。隨著劇情地推演，一步一步建構形塑出整個小說的龐大世界觀。
特別激賞各個角色的形象刻畫，立體生動。尤其小說中的神怪類角色，在包覆著濃厚的神祕面紗之下，還是隱約讓觀者能夠窺探到絲絲人性面。是啊，妖魔鬼怪的背後，看到的終究都是人。而作者不拘泥的懸疑推理筆觸，使故事發展節奏明快，佐以細膩的場景描繪，畫面感強烈，讓人愛不釋手，想要一探究竟。

這是一本真正屬於現當代台灣的神怪小說，真摯推薦大家。
──演員 鮑奕安

身為和季季認識了十多年的親友兼恐怖片愛好者，看完逢妖誌的我只想為季季哭一場（季季問號）。人客啊你們知道季季有多怕鬼嗎？對季季來說寫恐怖奇幻小說簡直就像要我逼自己徒手抓蟑螂一樣自虐至極，然而這樣的季季仍然優秀地寫了一個讓我雞皮疙瘩起了不只一次的好故事，所有描述林太太的段落都讓我需要來杯孟婆湯。
好在秋水很帥，很傲嬌，很可愛，秋水就是我的孟婆湯。
相信大家看完這一集都會跟我一樣意猶未盡，需要更多秋水與丹青，我會好好幫大家盯著季季續集進度的。封鎖我也沒有用，因為我有妳家電話和地址。加油！季季！

──漫畫家 喵四郎(nyaroro)

季堤筆下所建構人與妖怪共存的世界裡，充滿著懸疑的色彩，情節流暢、緊湊使人目不轉睛。每個人物神祕又浪漫，讓人沈浸在這樣迷人的故事故事裡，久久捨不得離開。

──影集式音樂劇《鬼歸代言人》故事發想/ 編劇統籌/ 作詞 姜柏任

雖說陰陽法則，各司其職，但一名蛇妖為了抓自己的同類，竟在人間開公司，還雇用人類當員工？不免讓人好奇背後到底隱藏了甚麼緣由。而能夠來「上班」的人們，自然也都不是省油的燈……
《逢妖誌》的故事背景設定，在日常生活中，開展一個看似不可思議，但彷彿真實存在的跨域世界。作者季堤，用輕鬆詼諧的筆觸，讓故事中的人物，就像你周遭的朋友和鄰居一樣，生動且具有十足的親和力。作為系列故事的第一部，成功地勾起讀者的興趣，讓人對下一集引頸期盼。

