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家族：乘風破浪上天下地二百年

「穩健、小心，並要有真誠的信仰，開支上要節約。一旦失去了我辛苦工作給你留下的??便要面對貧窮的刺肉之痛」，這是太古洋行創辦人約翰．施懷雅臨終前留給後人的祖訓。

創立於利物浦，壯大於中華大地，扎根於香港，業務與投資遍及全球的太古洋行施懷雅家族，自1816年創業以還，已歷經二百多年、傳過六代人，見慣風雨，乃世界上其中一家長壽家族企業。

這個家族人丁雖不多，卻綿延不斷、世代相傳，無論在海運、空運、造船、製糖、 工業、地產、保險等業務上，均依從穩健、小心、真誠信仰與節約開支的祖訓，在變化多端、波濤洶湧的商海中乘風破浪 ，不斷前進。十九世紀中葉家族從英國東來， 不斷開拓、輾轉發展的歷程，不但標誌著大英帝國的擴張、全球化的浪潮，亦見證了近代中華民族走過的曲折道路，以及香港在連結華洋中外、溝通南北西東的重要位置。深入了解太古家族的故事，不但可看到家族傳承與企業興衰的互動，也可窺見商業力量如何影響著現代中國與世界的發展。

鄭宏泰

現為香港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副所長（執行）、全球中國研究計劃聯合召集人、社會與政治發展研究中心主任、電話調查研究室總監。畢業於香港大學，取得工商管理學士、哲學碩士及哲學博士的鄭宏泰，研究領域為家族文化與企業傳承、企業家精神與社會網絡、華人社會變遷與繼承制度、香港金融市場變革、社會調查與分析，以及海外華人與「一帶一路」等。

鄭宏泰醉心研究，筆耕不絕，前後出版了38本中英文專書，編輯書籍亦達14本，並在國際學術期刊上發表了近 20 篇學術論文。學術及社會服務上，他擔任國際學術期刊 National Identities, East Asia 及香港《香港社會科學學報》、《廿一世紀》編委會委員，主持《家族企業發展研究》與《香港世家大族傳承與發展》系列出版，他亦是世界海外華人研究學會董事會成員(2019 至今)、行政長官卓越教育獎(2019/2020)評審委員會、教育局課程發展議會通識科委員會(2018 至今)及博物館諮詢委員會歷史專責委員會委員（2018至今）。

還記得在香港大學唸書時住在太古樓（Swire Hall）宿舍，我們都稱自己為「太古人」（Swirians）；大約四分一世紀後，女兒入讀香港大學，亦成為太古樓宿生，我們成為兩代「太古人」。但其實，真正如假包換的「太古人」，應是那些在太古集團工作的員工，香港大學的太古樓只是因為由該集團損款興建，大學投桃報李，以之命名，作為紀念，那兒的宿生自稱「太古人」，實有點「韜」光意味了。

在出版了《渣甸家族》一書，對英資洋行的在華發展有了深入了解後，筆者急不及待地展開了對太古洋行這家家傳戶曉的跨國英資巨企的研究。太古長期以來被視為渣甸洋行最大的競爭對手，亦同樣吸取著大中華市場的奶汁成長，兩間洋行雖都紮根香港，但卻有甚為不同的發展特質。

由於渣甸洋行無論在創立過程，或是創立後的種種舉動，均表現得極為進取，是非不斷，甚至可說充滿侵略性與挑釁性；亦因其高度介入政治——尤其英國與香港政治——之故，長期以來被視為最具影響力的英資龍頭洋行，令太古洋行淪為「阿二」，較少吸引社會與傳媒眼球。

然而，經深入研究與探討，不難發現，由施懷雅家族創立和領導的太古洋行，過去不但一直與渣甸洋行分庭抗禮，更經常明爭暗鬥，其崛起、壯大乃至傳承多代的歷程，讓人別有一番體會。透過梳理當中的發展進程，社會必可領會某些長期支撐這個家族與洋行不斷壯大、代代相傳，使之基業長青的「太古之道」（鍾寶賢，2016；史樂山，2016）。

