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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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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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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在愛中受傷,也被愛治療
青春有淚,暮年方有餘潤

「記憶」是封蓋塵封的盒子,「說吧」是一把帶著勇氣的鑰匙
她用餘生的悲憫之心,把前半生重新活了一次

「這是一本愛的書,
如果有人讀到其中的傷心,那是還沒有讀完。
如果你終於掩卷,請回想一下,
我走過的路徑有多少愛的芳香。」
──顧德莎

回憶是一條長長的流水,流過她的童年,流過生父的葬禮、母親的賭桌,也流過繼父的眷村家庭。流水是顧德莎血液裡的叛逆,重男輕女的閩南家庭,顧德莎身為次女,恆久與母親對立,討愛,她們二女是徬徨生命的賭徒;流水也是她生命的分歧,岔路帶著顧德莎往更遠的地方走去,勾一絹注定沒落的紡織產業,織造一疋失敗收場的婚姻。創業、負債、離婚、老病,生命流水高高低低,她走過一窪一窪池水,用盡全力不讓自己淹沒沉落……

顧德莎提筆寫下她的流水歲月,以文字工筆將一人的故事鑲嵌在集體的時代場景,六○年代嘉義的庶民生活、八○年代紡織產業的興衰;用文字逃離死神魔爪,回首一生,她用愛和解,原諒心中受傷的小女孩。身體的傷痕、心理的傷痕,曾經的眼淚,最後都化成露珠,輕輕附在時間之中,勇敢走下去。

【動容推薦】
面對傷痕累累的記憶,二姊像是巧手的拼布人,以文字為針腳,憐恤為絲線,從每一匹零碼碎布般的記憶裡找到生命的紋理,縫綴成充滿祝福的精緻百納被。
──顧玉珍(作者顧德莎之妹‧前台灣人權促進會秘書長)

那些破碎零散不完整,就是生命的實況……生命太殘酷,時間悠悠長,顧德莎依然保有那少女般的靈氣,沒被磨損與俗化,純然原初的那顆心。
──鄭順聰(作家)


【第一章‧記憶的開始】
童年在嘉義的記憶,追溯自祖父來歷、生父往生,到母親改嫁重組家庭,從閩南家庭到外省生活,也由吃食趕集、空間移動,側寫二十世紀中葉的嘉義庶民風情浮世繪。

【第二章‧比媽媽更好的妻子】
台灣紡織年代興衰交織她的人生,婚姻與事業的潮起潮落,結尾至生命中最殘忍的四段生離死別;她以為,只要做個「比媽媽更好的妻子」就能得到幸福……

【第三章‧愛的學習】
抗癌十年,十年字,重拾文學與藝術,片段記載一次次抗癌、復發、治療的歷程;病後和母親和解,才明白家人是接住墜落者的一張網,重生並學習愛的原貌。

作者簡介

顧德莎

嘉義人。高中時代擔任校刊主編,得過全國高中生小說比賽第二名,散文發表在《新生報》、《中華日報》、《青年戰士報》、《明道文藝》等報章雜誌。
就業初期仍有少量書寫,得過《聯合報》極短篇推薦獎,之後停筆將近四十年。
二○一二年重新提筆,嘗試藉書寫回歸生命本質,以文字記錄大千世界。
獲獎記錄:第二屆新北市文學奬小說第三名、第四屆桃城文學奬散文第二名、第二屆與第六屆全球星雲文學奬散文獎、第六屆台中文學獎台語詩首獎。
創作補助:第十五屆台北市文學年金《驟雨之島》、二○一六年國藝會散文創作補助《說吧‧記憶》、二○一七年國藝會台語詩創作《我佇黃昏的水邊等你》。
出版:二○一六年《時間密碼》詩集。二○一八年《驟雨之島》短篇小說集。二○一九年《我佇黃昏的水邊等你》臺語詩集。

 

