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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未知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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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未知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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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本書特色:
★不是手寫信,也不是電子郵件,有些心意,只能透過聲音傳達──
★失意落魄的青年,藉由「聽打」重尋人生方向──找出聲音的意義,牽起情感羈絆與記憶的四則短篇。
★知名插畫家竹岡美穗擔綱封面插畫。

內容簡介:
『有沒有無法忘懷的聲音?我們會替您將回憶與錄音都聽打出來。』

原為普通上班族的陽向,一天內遭受情人、朋友與同事背叛而罹患社交恐懼症,關在房裡足不出戶。某日,父親寄來生前為童話作家的叔叔留下的錄音帶,請陽向代為謄寫錄音帶中的遺稿。以此為契機,陽向邂逅了經營聽打事務所的和服美人──久呼。奇妙的用字遣詞、不自然的語氣停頓、熟悉又陌生的嗓音……滿懷心意的錄音帶,究竟藏有什麼祕密?

©Sora Ishii 2017

作者簡介

石井颯良
出生於一九八三年,埼玉縣出身,成城大學畢業後,從事過廣播製作等工作,後來成為自由業者。二○一六年以《コハルノートへおかえり》獲得第一屆角川文庫CHARACTER小說大賞之獎勵賞出道。

譯者
黃涓芳
畢業於台灣大學外文系及語言所,曾任創意編輯、英語研究員等職。目前為英、日文自由譯者。

書摘/試閱


Tape:1聽打是什麼?


『可以取代你的人太多了,隨時都能把你換掉。』
我驚醒過來,映入眼簾的是懷念的天花板。
我作了一個討厭的夢。春天的氣息才剛來臨,此刻的我卻滿身大汗。
如果這一切都是夢就好了。把我喚回現實的,似乎是走廊上瘋狂響起的老式轉盤電話。
刺耳的鈴聲讓我感到焦躁。
我沒辦法接聽。快點放棄吧!也許把電話丟掉可以清靜一些。
當我想到這裡,電話彷彿要表達不願被丟棄的想法,鈴聲戛然而止。
「簡直就像鎖國狀態……」
手機已經切斷電源,一直放在包包裡,大概已經沒電了。我大概還有好一陣子不打算充電。
外界聯絡我的方式只有兩種:直接來家裡,或是打市內電話。不過現在的我對於這兩種方式都持拒絕態度。 
我不想看到任何人的臉,或是聽到他們的聲音。
「到底是哪裡錯了?」
我出聲詢問自己,但即使絞盡腦汁,仍舊找不到答案。不僅如此,在回溯過去的過程中,思考也變得遲鈍。
當我從冰箱取出寶特瓶裝的水時,門鈴響了。寶特瓶從手中滑落,發出低沉的「噗咚」一聲。
劇烈的悸動搖撼全身,就連自己都知道思考瞬間暫停。
我用幾乎無力的雙腿前往走廊,以顫抖的手接起對講機的聽筒。
走廊盡頭的玄關玻璃門外有個人影。
──是誰?是誰?是誰?
「您好,貓貓宅急便,需要您蓋章簽收喔!」
悠閒開朗的聲音傳來。從聲音就可以聽得出,這種人對任何人都不會感到自卑。
「呃,我現在沒空。印章在信箱裡,請你把包裹放在門口。」
我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語調,聲音卻很窩囊地拔尖,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奇怪。
「好的。啊,我會把傳單放在信箱裡,請多多指教。」
送貨員似乎沒有任何疑問,只聽見鑰匙圈發出鏘鏘的聲響離開了。
聽到車子引擎遠離的聲音後,我才緩緩走向玄關。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我也感到鼻酸。僅只是收個宅急便,我卻沒有勇氣與人面對面說話。我為自己感到可悲,幾乎快哭出來了。
短短一個星期內,我的人生起了很大的變化。我原本平日會上班,加班情況普通、薪水普通,工作帶給我適度的緊張,但又非常輕鬆愉快。假日我會和可愛的女朋友或朋友去逛街、看電影、從事戶外活動等等。我能和不認識的人自在地談話,偶爾也會得到刺激。對我來說,那樣的生活稀鬆平常。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那是多麼幸福的日子。
現在我只要和人面對面說話,就會聽到不存在的怒罵聲。
──這是被害妄想。
可是想逃避令我渾身打哆嗦的恐懼,到底有什麼不對?
我來到玄關開門,看到拉門外的踏腳石上放了一個小紙包。
丹羽陽向先生收──是父親工整的小字。
我單手撿起包裹後,掏出塞滿信箱而溢出來的郵件,趁還沒被人看見前立刻關上門。
我打開包裹,裡面是小小的盒狀物。郵件用包材仔細地包起來,還附了一張信箋。
『有空的話,幫我謄寫這裡面的內容。這是阿周的遺稿。』
阿周是我過世的叔叔。他是一名童話作家,也是這棟屋子的前屋主。他和他寫的童話一樣溫柔,我很喜歡他,常常來這裡玩,而叔叔也很疼我。或許因為如此,他在臨終前把這個屋子的鑰匙留給我,但我不知道他直到最後都還在寫故事。
「錄音帶?」
叔叔在這年頭仍舊很罕見地以手寫原稿的方式交稿。
我曾問過他,為什麼不用電腦等機器。當時叔叔笑著說,還能使用的東西為什麼要改買新的?理由很簡單:對叔叔來說,那不是必需品。
所以我可以理解,叔叔無法執筆寫最後的故事,就把它錄成錄音帶。不過對於收到遺物的人來說,卻相當麻煩。
我喃喃抱怨,從壁櫥裡拖出陳眠已久的錄音機。這台機器布滿灰塵,但勉強還能使用。
我按下播放按鈕,隨著很大聲的「喀嚓」聲,錄音帶的軸開始緩緩轉動。

