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術（簡體書）

《戰術》約成書於9世紀末至10世紀初，拜占庭馬其頓王朝皇帝利奧六世在位期間，是篇幅相對較長，保存也相對較好的拜占庭帝國軍事典籍。主持編纂這本書的利奧六世皇帝，綽號“智者”，一生好學，是馬其頓王朝拜占庭文化復興的奠基人之一，《戰術》是他的重要著作之一，而且有幸得以存留至今。

相比簡約凝練，但對後世非專業研究者而言過於抽象的中國古典時代軍事典籍（《孫子兵法》《孫臏兵法》《六韜》等），《戰術》更類似於同時代的中國軍事典籍，如《武經總要》和成書時間更晚的《紀效新書》，其語言也更平實，討論的問題也更具體，直觀地展現了當時拜占庭帝國的軍事戰爭組織者和執行者需要面對的種種問題。

應當提及的是，利奧六世並不是一個熱衷親自指揮軍隊的人，因此在主持編寫《戰術》時，他高度依賴前人的成文與幕僚的經驗；同時，在他執政期間，拜占庭帝國的對外戰爭也是敗多勝少，西西裡島餘下的主要抵抗據點全部丟失，保加利亞沙皇西美昂擊潰拜占庭軍隊主力並逼迫帝國納貢，阿拉伯海盜洗劫了帝國的大城市塞薩洛尼基。所以說，相比此後的福卡斯家族和其他武將，利奧六世是“久病成良醫”；也正如此，《戰術》才會以懇切的語氣要求後世指揮者恪盡職守，並勾勒出同時代戰爭的各種細節，給後世的研究者提供了無價的參考資料。

利奥六世
“智者”利奧六世是拜占庭帝國馬其頓王朝的第二位皇帝，也是拜占庭第一次文化復興的奠基人之一。熱衷學術的他學識廣博，著述頗豐，在《戰術》之外，他還完成了帝國第一本希臘語法律巨著《君主法典》，並資助了《宴會座次》，拜占庭制度史研究者的重要參考文獻。

儘管執政時期自始至終都有受到來自家庭、外敵和教會的挫敗，但他依然兢兢業業處理著國事，他的謹慎安排與部署為拜占庭帝國此後對阿拔斯帝國埃米爾和保加利亞第一帝國的征服戰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譯者
李達
山東大學在讀博士生，史學愛好者，主要方向為中世紀前中期的拜占庭帝國軍史與制度史。閒暇時間翻譯拜占庭帝國相關的原始資料與當代相關作品逾百萬字。

利奧，基督庇佑的和平獨帝，忠實、虔敬而可敬的奧古斯都，以及羅馬人的皇帝。

這不是為了炫耀皇帝的虛妄威儀，不是為了展示武力，也不是為了娛樂。我們的陛下並不為借此獲取眾人的尊敬與自己的快樂，而是通過讓國家得以和平與繁榮，為臣民主持公道，以及改善民生，來得到尊敬與滿足。相反，最讓他悲哀痛苦的，是因為人為的疏忽，我們的臣民遭受厄運，沒能改善他們的生活，乃至境況惡化。如果說，改善治下一個人的境況就能讓我們得到不可估量的歡愉，而讓治下一個人境況惡化會帶來不可估量的悲哀，那麼，數以萬計的人，在上帝的指引下交給我們指揮時，我們又是肩負著何等的重任！記住，我們要為他們的生死存亡負責，我們夜不能寐，終日乾乾，竭盡所能讓他們免於損害，得到他們理所應當的歡愉與繁榮。

在其他國事問題上，若是境況稍微惡化，我們認為損害稱不上大。但所有人都得以親眼見證，軍事上的失敗，讓羅馬人的國家淪落到了如今何等的艱難地步。

所有人得以享受寧靜，與他人相親相愛，而不是自相攻伐殺戮。但自從惡魔，人類初始的敵人，我們種族的殘害者，利用我們的原罪，讓人們互相開戰之後，人們就必須要進行由惡魔發明，人類發展的戰爭，不能退縮，堅定與那些希望開戰的民族對抗。他們必須做好軍事方面的準備，用來抵禦敵人，保衛自己，並對抗他們，讓他們得到應得的懲罰。若是如此，我們將免于因這些惡人的惡行而受害。在所有人得以安全之後，眾人終將珍視和平，將和平作為生活方式。

看上去，只要羅馬人的軍隊保持精良有序，國家就能夠長時期獲得安寧，而那些英勇者的辛勞加上紀律約束之後，絕大多數情況下都能贏得勝利的榮耀。但許多年來，對戰術和策略的研究被忽視，乃至湮沒無聞了，甚至軍隊的指揮官都無法理解一些再明顯不過的問題。我們發現這造成了一系列的後續問題。這種能夠創造種種美好的學術，曾經讓舊日羅馬人的共和國興盛繁榮，在它消失之後，我們的所得截然相反，上帝的仁慈無處施展，羅馬人曾經習以為常的勝利也從戰士手中溜走。在軍紀與整訓日漸渙散之外，我們戰士的勇氣也仿佛大不如前。有時我們認定這是缺乏訓練，或者士兵怯懦的結果，有時我們認定這是他們指揮官缺乏經驗與膽怯的結果，有時我們又因為古時軍事著作晦澀難懂而忽視了戰術教學。因此，若是希望在上帝的支持下，重構這利國利民的學術，並在這學術幾乎從羅馬人的世界消失後再讓其得以復興，我們決不能猶疑，要極為嚴肅地親自進行這一任務，讓全部臣民受益。

