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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聚仁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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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聚仁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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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本書為「香港當代作家作品選集」之一的《曹聚仁卷》。收入其文學的多方面題材:國學、新聞、學政、論人物、自傳及小說節錄;書信問答、序跋等。並附有其年譜,評論索引。

曹聚仁是一個文學創作的「多面手」,上述各個方面所列內容及題材突出了其寫作涉及的範圍之廣。本書第一本全面反映其文學成就的最新選本。

作者簡介

曹聚仁,字挺岫,號聽濤,筆名有丁秀、丁舟、陳思、天龍、土老兒、雲亭山人等。1900年生。浙江藍溪人。1923年至1948年在教育界服務。1950年來港,在《星島日報》發表〈南來篇〉。1959年,與林靄民合辦《循環日報》。1972年在澳門病逝。主要作品有《國學概論》、《筆端》、《到新文藝之路》、《酒店》、《文壇五十年》、《小說新語》、《魯迅年譜)、《文壇之憶》等。

目次

導讀:「文學創作多面手」的全接觸 許定銘 13

 

國學

從一件小事談起 24

章太炎:《國故論衡》 30

《國學十二講》述學 36

《國學十二講》又述 42

 

新聞學

《觀變手記》編餘漫筆 50

從事實到謠言,從謠言到事實 56

時事分析 64

新聞文藝論 73

戰場初旅 85

真實正確之難 96

抗戰史料之搜集、鑒別與編次──《採訪本記》後記 99

從「客里空」説起──《北行小語》前詞 109

 

政論

中日之間 118

十九世紀之中國──《中國近百年史話》前詞 124

頤和園一夕談 128

《北行三語》後記 133

 

評論

《文壇五十年》 史料述評 144

文學與中國文學──《中國文學概要》第一講 153

《阿Q正傳》 165

《蔣百里評傳》史料述評 175

人物與故事 186

《小說新語》餘論 193

《魯迅年譜》編者小言 202

談時事小說──《秦淮感舊錄》前記 205

談情愛描寫(遺稿) 210

談傳記文學──《我與我的世界》代序 229

新文心 235

 

雜文

《酒店》的側面 244

我的讀書經驗 251

旅行 256

掛鐘尖下 261

談粵劇 267

《萬里行記》前記 270

客中歲暮 277

「四行倉庫」、「八字橋」 281

書架 287

 

人物

《蔣經國論》香港版前記 292

蕭山先生單不庵 297

《世說新語》中的人物──曹禮吾 302

內山書店 310

性格 313

《蔣百里評傳》編餘 320

魯迅先生 326

張治中先生 332

吳稚老百年祭 336

朱自清先生──其作品、風格與性格 342

和平老人邵力子先生 347

有懷夏丐尊師 352

 

自傳

我的自剖 358

《魚龍集》前記 364

我的獨白 368

一個虛無主義者的獨白──《採訪三記》前詞 385

南來 391

戰場生活──《採訪本記》前記 412

達「死生」──《浮過了生命海》扉語 419

生命的意義──《浮過了生命海》後記 430

歲暮辭──港居二十年 436

 

小說

酒店(節錄) 442

李柏新夢 466

 

書信問答

決不糊塗過此一生──《新事十論》前詞 484

與長女曹雷書──《採訪二記》前記 492

與友人書──《北行二語》引言 499

關於《現代中國通鑒》──答李、詹、馬諸君 504

談胡適──答杜兄 508

談金陵王氣──答林真先生 512

 

序跋

一個下級軍官的生活實錄──《神仙‧老虎‧狗》前記 518

《魯迅評傳》引言 520

昭吿於先父夢岐先生之靈前──《蔣畈六十年》跋尾 528

「自古成功在嘗試」──《北行小語》序 533

《新日本橫斷面》讀記 537

《魯迅年譜》再版跋 540

《知堂回想錄》校讀小記 544

《現代中國劇曲影藝集成》總序 546

 