『陽陽去旅行──』
聲音是有些沙啞的男聲。音質雖然不佳,但應該是叔叔的聲音。
「好死不死,竟然是這個系列……」
錄音內容似乎是「陽陽系列」的最新作品。這個系列帶給我比其他任何書更深刻的回憶,因為「陽陽」的原型就是我。
叔叔在我出生時,寫了以五歲女孩陽陽為主角的童話。他希望能夠讓剛識字的小孩快樂地運用這項知識,並且喜歡上閱讀故事。這個系列不像一般童話以「故事結束」終止,而是以「明天見」結尾,大概是想要讓讀者覺得陽陽就像自己真實的朋友。
描繪陽陽日常生活與小冒險的作品,成為曾經是小孩子的父母親念給自己小孩聽的系列。每當以自己為原型的「陽陽」在故事中活躍,我就會有點害羞,但也感到驕傲。
然而如今「陽陽」的存在對我來說只是諷刺。
「有空的話?當然有空啊。」
話剛說完,就聽到衝擊性的一句話:

『即使陽陽不在,也沒有關係。』

我直覺地按下錄音機的停止按鈕,全身上下的脈搏劇烈跳動,彷彿剛剛全力衝刺過。我縮起身體,想要壓抑下來。
──可以取代你的人太多了,隨時都能把你換掉。
耳邊又聽到這句刺穿胸口的話。
是誰說的?或者,會不會是被說過的各種話語在腦中混合後產生出來的幻想台詞?我連這點都不知道。
溫柔叔叔寫的故事,都會有溫柔的結局。陽陽在這個故事中,一定也會迎向充滿喜悅的結局。
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那是無比的殘酷。
「就算是快死了,為什麼不用文字寫出來?」
我想起小時候,父親在睡前常常讀童話故事給我聽。
「對了,用說故事的形式出版不就好了嗎?」
父親和能夠天馬行空編故事的叔叔不同,完全沒有創造力,不過他似乎很喜歡閱讀,假日常常坐在心愛的沙發上看書。他讀故事書給我聽,或許也是閱讀興趣的延伸。滔滔不絕的朗讀聽起來很舒服,可是……
「為什麼……要給我這種東西……」
我知道他是基於某種想法才這麼做,然而,好似在對我訴說的每一句話,都好像打在身上的拳頭。
「陽陽」這麼努力。
「陽陽」遇到困難也絕對不服輸。
你呢?
就算告訴我,有人在更艱困的人生中依舊努力,但那個人的痛苦和我的痛苦又怎麼能夠比較?任何鼓勵的言語都變成刀刃,無理地攻擊我。當它來自「陽陽」時更是如此。
我即使在叛逆期也過得很平穩,因此對於這次自甘墮落的行徑,雙親自然也察覺到危機。可是,他們為什麼要把珍貴的錄音帶遺稿寄給我?
「時間太多跟有餘力做某件事,明明是兩回事。可惡!」
我雖然口中抱怨,但也知道自己心中逐漸淤積著暗濁的東西,被這些黑暗情緒束縛而無法動彈,把一切都當成憎惡對象。但現在最憎惡到想殺掉的是……
「喵~」
莫名少根筋的聲音讓我站起來。一隻野貓似乎從敞開的外廊溜進來,正站在矮桌上。這是一隻毛很蓬鬆的白貓,雖然看似優雅地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卻大搖大擺地在物色東西。
「喂!」
我用手趕牠,牠便輕盈地跳到榻榻米上,毫無顧忌地在房內盡情奔跑。我跟在後面追趕,總算把牠趕到外頭。牠繼續在玻璃門外喵喵叫,但我不予理會。看到先前從信箱取回的傳單凌亂地散落在房間裡,我不禁深深嘆息。
「搞什麼啊!」
好像全世界都變成我的敵人。
我一一確認每張傳單,然後揉成一團。我撿起最後一張,憑著惰性擰轉後又小心翼翼避免弄破地攤開。