在充分研究了古時的作品、近世的策略與戰術之後，我們又參閱了其他著作中的記述，只要是發現了對戰爭有幫助的文字，我們就將其整理並抄錄下來。此外，我們從有限的軍事經驗之中瞭解到的，如今軍中使用或可用的戰術與策略，我們也盡可能給您記述了下來。我們認為這是對軍事問題上的一本篇幅適中的參考書，就像《法學手冊》（Procheiros nomos），注重實用，盡可能省略藻飾與論述。這是軍事方面的導讀作品，提供給我們的各級軍事指揮官和其他負責指揮的官員參考。我們向您保證，這會讓您在指揮時進退有方，並進一步瞭解古時的軍事著作和論述。我們不考慮文法措辭以及韻律，我們考慮的是實用性，表述清晰，以及文字簡潔。出於這一理念，我們時常會對古希臘戰術方面的概念進行明確，並把拉丁語借詞用希臘語闡釋。我們也使用當前軍隊中使用的表述方法，讓讀者更容易理解。我們唯一刪除的是那些如今已不適用的軍陣，因為他們臃腫無用，又沒有明確的描述。因此，那些負責指揮部隊的人，將會得到大量有關戰鬥和遠征需求的大量實用經驗。這一本軍事手冊的價值不僅僅在於其中記述下來的部分，也在於將古人的記載轉述給如今的人。即使編寫這本書不能讓羅馬人得以光復，至少這些語句也能夠讓那近乎湮滅的學術得以複生，為人所知，並恢復古時的地位。

如果任何人，靠著自己的勤奮和經驗，對這一作品進行了改進和補充，我們同樣要感恩上帝，也希望讀者理解我們的熱情。

負責指揮部隊的人或多或少要花時間研究戰術和策略，這至關重要。一些缺乏經驗的人以為戰爭就是靠人多勢眾和勇氣，但這是大錯特錯，我們是依靠上帝的指引，以及軍事指揮和紀律。每個人必須清楚這一事實，而非貿然依賴數量。依靠上帝、指揮和軍紀，能夠獲得安穩與先機，而依賴數量則會帶來紛亂和龐大的開支。

不懂得導航就無法開船穿越大海，戰爭也是如此，不懂得軍紀與指揮就無法戰勝敵人。靠這些，以及上帝的指引，我們不但能夠戰勝與我們規模相當的敵人，甚至能夠以少勝多。我們將這一本軍事方面的著作，如前文所述，當作另一本《法學手冊》，懇求您細緻而極為嚴肅地聽從我們的勸告。

首先，有必要概述戰爭之中的戰術。而後討論，何為將軍，將軍應當是什麼樣的人，應當如何制定計劃。在此之後，我們解釋部隊的分配和指揮，以及士兵使用何種武器裝備，和每一名士兵應當如何裝備。在此之外，還要討論軍隊在實戰前進行訓練的情況。而後，軍官還要研讀目前使用的軍法。接下來討論部隊在我方領土和敵方領土的行軍，以及所謂的輜重車輛，當然，還有紮營的準備與實際工作。也要討論開戰前一天，以及開戰當天的具體任務。此外，還要插入對圍攻戰的討論，而後討論戰後的任務。接下來要討論對敵人的突襲、伏擊及相應的防備手段。此外，還要討論各種各樣的陣形，包括羅馬人的陣形和異族的陣形。我們還補充了一段對海戰的簡短論述。作為這一切的總結，本書收集了一系列有關戰術和策略的格言警句，獨立集中到匯總之中，畢竟本書為保持簡練的風格，不能隨意將這些格言警句插到前文之中。我們希望這些研究能夠讓那些聰明機敏的軍官更加睿智。

我們就此開始。

引子 戰爭中應用的戰術匯總

一章 戰術與將軍

二章 將軍

三章 計劃

四章 部隊劃分與軍官委任

五章 武器裝備

六章 步兵與騎兵的裝備

七章 關於騎兵與步兵的訓練

八章 軍法

九章 行軍

十章 輜重車輛

十一章 軍營

十二章 戰前準備

十三章 開戰前一天

十四章 開戰當天

十五章 攻城

十六章 戰後事宜

十七章 偷襲

十八章 各民族和羅馬人的陣形

十九章 海戰

二十章 摘錄

後記

附錄一 利奧六世時代的拜占庭地方軍

附錄二 《戰術》與《論軍事》的軍陣部署淺析

附錄三 軍陣詳細部署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