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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每個人心中都有四條步道,回頭一望︰
心靈沿著時光漫行,情感踩著往事散步。
【步道一 】當一個缪思少年在荒街上沉思
寫給繆思少年
收在這條步道的除了成長紀事還有我踏上文學之路的因緣、追尋、落籍與感觸,以及來自讀者的共鳴;他們何等奇情,將萍水相逢化成久別重逢,令我刻骨銘心。
【步道二】 散步到芒花深處
寫給世間火宅內的同行者
人生有三只碗,過去、現在、未來。把過去放入現在的人,永遠活在過去,把現在扔給未來的人,沒有現在。當下是什麼,是你正在經歷卻無法抓住的短暫時光。
既然有浮雲陪伴,四季催趕,那就繼續走吧。即使眼前芒草荒涼、狼群出沒,也沒什麼好害怕,說穿了,只不過是有去無回的人生。
【步道三】 老朋友相對論
寫給天長地久的老朋友
青春時光,我們忙著收集自己的歡樂與悲情,過了日正當中歲月,該趕走的人都趕走、該挽留的也挽留了,往下的路,除了要有雲淡風輕的日子,忠心耿耿的膝蓋,還要有相互支持的「老捧油」。
【步道四】 一個人的荒徑
寫給自己
讓荒徑上的心在這裡休憩一會兒,被歷史古蹟包圍,被盛放的花樹迷眩,被爬牆的薜荔纏繞,被異類也是藝類、宛如普羅米修斯後裔的年輕盜火者感動;看他們憑著一雙空空的手,純粹的信念與奉獻的熱情,把荒蕪變成心靈螢火蟲復育的茂林。誰說荒徑不能走成花徑?
天氣真好!撫額沉思的缪思少年、世間火宅內的同行者、舊雨新知,把煩惱這件厚外套掛在樹枝上,陪我散步吧!



每個人心中都有四條步道,回頭一望︰
心靈沿著時光漫行,情感踩著往事散步。
【步道一 】當一個缪思少年在荒街上沉思
寫給繆思少年
收在這條步道的除了成長紀事還有我踏上文學之路的因緣、追尋、落籍與感觸,以及來自讀者的共鳴;他們何等奇情,將萍水相逢化成久別重逢,令我刻骨銘心。
【步道二】 散步到芒花深處
寫給世間火宅內的同行者
人生有三只碗,過去、現在、未來。把過去放入現在的人,永遠活在過去,把現在扔給未來的人,沒有現在。當下是什麼,是你正在經歷卻無法抓住的短暫時光。
既然有浮雲陪伴,四季催趕,那就繼續走吧。即使眼前芒草荒涼、狼群出沒,也沒什麼好害怕,說穿了,只不過是有去無回的人生。
【步道三】 老朋友相對論
寫給天長地久的老朋友
青春時光,我們忙著收集自己的歡樂與悲情,過了日正當中歲月,該趕走的人都趕走、該挽留的也挽留了,往下的路,除了要有雲淡風輕的日子,忠心耿耿的膝蓋,還要有相互支持的「老捧油」。
【步道四】 一個人的荒徑
寫給自己
讓荒徑上的心在這裡休憩一會兒,被歷史古蹟包圍,被盛放的花樹迷眩,被爬牆的薜荔纏繞,被異類也是藝類、宛如普羅米修斯後裔的年輕盜火者感動;看他們憑著一雙空空的手,純粹的信念與奉獻的熱情,把荒蕪變成心靈螢火蟲復育的茂林。誰說荒徑不能走成花徑?
天氣真好!撫額沉思的缪思少年、世間火宅內的同行者、舊雨新知,把煩惱這件厚外套掛在樹枝上,陪我散步吧!