──劇場工作者，影集式音樂劇【鬼歸代言人】文本編劇。王詩淳

季堤這次不灑糖，而是加了聰明豆，獻上一位冷靜、機智，智商在線的女主角！

──文字工作者 小云

目錄
推薦序
逢妖誌
序章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番外 報應
後記

序章
破敗的大宅外，一群高中生拿著手機充當照明，嘻笑著推開大門。
帶頭推開門的人姓莊，同學們總叫他莊哥，今夜的探險也是他揪的團。
「莊哥，只要我們能證明那個推特是假的，真的就能拿一百萬啊？」站在莊哥身後的小吳忍不住又問了一次，「有這麼好的事？沒看到靈異現象的話一人發一百萬，他是多有錢沒處花啊？」
「他要當凱子，你管他想怎麼花錢。」莊哥兩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站在大宅內的車道上，往四周看了看後，轉身對同學們說：「隨時注意旁邊的人有沒有跟上，不要走散。小吳，你負責錄影，行動電源帶了嗎？」
「帶了！」
在莊哥發號施令時，站得最遠的小葉突然低著頭，快步走到他身旁。
「莊哥。」
「幹嘛？」莊哥瞥了小葉一眼，沒好氣道：「還沒進去你就嚇到臉發白是怎樣？會怕的不要跟啦，省得一點風吹草動就尖叫，要聽尖叫我是不會約女的喔。」
「不是啊，莊哥，」小葉吞了吞唾液，視線左飄右移，就是不肯往上看，「你看一下，大門左邊落地窗旁邊，裡面是不是有個女人？」
「幹，真假？」莊哥回頭一看，落地窗旁邊一個人也沒有。他翻個白眼，反手就巴了小葉的後腦勺，「幹，敢騙我？」
「我沒有騙你啊莊哥，」小葉緊張兮兮地抬頭朝落地窗那掃了一眼，又驚慌地低下頭，「那個女的還在，穿、穿著白色的連身洋裝。」
莊哥再次回頭，這次他沒再罵小葉，只咬了咬牙，說：「大概是什麼窗簾或倒影之類的。小吳，你弄好了嗎？好了就準備進去。」
小葉此時卻扯住莊哥的手臂，顫抖著說：「莊、莊哥，她、她笑了……」
「靠北啊！」莊哥朝一旁的另一名同學招手，「阿中，你留在這裡陪小葉。幹，他還沒進屋子咧，膽子都快嚇破了！」
小葉還想說什麼，但莊哥已經領著一群人往大宅走。
旁邊的阿中玩著手機，在小葉問他「阿中，我們要怎麼辦？」時，不耐煩地嘖了聲。「你要是會怕就滾回家啦。」
「你不怕嗎？」
阿中不屑地瞪了小葉一眼，正要挖苦對方，手機上的遊戲畫面卻突然中斷，顯示為「無法連結伺服器」。
「靠腰！」阿中慘叫，「我快推完塔了耶！」
「怎麼了？」
「斷線！幹這什麼鬼地方居然沒訊號！」阿中氣急敗壞地轉身往大門走，試圖找回網路連線。
可是他一回頭，卻看見原本開著的鐵製鏤花大門，不知何時已經關上。他嘴上罵罵咧咧地朝鐵門用力一推，但方才能輕易推開的鐵門，現下怎麼也推不開。
就像，門的另一側有人用力頂著門，不讓他們離開似的。
阿中又用力踹了鐵門幾下，伴隨著連續不斷的髒話。
小葉緊張地拉著阿中的手，阻止對方繼續踹門。但阿中甩開他的手，用盡全身力氣去撞門，門卻僅僅晃了幾下，依然沒打開。
與憤怒大罵的阿中不同，走進大宅裡的一群人有說有笑，挺有默契地無視了小葉剛剛看到異樣的落地窗方向，在客廳裡亂翻大笑。
也不知道是誰，對著電視櫃上的一張照片說：「這女的真醜，八成嫁不掉吧。」
話音剛落，電視螢幕就突然亮了起來，不合時宜不合常理地播起數十年前的歌唱比賽節目。沒多久，螢幕上的節目換成了另一個週末綜藝，下一秒，再換成八點檔宮廷大戲。
接著，就像有人拿著遙控器，但每一台他都不滿意那般，飛快地換著台。
莊哥罵了句幹，伸手就要去拔插頭，但他低頭一看，插座上空空如也，一個插頭也沒有。
附近的幾個人自然都看見了，他們往後退了兩步，誰也沒去看正在播放新聞的電視螢幕。
新聞裡，女主播彷彿直視著觀眾，字正腔圓地播報一起殺人案件。
七十六歲的屋主盧先生身中六刀，陳屍在客廳沙發上，盧太太在臥室慘遭割喉，兩人唯一的女兒不知去向。屋內保險箱門大開，化妝台旁散落著許多珠寶店與金飾店的空盒，警方調查後初步研判為入室搶劫的強盜殺人案。
眾人聽了一陣子，誰也沒出聲，直到小吳轉頭看了螢幕一眼。
螢幕上所出現的命案現場，跟他們今天闖進來的豪宅一模一樣。
小吳嚇到鬆開了手，手機摔在地上，他再撿起來時，卻怎樣也開不了機。
莊哥把自己的手機塞給小吳，拋下一句「繼續錄」就轉身往樓梯口走。
他們上樓前，電視一閃一滅，最後出現的畫面是新聞快訊，清晰的畫質裡，旁邊的跑馬燈溜過一串文字。
新聞快訊，八名學生夜闖凶宅，六名學生自二樓跌落，其中兩人昏迷指數３，目前在加護病房，四名學生當場身亡。


