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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的刃•完美終結(全二冊)(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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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幣定價:65 元
定  價:NT$ 390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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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酷萌暖愛黑果最另類甜蜜刺激之作完美終結!

燃爆14年的黑暗系甜寵懸愛小說完美終結篇,內含十篇番外
最獨特的人設與情節,百萬粉絲強烈推薦的五星級經典作品。

甜蜜指數★★★★★

刺激指數★★★★★

一直被模仿,從未被超越,多家影視公司爭先競價,帶給你不一樣的閱讀體驗!

無所不能、冷心冷情的犯罪心理學權威專家也有馬失前蹄暗溝翻船的時候,明明是去調查犯罪,卻不小心被勾引“犯罪”。
表面天使內裡惡魔的美少女與冷情冷心的犯罪心理學家勝者為王敗者暖床的愛情戰爭。
殺戮與甜蜜並存,純真與重口齊飛!
讓你無法入眠放不下手的另類懸疑愛情大作!
她對全世界說謊,只有他能看穿她的謊言;他對全世界冷漠,只有她能讓他溫柔。他是她的溫柔,她是他的刃。



有人說過,墨謙人無欲無求,淡漠寡情,漠視天下,連個追隨者都不屑要,這樣的人,要麼一個人一輩子都站在頂端藐視一切直到死去,要麼為一個人傾盡所有,包括靈魂。

他總是安靜沉默,就像一個冷眼旁觀世間紅塵喧囂的君王,淡漠而高高在上。她總是溫暖柔和,就像被上帝遺留在人間的天使,溫柔寬容的讓各種人都想要靠近。他是冷月,她是暖日,彼此本該毫無交集,卻偏偏走到一起。

她已經準備好一個人獨行,哪怕滿地荊棘寒刺,卻不曾想他會出現,對她說“我已經決定與你廝守,從此你的榮辱我都將與你共同承擔”

作者簡介

黑果
喜歡創造與眾不同的新鮮世界和感情,獨特的風格讓大批死忠讀者追隨,筆下的人物總是充滿了魅力,如同日漫裡那些個性鮮明有著美好輪廓的少年少女。已出版《且嬌且傲且深愛》《住在他心裡》《你好,我的傲慢紳士》《溫柔的刃》

目次

上冊

第一章 命運的岔道
第二章 潘多拉之鑰
第三章 致命密碼
第四章 沒有如果
第五章 溫柔的死神
第六章 局中局
第七章 完美洋娃娃
第八章 白色惡之花
第九章 雙生花
第十章 反叛者的黎明

下冊

第十一章 左手或右手
第十二章 洩密的心跳
第十三章 各就各位
第十四章 善惡終有時
第十五章 暗刺
第十六章 黎明前夕
第十七章 婚禮進行曲
終章 如果有明天

番外一 我們沒有終結
番外二 “包子”誕生記
番外三 寶貝日記
番外四 狂想曲
番外五 情人節
番外六 關於艾維
番外七 關於錯過的那些事
番外八 竹馬弄青梅
番外九 你好,哥哥
番外十 致命運

書摘/試閱

第一章命運的岔道
【原來不是沒有精力,原來她會對斷手斷腳的人施以援手,哪怕在龍潭虎穴,只是……她挑人!】
漆黑無光的地道,僅用幾部手機的燈光來照亮,看不到盡頭。
“這是什麼地方?白帝學院的地盤下面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托比斯老大打量著這地道,然後回頭看身後被兩個手下抬著的白莫離,“你們該不會在這裡面藏了什麼好東西吧?軍火庫還是寶藏……哦!難道是保險櫃?!傑斯諾保險櫃?!”托比斯瞬間激動不已。
白莫離十四歲後就不曾這般難堪過。此時全身麻痹,意識卻很清醒,他看著時不時被手機燈光照亮的四周,感到莫名的心驚,他的白帝學院下面藏著這種地道而他竟然毫不知情!怎麼回事?誰挖的?挖來幹什麼?他們還不知道將要去的不是藏寶聖地,而是精神病態者可怕的巢穴。

地道漸漸有些濕,大概是外面的雨下大了,雨水滲了一些進來。
沐如嵐拿著手電筒慢慢地走動,她已經走了好久,地道彎彎曲曲,還有很多分岔,就像螞蟻的洞穴一樣。
那位先生是挖了多少條通道呢?還真是厲害呢,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弄出了這樣的犯罪場所,也許該誇獎一下精神病態者執著又瘋狂的精神力。
為了更好地犯罪,精神病態者會比等待獵物自己跑進嘴裡的動植物有耐性,花費上一年半載都不要緊,必要時甚至會化身各種神乎其神的精英,看看這個,簡直都化身成蟻穴建築師了。
沐如嵐一邊走,一邊算著,那條路過去大概是通向滑雪區的,那裡失蹤過兩個女孩;那一條好像是通向高爾夫球區的,那裡也失蹤過一個女孩……這樣啊,一條路通向一個犯案地點呢,犯案地點越多,越不容易被抓住破綻,而且白帝學院實在太大了,任誰也想不到,竟然有人會在地下挖出這種通道吧。
沐如嵐知道那個人會在地下活動,但是沒想到路會開那麼多,也不知道能不能幸運地找到最終的犯罪地點。
少女握著手電筒,哼著歌,看起來愜意悠閒,身後的地道漆黑無光,猶如巨大森然的鬼手,不停地往前延伸,仿佛要將誰抓住吞沒。

科恩精神病院。
喬伊坐在院長辦公室裡打了一個又一個哈欠,懶懶地抬眼看了下坐在辦公桌後面辦公的墨謙人,然後又打一句:“Amon,警報是不是解除了?”本來還以為會有人不停地衝擊科恩的嚴防系統,出乎意料的是除了前面兩次之外什麼也沒再發生。
墨謙人神色淡漠地看著桌面上已經不知道被駁回多少次,卻依舊一次又一次被重新提交,頑強得猶如蟑螂的研究申請,聽到喬伊的話,他再次印下拒絕章的同時,淡淡地說道:“大概。”
喬伊立刻眼睛一亮,清醒上許多:“那可以正常工作了嗎?”終於可以再讓研究者進來研究變態,寫畢業論文之類的了嗎?要知道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允許別人進來,導致他口袋都癟了好多,連科恩的名氣他都覺得有些下降了呢!
墨謙人沒理他,淡漠清冷的眸中映出這份新的研究申請,鋼筆在骨節分明、特別適合拿手術刀和彈鋼琴的手上輕輕地轉動著……路易斯?羅伯特,耶魯大學心理學教授、心理學專家,想要見西澤,而剛剛被他拒絕又申請了無數次的嚴諾,要見的人也是西澤,有什麼關聯嗎?
墨謙人不說話,喬伊不由得走到他辦公桌前,探頭瞅了文件一眼:“西澤?”
因為西澤曾經是美國海軍陸戰隊的校級軍人,科恩擔心有人會來挖軍事機密,所以一直對西澤進行的是封閉式關押,也不允許有人對他進行心理研究,他的隔離區守衛的森嚴程度僅次於漢斯的隔離區。不過,大概是最近幾年西澤一直規規矩矩,一些軍事機密也已經不再是軍事機密,所以對西澤的關押也不再那麼嚴格,只是依舊沒有人來要求對他進行研究,大概都已經忘了科恩裡面還關著一位曾經的傳奇軍人。
墨謙人合上文件,那位心理學教授的申請書既然能夠被送到這邊來,就意味著確實有這麼一個人,只是他的直覺一向準確,所以,駁回。
電話鈴聲響起,墨謙人接了起來,是下面關卡處收到了給墨謙人的信,所以打電話上來通知了。
信件很快被送了上來,墨謙人接過。為了表達誠意,人們總是會用手寫的信件代替方便的電話和電子郵件,所以在科恩,經常能看到紙質的東西,不管是文件,是資料,還是信件。
從紐約州寄來的信件。
乾淨的紙張在骨節分明的指間打開,書寫整齊的中文字符映入眼簾,墨謙人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他拿起電話撥打沐如嵐的手機號碼,只是那邊卻顯示不在服務區內,無法接通。
也就是說,沐如嵐現在不在白帝學院裡面嗎?
莫名有點兒心悸,墨謙人掛上電話,看向盯著他看的喬伊:“去給我訂張機票。”

沐如嵐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看了看,本來想關機的,卻發現根本沒有信號,那就不關了。她把手機塞回口袋,伸手摸了摸牆面上留下的紅色血跡,根據凝固的程度來看,似乎有一段時間了,也就是說,已經有被害者了嗎?
眉頭蹙了蹙,難道她計算錯誤?不應該呢,在沒有收集完全部的獵物之前,獵人怎麼捨得停下腳步?把獵物都抓完了,才能夠停下來全心全意地享受獵物的美味,不是嗎?
手電筒照向前方不見盡頭的地道,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走錯地道或走錯方向了,都這麼久了,還沒有見到房間或者洞穴。
另一邊,托比斯幾人挾持著白莫離左一拐右一拐地在地道裡前行,走得腳都酸了,還是不見出口,也不見盡頭,仿佛走進了迷宮。
“喂!到底要走哪條路?”托比斯瞪向白莫離問道。
白莫離冷酷銳利的鷹眸看著他,頓時叫托比斯的臉色難看了起來:“給我把他的臉蓋住!快蓋住!”太可怕了,光是被那雙眼睛注視就有種自己要死掉了的感覺。
“老大,前面有光!”前面開路的屬下扭回頭喊道。
“快快快!”托比斯興奮起來,連忙在狹小的地道中歪歪扭扭地奔跑起來。
光芒越來越近,然而等他們沖出狹小的地道,眼前豁然開朗後,一種怪異的驚心感頓時襲來。
眼前的空間並不大,就像一個圓形的山洞,左邊綁著許多穿著白帝校服的女孩,右邊放著許多奇奇怪怪的機器,中間放著一口大鍋,裡面不知道煮著什麼,散發出古怪的味道。邊上還有一根極漂亮的水晶柱,另一邊卻放著一根半成品。一個赤裸的女孩下半身被封在了裡面!
這是什麼鬼東西?!
白莫離看著那群女生,眼眸睜大。失蹤的學生,竟然就在學校地下?!
被捆綁著縮在角落裡的少女們瞪大了眼睛看著這群黑衣人,隨後驚喜地爭先恐後地出聲:“學校終於來救我們了嗎?!快放開我們!救命!”
托比斯一群人驚恐地面面相覷,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讓女孩們安靜下來。問清楚情況後,他們臉色又齊刷刷難看起來。
殺人犯?!這地道竟然是殺人犯挖出來的,而她們是白帝學院裡面被殺人犯綁架並將被做成這種水晶柱的學生?!天哪!
把白莫離先扔在角落裡,托比斯幾人走到入口處竊竊私語。
“老大,現在怎麼辦?”有殺人犯,這裡還有被綁架的女孩,如果他們是正義人士自然要救她們出去,問題是他們現在正被白帝國的人追捕,白莫離還在他們手上呢!
托比斯看了一眼那群女孩,又看了一眼白莫離,忽然嘴角扯了扯:“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你們,帶上槍去把那個殺人犯找出來幹掉,我們先在這裡面躲幾天,等白帝國對外面的封鎖不再那麼嚴的時候再出去,至於這些姑娘……呵呵……他們的父母要是知道她們在白帝學院裡面被綁架,還被殺害了,一定會很生氣的!”
托比斯的眼底狠狠地滑過一抹殺意,反正不可能有人為了他這種小家族跟白帝國作對,那麼他就幫白帝國埋下幾根刺好了,要是他到底還是沒能倖存下來,他也絕不讓白帝國在未來的日子裡順心好過!
下屬看了一眼那群對他們露出求助神情的女孩,又看了一眼自家老大,最終還是帶上槍走了出去。按照這些姑娘的說法,那個瘋子是出去搬材料了,這會兒應該已經在某條回來的地道裡了。他們就去搜一搜,出其不意地把對方殺掉,要不然這裡是對方的地盤,誰知道可怕的瘋子會不會做出什麼讓他們難以想像又無法反抗的事情出來,先下手為強!
幾個下屬一下子走了個精光,只剩下托比斯一人。他走到大鍋邊上,看到裡面煮著一堆白色的雞鴨,鍋裡面的一張網子裡撈著許多羽毛。他又看了一眼那根美麗的水晶柱裡面的女人背後的翅膀,對方是想用羽毛做翅膀嗎?難怪看起來那麼美,世界上再沒有什麼比真實的東西更具有美感了。真實的美女,真實的翅膀,做出來的人體水晶柱才會這般美麗!
托比斯站在水晶柱前,不由得讚歎出聲:“真美啊……”
後面的女孩不由得出聲,動了動被綁住的手腳:“先生,你先把我們放開可以嗎?”
托比斯回頭看向一個個年輕貌美的姑娘,這些可都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平日裡都是高高在上,高貴不可侵犯的吧,明明是女人,結果他唯一的寶貝兒子卻被她們踩在腳下……
胖胖的臉上不由得露出帶著些許恨意的扭曲醜陋的笑:“反正都要死,不如讓叔叔告訴你們,什麼叫人間極樂好了……”