作者簡介

簡媜自述

一個寫作的人,同時也是喜愛散步的人。對散文懷抱熱情與奇想,乃蘭陽平原生養、台大中文系培育之野生品種。慣於獨來獨往,既在人生火宅內,也在紅塵岸邊上。三十多年來用自己的方式走散文馬拉松之路,仍然覺得是個學徒,長途跋涉,樂此不疲。其創作多元奇變,路數自成一徑。就像獨自散步,前面總是未知,也許山窮水盡,也許柳暗花明。
上一本書為《我為你灑下月光》,本書為第二十二號作品。

野地裡兀自開落的情懷

1. 不知被什麼風吹到這裡
如果您不知被什麼風吹到這裡,抬頭不看天光雲影,不問草木鳥樹,單單只把眼光落在螞蟻隊伍一般的這行字上,那麼,我們算是打過招呼了。
如果此時此刻您厭倦了腦海中不止息的思潮,起了紙上散步的興趣,不反對往前走一會兒,那麼,在您面前的是一條開著碎花繞著蝴蝶的叢林小徑,我的回憶像四月油桐、五月相思花、九月欒樹一般紛紛飄落,頗適合晴天遊覽,也宜乎雨日漫行。

2. 舉步之前

在您舉步之前,我應該做個行前說明。
法國思想家盧梭(Jean–Jacques Rousseau)寫給自己的札記(後被輯為《一個孤獨漫步者的遐想》)有一段話︰
「有一天我老得不能再老了,真的是垂死之時,如果我能如同自己所希望的那樣仍然身處孤寂之中,再回頭去讀它們,我會想起我在撰寫它們的時候所得到的那份溫馨的感覺。舊夢重溫,時光重現,由此等於將我的生命延長了一倍……因為這樣一來我便能在耄耋之年與舊我相守一處,這不正是如同和一個稍微年輕的朋友在一道嗎?」
當我掏出積存多年的稿子,讀來亦有此感,真恨不得邀盧梭老先生一起喝杯咖啡配起司蛋糕,聊一聊舊夢重溫、時光再現的感觸。相談若甚歡,不反對給他一個吻。
十多年來,我的寫作習慣轉變成以執行特定主題為主,便積下不少無法收入書內的稿子。上一本書《我為你灑下月光》起心動念之時,鼓起勇氣拉出儲藏室裡的舊皮箱,翻出裡面的札記與舊物,這些稿子才附隨現身;有的曾發表或是寫成但未定稿,有的只寫一半或是只記下構想胡亂塞入「待寫」檔案夾,不負責任地丟給未來的自己處理。
那真是讓我驚出冷汗的事,慶幸自己能在神志清楚、體力尚足的時候「整理舊我」——好似一隻優雅的恐龍。我輩當文青時,啟蒙我們的文學大師之一卡夫卡就沒這麼幸運了;四十一歲早逝的他,生前身體一向欠佳,自知來日不多,寫遺囑給摯友馬克斯,交代他幫忙處理書稿,這封遺囑太經典了,值得作家同行們細讀︰
「我最後的請求——我的遺物當中的一切(也就是在書櫃、衣櫃、書桌上,無論是在家中、辦公室或者你所知道的其他可能去處)日記、手稿、他人與我的信件、所畫的素描等等,必要徹底且未經閱讀地焚燬,包括你或其他人擁有的一切我所寫與所畫的,你應當以我的名義請求他們。若人們不願將信件移交給你,那麼他至少應有義務自行焚燬。」(引自《沉思。判決。司爐》)
卡夫卡甚至交代已出版的書將來不要再印,「它們應當全然佚失」。
我必須承認文學啟蒙大師的遺囑再次「啟蒙」了中年的我︰一,所有遺囑都有可能被背叛。二,我們生前認為可靠的人,在我們死後有可能變成極不可靠。三,平日若不養成整理文稿習慣,勢必留下禍根。四,若是抱持「即存在即完成、不存在即應消失」理念,生前便應自行處置,既然不處置且交託他人,意味著替已存在之物留下一絲縫隙,讓他人的意願得以行使。四,到底應該感謝馬克斯背叛了卡夫卡,還是斥責他是個不可靠的傢伙?五,我希望這種事發生在我身上嗎?
說真的,大師也有糊塗之處,怎麼這樣沒長心眼呢?「一切我所寫的與我所畫的」、「我所書寫的一切」、「特別勿忘幾冊波拉克小姐擁有的手記」——本來沒反應,一看到這兒,窺伺的興趣就來了。這不等於對饑民說︰「櫃子裡有饅頭,波拉克小姐那兒有一鍋東坡肉,你幫我倒掉吧。」
我的性格有帶刀的成分,與其將來寫一封囉嗦遺囑給一個不可靠的人,不如趁早自行解決。
一向最不耐煩整理舊稿,但卡夫卡的魅影不時浮現,遂痛下決心「清倉」,逐一閱讀,發覺其中不乏有可喜文字如斑斕羽毛,我收攏編理,儼然是一隻高歌的雲雀,引我重回往日。某些主題又引發更多的觸動,一下筆竟不能自拔,林木叢花一路開著,步道成形。
「重返」,是個迷人的謎,我在整理、編撰過程中充分享受「漫行」的樂趣,不論是指時間上、情感上或是記憶,這種感覺頗像散步,遂以此為書名。