名人/編輯推薦

【推薦序一】
逆旅(節選)
◎顧玉珍(作者顧德莎之妹,前台灣人權促進會秘書長)
……《說吧。記憶》便是解咒的人生逆旅。
書寫始於十年前。彼時癌細胞正狠毒地攻擊二姊虛弱的身心,來勢洶洶。醫生用手術刀剖開姊姊的肚子,找出惡意的細胞,割除,縫合,化療。在身體承受病苦折磨的同時,二姊也悄悄潛回記憶的源流,以文字自剖,清創人生路途中所遭受的傷,與母親修復關係,為心靈解咒。
記憶是毒,也是藥。舉凡說出口的,便再也傷不了你。
二姊宛如拾荒者,仔細在每條走過的道路上尋索忽隱忽現的記憶碎片,連曾經被丟棄或塞進人孔蓋裡的碎屑也不放過。撿記憶撿風景,撿拾散佚的身世。乃至溯源窮流追索祖父來歷,重組生父身影,揣度不得親緣的生父,內心可曾懷有類似的鬱結?對於母親,她以理解取代怨懟,批判的矛頭指向重男輕女的社會結構與迷思。
面對傷痕累累的記憶,二姊像是巧手的拼布人,以文字為針腳,憐恤為絲線,從每一匹零碼碎布般的記憶裡找到生命的紋理,縫綴成充滿祝福的精緻百納被。因此,時間不再是敘事的依據,每則記憶都有自己的主題,交互訴說。她用餘生的悲憫之心把前半生重新活了一次。如文末所言:「青春有淚,暮年方得餘潤。」
重要的不是經歷了什麼,而是如何詮釋。《說吧。記憶》不只是對不說的疼惜,對勇於說出的鼓舞,也不只是記憶的重現,它是詮釋的力量,是道成肉身的見證。那是走出人生迷宮之後,站在高處回望每一處曾經讓自己迷惘為難的路口,忽然看清楚,看懂了,「卻顧所來徑,蒼蒼橫翠微」。抬頭仰望更高處,是神;全然接納,以愛,以如得其情的憐恤。
《說吧。記憶》也不只是一段人生或家族史,人的故事總是鑲嵌在集體的時代場景中。二姊以文字工筆描摹出一幕幕生動的庶民生活景象,重構歷史地景。有嘉義東門一帶的街景地物與四季風景,菜市場內攤販食材色味之五花八門,「劈甘蔗」的熱鬧喧騰,「擦春捲皮」的精巧食技,還有眷村裡的婆婆媽媽與五湖四海的料理氣味……。生花妙筆、鉅細靡遺的描繪,使得《說吧。記憶》溢出私領域,成為二十世紀中葉的嘉義風情浮世繪。讀者也隨著她的人生足跡,參與那段令人掩卷嘆息的台灣紡織產業興衰史。
十年抗癌十年字。雖然總是心疼姊姊身體承受病痛折磨,但又覺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癌症似乎是二姊的生命祝福。當明天與意外不知何者先到時,分分秒秒都異常珍貴。若非罹癌,感到人壽有限的危迫,缺乏安全感的姊姊不會毅然離開職場,重拾她最珍愛的文學與畫筆,返居總是福蔭她的家鄉──嘉義。家鄉,我們的爸爸恆在,在改建的眷村裡,在兒時常走的山路邊,在風裡,在心裡。他透過留守嘉義的三姊的手一次次接應回家的孩子。
癌症把生命中多餘的計較與重擔都卸下,身心輕靈。二姊不再是被綁架著飛往異鄉的拇指姑娘,文學成為她的療癒,以創作為翼,在自主的天空中自由翱翔。