附錄

讀懂曹聚仁的香港二十年 曹臻 556

曹聚仁年譜 566

曹聚仁評論索引 588

書摘/試閱

導讀:「文學創作多面手」的全接觸 許定銘(節錄)

一九七二年七月二十三日,曹聚仁(一九零零—一九七二)在澳門鏡湖醫院因癌症病逝,二十五日港澳各界組成治喪委員會發訊:

 

知名老作家、教授、記者曹聚仁先生因患癌症,醫治無效,經於七月二十三日上午十時十五分病逝澳門鏡湖醫院,終年七十二歲。先生在全國解放後,曾從事愛國工作……①

 

文中僅稱曹聚仁為「老作家、教授、記者」,這是不足以概括他一生的歷程的。從李偉的〈曹聚仁年表〉②、曹臻的〈曹聚仁年譜〉③和其他有關曹氏的文章知道:他曾受「五四」運動影響,參加過學潮;辦週刊《濤聲》、半月刊《芒種》、創辦《正氣日報》;一九五零年代多次為國共兩黨傳遞訊息,為「祖國統一的愛國工作,有所貢獻」(鄧珂雲遺稿)④;畢生出版近百種各類型著述,未收入單行本的文章以千萬字計算……這樣豐富的人生,文學創作的「多面手」,起碼還應該被稱為社會運動家、政治家、報人和學者。

曹聚仁的著述,以内容性質約可分:

學術評論:包括《國學概論》、《一般社會學》、《中國學術思想史隨筆》

見聞報道:《大江南綫》、《中國剪影一二集》、《採訪外記、二記、三記、新記》、《北行小語、二語、三語》、《萬里行記》

文壇史實:《火網塵痕錄》、《文壇五十年》

人物傳記:《蔣經國論》、《魯迅評傳》、《蔣百里評傳》

小説創作:《酒店》、《秦淮感舊錄》

自傳:《我與我的世界》

當然,這裏所表列的,絕非曹氏單行本的全部,僅是一般所見,但我們已可憑此知道他寫作範圍之廣,學識之博。

作為一個普通讀者,我們當然不會通讀他的全部作品,就我個人印象而言,特別深刻的是《文壇五十年》和他在香港創作的小説。

 

一九五零及六零年代的香港,要認識或研究中國新文學是非常困難的,因為那時候完全沒有一本具完整脈絡的中國新文學史(不包括内地出版的),有的只是雜文單行本中的個別單篇文章,像曹聚仁《文壇五十年》那樣,雖然也是單篇文章,卻是有系統地評述了中國新文學運動頭幾十年的史實、人物、期刊、著述和演變的專書,是中國新文學愛好者絕不能忽略的。

曹聚仁在本書的〈引言〉中説:

 

《文壇五十年》,是一部回憶性質的書……我則以四圍師友生活為中心。我非文人,只是以史人的地位,在文壇一角上作一孤立的看客而已。⑤

 

雖然他寫作之初,並無寫作新文學史之意,想不到他默默地站在一旁的觀察,竟能據此寫出了這本份量之重的新文學史著作。書成之後,影響後世之長遠,亦是曹氏始料不及的。

----------------------------------------

① 見李偉的《曹聚仁傳》(南京大學出版社,一九九三)頁四零八。

② 同上,頁三九八起。

③ 見《曹聚仁卷》(香港天地圖書有限公司,二零一五)頁五六六-五八七。

④ 見李偉的《曹聚仁傳》頁四零七。

⑤ 見曹聚仁的《文壇五十年》(上海東方出版社,一九九七)頁三。

 

 

國學

 