3. 回頭一望

人生的每個階段就像一條步道,我們被莫名的力量導引而置身其中——越年少時能做的選擇越少,然而,在這少之又少的機會中,所做的每一個選擇都具有不可思議的力量,決定了人生往哪一條路徑走。時光推著我們向前,一條又一條的路徑,行走其間之時覺得這就是一切,時間緩慢,彷彿進入不見出口的迴圈之中流轉;悲離如此沉重、歡合何等生動,怎料一陣清風吹過,回頭一望,在無法察覺的某一步當下,人生已走進另一條路徑。昔日如此沉重的悲離故事,竟是需透過樹枝縫隙眺望、借助星斗標示方位才看得到的遺跡了。
「回頭一望」,是個牽動情愫的姿勢,臨別之時回望他人大多是出於眷戀,於形上層次回望自己,則必然是在寂靜時刻讓回憶的濤浪拍岸而來。然而有趣的是,回望他人時,若他人亦同時回望,四目交接瞬間彼此眷戀的心意即時傳遞,等同於空中一擁。回望自己則不然,昔年的自己於當時並不知(或尚未意識)將來的自己會回望、審視,故於經歷當下便視作一生燃盡於此再無其他可能;有歡則盡歡、有悲則悲絕,有恩不見得立刻報恩,有仇則明日必報,悲歡、恩怨各自啟動了不同方向的路徑,等到行路過橋夠遠了,回望人生,在全知全能觀照之下審視年輕的自己,湧上心頭的那股無法形容的感觸或是感動,就是封存於歲月坑道內、自己留給自己的一罈酒,這酒有個名字,叫「人生滋味」。
說來,這滋味只有兩種;讓七十歲的自己衷心感謝十七歲的自己為人生做了關鍵且漂亮的選擇,忍不住要對那個美少年(美少女)深深一鞠躬。或是,晚年的自己像一個被逆孫施暴的爺爺奶奶,絕望地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釀給往後人生的那一罈是醇酒還是割喉的強酸,開封那天才知道。酒也好、酸也罷,都需飲下。
人生最驚險之處在於,只有一次機會活著。這絕無僅有的一次使得每條路徑都埋伏了懸崖空隙,看似平常的步道都有失足的可能。當然,跌入深淵的經驗也有可能成就傳奇,如果爬得上來的話。
倘若人不具有回顧能力,活在當下,記憶像個竹篩盤只裝事件不裝感受,人生是否會愉快些?然而歲月像一根具有彈性的金屬線,一寸寸埋入我們的脊椎骨內,年紀越大體內的金屬線越強韌,心念一轉就能把我們彈回舊日時光;是以,「回頭一望」等同於再次經驗。只是,當年初次經驗時是年輕的自己,如今經驗的是孤獨的熟年自己,昔日有事件相關人物互動,於今則是踽踽獨行。當那根金屬線把我們彈回眼皮底下的時間刻度,回來了,帶著新的感受回來;當年發生什麼事、昔日何種感受變淡了,於今認為發生了什麼事、存藏什麼感受變得鮮明生動。人生豈止需要經歷而已,也必須給自己一個「詮釋」。
回頭一望,「詮釋」之後,帶回來的那顆金蘋果就叫「意義」。不結果的果樹還有綠葉可以招搖,沒有意義的人生猶似泥漚草屑,葬送在路人鞋底,無人聞問了。
從二十世紀遵守行走規則的舊時代到二十一世紀漫天飛竄的新社會,從三大件五小件綁在身上的上一代舊價值觀到赤身露體也能活得有滋有味的新世代新觀念,來回穿梭,我這一代像受驚小鹿必須適應新的叢林生態,辛勤地將綁在身上的繩子一條條清除乾淨才能活下去。但是,總有幾條是不可去除的吧,那即是我輩品行涵養過程的經緯、為人處事之準繩,若去除,我們將成無根的一代。逢此世道喧鬧,在鬆綁某些不合時潮的觀念之際,甚至,我反其道地認為,走過上世紀泥濘道路的我輩不宜全部自我清除,應該大聲地向新世代說出我們的童年、少年,那些成長故事裡藏有珍貴的黃金線索,說不定有一兩條金繩恰好幫一個涉險的年輕人攀越了懸崖。

