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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麗。花火原創小說66折起
如果你遇見我的朋友蘇格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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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遇見我的朋友蘇格拉底

定  價:NT$ 380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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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當政策違背了公平正義,我們還應該遵守法律嗎?
若是久病不癒,我們有選擇死亡的權力嗎?
義務、美德、知識、善惡、自由,
這些千年難解的大哉問,讓蘇格拉底穿越時空來說給你聽!

★專文推薦
朱家安|哲學雞蛋糕腦闆、沃草公民學院主編
耿一偉|台北藝術大學戲劇系兼任助理教授
冀劍制|華梵大學哲學系教授

★強力推薦
周偉航|熱門專欄部落格「人渣文本」作者
林從一|愛荷華大學哲學博士、國立成功大學副校長
林靜君|台灣高中哲學教育推廣學會 副理事長
唐光華|台灣青少年哲學運動推動園丁
黃益中|高中公民教師、《思辨》作者
顏擇雅|作家、出版人

二十一世紀的紐約,蘇格拉底用生命演出一場哲學饗宴
以善惡論辯來面對旁人的指控,借自己的臨終來討論生死與靈魂
人生的抉擇無所不在,哲學關注的問題千古不變

本書讓蘇格拉底化身紐約哲學阿宅,用現今的時事,討論古希臘最熱門的哲學問題,讓《克里托篇》、《美諾篇》、《歐緒弗洛篇》、《自辯篇》與《斐多篇》,這些柏拉圖對話錄中的經典辯論重現在讀者眼前。

透過實際的對話,讀者得以親身體驗哲學家如何思考、提問、討論和抉擇,以及當人生遇到難題,如何跳脫框架,思辨出自己的觀點。本書是絕佳的哲學入門讀物,也很適合作為學習思考的進階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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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界讚譽
「塔克用説故事的方式,在濃醇的哲學裡加入一匙糖,為我們寫了發人深省的傑出哲學著作。這本書不但讀起來令人津津有味,更重要的是,它讓柏拉圖變得親民。」──《前言書評》(ForeWord Reviews)

「這本書確實達成了其宗旨:用平易近人的表達方式,並用現代的時事加以點綴,充分闡述了蘇格拉底的知識論與理型論,全書思考清晰、流暢易懂。」──《出版者週刊》(Publishers Weekly)

「本書是現代讀者不可或缺的哲學指南。閱讀此書後,我們便能了解為什麼自兩千年來,柏拉圖始終是西方哲學的基石。」──《舊金山書評》(San Francisco Book Review)

「本書幫了讀者一個大忙──塔克加入現代的元素,將柏拉圖的對話錄改寫成淺顯易懂、又富娛樂性的短篇故事……引人入勝,又生動有趣!」──美國國家書評獎協會(National Book Critics Circle)創始成員亞倫卡.魯巴(Alan Caruba)

「如果讀者對柏拉圖的哲學作品感興趣,想找一本簡單易懂的書,這本書是絕佳的選擇……對想認識哲學的人來說,這會是本相當有趣的入門書。」──《The Bookwatch》書評雜誌

「蘇格拉底不怕辯論,滿懷誠意說明自己的疑問和想法。讀完這本書,體會蘇格拉底的心境,下次遇到針鋒相對的場合,或許可以想想:如果是蘇格拉底,他會怎麼反應?」──朱家安|哲學雞蛋糕腦闆、沃草公民學院主編

「古希臘的思辨對話,換了場景,搬到現代,竟然還可以毫無違和感,真讓人大開眼界。我認為這是一本很好的哲學入門書,而且也可以作為學習思考的進階書籍。」──冀劍制|華梵大學哲學系教授

作者簡介

艾維澤.塔克Aviezer Tucker
以色列臺拉維夫大學(Tel Aviv University)歷史學系畢業,美國馬里蘭大學帕克分校(The University of Maryland, College Park)哲學博士,哥倫比亞大學(Columbia University)政治學博士研究。曾在美國、英國、德國、捷克等地的多所大學教授哲學,現於哈佛大學俄羅斯與歐亞研究中心(Davis Center for Russian & Eurasian Studies, Harvard University)擔任副研究員。

他的研究領域橫跨哲學、歷史學、政治學、科技研究,致力於跨學科研究。著作等身,曾參與多本哲學刊物的編輯,陸續發表多篇學術論文,曾獲美國政治學會首作獎(APSA Foundations of Political Theory First Book Award)提名。


譯者:莊雅棉

政治大學哲學系畢業,德國弗萊堡大學哲學碩士,攻讀碩士期間主要研究古希臘哲學,座右銘是柏拉圖在《高爾吉亞篇》所說的:「檢視一個人的靈魂善不善良有三個要件:知識、善意,與對討論的開放態度。」

名人/編輯推薦

【推薦序】老時代的好討論|朱家安

《如果你遇見我的朋友蘇格拉底》是哲學教授塔克向柏拉圖《對話錄》致敬之作。塔克改編《對話錄》,讓蘇格拉底來到現代美國,用當代時事重現古希臘熱門的哲學問題:義務、美德、知識、善惡和心靈。事隔兩千三百年,當中有些話題看起來依然像是昨天才發生一樣,可以說是哲學歷久彌新,但也顯見人類的哲學反思進展相當有限。

跟柏拉圖《對話錄》一樣,我們不確定這本書裡的那些說法是真的出於蘇格拉底之口,還是作者捏造的。例如,真正的蘇格拉底絕對不會跟你提到一九六○年代嬉皮燻蘑菇延展意識的事情。不過這並不妨礙我們體驗有趣的討論。