沐如嵐正要走過拐角的腳步一頓,輕輕地把耳朵貼在牆壁上,她剛剛好像聽到腳步聲了?仔細一聽,確實有,好像就在牆壁那一頭。沐如嵐的眼眸微微眯了一下,邁著步子走出拐角。與此同時,一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也走出拐角。
一瞬間,兩束燈光直射對方。還未看清楚是什麼人,那邊托比斯的屬下立刻舉起槍,砰的一聲朝沐如嵐射擊。
沐如嵐猝不及防,被對方的手電筒直射眼睛,也沒想到對方竟然不是那個變態,而是持槍的黑手黨,幸好對方也因為燈光直射眼睛沒有射准,子彈射進的是不致命的肩頭。因為肩頭都是骨頭,子彈射進去雖然極疼,卻不會流太多血,倒也不算什麼大事。
沐如嵐縮回拐角,眉頭瞬間擰了起來,眼眸也在一瞬間變得幽深詭異了起來。襲擊她的人是想要她的命嗎?真是太沒有禮貌了,既然如此,請去死好了!
那個黑手黨大概也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遇上那個瘋子了,開了一槍後沒見屍體,立刻跑了過去。不料沐如嵐根本沒有跑走,而是就這麼蹲在拐角處等著他。
燈光一閃而過,隨後手機撲通一聲掉落在地。男人瞪大眼睛看著被地面微弱的燈光照亮的女孩,她的側臉被陰影籠罩,平靜得可怕,而他的脖子被還沾著泥土的工兵鏟死死地抵在牆面上,工兵鏟陷進肉裡,快要讓他的脖子和身體分家了。
撲通一聲,屍體倒地。
沐如嵐拿起變成猩紅色的鏟子,神色平靜。
七零八落的腳步聲傳來,那些聽到槍聲的黑手黨朝這邊來了……

“噢!看來他們完成任務了!”托比斯聽到槍聲,抬頭驚喜地說道,“這裡是我的地盤了,而你們都是我的獵物了,哈哈!”
女孩們毫無反擊之力,最先被抓的那幾個已經快要餓死了,那個男人除了給她們喝水之外,什麼都沒給她們吃。而被抓來不久的幾個女孩也嚇壞了,她們以為出現的是救星,沒想到竟然是更可恨的人渣!
白莫離冷酷的眼眸看著托比斯,托比斯注意到他的視線,故意放慢了手上的動作,笑得扭曲醜陋:“怎麼樣?作為白帝學院的創建者,看到自己的學生這樣有何感想?噢,我差點忘了,你白大當家可是被傳是最冷酷無情的人,反正又不是你被怎麼樣,大概也沒什麼感覺吧……”說著,似乎給自己提了個醒,已經是破罐子破摔的托比斯眼睛一亮,看著白莫離的眼神詭異了起來。他突然站起身,放棄了原本選定的漂亮女孩,就這麼大喇喇地開著褲鏈朝白莫離走了過去。
白莫離眼底隱隱升騰起可怕的怒意。
托比斯走到白莫離面前,目光帶著有色的味道掃過他全身。也許是因為這個男人的氣場太強大,叫人根本沒法有臣服諂媚之外的想法,現在稍微抱著那種想法去看這個男人,便發現他的身材極好。
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沒有虯結的肌肉,但光是靠近,就仿佛能感覺到他身上每一塊肌肉都隱隱散發著力量,仿佛隨時都可能產生令人無法抵抗的爆發力,而且那張臉……嘖嘖,不去看那雙侵略性極強的眼眸,長得可真是帥氣。
一想到這男人平日裡讓人仰望的氣勢和強勢如帝王般的作風,此時卻毫無反擊之力地躺在地上,甚至可能任他為所欲為,托比斯興奮得額頭都冒出了汗,可一接觸到白莫離的眼神,又立刻嚇得心肝一顫,於是托比斯直接脫下外套把白莫離的臉給蓋了起來。
“嘿嘿嘿……這下看你怎麼嚇老子!”
視線被黑色的西裝遮擋,白莫離清晰地感覺到襯衫一下子被扯了開,有粗糙的手摸上他的胸膛,怒火和恥辱感在一瞬間幾乎要衝破藥品的桎梏,這個該死的男人,他要把他碎屍萬段!

滾燙的液體潺潺流下,漸漸粗重起來的呼吸聲在寂靜的地道裡顯得十分清晰,想要奪走她珍貴生命的傢伙都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了代價,而沐如嵐同樣為她的行為付出了代價。
肩膀疼得好像要廢掉了……
沐如嵐一隻手支撐在鏟子上面,一隻手往肩膀上摸了一下,摸到一手屬�她自己的血——剛剛用力太猛了。
沐如嵐撿起地上她的手電筒,還有一把槍,順便把其他人槍裡的子彈都拿出來塞進口袋裡,掃了一眼他們身上穿著的黑色西裝,眉頭微微蹙了蹙,這些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跟她同屬性的精神病態者不可能有同盟的存在……
前方有穩定的光芒出現,也就是說,她終於到了對方的犯罪中心,可是這些莫名其妙出現的持槍黑衣人卻叫沐如嵐謹慎了起來,好像有什麼超出她掌控的東西出現了呢。

夜幕深深,雨水嘩啦啦地往下掉著。
白帝學院後門,白帝國的人搜查了半天卻無果,他們在外面圍堵,等著這些自尋死路的小嘍囉自投羅網,結果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見人出來。進去一看,看到對方的車子停在半路上,人卻不見了。左邊是白帝學院的籬笆牆,右邊是筆直陡峭的山壁,根本不可能逃掉,除非插上翅膀飛了。
“該死!人上哪裡去了?!”白虎狠狠地抓了抓被雨水淋得濕透的發,瞪向同樣著急的黑豹,“讓你去監控室待著,你待成什麼樣了?連這邊的監控器壞掉了都不知道!”要不然他們就能知道托比斯那群垃圾帶著他們Boss飛天上了還是鑽地下去了。
“我……我……”黑豹頂著熊貓眼,一個字也反駁不了,他確實偷懶了,因為根本不相信會有人有那個膽子來挑釁他們白帝國啊!
“好了,總部那邊已經派出直升機進行全面搜索了,也許這車子停在這裡是為了迷惑我們,散開去找找吧。”雪可努力冷靜地道。他們Boss風風雨雨那麼多年,怎麼可能栽在小嘍囉的手中?不過他們也該反省自己了,因為站的位置高了,反而被不放在眼裡的嘍囉給算計了,就像天才總是容易在簡單的問題上犯錯。
要知道,螻蟻雖小,咬人的時候還是會疼的。
“好。”堵在小路上的人各自上了車子離開小路,引擎的聲音漸漸消失。
水聲嘩啦,陡峭的山壁之上,一抹黑影探出頭看了看,又看了看車子消失的方向,把手上的東西往外一放,那個東西立刻沿著山壁滾了下去,落在了灌木叢中,裡面有翅膀扇動的聲音。
他又把另一桶東西滾了下去,這次小心得多,像是怕桶被撞壞了致使裡面的東西流出來。隨後,他攀著一根綁在樹上的繩索,從陡峭的山壁上慢慢爬了下來,快速地拎起東西,消失在灌木叢間。
灌木被雨水打得彎下腰,極其自然地把入口遮擋得嚴嚴實實。

彼時,飛機在舊金山機場起飛。墨謙人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這已經是前往紐約州最快的航班了,只是依舊要花費最少五個小時……
墨謙人莫名覺得有點煩躁,心臟更是不知道為何抽疼了一下,快得他以為只是錯覺。
不管如何,他現在迫切地想要到沐如嵐身邊去。