從一件小事談起

幾年前,我曾經患了一場大病,在廣華醫院動手術,臥病時期依舊看報讀書。一位護士小姐,特地從家中帶了一部錢穆(賓四)的《國學概論》給我看,說:「這部書,乃是我在高中三時期念的,為了高中畢業會考,國文老師要我們仔細地看,可是,我們看不懂。」她又問我:「甚麼叫做『國學』?這部書,你要不要看?」病中看《國學概論》,似乎不太合口味;不過,這位小姐給我帶來一個極有意義的課題:究竟中學畢業會考,該不該在語文科附加「國學常識測驗」?年青這一代,該不該念《國學概論》?這是一個我們該注意的問題。當時,我告訴她:「先生的《國學概論》並不壞,坊間還有許多同一課題的書;不過,全國大中學採用鼓多的,還是章太炎師講演,我所筆錄的那部《國學概論》,上海泰東版、重慶文化服務版、香港創墾版,先後發行了三十二版,日本也有過兩種譯本。但我並不主張中學生念《國學概論》的。」

我先後和她談到「國學」的問題。我說:「假如朱熹或是程氏兄弟活了過來,問他們:『甚麼是國學?』他們也一定答不出來。『國學』,乃是外來語,並非國產。日本人原有『支那學』、『漢學』這樣的名詞,因此,十九世紀後期,留學日本歸來的學人,譯之為『國學』,也就是『中國學術』之意。日譯章師的《國學概論》,便是《支那學概論》。在我國古代,『國學』即『國子學』,也稱『太學』,便是今日的國立大學,不可混為一談。『國學』,這名詞,仔細考校起來,頗有毛病,因此有人稱之為『國粹』,章太炎師稱之為『國故』,他的《國故論衡》,便是談中國學術的專著。我曾稱之為『國故學』,也曾為國內學人所共許。(見《東方雜誌》:〈國故學之意義與價值〉。)可是,『國學』一詞,已經約定俗成,一直和『國故』一同流傳着,也就算了。以類推之,乃有國樂、國劇、國術、國醫等名詞,人家心中明白,這便是中樂、中國戲、中國武術、中醫的意思,不待細説了。」

一方面,「國學」、「漢學」、「中學」這一類名詞,有着和「西學」對抗的意味,所謂「中學為體,西學為用」,「西學是物質文明,中學是精神文明」,都有着阿Q型的誇大狂心理作用。清末維新志士們,有過這樣的話:「這國故的臭東西,他本同小老婆吸鴉片相依為命。小老婆、吸鴉片,又同升官發財相依為命。國學大盛,政治無不腐敗。」有人嘲笑國粹派的復古頭腦:「倘真正是國粹,何必急急去保?」都是一針見血的諷語。如今是要「破舊立新」,「古為今用」,當然不會讓年青的一代埋葬到古人的屍骨中去;叫中學生讀《國學概論》的開倒車觀點,不該再保存着了。因此,我在醫院裏,便立下心願,要寫一部教育海外文史教師們的書,要他們明白「國學」究竟是甚麼?

讓我先談一段積古相傳的老話,這段老話,見於田汝成《西湖遊覽志餘》:「曹元寵題村學堂云:『此老方捫虱,眾雛爭附火,想當訓誨間,都都平丈我。』語雖調笑,而曲盡社師之狀。杭諺言:社師讀《論語》『郁郁乎文哉』,訛為『都都平丈我』。委巷之童,習而不悟。一日,宿儒到社中,為正其訛,學童皆駭散。時人為之語云:『都都平丈我,學生滿堂坐;郁郁乎文哉,學生都不來。』曹詩蓋取此也。」這雖是笑話,卻説到文化思想界的一種實情。

「明初,國家用科舉制藝取士,試題限於四書五經的小範圍中,而朱熹《四書集注》成為儒説的典型,以明祖也是姓朱的,凡是不合朱説的,便在排斥之列。日前有人向某報探問「伏鄭」的學説,答者謂鄭氏有鄭眾、鄭玄二家,那是不錯,可是一般人便不知道鄭眾其人其説。假使漢代鄭眾生到一千五百年後的明代,到試場去應試,試題為「當仁不讓於師」,如他自己所説的,把「師」解作「眾」,即是説:在正確的觀點上,即算多數人反對,我還是堅持下去;那他非落第不可。因為朱《注》是把「師」作為「老師」解的。又如《論語》:「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朱熹訓「恥」為「不足」,乃是望文生義,不足為訓。據高麗本,「而」字乃「之」之誤,「君子恥其言之過其行」,豈非十分通順?假使清代大經師,如阮元、戴東原、焦循他們,依高麗本來寫制藝,糾正了朱《注》的錯誤,他們能考得取嗎?這是「都都平丈我」的世界,有人把錯誤舉出來,改正為「郁郁乎文哉」,一般人一定引為異談奇説呢!