當代社會對哲學的錯誤刻板印象之一,是沒有標準答案,因此沒有對錯。面對哲學問題,我們或許很難找到好答案,但這並不代表所有答案都一樣好。例如,「同性婚姻該合法化嗎?」或許是個有爭議的問題,但我們幾乎可以確定「同性婚姻應該合法化,因為所有人都該進入婚姻」和「同性婚姻不該合法化,因為那會讓人類滅亡」都是差勁的答案。要讓思考有進展,跟立場不同者互相攤開自己的論點,一起去蕪存菁,會是好方式。

在這本書裡,作者筆下的蘇格拉底和他的對手們一起演示好的討論長什麼樣子。他們刻劃問題、確認大家都同意的前提有哪些,並試圖從這些共識推論出一些大家因此都該同意的事情。歷史上,邏輯幫了我們很多事情,包括送人上太空以及讓你有 Google 搜尋引擎可以用,在這些事情當中,從共識推論出結論,大概是少數你可以憑自己的本事在家操作的。

蘇格拉底對辯論對手的尊敬也值得我們注意。蘇格拉底自認無知,與人辯論是為了從異議者身上學到東西。或許有點諷刺,但有時候這種態度反而讓異議者容易被說服。哲學家丹奈特(Daniel Dennett)曾介紹心理學家拉普伯特(Anatol Rapoport)建議的良好討論步驟 ,依序是:

1. 用自己的話清楚、公平地重述對方的主張。
2. 告訴對方,自己同意哪些部分。
3. 說明自己從對方的主張學到什麼。
4. 最後,說明自己不同意哪些部分,以及為何不同意。

回顧蘇格拉底的討論法,你會發現,其實這些步驟早在西元前,就已經在幫助人取得溝通進展了。

這本書有滿滿的對話,順著一路讀下去很容易,不過如果能忍住想提早知道辯論結局的衝動,不時回顧前後脈絡來讓自己確切掌握當下的討論,並且想想自己如果在現場,能提出什麼問題或意見,那你會獲益更多。

《如果你遇見我的朋友蘇格拉底》裡的人們勇於提出疑問和面對質疑。反觀現代,許多人恐懼辯論,認為說出自己看法不禮貌,這其實相當可惜。身處民主體制,我們能否和立場不同的人溝通並取得進展,攸關社會的未來走向,和我們往後的生活品質。

蘇格拉底不怕辯論,滿懷誠意說明自己的疑問和想法。讀完這本書,體會蘇格拉底的心境,下次遇到針鋒相對的場合,或許可以想想:如果是蘇格拉底,他會怎麼反應?

本文作者為沃草公民學院主編


【推薦序】不同的時代,相同的哲學思辨|冀劍制

常有人問我,「哪一本書最適合哲學初學者?」我的回答千篇一律,「到書店逛逛,翻閱任何一本看得順眼的哲學書,只要看得懂、覺得有趣、感到有收獲,就是好書。」

好書因人而異,並不存在有適合所有人的哲學入門書。因為每個人的閱讀習性不同、感興趣的問題不同,喜歡的文風也不同,這些差異都會導致對不同書籍產生不同的感覺。所以,最好的方式還是親身體驗。這就像在問什麼東西最好吃一樣,答案因人而異,吃過就知道。

然而,食物還是有好壞之別、書也有好壞之別。能讓越多人、越容易達成學習功效的書,自然就可以說是最好的書。但哲學可以達成的功能很多,要判斷哪一本書最好,還必須先問問想達成的功效為何?

學習哲學,有兩種主要的目的。第一,擴展視野。透過學習哲學理論,了解哲學問題的各種面向,並深化自己的觀點。第二,學習思考。透過各種哲學問題的討論,尋找最合理的解答,並強化自己辨識合理性強弱的能力。

如果想達成第一種目的,應該選擇包含有各種不同哲學問題的書,了解這些思路,並藉此擴展與深化自己的視野。

這一本書《如果你遇見我的朋友蘇格拉底》,談論了幾個重要議題,像是正義、知識、善惡、生命、靈魂、以及自由。閱讀這些內容,可以擴展與深化我們對這些議題的思路,達成第一種目的。但這本書更大的價值,應該屬於後者:學習思考。

此書改編自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所寫的《對話錄》,原書內容主要是記載他的老師蘇格拉底與眾弟子的思辨對話。藉由對話,討論生活中遇到的許多問題。

例如,透過當時的民主政治運作,當蘇格拉底被某種程度上受到操控與煽動的群眾判處死刑時,整個判決背後的主導力明顯不公義,但程序卻是合法的。在這種情況下,當弟子們意圖協助逃獄時,究竟該不該走?

當然,這沒有標準答案。雖然蘇格拉底辯贏了眾弟子,結論是「不該逃獄。」但其理由是否也可以說服我們呢?

由於沒有標準答案,所以即使是蘇格拉底,也不見得可以說服大眾,那麼,我們便可試著從中找尋推理上的瑕疵,並且思考是否有更好的理由可以彌補這些瑕疵,甚至提出不同的結論。

這整個閱讀過程,除了可以學習蘇格拉底及其弟子如何論理,也可以刺激我們主動思考,尋找更合理的解答。在這樣的閱讀過程中,我們便能逐漸培養出能夠在各種思路中判斷合理性的哲學思考力。

然而,閱讀柏拉圖《對話錄》雖然是培養哲學思考力的好方法,但那些古希臘的場景,對現代人來說,卻過度陌生了,閱讀前還得先了解古希臘的民主運作和司法制度,才能深入思考這類問題。為了彌補這個缺點,此書作者艾維澤・塔克想了一個妙招,他把整個對話的場景搬到現代社會。一位名叫蘇格拉底的紐約年輕人,面臨的不是死刑威脅,而是一場缺乏意義的戰爭入伍徵召,在這種情況下,究竟要不要逃避徵召呢?