沐如嵐慢慢靠近透出光亮的洞穴,入目的是被捆綁著的數十個女孩。她們有些人已經暈了過去,有些還虛弱而又絕望地睜著眼,卻突然透過大鍋裡不停冒出的白色霧氣,看到了一抹身影慢慢出現,一瞬間,她們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所以才看到了天使這種生物。清醒的人反應迅速,這是沐如嵐啊,她們綜合排行榜上的NO.1啊!
沐如嵐伸出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一群人盯著沐如嵐的一舉一動,心臟加快了跳動,連呼吸都不由得屏住。
沐如嵐目光掃過洞穴,最後怔了一下。她看到一個又矮又胖,一看身形就知道一把年紀了的男人正像狗一樣趴在一個男人身上……
胃部噁心得翻騰起來。
不知道他是誰,但是看情況都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好人,難道他就是那個精神病態者?
沐如嵐舉起手上的槍,對準了背對著她的男人的後腦勺,然而受傷的恰好是右肩,疼得她沒法瞄準,手一抖,沒炸開托比斯的腦袋,反而射到了他的肩膀上。
沐如嵐的額頭冒出冷汗,把槍換到左手,看到被她打了一槍的男人驚恐地扭過頭,露出的臉竟然是今天白天在戲劇院給他們演講的黑手黨先生。她怔了一下,下一秒便想到企圖殺了她的那幾個黑衣人。沐如嵐手上的槍又是砰砰兩聲,射向他的兩條大腿,叫他死不了,但是又沒辦法幹什麼。
“啊!”連續中了三顆子彈的托比斯疼得直呻吟,看著沐如嵐的眼神充滿驚恐,白帝國的人?!
“請滾到那邊去,可以嗎?”沐如嵐用手上的槍指了指那邊的角落。她被這群人搞蒙了,這跟她原定的計劃差太多了,為什麼會多出這麼多莫名其妙的人?白莫離的客人怎麼會跑到這種地方來?她要是把人殺了,本來就對柯家和她有著莫名惡意和恨意的白莫離,會不會立刻對柯家發動攻擊?嗯,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托比斯立刻用兩條手臂爬到沐如嵐指的那個位置,看著沐如嵐,驚疑不定。他那些手下都沒回來,也就是說可能已經被這個女孩幹掉了,她身上穿著白帝學院的校服,她是被變態抓來的學生,還是來救白莫離的白帝國的人?
沐如嵐看了托比斯一眼,又看了已經被扒掉襯衫,差點就被脫了褲子的男人一眼,他的腦袋被蓋住了,也不知道是誰。沐如嵐蹲下身,撚住衣角,把蓋住男人的臉的西裝扯了下來。於是,四眼相對,呆了!
這一定是幻覺。
沐如嵐沉默地把西裝扔回白莫離的臉上,聽到裡面傳來男人咬牙切齒的聲音,她又把西裝給扯了下來。就像孩子蹲在路邊看螞蟻一樣,沐如嵐蹲在白莫離腦袋邊上看著他。一開始的驚訝過後,少女只覺得頗為有趣,這是白莫離?看看他露在外面都是口水的上半身,再看看被扯開的皮帶,這個人……還真是狼狽得徹底呢。
白莫離沒想到第一個出現在他眼前的人竟然會是沐如嵐,隨之而來的是前所未有的屈辱和難堪,自己最狼狽的一面被最討厭、最恨的仇人看到了。
銳利的鷹眸有的不是被救了的感恩,而是滔天的怒火,他更討厭沐如嵐了!
“原來是這樣啊,被麻醉針給刺了嗎?”沐如嵐點點頭,發現了白莫離會這麼狼狽的原因,麻醉針什麼的,這種暗算人的東西雖然卑鄙下流,可是很管用。
只是,這關她什麼事呢?一不小心好像對這男人施了恩,可對一開始就對她存在恨意和惡意的白莫離來說,被她看到這麼狼狽難堪的一面,非但不會有被救了的感激,反而會覺得更加憤怒難堪吧,如果現在可以動,說不定會馬上殺了她呢。

漆黑的地道裡,推著一籠雞鴨和一桶不知名物品的身影緩緩地朝洞穴的方向走來……
沒有手電筒也沒有任何照明設備,他仿佛在自家熟悉到不行的後院散步,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聽到輪子咕嚕嚕轉動的聲音……
沐如嵐忽地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猛地扭頭看向空蕩蕩的地道,那裡一片漆黑,安靜得仿佛無底的黑洞。
她的眉頭皺了起來,中途出現差錯,白莫離和這些人完全出乎她的意料,還有自己肩膀上的傷,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跟真正的變態周旋了。
沐如嵐站起身,走到那群女孩身邊,快速地割斷一根根繩索,被放開的女孩這才有了得救的感覺,看著沐如嵐,眼淚唰唰直掉:“殿下……”
“噓,別哭,能站起來嗎?都加油,我帶你們逃出去。”沐如嵐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地道,她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正在朝這邊走來的同類身上散發的血腥味,很危險!
一個懦弱膽小的人為了活著,有時候可以做出匪夷所思甚至可怕的事情,可有時候,越是想要做什麼,越會心有餘而力不足。
有幾個女孩根本站不起來,一個女孩抓著沐如嵐的手臂:“報警吧,通知學校那邊!”
“這裡沒有信號,而且那個人很快就會回來,如果你們不站起來,到時候我們都得死!”沐如嵐嚴肅了起來,目光灼灼如太陽,又深邃如潭,叫人無法反抗她的話,心裡的恐慌卻神奇地變小了一些。那幾個女孩深呼吸,抓著沐如嵐的手臂,慢慢地,終於成功地站了起來。
“聽我說,現在,你們互相扶持,絕對不能驚慌,我會帶你們出去的,好嗎?”沐如嵐掃了一眼這些女生,全都是白帝學院的學生,一個也沒少,看來她的計算並沒有失誤,這些學生都沒死。
她把那個精神病態者放進來,只是想讓白莫離他們過得不安寧,並非真的想牽連其他無辜者,要不然也不用下來把人救出去了,雖然她們真的死了她也不會有什麼愧疚感。只是天知道為什麼白莫離和這些人會出現在這裡,浪費了她那麼多時間,現在那個變態正在朝他們逼近。
一干女孩看著沐如嵐,就像在沙漠快要渴死時終於找到綠洲的旅人,哪裡還有平日裡冷豔高貴的模樣,沐如嵐說什麼就是什麼。
“走。”
“等等!”一個女生出聲,遲疑地看了一眼白莫離,“那他呢?不把他也帶上嗎?”她們全都跑走,只留下白莫離一個,他會被變態殺掉吧……
沐如嵐看向白莫離,白莫離同樣看著她,淡然冷靜。
把白莫離救出去,她在白帝國的地位或許會立刻轉變,白莫離就算再討厭她也無法當她的救命之恩不存在,人情這種東西,是最難還的。
白莫離看著沐如嵐,他已經可以說話了,卻沉默地盯著沐如嵐,一聲未出。
沐如嵐轉開目光,嚴肅地看著前方:“不,我沒有多餘的精力分給他,走吧。”
意料之內,情理之中。
全身不能動彈的他明顯是個累贅,對本就虛弱得只能勉強逃命的女孩來說,帶上他只會減弱逃生的可能性。沐如嵐的選擇是完全正確的,拋下累贅,才能走得更遠。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有誰會在你斷手斷腳卻危機重重的時候還對你不離不棄?
白莫離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
然而就在此時,虛弱的求救聲卻在後面響了起來,沐如嵐回頭,看到身子一半在水晶柱外面的女子費勁地扭頭看著她。女子很虛弱,可是求生的意志極其強烈:“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救救我,拜託……”
沐如嵐看著她,雙腳一時沒了動靜。
其他女孩焦急地看著沐如嵐,那個女人還有已經被做成水晶柱的女人,她們都不認識,她們不是白帝學院的學生,而且那個女人的下半身已經被封在柱子裡了,根本沒法救,難道扛著她走嗎?!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那個女人大概也知道自己已經這副模樣了,根本跑不了,卻控制不住自己向沐如嵐求助。
“殿下……”女孩們著急地看著沐如嵐,那個變態快要回來了吧,快跑吧!
“拿好手電筒,一會兒看到第一個分岔地道的時候就走進去,看到有屍體不要怕,踩過他們繼續往前一直走一直走,不要停下腳步,出去後讓人進來接我,知道嗎?”沐如嵐突然道。
此時,正在往這邊走的男人像是突然感應到了什麼,腳步一頓,下一秒飛快地跑了起來,車輪聲骨碌碌的,聽起來好像隨時會翻車。
沐如嵐神色一凜,推了女孩們一把:“快!”
被沐如嵐突然繃緊的語氣感染了,女孩們也緊張了起來,顧不得其他的,連忙互相攙扶著大步往外走,腳步匆匆,心臟緊張得仿佛要從胸腔裡蹦出來。
白莫離看著真的自己一個人留下的沐如嵐,這個女人……

沐如嵐轉身走到女人面前,看到她滿臉的淚痕,眼睛裡滿是害怕、恐慌和求助,便伸出手溫柔地覆上她的面頰,唇角勾起溫柔的微笑,眸光澄澈溫暖:“沒關係,不要怕,我會讓你活著出去的,乖。”
記憶中,那兩個死掉的小女孩就和這個女人一樣,即使她緊閉著眼睛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她們還是一直在向她求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就像魔咒一樣在腦子裡揮之不去,這種感覺真是讓人討厭呢,在別人撕心裂肺地求助的時候,自己卻只能緊閉著眼睛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大概是因為在她還未徹底變態前留下的痕跡,所以如今成了唯一讓她覺得無法問心無愧的事,不過,大概今天過後,就不會繼續存在了。
女人沒想到沐如嵐真的會留下來,看著她的眸,感受著她覆在自己臉頰上的溫度,一瞬間眼淚無法控制地往下掉:“謝謝你……嗚嗚……謝謝……”不管最後是否能活著出去,人生中有一個素昧平生的人因為自己的求救而留在了龍潭虎穴,已經是上帝最美好的饋贈了。
沐如嵐脫下黑色的短外套給赤裸的女人披上,露出裡面白色的襯衫,於是也露出了被血染得猩紅的肩膀。
那濃重的猩紅,一瞬間刺痛人眼。
白莫離僵硬而緩慢地握起拳頭,緊緊地盯著沐如嵐。沐如嵐沒有精力理會他,所以毫無心理壓力地選擇把他丟下送死,轉眼卻為了比他更重甚至是素昧平生的累贅而留下送死?
原來不是沒有精力,原來她會對斷手斷腳的人施以援手,哪怕在龍潭虎穴,只是……她挑人!他白莫離還不如那個已經半死的女人!
當然,他不該因為這種事而覺得沐如嵐偏心或者如何,他們本來就是站在對立面的,他對她心存惡意,她同樣對他毫無好感,可是當那個女人出現在那裡形成對比後,原本很好理解、很好接受的事情就變得不那麼好理解、不那麼好接受了,這大概也是所謂人性的缺點吧。
沐如嵐這個女人……果然讓人火大!