【推薦序二】
純然原初的那顆心(節選)
◎鄭順聰(作家)
……曾在出版社任職的我,召喚編輯魂,毫不客氣地剖析:顧姊啊!妳得刪除累贅與無謂的典故,妳看,這些部分被感情撐破,散成糊了,有些關係輕描淡寫,讀者會想要了解更多等等等……且我不喜歡原定的書名,用紅筆在紙面寫上:「比媽媽更好的妻子」。
我帶點哀傷地說,顧姊妳人生過得好苦,背負媽媽與家族的許多原罪,在人生的迢迢道途上,得應付家庭位置與工作倫常的外在要求,內心卻有股熱烈的少女文藝流,卻遭現實壓逼得冰冷低伏,如今洶湧爆發,流洩過溢顯得粗疏漫漶。
發揮專業素養,我一口氣講了好久好久,以看似客觀如手術刀之精細來解剖這本回憶錄,顧姊面容如冰,頷首忍了下去。
氣力放盡的我頓感殘忍,但我得要把壞話說在前,終究是為了這本書好。
轉換至月之暗面,我開始語無倫次說這書稿我都入夜讀,讀了些便讀不下去,闔上稿子後也睡不好,很少有作品讓我行進得如此困難,連好幾天睡不安眠,尤其是生病的片段,我不知是如何完讀的,譫妄囈語迷亂破碎。
好了,好了,我的專業分析好了,總結的意見是:該用那歷經滄桑後的沉穩,也就是歸居嘉義之靜好,鋪墊為全書基調。
我永遠記得,顧姊張大了眼睛,在天際抹去星芒。
咖啡館是那麼文藝,花園的草木瑟然,在喧囂滾動的台北,在這殘酷的人世。
最後,我們這兩個嘉義人,各自奔向自己的文學前程。
當初忐忑沒有把握,試問有鹿文化,感謝其慧眼慨允出版。我卻沒料想到是《驟雨之島》(二○一八年五月)先面世,這也是好事啦!畢竟其主題勾連時代波動,喚起戰後經濟興滅起落,整座島嶼都為之肅慄。但我私下更愛《說吧。記憶》,這更企近人本真生命之底流,是更為廣大普遍的傳世作品。
說真的,當初結識顧姊,見她出入於各文藝聚會,寫詩、寫散文,徵逐文學獎也寫台文,想說不過是一位想重溫文藝青春夢的大姊——我在編輯檯工作時間不長,卻遇過眾多如此這般的老作家——我的文青高傲蒙蔽了我,直到我讀了《說吧。記憶》,始悟昨日之非,那些破碎零散不完整,就是生命的實況啊!文青總追求理想的藝術範式,但這在真實人生是不存在的。顧姊實在大膽,太大膽了!用文字展開,充分展開!我讀之不忍,她卻以笑容與星芒,優雅面對。
生命太殘酷,時間悠悠長,顧德莎依然保有那少女般的靈氣,沒被磨損與俗化,純然原初的那顆心。
彼時於咖啡廳討論時,顧姊即邀我來為這本書寫序,我敷衍委蛇,內心其實萬般抗拒。表面上希冀顧姊找更重量級的作家,藉其名聲讓此書被更多人看見;內在的最深處是我明瞭,當這篇序交出去時,花朵最終之盛豔綻放。
但何必害怕呢?顧姊都不怕了,我們恐懼個什麼!
這是本勇氣之書,天地間真正的勇氣,該擁抱這本書的,雙手緊緊抱著。前頭的驟雨再怎麼狂暴,只要胸懷那坦然面對一切的、無悔對生命之熱烈追尋,因為文學,因為顧德莎,我們必得勇敢走下去。

 

目次

作者自序/奇異恩典
推薦序/逆旅◎顧玉珍
推薦序/純然原初的那顆心◎鄭順聰

第一章‧記憶的開始
 ◆她的童年
/在大人忙碌的時候,小孩子通常是自由的。我一個人在圓環裡面亂逛,有時候隨著鄰居較大的孩子奔跑…有時候,我們像一隊長征軍,由大小孩帶頭走出圓環,向更遠的東邊前進。

 ◆她的孤單
/我是女生,而且是第二個女生。…總是被嫌棄而置於床上或搖籃,少人理睬。我的心理啟動了強烈的對愛的需求,身體便以氣喘呼應。

 ◆她的母親
/從小到大,她可以前一分鐘教我做事,下一分鐘就一把搶下…嫌棄我樣樣不如人…讓我對她失去信任的是她是個失控的賭徒,在我心裡,她已經失去教導我的資格。

 ◆她的兩個爸爸
/父親一個人在圓環裡面,默默地把幾座「見本櫥(樣品櫃)」拆了。日正當中,沒有吃飯,沒有喝水,等黃昏把物件收拾好,進到屋裡上床睡了,就此沒再爬起來。

/「你不要過來。」我生氣地說。「垃圾鬼!」爸爸輕笑一笑,轉過身,走回屋裡。…經過許多年後,我才知道,一個小孩子能對父母頂嘴,是因為放心,知道他愛她,如同親生一樣。