香港文化界的情形,看來也差不了多少。歷年來語文科會考題,以及國學常識測驗題,我大體看了一過。像我這樣做幾十年語文教師,還為太炎先生筆錄過《國學概論》的,參加這樣的中學會考或大學入學考試,未必會及格;即算如周予同、朱自清、錢賓四先生來參加會考,也未必會及格呢!何以呢?

我們都是從反對讀經觀點來研究「國學」的;而香港的教育當局,包括若干文史教師在內,他們都是從提倡讀經觀點來談「國學」的。三十年前左右,香港大學教授許地山先生曾經寫了《國粹與國學》,表明他的反對讀經,和當時的提倡讀經派作正面的爭論。直到今日,香港教育當局站在「都都平丈我」的觀點上主持會考,我們這些「郁郁乎文哉」派,即算説得正確,也無補於事的。所以,我們還得把當前的文史教師喚醒起來,否則新一代的青年,依舊在科舉的會考中薰陶着,永遠脱不了「都都平丈我」的胡塗夢,那才流毒後世,不可救藥了。

科舉試的廢除,八股制藝的丢棄,迄今不及八十年,後一代談文習史的人,大都脱不了塾師們的科舉觀點;五四運動以後,大家敢於在孔聖神座前翻斤斗,但「狗抓地毯」,要脱掉這一套傳統的外衣,實在不容易的。

三十多年前,我曾經做過上海中學會考的主考,參加了教育部語文科教材綱領的編訂,編選過《開明活葉文選》,也曾教過「國文教學法」、「歷史研究法」這類課程,還在《中學生》寫過《粉筆屑──中學語文教學》的連載。因此我一直搜集這一方面的資料作進一步的研究(可惜大部份資料都不在手邊)。

我且舉幾個實例來談談:有一回,× × 大學新生入學考試,語文常識測驗試題之一,是:「何謂今古文?」考生的答案,都説:「今文是白話文;古文是文言文,唐宋八大家的文章。」可説「全軍盡墨」,沒一個及格的。後來,我搜集了十七種中學會考、大學入學考試的卷子,有着這一試題的答案,答得正確的不及百分之五。依我們的語文教學觀點説,不知道甚麼是今古文,算不得甚麼了不得的事;就國學常識來説,不知道甚麼是今古文,那就説不過去了。我們反對中學生讀經、讀《國學概論》,即在於此。

在國學常識測驗中,有一個極普通的試題:「甚麼是五經?」依香港教育當局的尺度來看,那些答案,大半是及格的。依懂得國學常識的人看來,這些試卷,一大半還是不及格的。因為依今文學家的説法,六經的順序是:《禮》、《樂》、《詩》、《書》、《春秋》、《易》,這是三種不同的教育課程。依古文學家的説法,六經是:《易》、《詩》、《書》、《禮》、《樂》、《春秋》,依着六經的時代順序來説的。閱卷的人,是今文家?還是古文家?他的評分大有不同,總是各有各的順序,不能亂寫。而香港教育當局的評卷人,並不着眼在這一要點的。