古希臘的思辨對話,換了場景,搬到現代,竟然還可以毫無違和感,真讓人大開眼界,讀著、讀著也不禁莞爾。針對大多數談到的議題來說,由於蘇格拉底原本的理由大多可以沿用,所以,整個對話一樣精彩,而對話的主題,卻屬於我們較能把握的議題。保留了原本的優點,消除了原本的阻礙,實在是個很成功的嘗試。當然,當議題改變時,爭議性也隨之改變,這時我們更能跳脫原本的思辨框架,再深入思考,尋找不同的推理路線。

由於古希臘時代屬於哲學發展的初期,沒有太多各式各樣的理論,所以也沒有什麼讓人困擾的哲學專有名詞。雖然較不能協助讀者學會很多看似很酷的哲學專有名詞,但對於想學習哲學思考的人來說,反而比較沒有阻力,可以專心將注意力集中在推理的思路上。所以,我認為這是一本很好的哲學入門書,而且也可以作為學習思考的進階書籍。

本文作者為華梵大學哲學系教授

目次

【推薦序】老時代的好討論|朱家安
【推薦序】不同的時代,相同的哲學思辨|冀劍制

導論

我們該為國家而死嗎?──《克里托篇》(Crito)
悖德的多數與輿論/正義作為知識/正義,法治以及民主

怎樣才是真正的酷?──《美諾篇》(Meno)
酷的本質/知識作為回憶/回到酷的話題

神可以決定善惡嗎?──《歐緒弗洛篇》(Euthyphro)
善與惡/上帝與倫理學/虔誠

你的孩子會譴責你──《自辯篇》(Apology)

我們有選擇死亡的自由嗎?──《斐多篇》(Phaedo)
自殺並不痛苦/死就是生,生就是死/身體與靈魂/平衡之力/回憶逝去的時光/理型論/靈魂與它們的伴侶/回到理型/靈魂作為理型/回到賓漢頓:辯論的暗面/批判性的討論/蘇格拉底是怎麼成為哲學家的?/哲學作為高階理型的研究/蘇格拉底對死後世界的觀點/蘇格拉底之死/最後的插曲