第一章
加護病房外，幾名家長怒斥導師沒有善盡教導職責，竟然讓學生去那麼危險的凶宅玩樂。一位男教師試著解釋他們並不知情，但家長們顯然聽不進去，越吵越凶。
一個體型纖細的男子低頭看著手機螢幕，看起來就跟旁邊眾多等待探視的家屬一樣，在會客時間到之前，找點事情做或者聽點別人家的八卦打發時間。
然而，當加護病房的大門打開，他卻動也不動，連抬頭也沒有。
直到走廊另一端的日光燈快速閃爍幾下，光影交錯後，男人才撥了點注意力看向走廊尾端。
「你怎麼在這啊小右右。」走廊另一端憑空出現的男人一身運動服，手上還拿著一台平板電腦。他跟加護病房外的男子打了招呼後，俐落地靠牆一站，比個手指小愛心自拍打卡。
「秋水說，有隻妖躲在這裡面療傷，」蕭靖右豎起拇指，往後比了比重新關上的病房大門，說：「除了那些病人外，它還吸食家屬跟醫護的陽氣來養病。」
「哇，妖族跟人類共用的醫療系統，虧那傢伙想得出來，這招也太損了。」男人單掌一翻，手裡的平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鐵鍊。
隨著男人的步伐，鐵鍊在地上拖出單調的刺耳聲響。
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後，蕭靖右戴上口罩，按照調查的結果，依一般程序走進加護病房。
沒多久，機器提示音尖銳地響起，有人大喊病房號碼，病房內傳出男人崩潰的哭喊，接著是護理人員的呼救聲。
一瞬間，叫嚷聲此起彼落，也有家屬喊著快報警快叫醫生過來。警衛很快趕到，但現場依然一片混亂。
自然沒有人注意到蕭靖右左右張望了一陣子後，走到一間病房裡，並且很快地關上房門。他順手往門上貼了張符咒，在家屬驚訝地問他要幹嘛時，從褲子口袋拿出一把小刀。
家屬緊張地衝去按緊急鈴，但蕭靖右並沒有出聲阻止，他將刀刃往掌心一劃，隨後像握住什麼一樣握著拳頭，走向病床。
在家屬按下緊急鈴的同時，蕭靖右握住了病人乾瘦的手腕，一瞬間，病患突然喘了好大一口氣，使家屬哭喊著抓住蕭靖右，拚了命地把他往外扯。
下一秒，隨著蕭靖右往後抽手的動作，一抹黑影從病患手中被硬生生抽了出來，末了，那抹黑影被蕭靖右甩在地上，縮成一團，動彈不得地朝他發出低吼。
蕭靖右沒管被地上那坨髒東西嚇到驚呼連連的家屬，逕自拿了符咒貼在妖物身上，確認妖怪正一點一滴消失後，他才轉身向家屬解釋。
「不好意思，嚇到妳了。」蕭靖右邊說邊為自己加壓止血，他踢了踢縮在床角、已然消失部分的妖怪，接著說：「等等醫護人員來的時候，希望妳能告訴他，妳是因為病人突然睜眼，才按緊急鈴的，可以嗎？」
家屬瞪圓了眼，看了看地上的妖怪，又看了看蕭靖右。但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蕭靖右嘖了聲。
只見蕭靖右以左手從上衣口袋裡抽出符咒，嘴裡念念有詞，轉身準確攔住了往病房內衝的護理師，須臾間便將符咒貼在護理師額頭上。
護理師定格般站在門旁，雙眼無神。
蕭靖右拿出另一張符咒，面無表情地走向家屬，「抱歉，我本來想徵詢妳同意再竄改妳記憶的。」
「咦？」家屬緊緊抓著病床旁的欄杆，正準備大喊救命時眼前突然一黑，軟軟地昏倒在地。
蕭靖右眨眨眼，一下子也不理解事情怎麼會這樣發展。他走到家屬身前蹲下，手上動作卻是毫不猶豫地把符咒貼在家屬額頭，熟練且快速地竄改了對方的記憶。
「不是我要說，你就是心太軟，」靠在門邊的男人一手拎著鐵鍊，一手覆在護理師臉上，「洗記憶就直接洗啊何必問。秋水跟允煌都不問的，我上次還看到允煌連定身定魂咒都省了，直接一掌打暈。」
方便又省時。