車軲轆骨碌碌的聲音由遠及近,沐如嵐靠在入口的牆壁上,從口袋裡掏出子彈塞進槍裡面,然而右手稍微動彈一下就疼得她直冒冷汗,根本沒辦法使力……嘖,碰碰運氣好了。
哢哢兩下,子彈上膛。
沐如嵐微微側耳,感覺到那位同類馬上就過拐角了……
“別過來!她躲在牆後準備對你開槍!”托比斯突然大吼,聲音瞬間響徹安靜的山洞,更是眨眼穿過地道傳向了遠處。
車輪聲在拐角處瞬間停住了。
沐如嵐、白莫離和那個女人幾乎是同一時間猛然看向托比斯,沐如嵐眼底滑過一抹冷意,托比斯得意又陰狠地看了沐如嵐一眼,然後又看向白莫離。反正他就算現在不死,出去也會被白莫離弄死,還不如現在拉著他們同歸於盡!
沐如嵐想要一槍崩了托比斯,省得他一會兒又在背後捅刀,可是現在的境況絲毫不容她離開原位和分神。
不過,沐如嵐沒讓托比斯閉嘴,他也沒辦法開口了。
有什麼東西從外面拋了進來,骨碌碌地滾到牆邊撞了一下,像是開啟了內部的什麼機關,白色的煙霧立刻噴了出來,氣體彌漫得很快,瞬間就將洞穴充滿了。
“唔……”
被束縛在水晶柱上面的女人最先因為吸入氣體而暈了過去,隨後就是托比斯。
沐如嵐用衣袖捂住口鼻,眼眸冷靜地掃過四周。唯一的出口守著變態,本來這種地道格局他們就處於弱勢,對方瞭解他挖的每一條地道,知道每一條出路、近路以及各個逃生出口,而他們只能亂跑亂竄,保不准走著走著就進了他的某個捕捉獵物的陷阱中……
眼瞼有些控制不住地往下垂,最終還是無法抵禦藥物作用,她靠在了牆壁上,同時迷糊地掃了白莫離那邊一眼。
果然很討厭啊,這位白先生,要不是他們突然出現打亂她的計劃,影響她的進度,她現在應該已經帶著那些女孩回到了校園裡,甚至能讓人在變態回來前就把這個女人給弄出去。那個變態暗暗抓人的時候,她也在暗暗地觀察對方的活動規律,她是算准了時間才下來的,結果因為白莫離而出了差錯,他是掃把星嗎?
白色的霧氣充斥了整個洞穴,外面的男人戴著特殊的口罩,看了霧氣滿滿的洞穴一眼後,轉身朝女孩們逃跑的方向追去,那步伐,看起來冷靜得好像知道獵物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一樣。

漆黑的地道中,女孩們攙扶著彼此,扶著牆壁,一步不敢停下,按照沐如嵐的話往前走,時不時地看看後面,有種變態就在後面追著她們的感覺,好可怕……絕對不要再一次被抓住,不要!
地道很長,中途時不時看到其他地道,只是謹記著沐如嵐“直走”的話又太過緊張,根本沒辦法思考,腦子一片空白,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前行。
後面,那個變態走到了被沐如嵐料理掉的屍體前,蹲下身摸了摸地面的血液,又仿佛能在黑暗中看到東西一樣,準確無誤地摸到地上的一個血腳印,手法看起來就像專業的偵探,然後他站起身,準確無誤地往前走去。
他聽到了……企圖逃跑的獵物苟延殘喘的呼吸聲……真是悲慘的生命,就讓他來給予她們最燦爛的永恆好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雨越下越大,不停地沖刷著綠葉。
白帝國的人鋪天蓋地地尋找,偏偏不知道要挖開他們看起來美麗而富有生機的碧綠的草坪看看,於是幾個小時過去了,依舊杳無音信。
會議室內。
“雪可,科恩精神病院那邊回了消息,Amon先生表示願意過來。”電話那頭傳來聲音。
雪可的眉頭擰了一下,現在誰有心情管學生失蹤的事,所有的事情在他們Boss面前都是狗屁!
然而那邊又道:“Amon先生搭乘的飛機還有兩個小時降落,是不是讓人過去接機?”
“廢話!”雪可立刻站起身,冷豔的面容上隱隱有些波動,“開最快的車過去把Amon先生接到白帝學院來!”
“是。”那邊掛了電話。
雪可一瞬間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讓總部那邊先別忙,等Amon到了再看看。”雪可對會議室內的人說道,總覺得托比斯那群人根本沒有那麼大的能耐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把Boss和他們自己藏起來,這太不合理了,一定有什麼蹊蹺。
“Amon墨謙人?他這麼快就過來了?”白虎有些驚訝地說。他最近一直在研究墨謙人的資料,自然也知道這男人的性子,不夠難辦、引不起他興趣的案子他根本不接,他可是業界有名的亦正亦邪的人物。
“沐如嵐在這裡的話,是理所當然的吧。”秦破風扯了扯嘴角,頗為不屑地嘲諷道。
“哦,還是個疼老婆的好男人啊!”白虎讚歎。只是因為知道妻子所在的學校裡有隱患存在,就連夜搭飛機趕來什麼的,未免也太浪漫了一點。
秦破風一聽,立刻道:“什麼老婆,只是未婚夫妻罷了。”
“有什麼區別?”白虎擺擺手,不甚在意。
“區別大了!”
“你幹嗎那麼激動?莫非……”
“滾!”
秦出雲看向一旁臉色有些難看的秦冷月:“姐,這麼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Boss不會有事的,小嘍囉罷了。”
秦冷月勉強笑了笑:“沒關係,沒確認白大哥的安全我也睡不著,與其一個人胡思亂想,還不如待在這裡跟你們一起。”她眉頭輕蹙,看起來脆弱得惹人心疼,偏偏還帶著一絲倔強,叫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他們圍繞的中心是白莫離,而秦冷月對白莫離的全心全意,讓他們感到白莫離有這麼一個妻子很好,比起那些千金大小姐,還是秦冷月比較適合他們Boss,因為她從一開始就跟他們一起,是跟他們同甘共苦過的人,而非只看到白帝國現在的風光,不知道他們也曾過得比乞丐辛苦。

時間仿佛被強硬地壓縮了起來,叫人過得緊迫、匆忙又驚慌。
不知道已經跑了多久,本就虛弱的女孩們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只有最後被抓來的兩個女孩還有點體力。事情到了這一步,如果還要顧及別人,說不定連一線生機也沒有了!
於是有還走得動的幾個女孩繼續往前跑去,希望快點跑到出口喊人過來救命,她們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無奈只能停下的其他女孩,坐在地上重重地喘息著,只能祈禱她們快點到達出口找到援兵來救自己,也祈禱那個變態不會找過來。地道那麼多條,他應該不會那麼快找過來的!女孩們心裡不斷地安慰自己。
“呵呵呵呵……”嘶啞的笑聲在黑暗中突然從遠處傳來,女孩們驟然瞪大了眼睛看向她們剛剛跑來的方向,那裡一片漆黑,唯一的手電筒給了跑遠的女孩,她們什麼都看不到,卻也因此更加害怕,身體都顫抖了起來,連呼吸也屏住了。
他好像還在遠處,這裡地道那麼多,他只有一個人,只要她們不發出聲音,他不一定會發現她們在這裡的……
忽地,誰感覺到耳尖一陣濕熱,嘶啞的男性嗓音帶著些許詭異:“私自跑出羊圈的羊,會被狼吃掉……”
黑暗中,仿佛有鬼悄悄站在她們身後,張著陰森可怕的雙手,想要將她們攬入懷中。
女孩們僵硬著身子一動不動,好一會兒,有誰的恐懼到達臨界點,於是滿含恐懼的尖叫聲響起:“啊——”

正在極力奔跑的女孩們腳步一瞬間僵住了,回頭看向來時的路,那驚恐害怕的尖叫聲仿佛還在耳邊不停地迴響。她們互看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一樣的恐懼,於是連忙繼續跌跌撞撞地跑了起來,慢上一步,她們就要被魔鬼拽回地獄了!
沐如嵐給的路不是最短的,卻是最安全的,那個變態在一個地方抓過人後就不會繼續在那個地方犯案,也很少去踏足那條地道。可是路途此時成了一大難題:女孩的體力有限,又有兩天沒吃飯了,前面看不到希望,後面有變態殺手在追,呼吸得越快,意志越是被消磨。
三個女孩,又一個跑不動了,此時路程只走了一半,剩下的兩個女孩繼續,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在力氣快要耗盡的時候,她們終於看到了希望——沐如嵐下來的地方,燈光從上面落了幾縷下來。
兩個女孩幾乎喜極而泣。
洞口只能一個人通行,而且高有一米,兩個人都沒有力氣自己爬上去,只好一個女孩趴下,讓另一個女孩先爬上去,再把人拉上去。先上去的女孩看到熟悉的校園環境,笑出了眼淚,然後笑著轉身俯下身,把手放下去:“來!”
一隻手握上了她的手,粗糙的,帶著黏膩的血,陰影籠罩下,隱約露出一張笑得詭異邪惡如小丑一樣的蒼白面容:“差點就被你跑掉了,我的小天使……”
“啊!”
藤蔓地道裡隨即一片寂靜。

機場。
此時已是第二天的淩晨,很冷,行人穿著厚薄不一的外套。
墨謙人從機場內走出,簡單的黑白色幾乎要融入黑夜之中,卻又仿佛將自己和這個世界隔絕開來。
白帝國的車子已經等候多時,一看到墨謙人,連忙從車上下來給他拉開門:“Amon先生,這邊請!”
墨謙人掃了對方一眼,坐進車內,車子一下子駛出了機場範圍。
雪可幾人接到手下接到人的電話後,立刻離開會議室去門口接人,為了他們Boss放低姿態有什麼打緊,更何況對墨謙人放低姿態根本不丟人。
“我要見沐如嵐。”墨謙人到達白帝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根本不給雪可幾人說話的機會,他們不得不直接把車子開進學校,先讓墨謙人見沐如嵐。
此時,毫不知情的學生們早就已經睡得沉沉的了,學生公寓區安安靜靜的。車子停在沐如嵐的別墅門口,按了門鈴幾下,沒有人回應,墨謙人又打了一個電話,依舊打不通。他伸手要了一張特殊的全能磁卡,把沐如嵐別墅的門打開,白鴿還以為是入侵者,立刻撲了過來,只是還沒啄到人,就被墨謙人拎住一隻翅膀吊在半空中搖搖晃晃了。
“別鬧。”墨謙人一點兒都沒有愛屋及烏之情,嫌棄地把鴿子扔一旁,髒死了。
小白委委屈屈地收回本來想跟男主人撒嬌的心思,撲扇著翅膀落在桌上的檯曆上面。
墨謙人的視線跟著小白落在檯曆上,看到被畫了紅圈的日期,檯曆下面還壓著一張校園地圖,藤蔓地道那塊被用鮮明的紅圈圈了起來……
得來全不費功夫。