延伸閱讀

書摘/試閱

我們該為國家而死嗎?──《克里托篇》(Crito)
戰爭持續歹戲拖棚。這場戰爭極為愚蠢,可說是毫無意義,而我們以民主方式選出的政府,卻選擇開啟這場戰爭。我們既不是被迫加入戰局,也沒有先遭受攻擊,單純只是我們的領導人和他們的戰略顧問錯估了局勢:他們認為如果在這場地方衝突選邊站,他們所支持的那一方將會獲勝。然而這個估算卻大錯特錯。雙方在這場衝突中的目的同樣該受到譴責:他們都只是想仗勢欺人、恐嚇、搶奪,然後互相殘殺。這是一場我們打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加入、最後也不可能獲勝的戰爭。與此同時,戰爭還在繼續著,受徵召的年輕人不論是否支持這場戰爭,都被迫奮戰到底,而那些拒絕參戰的人要不是流亡,就是被羈押在軍事監獄裡。
在蘇格拉底蒙受徵召時,政客們正煩惱著要如何不失顏面地終結這場戰爭。他們不想承認貿然開戰的失誤,正試圖搜刮出一些成果,藉以宣稱戰爭的目標已經實現,挽回顏面。他們也害怕迅速撤軍會損害國家的威信,動搖對其他潛在敵人的威懾。為了讓我們脫離這場根本就不該開啟的戰爭,他們想到的方法卻是要讓我們在這場政治和戰爭的泥沼中越陷越深。
和我們這些人一樣,蘇格拉底打從一開始就反對戰爭。我們示威反對參戰,撰寫、簽署和平請願書,與執政黨競逐,在選舉中投下反對票,卻無濟於事:他們仍然贏得了選舉。轟隆的槍聲使理性之聲沉默。一些朋友為了逃避徵召逃往國外,其他人則接受徵召,當中的一些人戰死沙場或躺在擔架上被送回來。可以確定的是,反戰的情緒正逐漸高漲。最終,政府會被迫以某種方式結束戰爭,假裝戰爭有些成就。但在那之前,殺戮將會繼續。
而那些還沒被徵召、也沒有離開國境的年輕人好日子也所剩無幾,兵單隨時都會來。收到服役通知後,他們必須決定是否服從兵役,嘗試在這個制度中賭上一把:佯裝順從,但實際上避重就輕;或者乾脆逃離國家。在蘇格拉底的這一刻來臨時,他正呼呼大睡著,而我們則坐在廚房裡喝茶聊政治。蘇格拉底的室友兼童年玩伴克里斯,帶來了清晨的信件。我們都認出那是來自兵役委員會的可怕信封,焦慮地確認信封上的名字。是蘇格拉底。
克里斯踏進蘇格拉底的房間,坐在他的床緣。悠悠醒來的蘇格拉底睜開眼睛問他幹嘛三更半夜坐在這裡。「已經快中午了,」克里斯輕輕笑著回答。蘇格拉底起身問他坐在這裡多久了。「有一會了,我不想吵醒你。」
「已經這麼晚了,你幹嘛不叫醒我?」蘇格拉底很疑惑。
「我想讓你多睡會,你看起來這麼安詳平靜。我睡得很差,總是在半夜驚恐地醒來。而你卻能無視戰爭和其他種種,睡得像個和槍枝與制服無緣的小嬰兒一樣。我一直以來都很佩服你能冷靜面對危險與困境。我希望這能盡可能延續,所以沒有吵醒你。」
蘇格拉底點頭說,「我覺得人們一般對那些雞皮蒜毛的小事都太大驚小怪了,我把有限的擔憂保留在值得擔憂的事情上。不過,你顯然在這裡等著跟我說些什麼。怎麼了嗎?」
「我很遺憾,蘇格拉底。我必須捎來這悲傷殘忍的消息。不只是對你,還有對你所有的朋友。這對我來說特別難過。」
「我想你一定像往常一樣收信。但今天卻不太一樣。我今天收到了兵役委員會的通知,要我應徵入伍,是嗎?的確不讓人感到愉快,但也不令人震驚。」
克里斯一言不發地將信封遞給蘇格拉底。蘇格拉底從容卻毫不遲疑地打開它。「三天後,」他淡然宣布。「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中,長得就像自由女神像的自由女神來找我,還對我說有三天的時間能和她在一起。她看起滿性感的。」
克里斯笑著說:「毫無疑問,這是個預知夢,蘇格拉底。」接著他轉為嚴肅,「親愛的朋友,我們之前就談過這些了,但現在時間已變得緊迫。拜託,接受我的建議吧,讓我幫你逃跑。不必擔心我和我的朋友,我們不怕告密者、或因為幫助你出國而被起訴,反而很樂意冒這樣的風險救你。之前我們就幫助過其他役男,也建立了逃脫路線,義工會幫助你穿越國界,這不會花費太多心力。付給邊境警衛的適當酬庸和移民律師的協助足以讓役男跨越國界,進入安全之地。千萬別擔心你的個人開支,有富裕的贊助者支持我們的計畫。他們會很樂意支付你所有的跑路費。不要猶豫,沒什麼好擔心的,這一點也不難。世界上有很多地方歡迎你,你還能繼續讀書。比方說,我在加拿大的多倫多有很多朋友。如果你想去那裡,他們一定會保護你、幫助你。在多倫多,沒有人會騷擾或欺負你,正好相反,他們會珍視你。在那裡,你會有在家一般的感覺。
「你不應該為了毫無意義的事冒這種會犧牲生命的風險。這根本是一件愚蠢又缺德的強制政策,而政府還無法承認這是錯的。遵守這個命令愚蠢至極,因為你有更好的替代方案,就是該死的離開這個國家。要是你應徵入伍,等於對他們唯命是從。你正好就是批評政府政策的異議分子,他們會樂見你赴死。倘若你戰死沙場,他們甚至可以把這件事塑造成其他人該效法的榜樣,將你化身為在這場盲目的戰爭中奮鬥的烈士。