4.四條步道

第一條步道「當一個缪思少年在荒街上沉思」,除了收入成長紀事還有我踏上文學之路的因緣、追尋、落籍與感觸,以及來自讀者的共鳴;他們何等奇情,將萍水相逢化成久別重逢,令我刻骨銘心。倏忽三十多年筆齡,回顧這條孤獨之路,總有稿紙上的悸動與書冊外的沉思值得說一說。
所謂少年、青少年、青年之稱,在法律上各有界定,<兒童及少年福利法>指十二至十八歲者為「少年」。我不拘泥於此,但憑「青春含量」之輕重與「眼神迷惘度」之濃淡而定,即使已屆齡而立之年,若仍追探生命奧義、讚嘆存在,仍聽得到內心深處一山一谷中有人唱著徘徊之歌的,稱之為成年裡仍住著一個少年,誰曰不宜?
美國女詩人艾蜜莉.狄金生(Emily Dickinson)有一詩︰

「雅典的少年,請忠於
你自己,
和奧秘——
其餘一切皆不實——」

論者云此詩暗喻蘇格拉底被雅典法庭以敗壞青年思想之罪名處死一事,柏拉圖《斐多》對蘇格拉底於獄中飲毒酒前與青年學子對話情形有生動之描述。詩人借事興懷,以忠於自我與奧秘——那沛然莫之能禦的最高存在、終極律則,寄語少年莫被淺薄的世俗功名拘綁、莫被一時的權勢收服。我讀此詩頗有觸發,轉化「雅典少年」為「缪思少年」,藉以設想那一個個在雜樹亂藤中徘徊,不知文學路徑入口在何處、不辨人生方向的苦悶年輕朋友。詩人卞之琳<幾個人>詩中有一句︰「當一個年輕人在荒街上沉思」,扣合我心,借用其句,與前者合併成「當一個缪思少年在荒街上沉思」做為輯名總覽文意,同時亦有向兩位詩人致敬之意。
第二條步道「散步到芒花深處」,沉筆重墨,寫的是人生。其中,<爸爸的故事>與<錢幣簡史>兩篇共構合讀,更能體會每一個單獨人生的背面皆有社會與歷史的轍痕。
第三條「老朋友相對論」,與兩位老朋友李惠綿、謝班長共譜對談的樂趣;重返童年、追述人生旅路之際,我輩之時代風雲、社會面貌再現,撫今追昔,不勝感慨。
第四條,收錄內心深處對藝文生態與文友處境的感觸,稱之為「一個人的荒徑」。一個筆耕三十多年的人「回頭一望」前塵往事,不可能不感嘆;是以,荒徑上有金玉風景也有敗絮路段,對他人而言只不過是風吹沙的小事,對我卻是跨不過的門檻。以文字標記之,僅是為了提醒來者以此為鑑,也為了感謝一路相伴的編輯,更為了祝福正在為藝文開路的年輕力量。他們讓我願意相信,荒徑的盡頭可能是花徑。
山林間有些步道豎有警語︰「此處人跡罕至,小心毒蛇出沒。」這裡沒有,即使當年經驗有類似被毒蟲咬到的痛感,如今想來,也只剩長長短短、在風中舞動的光影而已。或許這就是歲月的贈禮,讓我們有機會藉著回憶,在時光中漫行,領悟種種百鍊鋼終於化成繞指柔。
天氣真好,撫額沉思的缪思少年、世間火宅內的同行者、舊雨與新知,把煩惱這件厚外套掛在樹枝上,陪我散步吧!