 ◆她的嘉義
/嘉義市最老的傳統市場——「東市場」…從東門圓環到舊南門圓環,整個嘉義城的庶民經濟就沿著這個涵蓋東南兩個方位的三個菜市場而發展出來。

 ◆她的眷村
/我們家搬入「精忠一村」的時候,已有先進住的大約十戶…沒有圍牆的門戶整天有人進進出出…那時候家家戶戶的媽媽大都才三十幾歲,各個好像身懷絕技的女俠,在廚房裡面較藝。

第二章‧比媽媽更好的妻子
 ◆她的創業
/家工廠擴大生產了,從原來單純只做後段整理,變成從織片到整理裝箱。其實,那是一個危機的訊號,我們沒有警覺。民國七十幾年開始,不斷有知名針織廠關廠的消息傳來…

 ◆她的婚姻
/我們駕著同一條船,這條船上有太多沉重的東西,我希望快速划到彼岸,免得沉船,而C並沒有這樣的危機感…而我和C終於在一個路口,失去了彼此的背影。

第三章‧愛的學習
 ◆她的疾病
/移轉到卵巢的癌細胞把我的腹部撐大,每晚胃酸從食道溢出,充滿腹水的腹腔壓迫到呼吸,夜夜無法入眠。白天不斷腹瀉和便祕,我安慰自己只是腸胃問題,不肯往更壞的地方猜測。

 ◆她的文學
/重新回到寫作位置,感謝妹妹點燈,她不斷遞過來的好書,讓我不至離文字太遠。閱讀和寫作對於一個經過搗碎再組合的生命而言,是最好的敷藥,有文字的光照,幽谷也能找到出口。

 ◆她的愛
/愛是生命中的軟墊,承受每次不小心失足跌落的重量,讓人可以翻身站起來繼續往前走。…尋求這種支撐的力量,也別忘了必要時伸出手來,接住自己的家人下墜的身體或靈魂。

後記


 