「你也應該想想自己的家人,你的父母該怎麼辦呢?難道他們在這把年紀了不該享有被長子照顧的權力嗎?若是你不幸逝世,不就是在拋棄父母、背棄自己的義務嗎?還有你年輕的弟妹呢?你的父母很快就會老去,無法照顧他們。你父親已經生病,可能無法堅持太久。你的弟妹只能仰賴你。你已經教會他們如何閱讀、理解基本的代數和幾何問題,難道不該讓他們有機會完成學業嗎?你難道不覺得他們的成長,是你義不容辭的責任嗎?如果不幫助他們,你就是拋棄他們,任由他們無所適從。一旦你開始教育他們,就應該有始有終。他們仰賴你、甚至依賴你。除了你,他們沒有別人了。如果你遺棄他們,他們可能得像個孤兒般成長。你對家人有道德義務,因此接受徵召是相當不負責任的行為。你總是在談論要找出什麼是善,總是說要過向善的生活,要是你現在遺棄你的親朋好友,就是在違背自己的哲學。
「我們現在就必須動作!我得承認我們已經被動得太久了。我們早就知道你會被徵召,這只是個時間問題罷了。我不知道我們到底為了什麼在這裡坐這麼久,實在不應該讓事情發展成這樣的。在你還沒收到徵召通知時,我們就應該幫助你離開這個國家,若是如此,讓你離開會更簡單。但我們什麼都沒做。不論在邏輯上、或是在道德上,我們都早該說服你、幫助你離開的。過去幾個月來的被動實在太荒謬也太丟臉了,是時候採取行動了。你必須現在打包行李跟我走。我會打幾通電話,把所有事安排好,接下來的幾個鐘頭內你就可以離開這間房子。我們會將你帶到一個當局不可能找到你的安全之處。接著,幾天後,我們會讓你平安跨越國界,事情就完成了。雖然短期內你無法再回到這個國家,但也許幾年之後,人們會發覺這場戰爭有多愚蠢,然後沒有人會在乎你曾違法離境、逃避兵役,那時你大概就能回來了。就算你再也無法歸來,逃亡到一個友善的、歡迎你的國度繼續從事哲學活動,遠比死於一場愚蠢的戰爭要好太多了。
「現在時間已經很倉促了。我們必須立刻採取行動,否則就太遲了。蘇格拉底,身為你的朋友,身為和你一起反對這場戰爭的同伴,身為你的哲學學徒,我呼籲你,拜託你,我們立刻離開吧!如果你參與了這愚蠢的戰爭然後被殺,我將永遠不能原諒自己;要是你死了,我會失去我最好的朋友。若失去你,我知道我永遠不會再有另一個像你一樣的朋友了!
「很多人知道你是我的摯友,也知道我們都反對這場戰爭。倘若你成為這無能又缺德的政府手下的受害者,人們會指責我為了省錢省力,沒有努力去救你,或說我對你根本漠不關心。要是大家都認為我視財如命、背信忘義,這對我來說是會是莫大的屈辱。根本不會有人相信我,你不但不想流亡逃命,還拒絕我的好意。事實上,我已經追問你好幾個星期,要你接受我的安排、逃離這個國家。」
蘇格拉底聳聳肩,「拜託,克里斯,我們什麼時候在乎過輿論了?事實上,為什麼我們應該在乎呢?我們只在乎好人對我們的看法,而好人在判斷我們的行為之前,會先查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克里斯不以為然,「我們活在民主國家裡,所以多數人的意見舉足輕重。此時此刻的參戰狀態就是因為大多數人支持戰爭。我們希望有一天,多數人會意識到這是場錯誤。如果大多數人對某件事、某個人抱持錯誤的意見,這可能會造成嚴重的傷害。在民主國家裡,輿論不容忽視。」
「我不同意,克里斯,」蘇格拉底說。「我不認為多數人能夠真正傷害些什麼,或者做些真正的好事。要嚴重傷害別人,必須讓他變得愚蠢;要真正做些好事,必須使人睿智。只有在很少數的情況下,人們才會因為和大眾交流而或多或少變得睿智一點,但這在很偶然的情況下才會意外發生。通常要和聰慧的人交談,才能變得睿智,但這些人在任何群體中都是少數。倘若你是哲學家—智慧的愛好者—你關注的唯有智慧。那些普遍多數與輿論不可能使你變得更睿智,因此也不足掛齒。」
此時,蘇格拉底起身套上一件白色睡袍,走向廚房,幫我們所有人煮杯希臘咖啡。在寒冷那天,大家圍在餐桌旁坐著。我們早就準備好協助克里斯的計畫,引渡蘇格拉底出國,遠離戰爭,奔向自由。這個計畫並不困難。我們會幫蘇格拉底收拾好行李—幾件衣物和幾箱書—同時,克里斯會叫他的朋友帶蘇格拉底坐上離開本國的地鐵。兩、三個小時後,會有專車來接蘇格拉底。下一次見到他,會是在多倫多或者其他類似的中立城市。然而,蘇格拉底三天後就得接受命令應徵服役,所以,我們只有幾個小時的時間搶先進行這個計畫,而他似乎無法感受我們有多急迫。
他不動聲色、沉思般地坐在廚房裡,對我們說:「親愛的朋友,我希望你們知道,我十分感激你們渴望幫助我的心意、勇氣,與對我的奉獻和熱情。你們有一種強烈的感受,深信幫助我這件事正確無誤。但是這樣強烈的感受與渴望,卻可能會誤導我們,使我們不小心出錯。我們都同意必須正確行事。但首先,我們需要泰然冷靜、不慌不忙地找到正確之事。否則,在沒有徹底想通的情況下,強烈的情緒波動可能會誤導你我。而情緒越強烈,錯誤可能就越致命。我們並不想仿效那些主戰的政客,操控支持者的情緒:將一切訴諸愛國主義、訴諸對同胞和對國家的愛、激起人們對專制的仇恨和恐懼。這些激烈的情緒令許多人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深信不疑,而我們卻知道這絕非正確;我們也必須小心,不要輕信別人的道德立場,做朋友視為正確之事,因為即便是朋友,也可能會使我們誤入歧途;我們更要小心,不能因為行事正確會損及眼前的利益,就改變自己對正義與正確行為的看法;我們不該合理化自己的激情衝動,讓它們披上道德正確的外皮;我們不該牽強附會地扭轉自己的道德信念,只因我們的道德原則突然要求自己犧牲個人利益。我們絕不想成為那種,在等公車時說公車還空蕩蕩的有許多空位,但一上車後,就聲稱公車已經客滿的人。防止欲望和利益使道德原則偏離的好方法,就是保持它們堅定不移,不要讓我們對正義與正確之舉的想法、原則因為個人處境的變動而有所改變;我們更不能容忍那些基於劣根性,而把所欲所求之事捏造成﹃公平正確﹄的行為。