蕭靖右看看自己的手臂，想想夏允煌上次輕輕鬆鬆以單手舉起單邊沙發，只為了找滾進去的可樂罐，深深覺得一掌打暈這種高難度動作還是交給夏允煌來就好。
在家屬跟護理師都尚未回神之前，蕭靖右向男人討了塊白布，輕輕地按在病患手腕的血痕上。
白布才稍稍碰到病患的皮膚，血液便自動流向白布，不過幾秒，病患腕上的血跡已全部消失。
蕭靖右隨手把白布摺好塞進口袋，男人卻湊到他身邊伸出手。
「看在我幫忙的分上，」男人笑道：「可以把布還我嗎？」
「洗乾淨後我會請夏允煌拿去還你。」
「洗乾淨的白布我多的是。」男人堅持得很，「吶，你要是把這條沾血的給我，我給你一個情報。」
「先說來聽聽。」
男人揉揉鼻尖，低聲說：「你們最近特別忙，對吧？」
蕭靖右瞇起眼，忍不住咬牙反問：「你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忙？」
「最近拘魂時，我常碰上成群結伴的小妖怪，一個個吃飽喝足，精氣滿滿。」男人想起這事就頭疼，小妖雖然不太影響人間大事，但數量多了也是挺煩的。更何況抓妖這事也不是祂的工作範圍，要抓還得特地申請公文批審，不如逮到機會告狀來得簡單方便。「像今天，這加護病房裡就有兩隻，一隻在這裡，另一隻在我剛剛那間的隔壁。」
蕭靖右瞪圓了眼，正要說話時，男人阻止了他。
「我到之後沒多久它就跑了，大概還沒回來。」男人搭著蕭靖右的肩膀，從他口袋裡抽出那條白布，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還是先離開這裡，不然等她們醒了，你會很麻煩。」
蕭靖右瞥了眼還楞楞站著的家屬跟護理師，雖然有點不甘願，但還是決定先撤再說。畢竟他對另一間的妖怪一無所知，貿然前往處理可能會出意外。
蕭靖右離開加護病房，拿出手機按了號碼，沒什麼耐心地等待著。
電話接通時，另一端的男人先送來一個呵欠，擺明了剛睡醒。
「我在加班，你在睡覺？」蕭靖右挑眉，語帶不滿地問。
「是啊。」紀秋水，也就是蕭靖右的老闆，毫不客氣地承認。「幹嘛？」
「……我剛剛遇到白無常了，祂給了個情報，說最近妖族數量不僅過多，一個個還過得比我爽。」蕭靖右想起自己早上洗臉時看見的黑眼圈，覺得不能忍。
「我也知道過多，祂有跟你說原因嗎？是不是有哪個鎮壓的古物遺跡被毀，還是哪裡的符咒壞了，才讓它們一窩蜂出來郊遊胡搞。」
「沒有。」
那端的紀秋水罵了句髒話。
「但祂說小妖怪們成群結伴，」蕭靖右哼笑，道：「妖族可不是喜歡團結的種族，會讓它們聚在一起，一定是有主謀。」
「哦？」紀秋水的尾音拖得長長的，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
「你要是睡飽了，晚上就出去勘查狀況。」蕭靖右快步走進捷運站裡，陣陣涼爽的冷氣讓他心情好了些許。「有事沒事都不要吵我，我今天一定要睡飽。」
「是，是，是，你們人類不睡覺會死，對吧。」
蕭靖右以鼻音哼了兩聲充當回應，掛了電話，捏了捏緊繃的後頸，在心裡嘆了口氣。
希望今天真能好睡，別再有什麼不長眼的出來鬧事就好了。
而睡到一半被吵醒的紀秋水在被窩裡，過了好一會才下床舒展筋骨。
白無常提供的訊息在他腦中繞著圈，紀秋水總覺得答案呼之欲出，方向卻不太明確。有妖族群聚鬧事，但人間有仙人駐守，弄不好會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到底是哪個蠢蛋想把事情鬧大？又為什麼要鬧大？低調地吸食精魄明明才是上上策啊。
打理好自己的紀秋水開了窗，迎面而來的黏膩熱風，為他添了幾分煩躁。
他關上窗，打消乘著夜風逛大街的念頭，一彈指便到了蕭靖右今日加班的那家醫院外。