 

目次

序 野地裡兀自開落的情懷
【步道一 】 當一個缪思少年在荒街上沉思
給沉思中的缪思少年
這些成長故事裡藏有珍貴的黃金線索,
說不定有一兩條金繩恰好幫一個涉險的年輕人攀越了懸崖。

「小大人」的童年
竈,水火相容的地方
當一個缪思少女在稻田裡沉思
迷霧中,呼喚我的名字
青春時期,關於成長與寫作的七個關鍵句
那年夏天的蟬聲
君子印記
我想要一個什麼樣的人生
孩童,及其豢養的駱駝與獅子
繭破之日
一小方藍天,有能力收拾那陰霾?
除了文學,沒有第二個江湖
當你啟航那一刻,請想起我
月光下,我要與你相逢

步道一【涼亭】
涼亭有頂無牆,不可依靠,乃萍水相逢的好地方。
收在這裡的三篇書評,正是三次美好的相遇。

一出手,山河震動
如何當一個孝子
魔幻手指

【步道二】 散步到芒花深處
給同在世間火宅內的同行者
既然有浮雲陪伴,四季催趕,那就繼續走吧。即使眼前芒草荒涼、狼群出沒,也沒什麼好害怕,說穿了,只不過是有去無回的人生。

繭居者的自我田野調查
散步到芒花深處
相逢在異國的夏日午後
夫妻同在病舟上
宛如白鷺鷥
物之索隱

步道二【涼亭】
我決定以舊幣舊鈔作注,喚出大時代幽魂,追蹤一個一無所有的年輕人在臺灣扎根的故事。

爸爸的故事
錢幣簡史


【步道三】 老朋友相對論
給天長地久的老朋友
青春時光,我們忙著收集自己的歡樂與悲情,過了日正當中歲月,該趕走的人都趕走、該挽留的也挽留了,往下的路,除了要有雲淡風輕的日子,忠心耿耿的膝蓋,還要有相互支持的「老捧油」。

之一 英雄與魔術師 ――李惠綿與簡媜相對論
1.英雄旅程―談成長與蛻變
2.開疆拓土―談散文與戲劇
3.知我者謂我心憂―談傳承與困境
4.逍遙遊―談生死

之二 十三歲就懂的事――謝班長與簡副班長相對論
1.這一天
2.賣菜郎
3.長子長女情結
4.職場上的自我鍛鍊
5.世代︰對立還是合作
6.你必須丟掉的七樣珍貴事物


【步道四】 一個人的荒徑
讓荒徑上的心在這裡休憩一會兒,被歷史古蹟包圍,被盛放的花樹迷眩,被爬牆的薜荔纏繞,被異類也是藝類、宛如普羅米修斯後裔的年輕盜火者感動;看他們憑著一雙空空的手,純粹的信念與奉獻的熱情,把荒蕪變成心靈螢火蟲復育的茂林。誰說荒徑不能走成花徑?