「我打算繼續堅守、遵循在收到徵召通知之前,我就一直捍衛的道德原則。我個人的道德理念建立在合理的論證上,這些論證和從中得出的結論不會有所改變:我有義務貫徹自己的承諾、遵守自己的理念。如果要改變我從這些原則中得出的結論,我們必須在這張餐桌上提出新的論點。而恐懼是一種情緒,絕非一項論述。對死亡與困難的畏懼只能動搖小孩或懦夫。要說服我,你必須提出理據,藉以反對我接受才收到的合法兵役通知、說服我拒絕接受軍事徵召。我們都同意,這場戰爭是多此一舉、毫無用處,甚至必然失敗,但這是違法的理由嗎?」
導論
叛逆!挑釁!好笑!為你帶來思考上的刺激與挑戰,讓你不勝其擾!蘇格拉底(Socrates)這個人對古代雅典人來說,不僅絕不乏味,更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事實上,在柏拉圖對話錄(Plato's dialogues)中離經叛道的蘇格拉底,挑戰了一般雅典公民在共識之下無疑視為神聖的事物:宗教與愛國主義、政治家與其他專家的專業知識、傳統的社會階級,以及對禮節與道德的認知。姑且不論古代雅典人究竟是怎麼看待最終被處決的蘇格拉底,蘇格拉底所興起的波瀾確實不容忽視。
但柏拉圖的蘇格拉底對話錄在從雅典市集(the agora)前往二十一世紀書店與課堂的路上,卻不太順遂。對古希臘的歷史、文化、宗教、藝術、文學欠缺知識的現代讀者和學生,往往認不出柏拉圖對話錄中創新而幽默的觀點。對於對話錄原先設定的讀者而言,這些觀點則顯而易見。困於譯文,古希臘人認為切身相關的重點,現代的讀者往往失之交臂。
經典戲劇與歌劇的當代製作經常將情節、場景轉移至自己的時代,這指明了,經典放諸四海皆準的質地並不依附於任何特定的歷史時代與地理位置。這些改編也證明,就算書寫的時代地域不同,經典作品對每個時代來說,仍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莎士比亞的《理查三世》(Richard the Third)與《馬克白》(Macbeth)常用來描繪當代的獨裁專政,強調了對權力的欲望總招致自我毀滅的普遍性,與其他時期相比,這樣的悲劇在二十世紀更是屢見不鮮;《羅密歐與茱麗葉》(Romeo and Juliet),這部以凌駕族群對立與忠誠的純粹愛戀為主題的經典悲劇,曾以今日洛杉磯的街頭敵對幫派為背景演出,這部戲對當代的意義可以(或許早就)被所有發生部落衝突的地區證成,不論是北愛爾蘭、約旦河西岸(West Bank)、盧安達(Rwanda),或其他各處;貝多芬的歌劇《費德里奧》(Fidelio)與普契尼(Puccini)的《托斯卡》(Tosca)探究的是自由與專制這樣普遍的議題,無怪乎在各式各樣的時空背景下,只要是創作自由與異議分子必須面對政治壓迫之處—從納粹的集中營到毛澤東的中國—這部戲劇皆多番上演;莫扎特的唐.喬望尼(Don Giovanni)曾一度以南布朗克斯(South Bronx)為舞臺,我也曾在柏林觀賞過以前東德為場景的威爾第歌劇《馬克白》(Verdi's Machbeth);華格納的歌劇《名歌手》(Meistersinger)亦曾在科隆上演過,由西德總理康拉德.艾德諾(Konrad Adenauer)所揭幕的科隆歌劇院整座建築都化身為場景。所有這些當代改編都令觀眾更深刻地體會到,這些舞臺經典中的主題舉世皆準,更與今日息息相關,這些改編可以說是將過去的主題、角色與場景適得其所地類比於當前的時代。
柏拉圖的哲學對話錄也是經典的戲劇。對話錄探究的主題不僅在任何一個歷史背景中出現皆不足為奇,亦可以被不同的世代以切身重要的議題詮釋再詮釋。我在這裡提供的,正是我們這個時代對柏拉圖的一種詮釋。
然而,在幾次與學生討論對話錄英文譯本的課堂上,我發現對話錄中的兩個面向時常阻礙學生欣賞、投入其中。首先,許多學生之前從未讀過劇本。比起表演或觀賞劇本,由於大多只閱讀長、短篇小說的緣故,他們不擅於閱讀劇本,認為劇本的呈現方式零散而難以理解。相較之下,他們更喜歡小說中自然流動的情節。其次,因為絕大多數的學生並不熟悉古希臘文明,對話錄中觸及文化與歷史脈絡的部分,常讓他們感到不知所云,力不從心。於是,在努力掌握陌生的文化情境之際,反而錯失了對話錄中的哲學本質。在柏拉圖的對話錄中,處處可見蘇格拉底與對話者之間機智風趣的對答,但若是讀者不熟悉其中的文化背景,便不容易領會。我在課堂上解釋了這些笑話,可是需要解釋的笑話很難再引人發笑。上述這些阻礙和哲學提問、哲學方法,以及對話錄的核心內容並不衝突,而這些才是我認為對話錄中不可或缺的部分。畢竟,大多數人閱讀柏拉圖是為了認識哲學問題、了解蘇格拉底怎麼處理這些問題,並追問柏拉圖提出的解決方案。古希臘時期的文化背景非但並非對話錄的關鍵處,還可能會模糊焦點。