紀秋水舔了舔嘴唇，嗅出空氣裡幾不可聞的臭味，邁步往前，像個慣於在醫院出沒的人類那般，一點路都沒繞就到了加護病房外。
他按了門鈴，一名個子嬌小的護理師出來問他：「你是？」
紀秋水沒回答，憑著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高，抬手在護理師的腦門上按了一下。頓時，護理師恍惚地走回護理站，沒再問紀秋水任何問題。
循著那味道，紀秋水走進其中一間病房裡，冷眼看著床上的少年。
目測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妖氣纏身，昏迷不醒。
除了妖氣以外，紀秋水還隱隱約約聞到人類在絕望時流出的微苦氣息，大概是家屬留下的。
紀秋水站到床前，仔細看著病患。不一會，他揚起嘴角，興味盎然地笑了。
他來醫院原是想看看蕭靖右今天處理的人類，不知道那人身上還有無殘存的妖氣，看能不能挖出點蛛絲馬跡。
但看來醫院裡有兩隻妖啊，而且這隻跟他要蕭靖右處理的妖一樣，惡臭難聞。
紀秋水搓了搓下巴，想了想，最後伸手去摸少年的頸項。
就在紀秋水的掌心快碰到少年的皮膚時，一雙慘白的手自少年頸邊突然冒出，死死地抓住了紀秋水的手腕。
紀秋水當然不逃，他好整以暇地等著，等對方發覺不對。
與纏繞在少年身上的妖氣截然不同，紀秋水指尖散出的妖氣帶著冷冽冰寒，凍得那雙手急急想鬆開，卻被紀秋水反手抓住。
「我裝得人模人樣，你就真以為我是人類啊？」紀秋水猛然將躲在少年體內的妖物拖出，半點不擔心這樣強行剝離會不會傷到床上的病患。「蠢成這樣還敢來人間混，你不知道人類吃人不吐骨頭嗎？」
被摔在地上後又被紀秋水一腳踩在背上的妖物慘叫著，它想往前爬走脫逃，銳利的指甲在地上劃出白痕，卻怎麼也動彈不得。
紀秋水雙手抱胸，審視著腳下的可憐蟲，道：「道行低劣卻已有靈體成形……說來聽聽，誰幫你的？」
妖物聞言卻更拚命掙扎，嘴裡還念念有詞，惹得紀秋水耐心全無，俐落地從風衣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瓶子，準備把這傢伙收了帶回去慢慢審。
哪知妖物卻突然尖聲嚎叫，只見它的一小撮皮毛冒出點點星火，剎那間，無煙無熱的火苗便吞噬了它，只餘下讓紀秋水皺眉摀嘴的惡臭陣陣。
紀秋水瞇起眼瞪著腳邊空無一物的地板。如果他沒看錯的話，火焰竄起之前閃過的，是咒術。
真是何方高人，防範未然到這地步，連滅口的咒語都先下好了。
紀秋水咧嘴一笑，覺得事情越發有意思起來。
離開前，他瞄了眼病床床頭的人名。
這小孩子名叫莊慶堯，十七歲。
紀秋水歪著頭認真思考，這名字有點耳熟，是不是在哪聽過？一邊想著，他再次彈指，轉瞬便到了另一間病房。
病床上的少年沉沉睡著，雙頰凹陷，印堂發黑。要是蕭靖右再晚一天來，這小孩子八成得死。
紀秋水在病房內轉了一圈，的確發現了一些妖族待過的痕跡，但那些痕跡沒什麼用處，純粹是標示地盤用的。
他回到病床前，伸手按住少年的頭頂，理所當然地看起了人類的記憶。
夜晚、大宅探險、電視的異樣、上樓、同伴一個一個從陽台掉下去、反覆地飛起再重摔直至死亡。
「哦。」紀秋水收回手，恍然大悟。
病床上的少年叫吳崇謀，跟那個莊慶堯一起出現在新聞裡過，難怪這麼耳熟呢。
新聞反覆播放這則新聞的那個中午，蕭靖右跟夏允煌無視他在沙發上補眠需要安靜的環境，一邊吃飯一邊討論要怎麼從二樓摔下去還摔死四個，該不會是謀殺吧。
紀秋水彈個指，回到房裡，傳了個沒頭沒尾的訊息給蕭靖右。
【你猜對了。】
這是謀殺，更是一場妖族用以飽腹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