把歲月倒流六七十年,我們那位章太炎師,他是古文派大師,而和他對立的維新志士康有為和梁啟超,他們是今文派大師。今文學家之中心在《公羊》,公羊家言,真所謂「其中多非常異義可怪之論」。清儒既遍治古經,戴東原弟子孔廣森始著《公羊通義》。繼之的有武進莊存與,著《春秋正辭》,求所謂「微言大義」,為今文學啟蒙大師。其同縣後進劉逢祿繼之,著《春秋公羊經傳何氏釋例》,凡何氏所謂非常異義可怪之論,如「張三世」、「通三統」、「絀周王魯」、「受命改制」諸義,次第發明,這便是後來康有為維新變法的政治理論的根源。段玉裁外孫龔自珍(定庵)好今文學,説經宗莊、劉,往往引《公羊》義譏切時政,詆誹專制,清末光緖年間,所謂新學家,人人都經過崇拜龔定庵的階段。夏曾佑贈梁啟超詩云:「璱人(龔)申受(劉)出方耕(莊),孤緒微茫接董生(仲舒)。」即是説了「今文學」的淵源。在十九世紀之後期,今文學乃是我國學術思想之主潮;到了我們這一代,已經覺得今古文學派之分,已非必要,難怪年青人不知道今古文是甚麼了。

 

章太炎:《國故論衡》

首先,我要鄭重複述我們對於研究國故學的觀點:(1)我們是反對中學生讀經的,也不贊成中學生會考及大學入學考試,要在語文科添加國學常識測驗的。但我們認為把中國學術思想,作為大學文科學生的研究專題,好好地整理出一部中國學術思想史來,那是有意義的。(2)七八十年前,成為中國思想史的晨星的今文學,早已煙消霧歇,被大家所遺忘。一般人記起了龔定庵,只是為了他的詩詞,而不是為了他的今文學。我們雖是古文派大師的弟子,卻不是站在古文家的立場來批判今文學;而是打破了今古文學的門戶之見,來研究「國故」的。錢玄同如此,顧頡剛也是如此。正如梁啟超一樣,他到了民國初年,已經走出今文學的小圈子,從學術為公的觀點來談中國學術思想的。

梁啟超《清代學術概論》第二十八節云:「在清學蛻分與衰落期中,有一人焉能為正統派大張其軍者,曰:余杭章炳麟(太炎)……所著《文始》及《國故論衡》中論文字音韻諸篇,其精義多乾嘉諸老所未發明。應用正統派之研究法,而廓大其內容延闢其新徑,實〔章氏〕(炳麟)一大成功也。〔章氏〕(炳麟)用佛學解老莊,極有理致;所著《齊物論釋》,(雖間有牽合處,然)確能為研究『莊子哲學』者開一新國土。其《菿漢微言》,深造語極多。……蓋〔章氏〕(炳麟)中歲以後所得,固非清學所能限矣;其影響於近年來學界者亦至鉅。」因此,我站在新的觀點上,先談談章太炎師的《國故論衡》。

四十多年前,我追隨單丕(不庵)師在杭州孤山文瀾閣西湖圖書館做整理工作。文瀾閣是清乾隆年間藏《四庫全書》之所。圖書館築新樓於中山公園西角,文瀾閣便是我們的宿舍。我住在第一進右舍,後面擺着一大批黑色大木箱,便是當年放《四庫全書》的所在。那批木箱,每一疊下面都有木架托着,其中有一特點,即是襯「經」部木箱的腳架高了一大截,表示尊經之意。我們是依着古文學家的「六經皆史」的觀點來看儒家經典的,因此,我們並不「尊經」。這一方面,我們和今文學家所説的「孔子微言大義」頗有距離。太炎師説:「經字原意是一經一緯的經,即是一根線。所謂經書,只是一種古代的線裝書罷了。明代有線裝書的名目,即別於那種一頁一頁散着的八股文墨卷,因為墨卷沒有保存的價值。古代記事書於簡,不及百名者書於方。事多,一簡不能盡,遂連數簡以記之。這連綴若干簡的線就是『經』。」(「名」等於字,「方」等於木板。)可見「經」不過是當代記述較多而常要翻讀的幾部書而已。這話説得多麼平實。試問會考中,國學常識測驗題,如有「甚麼是經」的試題,我們該怎樣來作答案呢?