這些教學經驗啟發我的想法,將柏拉圖的對話錄改寫成場景和情節都轉移到現今美國的短篇小說。這樣的教學策略,可能會冒犯堅持以原始譯本教學的純正派(purist),不過容我提醒,曾經,柏拉圖的對話錄只能以古希臘文傳授。要很長一段時間以後,人們才開始使用譯本教授柏拉圖。把對話錄改寫為小說,以這樣的版本教學,只是在向大眾推廣柏拉圖的道路上,多邁進一小步而已,而這樣的方式並不會損及在幽默且戲劇性的對話錄中潛藏的哲學本質。
在本書中,我試圖翻新柏拉圖的論述,讓這些論述就像兩千五百年前一樣至關重要。雅典人的風俗習慣、公民美德和宗教信仰,這些如今再也不被重視的價值被束之高閣,取而代之,我將對話錄重新改寫,細細地審視這些今日被深信不疑、很少被追問的社會規範、宗教信念與政治慣例,藉此挑戰、並刺激讀者的思維。幾個世紀以來,在時間的推移下逐漸耗損的,蘇格拉底與柏拉圖的哲學中別開生面的犀利之處,被我加以保留並磨亮。試圖刺激讀者的用意在於—引述康德(Immanuel Kant, 1724-1804)對休謨(David Hume, 1711-1776)的評論—激發哲學的可能性,把讀者從獨斷的睡夢中喚醒。不論讀者對本書有什麼不同的感受,無動於衷這種感覺絕不該出現:蘇格拉底讓人火大,這本書也是。我並不期盼讀者全盤接受本書中所有(或者大部分)的論點,以及我創造的蘇格拉底所提出的見解。事實上,我個人也不會同意本書中蘇格拉底所有的言論。然而,我確實企盼讀者能藉由閱讀本書,學習如何提問,如何質疑常識與看似尋常的信念與假設,如何批判性地探究一件事,如何保持旺盛的好奇心,如何像個哲學家思考,以及,感受當一個哲學家大概是什麼感覺。
在寫作時,這本書被我定位為讀者的第一本哲學讀物。在我的想像中,可能是在書店、大學或社區大學,抑或高中哲學入門課裡,這本書被拾起翻閱。在不損害或削減哲學內容的前提下,本書的寫作方式力求平易風趣。班雅明.喬維特(Benjamin Jowett, 1893-1917)的經典譯本則為我寫作時主要的參照。儘管抽換了角色與歷史文化的背景與脈絡,我盡量保留對話錄中的哲學問題、困難、論證與態度。這本書的讀者是否耳聞過哲學,我不做絲毫預設:讀者的背景、教育程度、年紀、性別、宗教與政治傾向、音樂品味、鞋號、瘋迷的電視節目,或住家的郵遞區號是什麼都無所謂,這本書誠然為了所有人而寫。除了沒讀過哲學的人與哲學初學者外,我希望進階的哲學人與專業的哲學家也能閱讀此書—就像有些人雖然對莎士比亞的作品與文學意義瞭若指掌,也會因為對新鮮、創新的詮釋好奇,而願意觀賞新的演出一樣。
本書提供柏拉圖《克里托篇》(Crito)、《美諾篇》(Meno)、《歐緒弗洛篇》(Euthyphro)、《自辯篇》(Apology)與《斐多篇》(Phaedo)的當代詮釋。前四個對話錄是早期「蘇格拉底」對話錄(“Socratic” Dialog),這些對話錄保留了歷史上的蘇格拉底對哲學的見解與實踐,卻和柏拉圖後期的哲學發展大相逕庭。《斐多篇》則以柏拉圖的視角描繪了蘇格拉底之死。與其他對話錄相比,這五篇對話錄或許可以說是柏拉圖的對話錄當中最具戲劇性的幾篇。在其他著重闡述理論的對話錄中,蘇格拉底這個形象常被柏拉圖用來辯護自己的理論,反駁對手。在本書中,我試圖把這五篇對話錄中雅典社會的情景與困境,轉移到在哲學的意義上可相比擬的社會脈絡中,用以凸顯出對話錄裡的戲劇性。
《克里托篇》探討的是,在民主國家中,儘管認為法律不公平,公民是否仍有服從的義務。在柏拉圖的原始設定裡討論的難題是,蘇格拉底是否應該接受朋友的幫助,從監獄中脫逃、流亡,以規避死刑。但這並非今日人們常會面臨的困境。與此相比,被軍事徵召,不得不參與一場由民主選舉和憲政政府決定的不公平戰爭,這樣兩難的困境對我們來說才是切身緊要的道德衝突。在本篇的故事中,面對不公義之戰,蘇格拉底決定接受徵召,而非流亡到加拿大。這個故事具體地闡述了在今日的民主社會裡仍不斷發生的衝突與掙扎:公民究竟該遵守服從法律的義務,還是應該謹守對全人類的道德義務,拒絕為虎作倀呢?
《美諾篇》則考察了希臘人稱作 aretê,通常被譯為美德(virtue)一詞的含意。不過,比起猶太教與基督教的美德概念,希臘人心中的aretê更接近美式通俗的形容詞—酷(cool)。於是,在紐約,蘇格拉底和史上最酷的大學生邁爾斯在春假時,展開了有史以來第一場關於「酷」的哲學對談。和歷史上的蘇格拉底與智者(sophists)所爭辯的不同,在這場談話中,他們討論什麼是知識的本質,以及如何在現代的學術背景下學習。
《歐緒弗洛篇》檢視虔誠(piety)與倫理學(ethics)的意義。在這篇對話錄中,狂熱且保守的雅典神職人員要控訴自己的父親犯了殺人罪,只因其父揭露家奴殺死另一位奴隸的事實,不小心害自己的家奴死於非命。在雅典人的眼中,這項指控就像今日的電視傳教士(televangelist)因為不滿兒子交了個女友,要將其子逐出自己的教會一樣荒謬。一如柏拉圖的原版故事,蘇格拉底在本篇中追問神禁止殺人乃因殺人為惡,還是因為神的喜好如此,故殺人為惡。藉由這個問題,他劃分了哲學與宗教之間的界線。