不得不承認的是，要把「太古之道」說得清楚，找出施懷雅家族突圍而出的核心原因、其領導太古洋行走過200年道路所面對的各種挑戰、應對之道，乃至傳承接班安排的特質，實非易事。本著在探討渣甸洋行個案時所秉持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信念，本研究同樣立足於「學習西方事物以提升自身力量」的原則。惟必須注意，要更好地吸納西方的現代化事物，就應更好地了解其現代化進程中的歷史變遷、傳統文化、宗教信仰與社會體制等等的多方面調適，進而認清我們自身的歷史、文化、宗教信仰與社會體制等等的局限，或者說某些截然不同特質，才能較好地作出調整，對症下藥、量身裁衣，讓現代化進程能夠走得更穩更好，減少錯誤和耗損。

在探討華人家族企業發展時，一個十分現實的問題是，在吸納西方事物方面，不少人均想學習其他文化突出優越的經驗，從中偷師，為我所用，藉以提升自身的競爭力。本研究亦著眼於此，尤其希望能從無論渣甸洋行或太古洋行的發展經歷中，總結經驗和教訓，去蕪存菁，作更好吸收，讓華人家族企業可更健康和更有活力地發展起來。

必須指出的是，因應學術界過去多數研究總是把焦點集中於企業，或是一代一人的企業家身上，本研究一方面側重於家族，另一方面則從家族跨世代成員參與企業發展的綜合考察入手，這樣既能補充學術界過去研究的不足，亦能讓社會對那些富過多代、企業長青的家族有更立體和多面向的認識。而對於時局變遷、政經角力，甚至宗教信仰與文化價值等因素，如何左右家族及企業發展的核心問題，本研究亦力求從如煙浩瀚的歷史文獻與學術論說中，尋求佐證和說明，讓社會對問題有更多了解。

一如筆者在《渣甸家族》一書中提及，要深入研究異文化家族企業，碰到的問題和挑戰實在多如牛毛。最終能順利完成，實乃獲得各界友好及機構鼎力協助所致，在此謹向他們致以最衷心的感謝。

首先，要感謝我們家族企業研究團隊的黃紹倫教授、孫文彬博士、周文港博士、許楨博士、王國璋博士及閰靖靖博士等，儘管過去一年，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我們鮮能如過去般聚首談天論學，但幸好在科技幫助下，大家仍能坦誠分享、交流見解、互相鼓勵，實乃研究道路上的重要助力，令人感動。

同樣地，亦要向前研究助理梁凱淇小姐、現任研究助理李明珠小姐和行政主任俞亦彤小姐表示謝忱，她們曾在不同層面給予幫助，令本書內容更加充實。當然，亦要感謝香港中文大學圖書館、香港大學圖書館、香港歷史檔案館、英國國家檔案館等提供資料，給予支援和協助，使本研究可克服種種困難，獲得今天的成果。

最後，要向太太李潔萍表示衷心感謝，她是第一位閱讀文稿之人，並多次協助校對，給予不少建言。此外，她大小家事一手抓，讓我不用操心，並在我身心疲累時為我打氣，令這項研究得以順利展開、維持和最終完成。

雖然得到各方友好和機構的大力幫助，但仍因沒法完全掌握政局的急速轉變、歷史的曲折漫長、企業的興衰傳承和人生的順逆起落，而令本書出現一些糠粃錯漏。對於某些疑而未決、模糊不清的地方，雖努力求證，但仍沒法做到完美無瑕，這雖是不願看見的，卻很難避免，但望讀者有以教我，指正批評，讓我們的研究可以做得更扎實、更豐富。如對本書有任何意見，請致函香港新界沙田香港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或電郵vzheng@cuhk.edu.hk聯絡。

第一章 英國商人：在全球化發展中乘勢突圍 8
第二章 企業家族：發跡繁衍的商業源頭 28
第三章 太古初開：貿易航運的渾身解數 50
第四章 開設糖廠：投資香港的另闢天地 82
第五章 三代接班：走出一二次世界大戰的整固 104
第六章 四代領軍：二戰結束後的重建與開拓 134
第七章 進軍地產：施約翰任內的投資變陣 158
第八章 駕馭變局：施雅迪弟承兄職的指點江山 182
第九章 過渡領導：EJ．史葛任內突然去世的波折 206
第十章 六代登場：走過二百年而今邁步從頭越 224
第十一章 後全球化年代：兩個世紀發展經驗總結 244
參考資料 260
太古家族系譜圖 2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