這張傳單設計簡單,不過似乎頗費功夫。
『有沒有無法忘懷的聲音?我們會替您聽打出錄音與回憶。』
大字下方有會議紀錄、回憶錄等各種範例,不過,我的視線停留在大字體的宣傳文句上。
沒錯,不用我來做,請其他人來聽打就行。如果是文字,應該能夠較冷靜地閱讀,也可以只是草草瀏覽。
我拚命閱讀傳單內容,最下面寫著「音谷聽打事務所」的名稱與地址電話。
現在的我不可能立刻親自造訪,剩下的方式就只有打電話……
沒關係,不是面對面,而且要談的只有公事要件而已。
想到就去做。我在走廊上的老式轉盤電話前做了好幾次深呼吸。
聽筒中傳來的每一聲鈴響,都令我的心臟好像要跳出嘴巴。
『──喂,音谷聽打事務所。』
鈴聲響了幾次,接起電話的是低啞的女聲。冷靜的語調不像典型業務員的說話方式,讓我有些意外。
「你好,我看了宣傳單。」
將回憶與錄音都聽打出來──這句話格外吸引我的注意。心中產生期待:使用這句宣傳詞的事務所,一定也能好好聽打出我的錄音帶。
『……宣傳單?』
女人的語調變得有些苦澀,好像在責備我。我感到不知所措,手指滑過捲起來的電話線。這時,我聽到電話另一端好像在爭執,有個穩重的男聲從稍遠處傳來:
『久呼,不能用這種態度,換我來聽吧。』
──隨時都能把你換掉。
這個聲音很像我想要忘掉的聲音。我差點衝動地掛斷電話。
『你要委託工作吧?』
我感覺彷彿從還沒結疤的傷口滲出黏稠液體。
『喂~?』
對方發出狐疑的聲音。我勉強在丹田施力,念出事先寫下的問題。
「我想要請你們幫忙聽打錄音資料,如果是錄音帶也沒關係嗎?」
『當然。是很舊的錄音帶嗎?』
「呃,不會,應該沒那麼舊。我可以郵寄到傳單上的地址嗎?」
『嗯~還是希望你能夠親自來一趟──久呼,妳先別說話──今天傍晚六點左右可以嗎?』
「咦?」
『如果不方便的話,明天也可以。』
聽筒後方好像有人在怒罵:『笨蛋!』要去那種不受歡迎的地方……這是什麼樣的試煉?
「那個……我不太方便外出……不能用郵寄的嗎?」
『非數位資料會有破損的風險,因此希望你能夠直接過來。』
他的立場雖然是在請求,語氣卻不容拒絕。我感到背脊發涼,努力想要在口中組織起不成語言的聲音。
──將回憶與錄音都聽打出來。
傳單的文字伴隨種種想法浮現在腦中,揮之不去。
拒絕的理由一出現就立刻消散。
「……好的。」
『那麼,我們會在今晚六點鐘等候你大駕光臨!』
電話「喀嚓」一聲掛斷,我緩緩用顫抖的手放下聽筒。此時,心中只有一句話: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我維持著放下聽筒的姿勢,連腦袋都僵化了。讓我恢復活動的是「喵~」的叫聲。
那隻野貓不知從哪裡再度進來屋裡。牠在我的腳邊繞了一圈,然後抬頭看我,似乎不怕人。
我深深嘆氣,蹲下來想要摸野貓的頭,但牠閃開了,還發出叫聲抗議,似乎是叫我不要碰牠。
「你覺得我該怎麼辦?」
我忍不住跟貓商量,牠便發出「喵~」的聲音像在鼓勵我。我無力地低下頭。
「沒錯,我沒辦法自己做,只好請人幫忙了。」
能夠打電話並且約好與人見面,即使是非自願的,但仍是自從那天以來很大的進步,乾脆什麼都不要想,順勢跳下去吧。
我站起來,野貓便轉過身背對我,從不知何時打開的玄關拉門縫隙溜出去。