而《自辯篇》,也就是蘇格拉底在審判中的辯詞,如今已成為世界文學經典。雅典特殊的法律與政治背景雖然在今天已無足輕重,但是,在不對原則妥協的哲學家,與墨守成規、自以為是的腐敗社會之間的衝突卻始終存在。為了實踐哲學,用哲學質疑所謂的專業知識的合理性,以及隨之被合法化的社會階級和規範,蘇格拉底或許因此成為第一位無意間觸怒社會的異議分子。多年來,我們的社會終於有點進步,不再起訴、處分這個時代的蘇格拉底們,但是他們卻依舊常被社會排擠,被迫失去工作。在這個時代可相比擬的情況大概會是,身為老師的蘇格拉底被某些學生的家長指控,認為他帶壞小孩,並要求解雇他。
《斐多篇》描繪了蘇格拉底臨終的那天。當時他準備喝下毒參(hemlock,這是雅典處決罪犯的方式),以死明志。在慨然就死前,蘇格拉底闡述了靈魂不朽的觀點與理型論。他更以自身為例,展現了哲學家不該畏懼死亡,而應該淡然以對的態度。本篇指涉的是一個亙久不變的問題:我們該如何生活,如何面對死亡,以及能否自發性地減短壽命。這個問題如今則以安樂死與死亡權這樣的倫理困境呈現。因此,這篇對話錄的改編場景也環繞在蘇格拉底臨終那日,只是這回,他因為慢性疾病在安寧病房中飽受折磨。他決定赴死,並且合理地論證了自己的決定。
針對我對柏拉圖的觀點,我想補充說明幾點。我對柏拉圖的詮釋,主要受到在以色列的臺拉維夫大學(Tel Aviv University)就學時,於約翰.格拉克(John Glucker)教授門下學習的影響。相較於柏拉圖的答案或學說,格拉克更著眼於柏拉圖在每篇對話錄中試圖回應的問題。他對柏拉圖的詮釋方式—認為蘇格拉底訴諸神話的段落是一種刻意自嘲,甚至可以被解讀為智性探究的失敗宣言—尤其對我影響甚鉅。不過,我當格拉克教授的學生轉眼已經過了二十五年,他想當然耳不用為我對他的詮釋擔負絲毫責任。另一個截然不同的影響則是捷克的異議分子暨哲學家雅恩.巴托奇卡(Jan Patočka, 1907-1977)對蘇格拉底的詮釋。他追隨蘇格拉底個人的腳步,用哲學實踐刺激了捷克斯洛伐克的共產黨政權,並和志同道合的伙伴完成了「七七憲章」運動(Charter 77 movement),為人權盡一己之力。巴托奇卡強調,照護靈魂與追尋真理是哲學的核心價值,而這無異就是在對抗、冒犯國家政權。他個人有限的對抗與蘇格拉底的自我犧牲,正是他對蘇格拉底詮釋的最佳例證。對這段高潮迭起的哲學、政治事件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參考我的另一本書:《捷克異議分子的哲學與政治:從巴托奇卡到哈維爾》(The Philosophy and Politics of Czech Dissidence: From Patočka to Havel, Pittsburgh: Pittburgh University Press, 2000)。
在承受惡行與助紂為虐兩者之間,蘇格拉底所面臨的抉擇在過去的兩千五百年來從未消失過。至少在這個層面上,蘇格拉底的哲學沒有一刻失去過重要性。我個人曾被迫有兩次這樣的抉擇,這兩次的經驗也影響了我對柏拉圖對話錄的理解與在本書中的詮釋。一九八二年,以色列以民主方式推選出的合法政府對黎巴嫩出兵,這場戰爭絕非一場正義之戰。我這個世代的以色列人,就像在本書對《克里托篇》的改寫中,我筆下的蘇格拉底一樣,被迫得做出選擇:究竟該遵守法律、承受惡行;還是要違反法律,犯下另一種惡行呢?
另外在不久前,我被迫要以犯下惡行為代價,才能保全自己在北愛爾蘭貝爾法斯特女王大學(Queen's University Belfast)的職位—為我是非不分的上司打同事的小報告、要我將提供給學生的哲學教育降格為條列式重點、無視學生表現捏造成績—或是在承受惡行—在工作上不斷被騷擾—之間抉擇。這段故事可以參考我在獨立評論報上的文章︿大學罷凌:高等教育與核心計畫﹀。這個蘇格拉底式的抉擇也影響了本書對《自辯篇》的改寫內容。
這些我個人的經驗再再證實了柏拉圖對話錄中的主題多麼普遍:不管在哪一種個人與歷史背景下,這些主題皆毫不違和。事實上,不論我們是否願意,這些問題總無所不在。發生在我們生活中的種種重大事件,或許也可以被稱成一連串的蘇格拉底抉擇。
我們可以把蘇格拉底視為洞徹兩難困境與抉擇的指引,宛如他此刻就在我們之中一般。當然,我們可以用蘇格拉底的方式了解自己的抉擇,但不必然要接受他所做的決定。就我個人而言,我不同意蘇格拉底在《克里托篇》的結論,卻會仿效他在《自辯篇》中的行為。然而,我對道德抉擇的理念完全是蘇格拉底式的:如果有什麼值得為其受苦的事物,正義必然是其中之一。貝爾法斯特女王大學蠻橫的人事處處長曾對我說:「別跟我談什麼蘇格拉底,我們早就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接著還對這愚蠢的笑話捧腹大笑。然而絕非如此,他根本什麼都不懂,也對蘇格拉底一竅不通,否則不會成為道德虛無主義者(moral nihilist)。如果曾讀過啟發這本書的對話錄,他會了解,以承受惡行來脅迫哲學家根本是徒勞一場。本書如果能有什麼正面影響,但願那會是說服某些讀者,承受惡行要比犯下惡行來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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