依舊是黑暗潮濕如同蟻穴的地洞,被放走的女孩一個都沒逃脫,全被抓了回來。
洞穴裡的白色煙霧已經消失不見,女孩們看著不久前才逃出去的洞穴,瞬間覺得絕望透頂,她們的殿下能救她們一次,恐怕不會再有第二次了,只怕她現在和她們一樣,已經落入這個男人的手中了。
然而,洞穴內,男人的目光掃過四周,大鍋不知道怎麼的,倒在了地上,水和裡面的雞鴨灑了一地,白莫離和托比斯還有水晶柱上面的女人都處於昏迷狀態,沐如嵐卻不見了!
男人的目光掃過地上的水,嘶啞的笑聲從喉間溢出,真是個聰明的女孩,在那種時候還能那麼冷靜地找到防止自己任人擺佈的辦法,不愧是他看中的最佳的柱子內芯,她一定會成為他最完美的藝術品!啊,他太激動了,激動得手都在發抖了!
把女孩們都丟回她們原本待著的角落,男人渾濁的眼眸掃過地面,地面有一串綿延出去的水跡,他循著痕跡走了出去。
走了幾步,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頭走進洞穴內,目光掃過驚恐的女孩們,唇角邪惡地勾起:“作為擅自逃走的懲罰,就讓你們享受一下痛苦的死亡過程好了。不用擔心,我還是會讓你們成為我美麗的藝術品的,嘻嘻嘻……”
他把地上大鍋裡的水都倒光,將鍋拉到門口,豎起,恰好形成一道門,然後他走出去,嘶啞的笑聲傳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被扔了進去,上面還有三十秒的時間在跳動。
“這是毒氣炸彈,還有三十秒就會噴射出令人呼吸困難的一氧化碳,嘿嘿嘿嘿嘿……掙扎吧!哭喊吧!請求上帝吧!哈哈哈——”
笑聲漸漸消失在門外,大鍋封住唯一的出口,一雙雙眼睛驚恐地睜大,絕望地等待死亡的到來。
30秒過去,嘀嘀的聲音瞬間停止,下一秒,有什麼看不見的氣體嘶嘶地從裡面噴出……

墨謙人跳下洞穴,身後雪可幾人跟著跳了下來,一雙雙眼眸裡滿是震驚,他們學校的地下竟然被挖出了這種地道!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可能?!
“不出意外的話,那群被綁架的學生和你們Boss都在這裡面。”墨謙人手上的光束落在地面上淡得難以發現的血腳印上,因為下雨,裡面很潮濕,所以氣味不容易散去,他嗅到了禽類和血的味道。
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墨謙人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蹙,這不是個適合他行動的地方,空間太窄,他連走動都必須彎著腰,如果正面對上敵人可就糟糕了,可是在明知道沐如嵐就在裡面的情況下,他怎麼可能因為覺得場地對自己不利就放棄尋找?
幾人的臉色難看了起來,這簡直讓白帝國蒙羞!綁架犯把他們的學生和Boss藏在地下,他們卻傻傻地在外面鋪天蓋地地找,說出去白帝國的臉都丟盡了!是托比斯嗎?他們早有預謀?
地道有很多條,不一會兒人便分散開來,墨謙人則是直走。因為地道高度不夠,墨謙人只能彎著腰前進,手電筒的光束落在地面上,看到上面淩亂的腳印,還有兩道明顯屬�男人的腳印,腦子裡輕易便想到了當時的場景:女孩拼命逃命,後面變態卻不緊不慢地追著,最後有一個成功從地下逃離,卻還是被抓了回去。
不過,當然不會是他的嵐嵐,這種行為沐如嵐才不會做出來,明顯知道逃不過的時候,她只會拼盡全力把企圖對她做什麼的人幹掉,而不是浪費體力去逃跑,最後還被抓住。
此時,附近的每一條地道裡都有人在行走,而那個變態也從洞穴裡走出,企圖找到消失不見的沐如嵐。
地道很長,因為白帝學院非常大。
墨謙人走著走著便拐進了另一條地道裡,走了沒幾分鐘,就跟一道人影撞在了一起。
手上的燈光直射那人,一頭半長的黑髮,看起來好像好久沒洗過一樣油膩膩的,披散下來擋住了他的臉,叫人看不清,身上的衣服不僅破爛,而且髒兮兮的,背部微微駝著。對方似乎也沒想到會突然撞見這麼一個人,此時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墨謙人淡漠清冷卻銳利得仿佛能看透一切假像的眼眸讓對方覺得危險。
“誰?!”那人突然出聲,語氣驚恐,手上突然亮出一把刀,驚慌失措地道,“別過來!我只是誤入這裡,我什麼都不會說的!別殺我!”
墨謙人沉默地看著他,神色依舊,隨即慢慢地朝他走了過去:“那些女孩被關在哪裡?”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那人虛張聲勢地拿著匕首在空中胡亂揮舞,一手擋著臉,驚恐地道。
“那些女孩被關在哪裡?”墨謙人又問了一遍。
對方似乎終於注意到墨謙人是彎著腰走的——這樣的地道對他這種高個子的人來說,行動很是不利和不便的——眼底滑過一抹異色,卻依舊驚恐地道:“在……在那邊……”
“帶路。”墨謙人淡淡地道。
駝著背的男人在前面慢慢地帶路,墨謙人不遠不近地跟著他。


幾乎要窒息的痛苦讓原本昏迷的白莫離醒了過來。空氣中幾乎沒有氧氣,吸進去的全是一氧化碳,不大的山洞裡都是痛苦的咳嗽和瀕死的喘息聲,有人跌跌撞撞地跑到入口想要弄掉擋住的鍋,卻好像被什麼給卡住了,怎麼也扯不開。不到幾秒,那個女孩終於支撐不住,倒在地上幹嘔,感覺頭疼得厲害,像是要窒息了。
這痛苦的死亡過程!
白莫離屏住呼吸,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可以動彈了,他扶著牆壁站起身,有些不穩地朝出口走去,抬腳重重地踹在鍋子上,然而大鍋除了發出砰響之外,什麼都沒有改變。

砰砰砰的聲響從不遠處傳來,靠在牆上努力讓自己清醒的沐如嵐抬眼看過去,視線有些模糊。她拿起手上的濕衣服堵住口鼻,朝聲音來源處走了過去,腳步有些不穩。
沐如嵐有些不耐煩起來,伸手摸向自己中彈的肩頭,毫不留情地摳了下去,幾乎要把裡面的子彈給挖出來,尖銳的疼痛感瞬間席捲全身,卻也讓她瞬間清醒了不少,連視線也清晰了。
人體的痛覺神經真是個好東西。
沐如嵐確認那個變態已經不在了,順著聲音摸黑走到被擋住了光的洞口摸了一把,摸到冰涼的鐵質物體表面,是被她取水的時候不小心撞翻的大鐵鍋。裡面有人在踹,不過聽聲音便知道力道在漸漸變弱,裡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很顯然必須立刻把這鍋弄開。
沐如嵐沿著鍋子的邊緣摸了一圈,發現鍋的兩隻耳朵被兩根大鉤子給緊緊鉤住,卡在了牆裡,她雙手各抓住一隻耳朵,使勁地拽,卻拽不開。沐如嵐把褲兜裡的槍抽出來,槍口抵在鉤子上面,砰砰兩槍打碎了連接處。她一腳踹過去,另一個鉤子掛在入口牆壁上的大鍋搖晃起來,裡面的氣體一下子湧了出來,沐如嵐一嗅到,連忙捂住口鼻躲到一邊的拐角處去了。
沐如嵐剛剛蹲穩,一道身影從洞穴裡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黑暗中被什麼絆到,一下摔在了沐如嵐身上,把猝不及防的沐如嵐壓倒在地。
溫熱的氣息一下子噴灑在沐如嵐的脖頸處,鼻尖蹭過細膩的肌膚,少女特有的柔軟溫和的馨香一下子取代了一氧化碳令人窒息的味道……
“……沐如嵐?”好一會兒,白莫離才反應過來,從沐如嵐身上爬起來,頭疼得好像要炸開了。
沐如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白莫離伸手想要推她一把,卻在黑暗中摸到了一手濕膩,他怔住了,下一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心臟一顫:“喂!”

墨謙人的腳步忽地一頓,心臟莫名一緊,一瞬間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猛然扭頭看向側面的牆壁。
剛剛……是不是有槍聲?
前面的男人見墨謙人突然停下腳步,順著墨謙人的視線看了牆壁一眼,眼底滑過一抹古怪,他看了一眼前面就快到達的他早就設下的陷阱,再看了一眼還差幾米就走到的墨謙人,出聲:“她們就在那裡!”
墨謙人回頭看著他,沒有說話,唇瓣微微抿緊,繼續往前走,視線落在前面的男人的身上,這個人就像地鼠一樣,這裡完全就是他的地盤,他手上明明沒有手電筒,卻仿佛在逛自家後院一樣,暢通無阻,就連地道的長、寬、高也完全是按照他的活動範圍來挖的。
他身上,根據一段路下來的觀察,似乎還有兩個鉤子、一把槍、一把匕首和兩個類似黑市上新型的氣體彈匣的東西,全是具有攻擊力的東西,遠程攻擊或者近身攻擊都可以。
正面對上,自己會很吃虧,因為手上沒有能對付他的武器,體術也被場地限制住了。
幾米的路很快就走完了。
男人微微駝著背站在漆黑的洞穴前,回頭對墨謙人道:“她們就在裡面!”
墨謙人默不作聲地走了進去,一直彎著的腰終於能直起來了。
男人看著墨謙人跟自己擦身而過的身影,嘴角一瞬間勾起了一抹詭異陰森的笑,他等著裡面傳來骨頭被壓碎、腦漿被擠出來的美妙聲響,然而下一瞬間,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洞裡面伸出來,猛地把他給扯了進去。
墨謙人跳了出來,單膝跪地,裡面傳出痛苦的叫聲,還有骨頭被碾碎在肉體裡面的聲響……
搞定了,雖然花了不少時間。
墨謙人快步朝方才隱約傳出槍聲的地方而去。