書街驪歌――金石堂城中店熄燈有感
「小陽。日栽書屋」,心靈螢火蟲復育的地方
我曾經欺騙了妳
「處決」一本書之前及其後

書摘/試閱

散步到芒花深處
 
 有風吹來,眼前一條河堤往雲空的地方蜿蜒而去,望不見盡頭。
埋沒在生活當中,日日像磨坊裡的騾子團團轉,也是望不見盡頭的。柴米油鹽的空隙,塞的是疲憊,難以栽種悠閒。所以,旅行的第一層意義就是把自己綁架出去,脫離軌道,去新的時空變成另一種動物;磨坊騾子變成草原上花蝴蝶,一肩扛家一肩馱負業務的人,變成蹦跳小兔。旅行,通常有個潛藏的傾向,把自己變小,小到像蝌蚪、瓢蟲,不被找到。
誰有用不完的福氣,能常常把自己丟到海角天邊?被數條繩索綁手綁腳的人,南北一日遊都是奢侈的。但疲憊的心需要雨露潤澤,心花才能含苞待放;至於腦,像籠子關滿騷動鳥類,必須找個天高地寬之處打開柵門,讓老鷹、烏鴉說不定也有雲雀一般的思緒,振翅飛出,以免憎恨意識兇猛的獵鷹啄死那隻仁慈的小雲雀。
散步,是自我解救的最佳小路徑,不必訂票無須行李,帶上鑰匙就好。若不幸是從跟人噴火爆油的地方甩門而出,忘了帶鑰匙,回頭去拿會破壞剛剛甩門的戲劇效果,乾脆不回頭好似一個不打算回家的人,也是一種小小的氣魄。
最好有一條長長的樹街,兩邊大樹枝條在半空交握形成隧道,只擋醜陋建築不擋春花秋月;最好有幾條可喜的小巷,經過咖啡小鋪聞到誘人的咖啡香,經過公園,曬太陽的老人依然高聲談笑,走到固定地點,抬頭欣賞愛種花的那戶人家,陽台上豔色九重葛開得像造勢大會……。但這些都比不上離家不遠的地方,有一條河堤。
我與河有緣,童年時沿冬山河騎車追風逐日,落籍台北後,住內湖時民權大橋下是基隆河,住深坑時每日過昇高大橋,常見景美溪畔釣客與白鷺鷥同在,如今移居文山區,景美溪也來到寬闊可親的下游,不像其上游「石碇」、中游「深坑」因河川作用得名那般驚險,河之流程與人的成長有異曲同工之妙,世面見多、年歲夠久,越來越顯得和藹可親。
台灣將近有一百三十條河系,以此張開的水性網絡遍佈全島,浪漫地想,每個人的童年都應該在河邊長大才對,如果沒有,不是河拋棄我們,是我們背叛河。一塊土地,從農耕開發成都市,首先鏟除的必然是山丘與河川,不懂得保留大自然資產的城市,醜得驚人。台灣一直犯這種錯,是以,三十多年前我雖臨基隆河而居,卻無法親近那條又黑又亂的河,移住深坑山莊歲月,山下景美溪常飄來養豬戶排放廢水之臭,後來雖取締,但雜樹叢草掩蓋河灘,亦不易親近。直到十多年前搬來此地,拜自然意識抬頭,台北開始尋找「河川親情」,公部門提撥經費整治河堤,民眾才擁有一條可以騎車、慢跑、散步的堤岸小徑。可嘆,等得都老了。
「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遠道不可思,宿昔夢見之。」樂府詩<飲馬長城窟行>前四句,曾出現在我中學時一度著迷收集的風景書籤上;一條小河蜿蜒著,兩岸楓林轉紅,天空有飛鳥。配合低迴的詩情,這張紙上風景伴我苦讀,當心緒疲累時便幻想自己躺在岸邊小睡,河水潺潺,楓葉飄落我身。曾經這麼依賴一條想像中的河,或許啟動了冥冥之中的緣法,現實上也有一條河在我最疲累的時候安慰了我。
那是寫《誰在銀閃閃的地方,等你》期間,侍親陪病與案頭寫作衝突,心力交瘁。某日,興之所至散步,走到小巷盡頭見一樓梯,心想應該是堤岸,搬來數年都未走到,不妨一探。