書摘/試閱

(節選自第一章〈童年的記憶〉)
秋天甘蔗收成的季節,北回歸線經過的小城還是熱氣逼人,甘蔗成了家家戶戶的零食。我的祖父用他的三輪車載回許多甘蔗,在門口販賣,他的目標客戶是經過圓環到東市場的人,等菜市場散市,左右鄰居也會來購買。白天祖父削甘蔗賣給家庭主婦,晚上圓環附近的男人則用甘蔗進行博弈,圍觀的人一圈一圈,發出驚嘆或惋惜的呼聲。
「劈甘蔗」由祖父做莊,他拿出一根甘蔗,講一個價錢,圍觀的人審視那支甘蔗的狀況,然後有人站出來,把錢拿給祖父,祖父把刀交給他,他站到一張木頭椅上面,那種椅子比一般的「古椅頭仔」要高出三分之一,人站在上面比甘蔗高,舉刀劈下才有力道。購買的人一手握著甘蔗,一手拿刀,在凝神屏氣的瞬間,扶甘蔗的手放開,刀子從甘蔗末端劈下,在眾人驚呼聲中,甘蔗被劈下一段,那一段就是勝利品。
我看過「劈甘蔗」的高手,一刀落下,整支甘蔗從中間裂開,整支甘蔗都是他的。我也看過初試身手的,連甘蔗的尾巴都沒有掃到。
我常常是那個圍觀者之一。在喧囂的黃昏街頭,這一幕讓我感覺快樂,所有的大人都專注在一支接著一支的輸贏,沒有人會打小孩。
在我的記憶裡,除了喧譁的夜和甘蔗的甜味,祖父是一個黑色的背影,在人群中,連專屬他的聲音都沒有。
我在許多年後,從媽媽的講述和一齣電視劇裡面意識到,這個瘦小的男人他的祖先可能來自福建詔安,經過一番波折隻身出現在這個曾經是全島經濟最活絡的地方,然後因為某種緣故而入贅,和一個瘦高的女人生下了我的父親。在我小時候就聽講過,不能和張姓通婚的告誡中,可以肯定我們是「廖皮張骨」──生時姓廖,死後為姓張,「生死不忘,張廖兩全」。
媽媽說,祖父是從雲林西螺流浪到嘉義入贅祖母,以我那時候的年紀,當然不會知道「雙廖」的典故,也就不會去注意最終他的神主牌上面是「張」還是「廖」,但是我們從小被囑咐不能與張、簡通婚,也許,因為不是男丁,也就不必交代「廖皮張骨」,也許,祖母早就忘了這個祖訓。
祖父死了,和祖父共同生活的那幾年的印象,除了那台三輪車,我怎樣也擠不出一點線索。清瘦的祖父或許曾經抱過我,儘管我已經是廖家第二個賠錢貨──「查囝仔鬼」,但是以年紀大的人的慈悲心腸,也許曾經在我啼哭無人聞問的時候抱過我,只是我始終無法記起他身上的氣味和安撫我的聲音。
【內文選讀二】
(節選自第二章〈比媽媽更好的妻子〉)
這些年我慢慢回想,C應該在結婚之後就後悔了,他和我的家人格格不入。我們家太中規中矩,我們家過年不打牌,我的姊夫把修車廠經營得有聲有色,我的妹婿是穩定的公務員,我們雖然也經營了一家家工廠,卻常常面臨訂單無繼的壓力,資金周轉的問題。
工廠的繁瑣事務讓他不耐煩,他是馬,想一步千里,而工廠是一部牛車,所有的人都按部就班一步一步往前,所以他想創業,不被公司的上下班制綑綁,但是他沒想清楚,一個小工廠的老闆能接到訂單,很重要的是因為他做事讓人「放心」,所以當他要離職自己創業的時候,劉總特地找我進他的辦公室:「妳不要離職,夫妻兩人共同創業風險太大。」
劉總每年發完年終獎金之後,總會叫我進去辦公室,另外包一個比帳面上獎金多兩三倍的紅包給我,交給我的時候,總不忘叮嚀:「這些錢不要讓C知道。」
其實,他已經在暗示我,一個危機在眼前,我當然也有隱約的不安,但是我還是努力想扮演好一個支持丈夫的妻子的角色,一個自不量力的幻想。
我回到家,把錢裝在幾個信封裡面,除了過年要發家人的紅包,更多的是交給C發家工廠的年終獎金,或是還婆婆住院預支的負債(那時候並沒有全民健保)。
家工廠的附近,在我剛結婚的時候都還是菜園,一眼可以看到土城、新店的山脈,隨著土地重劃,被劃為住宅區的農田,一時半刻沒有建商出手購買,很多被改成釣魚場。
我從F廠的辦公室走出,借了同事的腳踏車,在釣魚場找到C。
「F廠的經理找不到你,他要問後天出口的貨有沒有問題,貿易商要來驗貨。」
看到怒氣沖沖的我,他默默收拾釣具。
每次。他總是說,他都把工作安排好了,為什麼一定要在工廠守著。我說,你不在現場,這讓發工作給我們的公司怎麼放心?
我們都穿了不合腳的鞋,他想走慢一點,減少疼痛感;我想走快一點,讓鞋子快點磨軟適腳。
當了老闆的C仍然不斷在上班時間失蹤,我總是會被問到,他跑到哪裡去了?
後來,家工廠增加了一位C的同伴G,因為家工廠擴大生產了,從原來單純只做後段整理,變成從織片到整理裝箱。其實,那是一個危機的訊號,我們沒有警覺。
民國七十幾年開始,不斷有知名針織廠關廠的消息傳來,關廠只是把員工遣散,廠房等著高價賣出,公司(業務)還是繼續運作,因為老廠掌握出口配額,這些配額可以借名給已經接單,但是配額不夠的工廠,賺取配額使用費。不生產的工廠繼續累積出口實績,第二年再以這些出口實績分配到免費的配額。一場以借名出口的遊戲在針織界蔓延開來,有的公司因為手上配額太多,就賣斷賺取權利金,最高價的時候,一打配額的使用費是一千兩百元,幾乎等於一打毛衣的生產成本。擁有配額的針織公司甚至因為賣配額,賺到一棟位於台北市精華地段的辦公大樓。
我們以為是C建立的對外關係,才能接到這些代工,其實那是針織業的強弩之末。
擴大業務,代表著需要更多的週轉金,租更大的廠房,買貨車、買縫合設備、平車機、增加洗燙工具,我們把一些錢都投入結束營業時會變成秤斤清理的設備上,負債一直沒有減少。
看似愈做愈大的家工廠,應該非常忙碌,但是C還是經常失蹤。
後來,因為許多工廠迂迴進入大陸,需要長住的幹部,業界開始彼此挖腳。
我們認識的E貿易公司有人離職,缺一個驗貨,我鼓勵他去上班,我辭職回家管理工廠。
貿易公司的驗貨是一個必須出差的工作,這讓他如魚得水,他不必被綁在一個固定的空間,而我把自己放進另一個盒子裡。
我還在努力做一個體諒、支持丈夫,「比自己的媽媽更好的妻子。」