一氧化碳漸漸散開,洞穴裡面的人似乎都還吊著一口氣——為了折磨人,氣體的濃度沒有很高,所以人死得沒有那麼快。
雪可他們同樣因為聽到沐如嵐的槍聲而朝這邊趕了過來,很快便發現了白莫離和一干已經暈死過去的學生,當然還有那個該死的托比斯。
“Boss!”
“別過來!”白莫離的眉頭擰起,忽地制止幾人朝他靠近。
“Boss你沒事吧?”
白莫離還未開口說話,頭上有細碎的土掉了下來,他伸手擋住前方。頭上那層土裡有什麼東西插了進去,然後一下子被挖走了一大塊。潮濕的土又掉了他一腦袋,很快,有水滴砸了下來,空氣也在一瞬間清新了一些。
黑豹在上方看著下面的人。
強光一瞬間讓在黑暗中待久了的白莫離覺得刺眼到不行,上方的人卻一下子就看清了下面的場景。
白莫離靠坐在牆上,似乎有誰的腦袋枕在他的腿上,他正伸著手擋在她的臉上,以防泥土或者小石頭把人砸到。雪可幾人在下面,瞬間明白為什麼白莫離不讓他們靠近了,是怕他們把人踩到啊。可等白莫離移開手,露出那人是誰的時候,他們的臉色又變了。
秦冷月擔憂的神色一瞬間僵住了,握著傘的手骨節突出,緊得仿佛能把它捏碎。
“先把裡面的人弄上去,醫生呢?”白莫離一手揉著突突跳著的太陽穴,一手指著洞穴裡面的那些學生。
“是。醫生馬上就過來了,醫療設備也都準備妥當了!”上面有人立刻回答道。
那邊挖土機很快把洞挖得更大,梯子被放下去,急救人員把洞穴裡的人全部搬了出去進行搶救。
雪可幾人站在白莫離身邊,目光落在睡美人一樣閉著眼眸、毫無動靜的沐如嵐身上,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他們Boss,他腿上枕著他最討厭的人的腦袋……
他們沒有糾結多久,因為那邊很快傳來了腳步聲,清冷淡漠的男人從那邊的地道中走出,他的視線緊緊地落在睡美人一般的少女身上,看到她沾著些許雨水的蒼白面容,看到她染紅的肩頭,骨骼似乎在一瞬間變得僵硬,每一步都磨得他生疼。
即使如此,他依舊走到了她身邊。
雪可幾人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給他讓開路。
墨謙人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把人抱起,卻猛地被一隻手抓住,阻止了他的動作。
淡漠的眼眸微微抬起,看向讓他覺得冒犯了自己的男人,清冷的嗓音帶著幾分令人心驚的危險感:“放手。”
白莫離冷酷的鷹眸看著墨謙人,眉頭緊皺。他頭疼,也很暈,如果可以,真想閉上眼睛什麼都不理會,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抓住墨謙人的手,一瞬間他也怔了怔。
“白大哥……”秦冷月站在挖出的洞口邊緣,看著下面,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出聲。
白莫離鬆開手。
墨謙人把沐如嵐抱起來。纖細的身子這樣毫無知覺地靠在他懷裡,一瞬間讓他有種稍微用力就會碎掉的感覺。
“來。”有人伸出手,想要幫墨謙人把沐如嵐接過去,墨謙人卻側開身子,躲開了他的手,抱著沐如嵐離開了。

混亂又驚險的一夜過後,白帝校醫院內的病房一下子住滿了,醫生護士忙碌了一晚上。
幸好沐如嵐出現得及時,放出了裡面的一氧化碳,否則裡面的人包括白莫離都得死。現在十來個學生全部倖免于難,就連那個差點被做成柱子的女人也活了下來,只是下半身已經徹底毀掉了,必須做截肢手術,她的餘生只能在輪椅上和別人的幫助下生活。

陽光透過窗戶好奇地探了幾縷進來,躺在病床上的少女臉色蒼白,肩膀上的子彈已經取了出來,藍色的病服下,肩膀處裹著厚厚的繃帶。她沉睡著,寂靜無聲,呼吸很淺,看起來就像永遠不會醒過來。
墨謙人坐在她的床邊,眸子裡映著少女的面容,背脊僵直,一動不動,仿佛一尊雕塑。這種狀態從她被推出手術室開始持續到現在。
忽地,少女的眉頭微微蹙起,好像感覺到了疼痛,還未睜眼,柔軟得仿佛貓咪一樣的聲音便響了起來:“謙人……”
她睜開眼,刺眼的光亮又讓她閉上眼。好一會兒,她才慢慢睜開眼,果不其然看到墨謙人坐在她床邊,唇角一瞬間愉悅地勾起:“謙人……”想要抬手,結果肩膀傳來一陣尖銳的痛感。
“別亂動。”是一如既往的淡淡嗓音。男人俯身把沐如嵐的手輕輕壓回去。
沐如嵐眨眨眼,想到了什麼:“那個差點被做成柱子的小姐怎麼樣了?還活著嗎?”
“活著。”
“那就好。”沐如嵐唇角的弧度深了一些,心情相當不錯。自己答應過她會讓她活著出去,看來沒有失信於人呢,說起來,自己最後怎麼暈過去了?好像是被誰砸暈的……
墨謙人看著她唇角的笑,看到少女月牙般的明眸,心口仿佛被什麼堵住了,堵了他一晚上,直到現在還堵著。
很早以前就知道,沐如嵐會殺人,也會救人,她甚至可以為了素不相識的人置身險境,不需要任何理由,甚至是隨性而為。
精神病態者總是任性,不服從管教,做事沒有邏輯性,她擁有精神病態者的特性,卻又比一般的變態擁有更多的理性和善良。她昨晚的所作所為完全可以得到市長的表彰,可是誰知道,她其實真正在意和想要救的不過是那個向她求救的女人罷了。
墨謙人不說話,沐如嵐盯著他看:“謙人,你不開心嗎?”她很疑惑,不知道墨謙人為何不開心,她可是很開心呢,沒有失信於人,還見到了他。
墨謙人沉默地看著她,好一會兒輕輕俯下身,跟她額頭抵著額頭。兩雙眼眸離得如此之近,近得仿佛能夠看到彼此世界的最深處。淡淡的嗓音,夾著淡淡的微涼的薄荷香:“如果有一天我受傷了進醫院,你會因為在醫院裡見到我而覺得開心?”
沐如嵐的眸一瞬間變得詭異危險了起來:“誰敢?”
“你會覺得不舒服嗎?”
沐如嵐想了想:“很生氣。”
“只是生氣?”墨謙人看著她的眸,想要從中看出點什麼。
沐如嵐的注意力卻一下子被其他東西轉移走了,她看著墨謙人,唇角勾起微笑,溫柔地問道:“謙人,要不要接吻呢?”靠得那麼近,難道不應該接吻嗎?
“……”
陸子孟說得對,墨謙人找一個精神病態者當老婆,怎麼著也得比普通人辛苦,不管是思想教育還是心理治療,也許要花費一輩子的時間才可以。別人是養老婆兒子辛苦,墨謙人光是教育老婆都得費大把勁兒……