三十年前,章太炎師在蘇州逝世,我曾經立下心願,要把他的《國故論衡》箋注起來。一經着手,便知道這不是我的學力所能應付得了的。我勉強能把中卷《文學總略》注起來。上卷《小學略説》,談文字音韻學的,得讓錢玄同來做。下卷《原學》,乃是談道家、佛家思想的,怕的連周氏兄弟都動不了手呢!

西湖圖書館的前任館長龔未生,原是章太炎師的女婿,因此,《章氏叢書》便有了西湖圖書館木刻本。我手邊的《國故論衡》、《檢論》、《菿漢微言》、《齊物論釋》便是叢書本。康梁的著作,有了那麼多的鉛印本,卻沒有一種是木刻的。省立圖書館藏了那麼多的書刊,卻沒有一部康梁的著作,此中不僅有着政見不同的痕跡,也有今古文學派的矛盾。直到我們接收了王克敏的八屋藏書,才把《新民叢刊》、《庸言》這幾種啟蒙時期的刊物找了出來,再把康梁的著作補購齊全,也正是我們泯消了今古文派系成見的新措施。從這些瑣屑的事上看來,學人們的胸襟,可以想見了。

《國故論衡》,自是不朽之作。論者把它和王充《論衡》、劉知幾《史通》、章實齋《文史通義》相提並論,並非過譽。可是,要年青學生研讀這樣的專著,似乎太艱深一點。或許作為研究院文史系學生的主要讀物,較為適宜。我在這兒,為甚麼提到這部專著呢?三十多年前,許地山在討論「國粹與國學」這一課題,他鄭重指出一般人所謂的「國粹」,和「國渣」並沒有甚麼不同,天天喊叫保存「國粹」的人,對於中國的學術文化,並無所知。他説到前人所謂「通經致用」的「用」字,只是研究如何做官。不久以前在美國逝世的君勤氏,曾經對他感慨道:「看來中國人只會寫字作畫而已。」許氏説:「張氏是政論家,他嘆息政治人才的缺乏,士大夫都以清談雅集相尚,好像大人物必得是大藝術家,以為這就是發揚國光,保存國粹。……近幾年來,『保存國粹』的呼聲,好像又集中在書畫詩古文辭一類的努力上;於是國學家、國畫家,乃至『科學書法家』,都像負着神聖使命。」這話真是一針見血,也正道破了今日香港的風尚。

太炎師的《國故論衡》,至少有一個明白的交代,他吿訴我們:「國故是甚麼?」他是清代考證學的大師。考證學(樸學)如戴東原所説的:「志存聞道,必空所依傍。漢儒訓詁,有師承,有時亦傅會。晉人傅會鑿空益多,宋人則恃胸臆以為斷,故其襲取者多謬,而不謬者反在其所棄。……宋以來儒者,以己之見硬坐為古聖賢立言之意,而語言文字實未之知。」他又説:「學有三難:淹博難,識斷難,精審難。三者僕不足以與於其間,其私自持及為書之大概,端在乎是。」《國故論衡》上卷談小學(學即研治語言、文字、音韻、義理之學),便是入門工夫。連古代文字的音訓都不懂,還談甚麼保存國粹,讀甚麼經典!

章氏本「六經皆史」之義,《國故論衡》中並沒有經學這一專題,中卷文學七篇,其次便是《原經》。(章氏説:「文學者,以有文字著於竹帛,故謂之文;論其法式,謂之文學。」乃廣義的文學,和我們所理會的狹義文學,稍有不同。)説:「經不悉官書,官書亦不悉稱經(如《世本》之屬)。《易》、《詩》、《書》、《禮》、《樂》、《春秋》者,本官書,又得經名。」這麼一來,「經」便是史書,也只是文學的一部份,把前人的神聖外衣扯掉,還它一個本來面目,那就可以談經學了。──世人談經的,都不配談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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