每天,住院醫師會用碘酒清潔開刀的傷口,和插管的皮膚切口。
小妹拿相機拍下。她用了二十幾年的青春,在工人運動中衝撞,看過許許多多因為工作造成的破口,肢體的、生命的。我身上二十公分的傷口是開啟親人面向死亡的窗縫,想必在她心中有很大的不同。

隔床的婦人還沒有家人送飯來,我請看護送過去一顆蘋果,她極客氣地推讓後用哽咽的聲音說了謝謝。
不用謝謝,姊妹,我也曾在剖腹產後的一週,整日盼不到一個人來幫我翻身。
婚姻是一種福禍與共的承諾,但是總有人會忘記。

每週一,五妹來幫我支付特別看護的費用。

陸續拔掉了脖子上的滴管、止痛劑、鼻管。

終於可以提著尿袋和導流管下床。

亞東醫院四樓B棟長而亮的走廊終端,我站在玻璃帷幕前向外望去。準備拆除籬圍的巨型建築物預告不久的將來,那裡會有一盞一盞的燈光從每個窗戶亮出來,每一盞燈說一個家的故事。

列了一份禮物清單,交給兒子和女兒,記住這些日後在適當時間,必須償還的愛。
這些愛是生命中的軟墊,承受每次不小心失足跌落的重量,讓人可以翻身站起來繼續往前走。請你們,還有你們的孩子,要記住,在人生任何受挫的階段,要尋求這種支撐的力量,也別忘了必要時伸出手來,接住家人下墜的身體或靈魂。

發燒,攝氏三十八‧五度。冰枕、吃藥。繼續發燒,換藥、睡冰枕。腎臟超音波檢查,沒事。胸部X光攝影,沒事。換藥。持續發燒。換藥。還是發燒。睡冰枕。吃藥。冰枕。吃藥。退燒了。護理師、醫師,全都鬆一口氣。什麼原因引起的? 應該是免疫力下降引起大腸桿菌的感染。不是很確定。
沒關係。醫師不是神。

媽媽為我送來便當,抱怨因為不知道要煮什麼而苦惱。
我想起精忠一村門口唯一的一家美容院。
美髮師抓起一把頭髮,用扁平的篦子往下刮出蓬鬆的高度,然後再用橢圓形的鐵梳輕輕梳順毛躁的表層。於是,鏡子裡出現一個像是電影明星「李菁」的頭,媽媽和美髮師雙方都很滿意地對著鏡子微笑。
做好頭髮的媽媽穿上顏色鮮亮的洋裝,用「白熊面霜」和「奇士美粉餅」把原本白皙的臉龐修飾得更透亮。她的眉毛黑而整齊,是安置在雙眼皮大眼睛上的兩片柳葉。她用鮮紅色的唇膏凸顯菱角般的嘴形,然後站在鏡子前面左右側身轉向,確認自己美麗如新嫁娘。
精心裝扮的媽媽,是為了每天上午十一點半左右,騎上腳踏車從精忠一村出發,為我和大姊送便當。
十一點五十分,宛如參加盛宴的媽媽在教室窗外大聲叫著我的名字,然後指一指手上的便當盒,把它放在窗台上。她的聲音讓老師停下對著黑板書寫的粉筆,全班同學都往窗外看。放好便當的媽媽,恭恭敬敬地向老師行個禮,轉身離去。老師重拾剛才講到一半的課程,同學把視線轉回黑板和書本上,而我的腦袋裡因為那三分鐘的凝注而困窘缺氧。
那個美麗的媽媽已經衰老,卻還在為我準備便當,我的淚忍不住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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