與沐如嵐相距不過幾個房間的病房內,因為單獨的病房不夠,幾張病床被放在了一個房間裡,秦冷月正在探望醒過來的女孩。
“看到你們沒有大礙我就安心了。”秦冷月溫柔地說道,“我讓餐廳那邊做了點補湯和吃的,一會兒就該給你們送過來了。”
“謝謝你。”
“謝謝學姐。”
“說起來,殿下沒事吧?”有女生想起沐如嵐,擔心地問道。其他人立刻也緊張了起來,雖然最後她們還是被抓了回去,但是沐如嵐來救她們這一點是絕對不能當作沒發生過的。
秦冷月動作一頓,唇角的笑容依舊:“沒事,幸好我們到達得及時,把你們一起救了出來,現在她大概也醒了,不過她未婚夫在那裡,我不好去打擾。”
一句話直接把沐如嵐這個最大功臣的功勞給搶走了,偏偏又讓人沒辦法說她在說謊,因為她只是跳過過程說了結果,結果就是白帝國的人把她們都救了,這是事實。
女孩們當時都暈過去了,哪裡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救出來的,此時聽秦冷月這樣說,便覺得感激涕零:“謝謝你。”
“謝謝……”
最終的功勞很顯然能掩蓋掉過程中那些失敗的、無用的拯救行為。
秦冷月笑容溫柔,卻沒有注意到,門口剛要從這裡經過的身影的腳步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又若無其事地走開了。
秦冷月和女孩們說著話,穿著白袍的醫生敲了敲門,走了進來,給她們做了檢查,見她們沒異常,露出了笑容:“看來各位的復原能力都很強,晚上就能回宿舍睡覺去了,不過101病房裡的那位姑娘就沒這麼幸運了。”
“是殿下嗎?殿下怎麼樣了?”
“肩膀中了彈,後面還為了給你們開門強行用了槍,差一點就毀了一條胳膊,還好把你們都救了出來,要不然她的付出就白費了。要是沒有她,等我們把你們救出來,你們早就去見上帝……呸呸!說錯話了,反正大家沒事就好,別忘了跟那位善良的姑娘道謝,她是我見過的最善良、勇敢的姑娘了。那條胳膊還得養好幾個月呢,也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這麼好的姑娘……”說著,醫生搖著頭,轉身走了。
秦冷月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女孩們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收斂了起來,她們之中有不少是排行在很前面的人,腦子如何,自然不需要多說。
本來,在白帝學院裡面被綁架,她們應該怪罪沒有把她們保護好的學校。大概是因為經歷過生死,所以變得比較寬容,知道是白帝國的人把她們救出來後,也不覺得生氣了,再加上秦冷月一直說他們把她們救出來什麼的,聽著聽著,便也感激了起來,可是現在……
醫生離開病房,看到站在走廊不遠處的墨謙人,朝他點點頭,心想:101號病房的姑娘就是和外表一樣善良,救了人還不想讓別人知道,這年頭不懂得感激的人太多了,有些人還以為別人的付出是理所當然的,所以做了什麼善事,對某些人,特別是對這些千金大小姐來說,還是讓她們知道比較好,至少以後她們也會看在她捨身救命的分兒上不去找她的麻煩。
病房內的氣氛古怪了起來,秦冷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隨意找個藉口便離開了病房。一出來,她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她想去找那個該死的多嘴的醫生算帳,不料卻看到了等著她的墨謙人。
墨謙人靠牆站著,淡漠卻銳利得仿佛能看穿一切假像的眼眸看著秦冷月,黑白色的身影看起來有些清瘦。
秦冷月有一瞬間的慌亂,卻很快又冷靜下來,唇角勾起微笑:“Amon先生。”
墨謙人緩緩地站直了身軀。
秦冷月忍住突然想要後退的衝動,心臟卻加速跳動了起來,她感覺到了一種撲面而來的壓迫感。跟白莫離不同,他給人的感覺更顯危險,因為……他眼中沒有她秦冷月。
“你對我妻子,很有意見?”墨謙人一步步走近秦冷月,和白莫離相差無幾的身高讓秦冷月不得不仰著頭才能看到他的面容,山一樣的壓迫感讓秦冷月有些呼吸困難。
聽到他的話,秦冷月正想回答,卻聽到墨謙人淡漠的嗓音又道:“差點忘了,對你們這些智商跟蛤蟆一個級別的蠢貨來說,說這些必須是正常人類才能理解的話,是在浪費我寶貴的時間。”
明明是極淡極淡聽不出情緒的語氣,偏偏有種極大極大的諷刺感。
自動認為墨謙人把她的智商跟蛤蟆相提並論的意思是:只有癩蛤蟆那種愚蠢的生物才會妄想吃天鵝肉。
“你……”秦冷月的臉色越發難看了起來,然而還沒來得及說話,她便感覺到手臂被一隻冰涼的手緊緊握住,然後她被迫走動了起來。
她秦冷月在墨謙人眼裡不是需要紳士對待的淑女,甚至連個屁都不是。
“你幹什麼?!”秦冷月有點驚慌,手臂卻無法動彈一分,這男人的手就像鐵鉗一般。
墨謙人沒有說話,神色淡漠依舊,只是扯著秦冷月的手臂,邁著一如既往的步伐往某個病房走去。
到達目的地,墨謙人直接推開了病房大門,裡面白莫離、雪可幾人頓時扭頭看了過來,看到這一幕,齊齊一驚,怎麼回事?!
墨謙人把秦冷月甩到了白莫離的病床上,看起來優雅乾脆,實際上粗魯得不行的動作叫秦破風幾人立刻瞪大眼睛,炸毛了:“你幹什麼?!”秦冷月是懷有身孕的!
墨謙人怎麼可能會理會這些小嘍囉,他看向白莫離:“管好你的女人。”
秦冷月委屈地咬著唇,看向白莫離。
雪可幾人的臉色立刻難看了起來,墨謙人這是在威脅?!
白莫離看著墨謙人,眼神明顯十分不悅。
墨謙人卻轉身準備離開,只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頭冷冷地道:“帶上你可笑到了極點的眼光離我妻子遠點,我怕壞了她的心情。”
病房門不重不輕地關上,留下屋子裡一群人臉色難看,神色各異,而作為被墨謙人的毒舌刺得臉面全失的人,白莫離身上的氣息叫人心驚。敢這麼跟白莫離說話的,從白帝國建起到現在,除了墨謙人之外,沒有第二個,可偏偏,墨謙人是他最奈何不了的一個。
“冷月小姐,請問你做了什麼?”雪可的臉色越發冰冷起來,看著秦冷月的眼神並不帶多少善意。
秦冷月咬著唇,眼眶紅了一圈:“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惹到Amon先生了……是因為我沒有很明確地告訴緹娜她們,是沐小姐把她們救出來的嗎?”
“喂!雪可,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秦破風立刻質問道,雪可問這話難道是寧願信墨謙人那個外人,於是質疑秦冷月這個跟了白莫離十年的人嗎?要知道,秦冷月現在還懷著白莫離的骨肉!
“有問題就搞清楚,這是我的責任,無關人員閉嘴!”雪可冷冰冰的聲音仿佛可以結出霜來。作為一個Boss控,雪可對白莫離的忠心程度不用說,現在白莫離被墨謙人這麼毫不留情地下臉面,雪可不悅到了極點,但是這不至於讓她失去理智,否則她怎麼有臉坐在秘書長這個位置?墨謙人是什麼樣的人?她不相信那個男人會無緣無故地把秦冷月拉到這裡來說這些話,除非她做了什麼讓那個男人覺得忍無可忍的事!
比起秦冷月,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雖然他們並沒有很明確的地位劃分,但是雪可的命令僅次於白莫離這一點是所有人都默認的,這會兒雪可生氣了,秦破風一時間也跟有什麼噎在咽喉裡一樣說不出什麼話來。
白莫離沒說話,很明顯默許了雪可的問話,他也很想知道,秦冷月做了什麼讓墨謙人來給他難堪。秦冷月剛剛說的那個理由,用來忽悠傻子還行,用在他們身上,就顯得她是傻子了。
所有人都看著秦冷月,和雪可一派的白虎、黑豹也很不高興,甚至對秦冷月很生氣,一個下屬都不算的人竟然害他們Boss被羞辱,要不是因為她是秦冷月,他們早就一腳踹過去再讓人把她拉下去處罰了。
秦冷月咬著唇,正想說什麼,卻忽地眉頭緊皺,捂著肚子,臉頰埋進了被子裡……
突然的變故叫幾人臉色又是一變,一直沒說話的秦出雲連忙走過去:“姐!快叫醫生!”
雪可的眉頭擰了擰,覺得秦冷月的肚子疼也來得太巧了,如果不是因為這種讓人氣悶的巧合實在發生過太多次,她也不會對秦冷月那麼刻薄。
白莫離看著坐在地上、腦袋靠在他床邊的秦冷月,鷹眸微微眯起……

墨謙人離開白莫離的病房,先去廁所洗了個手,著重把剛剛抓秦冷月的那只手仔仔細細地洗了一遍,洗完又用消毒水消毒了一遍,才去白帝學院的餐廳給沐如嵐弄吃的。
經過教學樓的時候,墨謙人腳步一轉,往排名大廳走去。最先入目的就是嵌在牆上的一排排電子屏幕,分別為紅、橙、黃、綠、灰等顏色。他的視線落在最前面的綜合實力榜上,看到NO.1是沐如嵐,嗯,這塊看得還算順眼。
目光轉向第二塊電子屏幕——單項成績榜,第一名是秦冷月,視線一頓,往下滑,滑到最後,才看到墊底的沐如嵐。
墨謙人沉默地看了幾秒,又轉向第三塊財富榜,看到高高坐在最頂的沐如嵐,覺得順眼不少。可在第四塊的魅力指數榜上,竟然是秦冷月第一,他的神情頓時又冷了一些。
秦冷月有沒有對沐如嵐做什麼,墨謙人實際上並不清楚,但是昨天抱沐如嵐離開的時候,他就從秦冷月身上感覺到了對沐如嵐的惡意,再結合她今天刻意在那些學生面前跳過沐如嵐救她們的事,不難猜出這又是一個對沐如嵐心懷惡意的白癡女人。
但凡一個有點良心的人,在得知這樣一個善良又勇敢的少女把這麼多個女孩以及自己喜歡的人救出來的事後,都不可能跳過最重要的一段去說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結果,除非是刻意。
這是很簡單的心理學常識。一件事情,越是深刻的越會被擺在第一位。比如你去廚房喝水的途中看到了死人,日後提及這事,你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你去喝水還是看見了死人?所以很明顯,她是刻意隱瞞,而非不小心。
墨謙人那時候正好心情不好,他捨不得對沐如嵐發火,也根本無法對她發火,結果秦冷月自己撞在了槍口上。
視線往下移動,終於在一大片黃色區域中看到了他女人的名字,這真不是一個讓人喜歡的數字。
秦冷月那種女人竟然坐在魅力榜第一,給她投票的人眼睛都糊住了嗎,或者說他們的智商全都低下到只能跟蛤蟆相提並論?他的妻子那麼優秀,雖然精神跟正常人有點兒不同,但也比秦冷月那種女人優秀多了,竟然排在那麼不起眼的位置!
墨謙人突然有種把這個學校除了沐如嵐以外的學生都毒舌一遍的衝動,當然,只是衝動,他怎麼會去做那麼沒有格調又浪費時間的事?最多是見到白莫離的時候再下下他的面子。
最後一個人格低賤榜,第一不是沐如嵐也不是秦冷月,兩人的分數不相上下。
此時,上午最後一堂課下課,從一樓經過要去吃午餐的同學看到墨謙人,不由得紛紛向他望去並竊竊私語,頗為好奇他是誰,卻又因為那身清冷淡漠、仿佛把他和這個世界隔絕開來的氣質而不敢靠近。
墨謙人低頭看了看手錶,轉身坐上沐如嵐的高爾夫球車往餐廳去了。

關於這起綁架案的真實情況,白帝學院自然不可能公開,而他們讓當事人閉嘴的方法有很多,那些女孩也都不是蠢貨。
那些地道的出口全部封住了,由於地道太具有利用價值,所以白帝並不打算把地道毀掉。技術人員把地道的地圖畫出來後,去把裡面的屍體和垃圾弄出來時,看到了死在自己陷阱裡、被碾壓器碾成肉泥的變態。案件也算有個結局了,就連是怎麼開始的,也清楚了。
這個變態是利用秦若柳的磁卡進入白帝,秦若柳和秦破風他們本就是白帝的學生,磁卡和擁有者的身份被激活後,除非人為去取消,否則會一直存在。
秦若柳在波士頓的時候和朋友出去玩,卻突然失蹤了,找到的時候已經成為植物人,一直在白帝國總部治療。大概是因為秦若柳這個人比較不重要,所以他們也忘了把她的資料和磁卡撤銷,導致秦若柳丟失的磁卡被變態撿到,從而進入白帝。
當然,他們不可能知道,這磁卡是當初秦若柳想要騙沐如嵐轉學到白帝,拿出來給沐如嵐看,沐如嵐順手拿過來的。
沐如嵐在摸准了白帝學院一卡通的規矩後,故意扔出去給變態撿,也就是說,其實那個變態是沐如嵐放進來的。
為了得到這張卡片的徹底使用權,讓遊戲進行得比較順利,沐如嵐請摩爾斯幫了個小忙。
沐如嵐早就知道那個變態跟著她。那天她去摩爾斯介紹給她的醫院,在裡面撞到了一個人,對方在她的褲子上留下了血跡和女性指甲。沐如嵐旁敲側擊地問了幾個工作人員後才知道,他們醫院的停屍房經常會丟一些屍體,特別是長得漂亮的女性屍體,似乎也曾有漂亮的女性病患失蹤,只是因為這家醫院是教會的,手段很多,所以一直沒出現輿論問題。
沐如嵐觀摩完一場手術,準備回哈佛,便感覺到那個變態在跟著她,如果對方的藝術品需要漂亮的女性,她確實很容易被盯上。後來在醫學院解剖室裡,沐如嵐早就知道那個變態躺在福爾馬林液體裡裝屍體了,還暗示性地跟他打了一下招呼。如果不是那個值班老師突然出現,大概那個時候她和他就已經交上手了。
不得不說,變態對獵物的執著很可怕,從哈佛跟到白帝,他是有多想把沐如嵐做成柱子?