「不要緊,不要緊,不要緊……」
我口中喃喃自語,拚命鼓舞自己。我把放入錄音帶的包包像護身符般緊緊握住,緩緩走向前方。
走路大約十分鐘。傳單上的地址位在清澄白河站附近,是一棟必須抬頭仰望的高樓大廈。我在入口的電子板輸入房間號碼後,聽到接通的「唧」一聲,玻璃門隨之打開。
我搭乘電梯,從往上的走廊俯瞰地面,心臟好似被冰冷的手撫過般瞬間縮起來。小時候這一帶只有低矮的建築物,但自從清澄白河站落成後,就蓋起越來越多彷彿向天空伸出手的住宅。我一直住在透天厝,對於住在沒有接觸地面的屋子感到恐懼,但另一方面也有些憧憬……如果不想這些有的沒的,我也許馬上就會逃走了。
房間號碼是二八○一。終於到了。
我佇立在門口,聽到鄰近住家開門的聲音,突然想要逃走又擔心會被當成可疑人士報警。我鼓起僅存的勇氣按下門鈴。
「那個,我是中午打電話──」
『門沒關,請進。』
這是一開始接電話的低啞女聲。她沒有隱藏不耐煩,更讓我感受到自己身處客場。我想回去,可是如果回去了,就得自己聽打錄音帶內容。加油,別輸,卯足所有力量……
這是我逃離老家後第一次與人見面。宅配可以透過對講機解決,這次卻必須當面直接交談。我在腦中反覆溫習一再重寫在傳單背面的自我介紹。
首先要打招呼,然後說自己看了傳單,接著說出姓名和委託內容。只有這些,上吧!
我憑著氣勢打開門,但一看到眼前的人物不禁僵住了。
還以為有個穿著和服的日本娃娃站在面前。
烏溜溜的直髮,搭配令人看呆的端正面貌。長睫毛在臉頰上形成陰影,鼻梁細而高挺。這一切都冷冰冰的宛如工藝品。
然而,細長的眼中蘊含堅強的意志,宛若黑暗中的貓。雖然美到像夢中人物,表情卻絲毫不隱藏心情不爽。
我感覺好像闖入不同的世界,心中有些混亂,但還是一鼓作氣地說:
「妳好,我叫丹羽陽向,來訪的目的是想請你們幫我聽打錄音帶。內容是童話口述原稿,應該沒有很長,沒有特定期限,請多多指教!」
我大聲喊出記下來的文章,並且遞出帶來的傳單。和服美女臉頰變得稍稍紅潤,姣好的薄唇輕啟,似乎在喃喃說話。
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還是我根本搞錯地方?
「這裡是傳單上的音谷聽打事務所吧?」
和服美女以優雅流暢的動作搶走傳單,立即撕毀。我正想著總算看到她人性化的一面,她立即凶狠地發火。
「調臣!」
和服美女發出銳利的喊聲,走廊轉角另一邊傳來拖鞋拍打在地板上的聲音,朝這邊接近。穿著深藍色格子紋襯衫、淺棕色長褲的男子面帶溫和的笑容出現。
「久呼,不用喊那麼大聲我也聽得見。歡迎光臨,先生,你的聲音真不錯。我馬上去泡杯咖啡,請稍候。」
接著他立刻又退回去了。
「調臣!你又隨便做這種事!我可沒聽說!」
和服美人踩著幾乎要把地板踏穿的腳步,同樣走向走廊盡頭。
我原本以為穿著和服的人都很高雅。她的確很適合和服打扮,似乎也很習慣穿和服,動作卻很粗魯,態度也很無禮。如果穿更容易活動的衣服會比較方便吧?
我被遺棄在玄關,猶豫著不知該如何是好,最後小聲打了招呼脫下鞋子,戰戰兢兢地穿上應該是替客人準備的拖鞋,跟在兩人之後。
