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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溫泉鄉的那卡西媽媽:飄浪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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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溫泉鄉的那卡西媽媽:飄浪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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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靠撿破爛維生、被賣進酒家的童年;十五歲被迫走入婚姻;為了娘家生計,不得不到北投那卡西走唱──媽媽的人生,比一部八點檔連續劇還精采。

★本書特色
一個在那卡西走唱大半生的大無畏女子,比八點檔更戲劇的一生;一個兒子為母親寫下的人生故事,述說渴望自由的靈魂如何在體制中,對抗世人的眼光與生命的壓力。

內容簡介:
江蕙:「充滿故事的人生!也是我最難忘的年代!」
她走進北投的硫磺煙中,一唱便是十多年。
那首歌裡沒有丈夫和子女,有的是青春叛逆,
與一再撕扯割裂的生命……

江蕙、吳念真、陳慧翎、蔡振南、蕭雅全、瞿友寧、譚立安
懷戀推薦(依姓氏筆劃序排列)

我的媽媽,
一生擁有三個名字、三種身分──

靠撿破爛維生、被賣進酒家的童年;十五歲被迫走入婚姻;為了娘家生計,不得不到北投那卡西走唱──媽媽的人生,比一部八點檔連續劇還精采。
但對我來說,她更像是穿插在連續劇之間的廣告。僅存的記憶,只有小時和媽媽四處賣藥表演,或是熬夜等她從北投走唱回來。除此之外,她在我心裡,始終是一個瀆職的母親。
直到四十歲那年,媽媽毫無預警地出現,又一次闖入我的生命,緩緩道出她的一生……

她在命運的大浪中浮沉漂流,
當華服褪去,脂粉顏色盡失,
終在最初的名字,做回原始的自己。

★知名導演‧編劇──誠摯推薦

陳慧翎:「從小,我就喜歡聽故事。期盼在歌仔戲班唱小生的大姑姑和總是華麗登場的姆婆講古早年代的心情,幾乎等同於每晚六點半要守住葉青的歌仔戲。她們最常說的就是我們陳家在西門町曾有一大片香蕉田,要不是阿祖抽鴉片敗光光,我們哪會像現在淒慘落魄!
我只能想像自己曾有那麼百萬分之一的機會能成為啣著金湯匙出生的名媛千金,一直到前幾年,我去戶政事務所申請日據時代的戶籍謄本,看見曾祖父的名下土地,開了輾米廠,以及上頭標註的小小「阿」字(吸食鴉片者),才明白那些故事不只是故事。
蘇綉雲,這一生有三個名字的女人,我覽閱了她生命的波折,卻也照見在自己家族裡的每個女人。
其實,我們都被織進一張叫做歷史的毯子。」

蕭雅全:
「《我那溫泉鄉的那卡西媽媽》講述作者母親一生的故事,在故事的側面,也記錄下許多一九七、八○年代的臺灣細節。」

瞿友寧:
「本書書名是以作者角度命之,文字卻用母親的視角,或許這樣更能寫入母親的情感。主人翁侃侃而談自身一生的遭遇,真的宛如八點檔的戲劇轉折,若非親身經歷,幾乎難以想像。第一人稱的敘述,更能顯現在那樣時代背景下,一個渴望自由的靈魂,如何在體制中對抗眾人的眼光與生命的壓力。
我的母親也曾在歌廳駐唱,所以更能感同身受,而那樣充滿魔幻色彩的年代,文字故事雖極其寫實,但也自成一種況味的荒謬與不真實。或許因為劇情曲折離奇,幾乎毫無喘氣地跟著作者走完他母親的一生,毫無冷場,也充滿張力。」

作者簡介

徐正雄
筆名八爪熊,1970年生,泰山高職補校電子科畢。字耕農(也寫字也種田),識字不多,做過四十多個工作,阿里不達獲獎五十多個,目前職業是農夫、菜販。
出書五本:《八爪熊打工記》、《開朗少男求生記》、《尋找天體營》、《打工大王》、《飄浪之女》、《斷電、走路、閉嘴》。文章散見《講義》雜誌,中國、聯合、自由、蘋果、中華、福報、更生、金門、青年等副刊。

目次

【幕起】母親的葬禮

流浪童年
我家門前的垃圾場
葛樂禮颱風
明月酒家
我的十五歲婚禮
遠東西樂隊
搬新家
阿蓮
紅猴賣藥團
2234
末代那卡西
再會啦!阿爸
賣地還錢又貸款
女兒的紅色婚禮
花邊故事
解決債務
一心想當乩童的丈夫
我家就是垃圾場
從麗華變回蘇綉雲
賣菜的趣事