文山區曾淹水,應是為了防洪才修築高堤,堤下便是景美溪,溪畔再修一條河岸小路,如此形成堤頂小徑、河岸小路同行的地貌。這一條有名的單車道,從動物園起程一路可延伸至淡水,騎程約兩三小時。我家附近這段,堤頂僅供步行,岸路較寬可以跑步、騎車。河岸邊為了提供暴雨時河水宣洩之用,相隔甚遠只種幾棵茄冬樹或水黃皮,此外即是草地及河灘零星分佈的芒叢。至於高處堤道,一邊有長條花圃可栽花,另一邊靠大馬路的緩降坡,各色樹木蓊鬱,自成綠雲帶。
有一日,書寫陷入困頓;要採取輕鬆作法將已完成篇章收攏成書,還是拆掉小格局拉出大架構重寫?我坐在河岸,面對晚霞倒映水面,彷彿看著自己的心湖;有陰沉處也有絢爛部分,有潦草處,也有耐得住寂寞的地方,身旁高大的芒叢隨風發出忽強忽弱的窸窣聲,彷彿安慰我︰「撐下去,撐下去,最困難的路段快要過去了……」我領受這不知是來自內心深處的自我鼓舞或是河流贈言,竟有被理解、被擁抱的感動。沉思︰「每本書如同一個人,都是一生僅此一會啊,既然如此,就選擇困難卻輝煌的,好好地與他戀愛、廝守一場吧。」我對著河流許願,讓我完成這本困難之書,出版後我會再來,朗誦給河流聽。書出,再次坐在芒叢邊,為一條河朗讀。「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往日情懷再現,這時躺臥在河邊聽我朗讀的,應該是年少以來陪伴我的那位河流精靈吧。
平靜日常,堤頂散步也是愉悅的。有一次,我專程為認識植物而去,帶一壺咖啡、筆記本,凡不認識的,利用手機軟體查詢。樹群種類頗豐,有︰小葉欖仁、櫻、樟、松、柏、茄冬、海桐、欖仁、水黃皮、白雞油、水杉、烏桕、苦楝、朴樹……,遇一叢十多齡梔子花尤其驚喜。至於植花,堤頂棚架栽著山牽牛,淡紫色垂吊花串像爬屋頂的小頑童,除此之外,零星草花欠缺照料,不多時即出現敗象,頗為遺憾。
大約就在醞釀《我為你灑下月光》期間,又發作了,寫或不寫拉扯著,隨著散步的步伐起落,後來決定寫,書的模樣卻不知從何構思起,宛若大海撈針,常坐在石墩仰望星空,對著月亮釋放思潮。「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之語引我深思;第二次踏入,河已不是之前的河,人也非之前的人。然而,人之所以想再次踏入,不正是因為前一次「未了」嗎?未了的又是什麼?我自行剖析,層層剝去,流露初心。或許,對夜風而言這些藏在頭顱內的思緒都是可吹揚的絮,吹落河面,吹到花圃。不久,發覺堤頂花圃有幾株欠缺照料的玫瑰開花了,我回程時特別會去深深嗅聞其芬芳,得到片刻歡愉。隨著書寫進入如火如荼階段,那條荒廢花圃竟然種著不知自何處移來的含苞玫瑰與百合,一百多株各色品種玫瑰開出盛況,成排的百合花也昂揚綻放,風中香氛流動。某晚,坐在花前椅上,問這條河︰「這是為我種的嗎?」心情甜美至極。蘇東坡<念奴嬌>句︰「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原意是「應笑我多情早生華髮」,人生實難,自作多情又何妨,玫瑰呼應書寫,解我疲乏,一路才有月光。