長長的走廊上,左右兩邊各有兩扇門,不過兩人的聲音是從更裡面的盡頭處傳來的。我憑著聲音前進,來到有整面玻璃窗可以俯瞰風景的客廳。
然而這裡不是一般的客廳,進入後左側是開放式廚房,不過設有木窗,將開放式的要素歸零。廚房對面的右側則鋪了四張左右的正方形榻榻米,榻榻米上有一張古風的和室書桌及很大的桌上型電腦。書桌旁邊的小茶櫃上,堆放著周邊機器及不知名的機器。可以欣賞風景的窗邊則有一張大餐桌,角落同樣放了桌上型電腦與音響。
被稱作調臣的男人不理會仍舊情緒激昂的和服美女,一手拿著杯碟帶我到窗邊的餐桌。
「久呼,妳沒有工作也會餓死吧?對個人事業來說,宣傳是很重要的。那是我請認識的設計師製作的傳單,報帳當然是用妳的名字。」
「不是這個問題!」
說話粗魯的和服美女與不以為意的悠閒男子──這兩人究竟打不打算招呼客人?我來這裡真的是正確的決定嗎……
我正呆呆站著,調臣便指著椅子對我說:
「別客氣,請坐。久呼,妳也該上工了。」
我點點頭坐下,但不對勁的感覺仍舊沒有消失。
不協調的客廳和榻榻米空間是怎麼回事?更基本的問題是,為什麼要把事務所設在這麼高的樓層?
心中的疑問一直繞著同樣的路徑打轉。
我和調臣坐下後,久呼仍舊不打算坐下來,只是伸手對我說:
「錄音帶。」
「咦?」
「你是來委託工作的吧?快拿出來。」
這已經不只是說話難聽的問題,她完美無缺的美貌更增添了壓迫感。
不過她毫不隱瞞焦躁的情緒、直球應對的態度,反倒讓我有些安心。相較於和摸不清內心想法的人對話,這樣子反而輕鬆許多。
我把錄音帶交給她,她便立刻轉身背對我。
久呼坐到和式書桌前。榻榻米、和式書桌與和服,這幾種要素搭配在一起彷彿一幅畫,但其前方的電腦和機器顯得格格不入。她操作放在桌上的電腦,把錄音帶插入旁邊的機器,又進行了一些操作。接著,她戴上厚重的耳機。這副耳機似乎有很高的密閉性與遮蔽性,感覺很專業。
「久呼雖然講話粗魯,不過本性不壞,而且如果是你,應該不會有問題,所以別擔心。」
我接過調臣遞過來的馬克杯,溫和的咖啡氣味讓我稍微舒緩緊張。
「如果是我……?」
兩人似乎都比我年長幾歲。態度溫和的調臣想必很有人望也很可靠,就如昔日的……
他雖然有股可靠大哥般的氣質,卻讓我聯想到不願想起的人。
我低下頭,避免視線接觸,握緊拳頭放在膝上,掌心滲出汗水。
「她叫音谷久呼,是一名自由聽打工作者,簡單地說就是謄寫錄音內容的人。她的技術是一流的。工作對象主要是我們出版社和相關業者,另外應該也有很多透過網站委託的客戶。不過,我覺得差不多也該增加不同類型的工作了。」
「不同類型……?」
「沒錯,比如像你帶來的工作。私人性質的錄音,通常會想要直接帶過來吧?」
工作就只是工作而已。只需聽錄音檔案,轉換為文字。
區區錄音檔案,還有什麼高深奧妙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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