【幕落】
我的母親蘇綉雲
故事背後的故事

新版後話

書摘/試閱

末代那卡西

為了多學一些歌,我下了很多功夫。
每天,我一有空閒就去找電話間的老闆「十八」和「小張」。十八是個矮矮胖胖的中年人,臉上痣很多。而小張雖然胖,因為身高接近一百八十公分,看起來比十八還瘦,他們對音樂都很了解。小張最擅長日語歌,十八最厲害的是打鼓。我的日語歌就是跟小張學的。小張對我非常嚴厲,要我一星期背好五十音,我當然乖乖照做,硬逼自己背起來,因為他們兩位都是那卡西裡面的專家。
電話間裡的歌本,不管是日、國、台、廣,他們都非常熟悉。另外,他們對那卡西的生態也非常了解,所以十八和小張可說是引我入門的師父。
想做這行,真的很不容易!歌手至少得精通兩國歌曲。那時上北投的台灣人喜歡聽台語歌,但是日本人卻是北投各飯店最大的金主,他們尋歡作樂,小費給得乾脆,又不囉嗦,所以,當時最熱門的歌當然是日語歌。而日本人來北投,大都住在「熱海」、「華南」、「萬祥」、「南國」。這些飯店大,設備又好,每家飯店都有十幾團那卡西駐店。
如果不會日語歌,至少也要學廣東歌或英文歌。為了學更多日語歌,我每天勤背日語歌詞;為了學更多國、台語歌,我開始大量閱讀,從鬼故事、瓊瑤愛情小說到歐美的羅曼史,甚至連少女漫畫也不放過。當時最流行的漫畫就是《千面女郎》、《惡魔的新娘》、《尼羅河女兒》,那時一對兒女已經上小學,看得懂國字,他們也常常和我搶漫畫看。
由於兒時曾和六張犁眷村的小孩學過一些國字,所以國語歌學起來比較快,到後來,國、台語歌加起來我可以唱個幾百首。至於日語歌就慢很多,我大概學了一個月,才學會一首日語歌,歌名叫做〈流轉〉。我雖然會唱這首歌,卻無法了解這首歌的涵義,看歌詞裡偶爾出現的字眼像「浮、沉、男、女、情、命」等,我猜,應該是描寫在情海之中浮浮沉沉的男女吧!
我聽人家說,那卡西是日文「流」的意思,我雖然沒有在情海中「流轉」,但第一次學會的這首日語歌,在某些層面上,讓我覺得和自己的命運頗為契合,唱起來感觸良多。
為了到北投上班,每天黃昏,我必須從家裡走一公里的路,到新泰路搭公車到圓環,再換「叫客計程車」到北投上班。當時搭公車一趟是一塊半,計程車一趟十元。晚上在北投下班後,我必須趕到北投火車站,搭十二點十分最後一班火車到雙連火車站。當年這班火車,是專為北投特種行業所設,許多「內將」和那卡西團員都反映太早開車,於是,後來又延後到十二點三十分發車。
搭這班車到雙連火車站之後,我必須再轉搭叫客計程車回家。
那時候的雙連火車站,聚集了許多趕著回家的人潮,那些人和北投的「侍應生」一樣,大都是特種行業,來自繁華的中山北路。每天午夜,我總是和幾個往桃園的陌生人一起搭叫客計程車回家,超過十二點要多收五元,每一個人的車資是十五元。也許你會嫌貴,但如果我沒搭上末班火車,我必須叫車行的計程車,當時我們都叫北投「飛燕計程車行」的車,從北投到泰山的家,大概要兩百多元車資。
那時學生月票一張才九元,這趟車錢就是小學生近兩年的車資!
凌晨之後才下班的我,回到家時往往三更半夜了,阿德十分不諒解我,我們常常為了這些事爭執,但當時我為了賺錢幫助娘家,完全沒有考慮到阿德的感受。阿德以為我被下符,因此常常半夜燒香,拿著我的衣服,帶著小孩在晒穀場呼喊我的名字。
在十八和小張的調教下,我會唱的歌也愈來愈多。
那時我常在熱海、別府、百樂匯、美樂莊、華南、新秀閣、貴賓等多家飯店走唱,有一天,我在美多樂飯店走唱,飯店陳老闆看我和客人互動得不錯,於是邀請我到美多樂當駐店歌手。當駐店歌手的好處是,不用每天守著一支沒有表情的電話。待在飯店裡面,只要打好人際關係,客人通常都是你的,於是我從2 2 3 4跳槽到美多樂。
美多樂股東有四個,最大股就是找我來的陳先生,這塊地和房子都是他的,另外三股比較小,都是女性,分別是阿卿、春美和阿幼。它的位置比較靠北投的山頂,大概待了三個月,後來來了一團願意讓飯店抽更多錢的那卡西,我只好離開。當年這種事在北投飯店是家常便飯的事。
第二間駐店是貴賓,待了大概五年,我的許多那卡西回憶就是發生在這裡。它位於地熱谷旁,說它是飯店,其實更像一間別墅。它總共有三層樓,十幾間房,連同庭院占地約一百坪。在北投走唱的那段日子,有幾位客人令我印象深刻:一位叫做「小洋」的男客人,他很喜歡聽〈月光小夜曲〉這首歌,每次來都點我唱這首歌,一唱就是五個小時,不知道這首歌對他有什麼特殊意義?