 我重新思索旅行與散步有何不同。旅行去到異國他鄉,急於認識新奇環境,自我變小,家常散步只在熟悉地方,感官凝縮,自我放大;一路上處於大腦放空狀態無所思慮,或是思慮甚深沉浸在某項主題之中,步伐起落僅是依照本能而行,像在幫思緒伴奏。是以,旅行適合結伴交換驚奇,散步適合獨行,若要結伴,除非兩人腳步速度合拍,言談主題相同、思緒漣漪交融,若是一人滔滔不絕宣洩其感受,另一人不得不聽,便會壞了散步興致。旅行昂貴,人不會把時間用來訴苦訴冤訴怨,散步免費,常會落入此井。
最讓我嚮往的結伴散步,當屬柏拉圖《費德羅篇》(注)。蘇格拉底偶遇費德羅,問他往哪裡去,費德羅答︰「我在呂西亞斯家坐了整個上午,現在要去城牆外散步。」多美的開始,他們往城外一起散步,打算找個地方好好聽費德羅朗讀呂西亞斯的演說稿。兩人沿著伊利索斯河走,打赤腳,相中一棵大松樹,涉水過河,稱讚溪水清澈透明。以下這一段很迷人,值得引述。
蘇格拉底說︰「這棵松樹如此開枝散葉,高大參天,而一旁的牡荊樹,也如此高大,提供這麼好的樹蔭。況且,眼下正值牡荊花盛開,在這些花的點綴下,沒有什麼地方比這裡更美了。除此之外,松樹旁還潺潺流著令人無法抗拒的溪水,我剛剛用腳試了水溫,想不到溪水如此沁涼。……這條溪流根本是獻給水仙子與阿奇羅(指星河之神)的供品。看!請看看,這裡的空氣如此舒爽。這就是夏天的樂曲啊!溪水與蟬的心聲相互呼應……這片草地實屬當中極品︰坡上草地天然的柔軟讓我們得以伸展全身,讓頭處於最舒適的狀態。」
費德羅讚許他︰「你啊,令人仰慕的男人,你真是這世上最令人費解的人。」
讓我不禁想起《論語》中曾皙所言︰「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再也沒有比倘佯大自然之中更能呼應豐饒的精神世界了,形上國度與自然美景互證,讓我嚮往。讀柏拉圖,發現場景大多在生活中、自然裡,並非正襟危坐在課堂裡辯論,顯示哲思乃在行住坐臥之間,是生活需求的一種,也是自然運行的一部分。來到草坡,蘇格拉底對費德羅說︰「我打算全身舒展開來,躺在這片草地上。而你呢,你就選個你覺得朗讀最舒適的姿勢,等你安頓好,就唸吧。」如此生動,恨不得身在其中,旁聽朗誦。
河岸散步,要是挑剔的毛病犯了,一路上看到的規劃模式不是愛智而是反智;橋邊拉一條很長的LED燈線,晚間變換各色霓虹光,沒有故事,認為河只是水與土石組合而已,民眾只須有平坦的地面追趕跑跳,不須知道一條河的身世。寧願把大片空地切割成各種兒童遊戲區塊,忘了給附近學校佈置一個可以當戶外教室的空間,讓學生有機會在明亮春天來這裡上一堂國文課。
走著走著,不免幻想,如果眼前這一條河的左岸風景屬哲學、歷史,右岸屬詩與藝術,不僅只是步道車道而已,該有多好。如果溪流能夠再度清澈,允許赤腳涉水,還能保留大片原生芒叢,讓沉思者散步到芒花深處,被白鷺鷥、黑冠麻鷺、紅頭綠鳩驚醒,領取一片白茫茫的秋天氣息,那當下的觸動或許能讓疲憊的心恢復元氣,像旭日初升一般。
這是喜愛散步的人不可救藥的幻想吧。慢著,說不定不是幻想,是用另一種樣態存在的情景。有一天,我走到芒花盡處,看見邊坡上三隻喜鵲排成一列,頻頻點頭不知在討論什麼?忽想,是蘇格拉底與費德羅在辯論愛與慾、美與智,僵持不下,找來第三人評評理嗎?那個人是誰?
天啊,難道是我嗎?

注︰引自《論美,論愛︰柏拉圖《費德羅篇》譯註》,孫有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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