還有一位客人,很喜歡聽歌仔戲,尤其是王寶釧的〈苦守寒窯十八年〉。聽說他老婆跟人家跑了!也許,聽這段歌仔戲有補償作用。原本我不會唱,是那位客人硬要我學,他說,如果我學會了,每次來一定點我的那卡西,而且包一個晚上。後來我學會了,他也實現諾言,每次來都讓我賺得荷包滿滿。
另外還有一位客人,他很喜歡聽〈嘆十聲〉,每次來一定點這首歌。他話很少,臉上擠滿愁苦的表情,酒,總是一杯接一杯。平常客人點的菜我們都不能吃,只有這位「嘆十聲」先生的菜可以吃,因為他總是一個人來,而且一點就是半桌。以前北投各飯店流行一種合菜,一桌八道,內容大概是烤鴿子(兩隻)、烏魚子、烤喜相逢魚(乾的、從日本進口)、鮑魚(車輪牌)、魷魚螺肉蒜苗火鍋、番茄排骨肉醬鍋、田雞蒜頭蛤蜊湯、炸全雞。單點一道五百元,半桌一千五百元,整桌三千元。
這些菜的價位,以現在看也不便宜,更何況是在民國六、七十年的年代。不過,這些菜充派頭、營造氣氛的成分比較多!
客人上門,除了酒水、桌菜、那卡西要錢之外,連房間也要,從三百到八百元依人數不等。「嘆十聲」先生來消費個六、七小時,不叫小姐、純唱歌,一個晚上連小費也要七、八千。那時候我常把「嘆十聲」的菜打包回去給兒女帶便當,聽說每回他們打開便當,總會引起同學爭相圍觀。
不過,來北投消費的客人,並非個個如同「嘆十聲」先生那般有錢。有位男客人來消費時,小費總是兩百兩百地給,一回他家殺豬公大拜拜請我去唱歌,我才知道他老婆在縫傘骨做手工,看他家也不像有錢人,卻如此揮霍,真是令人嘆息!
別以為風月場所只有男客人,北投也吸引不少女人前來消費。通常女人來這種地方,大都是想體會一下夜不歸營的丈夫究竟迷上北投的什麼風情。有一回,來了一個又高又胖的中年婦女,她就是因為丈夫沉迷北投溫柔鄉而來的,那晚她心情不好,邀我們一起喝酒,我們四個人一共喝了四十幾瓶「烏雞酒」,一瓶要價一百五十元,容量約等於現在的蔘茸酒。最後那女人醉得不省人事,只好花三百元開房間睡覺。當天晚上,那位失意女子的衝動代價大概是一萬元,相當於一個女工四個月的薪水。
北投最聲名遠播的無非「侍應生」,就是陪酒小姐。當時她們都領有牌照,消費方式為陪酒一小時四百元,脫衣陪酒一小時一千元。但脫衣陪酒是違法的,警察會抓。
在這種有酒和女人的地方上班,是非一定少不了。
那時黑道很喜歡約在這裡談事情,一言不合就會打鬥起來。黑道分兩種,一種是打鬥時會請你先離開,一種是不准你走。北投大概常常有黑道拚鬥,打破盤子都有一個公定價:五百元。以前槍枝並不普及,他們打鬥通常用武士刀,有次我在唱歌時,有一個人腋下夾著一個報紙包的東西,形狀很像槍枝,一進來說話口氣很衝,我看情形不對,對那個拿槍的人說:「你們有事要談,我們先出去,等一下要唱再叫我們。」當那個拿槍的人點頭讓我們走時,我們彷彿得到總統特赦,一溜煙便跑掉。
不過這些械鬥,看多了也沒什麼。我在民國六十七年正式進入北投,加上之前陸陸續續代班,這近二十年內總共碰上兩件大事。一件是民國六十四年蔣中正總統逝世,政府規定娛樂場所三天不准營業。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我們就偷偷把唱機搬到北投,再插上麥克風小聲小聲地唱。但是三天過後,依然沒有客人上門,聽說股市跌得很厲害,那是那卡西有史以來生意最清淡的時期。
另外一件事,就是民國六十八年李登輝當台北市長時,在該年的十一月二日廢娼。為此,北投許多相關行業的人都跑去遊行抗議。不過我沒去。當天整個北投空盪盪地,宛如一座死城,和之前那種不夜城的景象差好多啊!據飯店裡面的「內將」說,之前也有一次類似的情況,那是北投陪酒小姐集體出遊,但空城只有一天,可是廢娼之後,空城可能是永遠。
果然,廢娼之後生意一落千丈。
許多人邀請我到日本發展,老實說我有些心動,可是,聽說有些歌手會被賣到酒店陪酒,又考慮到小孩,最終還是放棄。我選擇繼續留在北投,陪廢娼後不肯老去的北投,一起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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