沐如嵐側頭,微微抬手接過從窗戶飛進來的小白,似乎還看到猛殺飛了過去,兩隻寵物結伴來探望主人了不成?
小白不停地蹭著沐如嵐,見沐如嵐都沒有拍開它,瞬間覺得在男主人那裡受的傷被治癒了。果然還是主人最好了,男主人太無情了,明明它那麼蠢萌可愛,嚶嚶嚶嚶……
沐如嵐移開抓著她手指、站在她面前的鴿子。它的綠豆眼有種蠢萌蠢萌的感覺,長著紅色的喙、純白色的羽毛。雖然最近跟猛殺鬥得有點凶,羽毛顯得有點坑坑窪窪的,也被沐如嵐培養得越來越不像和平鴿,不過總體來說還是很可愛的。
剛想抬手摸摸它的小腦袋,結果肩頭又是一陣刺痛。剛剛緹娜她們還專門過來看望她,看她受的傷實在有點重,又怕墨謙人回來看到她們會生氣,才沒敢留下。
沐如嵐才想著,為什麼她的男人那麼好而緹娜她們會怕他,就見到門被打開,墨謙人走了進來,在她手上的白鴿立刻飛到窗口去了。
小白怕又被男主人嫌棄,委屈兮兮地在窗臺上走來走去,綠豆眼看著沐如嵐。
“它怎麼了?”沐如嵐看了小白一眼,看向墨謙人。
墨謙人把食物放到桌上,淡淡地看了小白一眼,算它有自知之明,活禽身上的病菌太多了。墨謙人抽出濕紙巾給沐如嵐擦擦手,把病床上的桌子放下,飯菜都擺上去,又在沐如嵐背後墊個枕頭讓她舒服些,然後喂老婆吃飯。食物有點燙,先吹一吹,啊——高貴淡漠的男人做著妻奴才做的事,溫柔體貼的模樣讓外面經過的護士快要著迷死了。
沐如嵐悠然自得地享受著墨謙人的服務,唇角勾著一抹弧度,心情很是不錯,直到墨謙人喂過來的勺子裡多了一塊胡蘿蔔。
墨謙人的手停在半空中,因為沐如嵐不張嘴。
沐如嵐垂眸看著勺子裡的胡蘿蔔,然後看向墨謙人,溫柔地說:“我好像忘記喂小白了呢,小白很喜歡胡蘿蔔,給它吃吧。”
站在窗臺上的小白歪了歪腦袋,好像在疑惑沐如嵐在說什麼。
墨謙人側頭淡淡地看了小白一眼,又平靜無波地看著沐如嵐:“你在挑食?”
墨謙人好像終於發現了,平日裡兩人一起吃飯,沐如嵐把薑、蔥、蒜之類他不吃的東西都弄到他碗裡的時候,總是伴隨著胡蘿蔔。他本來以為那是沐如嵐以為他不吃胡蘿蔔才一起弄過來的,現在看來,他被騙了嗎?
沐如嵐立刻搖頭,無辜地看著他:“沒有。”
“張嘴。”墨謙人才不會被迷惑。
“不要,胡蘿蔔的味道好重,不好吃。”
“……”所以說他果然被騙了嗎?
“讓我不要挑食,你應該以身作則。”墨謙人看著沐如嵐,再看看胡蘿蔔。胡蘿蔔是好東西,還是吃了好,而且他都被沐如嵐哄著吃了多少碗那些讓他深惡痛絕的東西?
“那我以‘身’作則就好了,好不好?”
“……”

第二章潘多拉之鑰
【不追不代表放棄了保險櫃裡的東西,充其量……只是放棄沐如嵐以及她手上的東西罷了。】
一輛檸檬黃的跑車風馳電掣而來,停在白帝學院門口,極富個性的車門往上抬起,一隻穿著黑色高幫尖頭皮靴的腳伸了出來,然後是一顆頭髮在腦後紮成一個包的頭。那人戴著黃褐色的窄窄的長方形墨鏡,下巴尖尖,雙唇豔紅性感,穿著豹紋襯衫,扣子沒有扣全,露出胸膛上一片性感誘人的肌膚,就像一頭漂亮騷包的金錢豹。
他拿出磁卡,插進感應器中,很快確認了身份,校門打開,人進入後又自動關上。
左一剪隨便挑了一輛高爾夫球車,快速往校醫院駛去。從加州回來後,他為了彌補把保險櫃鑰匙弄丟的過失,一直在總部跟設計師研究根據圖紙重新做出項鍊的方法,都沒有來白帝看看他們Boss。當然,他絕對不承認是有點怕見到他們家Boss,這一趟過來的主要目的也不是看美女。
高爾夫球車停在校醫院門口,經過沐如嵐病房門口的時候,左一剪下意識地往裡面瞄了一眼,看到沐如嵐的側臉時不由得怔了一下:嗯?這女的……
“哇!死變態,你怎麼來了?!”拿著一壺水從走廊經過的黑豹看到左一剪,立刻跟見到鬼似的驚恐大叫,差點沒把水壺給砸在地上。
左一剪被黑豹這麼一吼,一下子忘了剛剛還在想的事情,看到炸毛的小豹子,他慢慢走過去,表情似笑非笑:“見到我這麼激動嗎,親愛的一刀弟弟?”
“靠!你別叫老子那個名字!”黑豹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左一刀”這個名字了,當然,如果這是他媽給他取的,那自然沒話說,問題這該死的名字是左一剪給他取的!仗著比他大幾歲就擅自做主給他改名字,還說什麼左一剪、左一刀這樣才相配,太噁心了!
“你這樣說可就太傷我的心了。”左一剪作西子捧心狀,“這是一顆漂亮的玻璃心。”
“去死!”
“在醫院保持安靜。”雪可走了過來,看了左一剪一眼,“來了就過來。”

白莫離正在吃飯,猛殺蹲在窗沿上陪伴主人,雪可帶著人走了進來。
“Boss。”左一剪立刻收起不正經的神色,站直了身子喊了一聲。
“嗯。”白莫離淡淡應了一聲,冷酷銳利的鷹眸卻讓左一剪覺得頭皮發麻,“什麼事?”
左一剪一撩自己的衣擺,露出掛在身側的特製皮帶上一排精巧的大小不一的造型用具,“Boss,要不要做造型?”
左一剪,白帝國裡面唯一的造型師。
白莫離看著左一剪。
左一剪尷尬地放下咧開的嘴角,雪可無語地擺出死魚眼,黑豹嘴角抽搐,這人才不是他哥!
左一剪放下衣擺,確認白莫離真的已經沒生他的氣後才正經起來:“好吧,我最近突然想起來一點模糊的影像,我覺得傑斯諾保險櫃的鑰匙應該在一個女人手上。”
大概是最近一直在想鑰匙的事,所以有段時間晚上一直在做夢,像是當天在好萊塢環球影城時的情景重現:他被教會的人發現,在人群中奔跑。他一直在回顧有哪裡不對,最後終於在一次夢裡發現了苗頭——好像有黑色的頭髮飄到他身前,他的脖子微微刺痛了一下,只是因為那時候忙著逃跑,所以並沒有注意,等他注意的時候,項鍊已經不見了。
雪可嚴肅了起來:“女人?”
“好萊塢環球影城那麼多女性遊客,就算知道在一個女人手上有什麼用?”黑豹潑冷水。
“記得長什麼樣子嗎?”雪可問道。
“當時眼鏡被熱氣蒙住了,看不清楚,只記得似乎是東方女性的臉部輪廓,有一頭黑色的長髮,穿著白色的裙子,戴著一頂帽子,我記得那頭髮好像飄到了我的脖子上,項鍊結構很特殊,很容易卡住頭髮這麼細的東西,大概是被那頭髮給扯走了。”
黑豹露出驚恐的表情,摸上脖子:“你是不是撞鬼了?”女鬼的長髮纏上你的脖子,勒死你!
雪可瞪過去,黑豹立刻收起表情,做出把嘴巴拉上拉鍊的動作,表示不再插嘴。
“有線索的話,可以順著再找一找,說不定會比得到密碼更容易一點。”雪可看向白莫離。按照左一剪的話,東方女性,而且知道穿白裙、戴帽子,如果能調到相關的監控視頻,費點時間和精力排查一下是有可能找到的。
白莫離點頭,同意了雪可的話。
白帝國只得到了三分之一的密碼,可是教會已經有了三分之二,甚至似乎已經有了最後三分之一的密碼的線索,教會比他們快了一步,能找到鑰匙最好不過了。

彼時。
科恩精神病院。
喬伊看著信封裡面的支票,嘴饞地咽了咽口水,五百萬美金……他只要同意讓對方進來跟西澤見一面,就能得到這五百萬美金了!
五百萬美金啊!
喬伊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眼珠子都變成了兩個$,五百萬美金,這是他工資的多少倍啊!好想要啊!對方只是要見西澤一面,他只要做好監控和監聽,在這麼嚴防死守的地盤上,對方也做不了什麼,而這五百萬美金就是他的了!
他顫抖著伸出手,想要拿起印章批准,突然又觸電似的收回,眼裡的$也一下子炸開了。他摸摸脖子,想起墨謙人離開的時候警告他的話,他們院長說只要他敢放任何一個傢伙進來,就要請他滾出科恩……
五百萬美金……
滾出科恩……
五百萬美金……
滾出科恩……
話說他在科恩當副院長,拿的工資也就那麼一點,和五百萬美金相比根本算不得什麼啊!副院長不當就不當,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喬伊氣勢洶洶地拿起印章啪嗒一聲蓋下去,完了立刻又後悔了,抖著手把申請單揉成團扔進垃圾桶裡,順便也忍著痛把支票扔進垃圾桶裡。
不能看不能看,他會被財迷了心竅的,不能看不能看……他應該想想,竟然有人會花五百萬美金只為了跟一個精神病患者見面,想也知道裡面肯定有什麼貓膩,所以他要鎮定。不就是五百萬美金嗎?Amon的財產比它多了不知道多少倍,雖然那都與他喬伊無關……
喬伊站起身,告訴自己五百萬美金不算什麼,結果一個不小心把邊上的垃圾桶給踹倒了,但他現在沒心情理會它,他要去找點吃的安慰一下自己,五百萬美金算個啥!
喬伊走出院長辦公室,不多時,有寄送文件資料的工作人員拿著新收上來的文件走了進來。看到倒了一地的垃圾,他把文件放在桌面上便蹲下來收拾,撿到那張並沒有被揉嚴實的紙團,看到上面蓋著批准章,以為是副院長收拾東西的時候不小心當成垃圾扔掉的,便把紙團攤平了擦乾淨,拿著轉身,準備去寄送……

沐如嵐中彈的位置恰好在骨頭與骨頭鑲嵌的部位,有點麻煩,不小心的話,會讓胳膊變得有些歪。
沐如嵐吃完飯,休息了一會兒,墨謙人便把門關上並反鎖了起來,然後脫掉她上半身的病服,裡面空空的,沒有穿內衣。
墨謙人慢慢拆開繃帶,檢查了沐如嵐的傷口,確認骨頭沒有移位才給她重新上了藥,又綁了回去。
沐如嵐盯著墨謙人熟稔的動作,眨眨眼:“謙人難道還學過外科嗎?”
“嗯。”墨謙人淡淡地應了一聲,微紅著耳朵幫沐如嵐把扣子一粒一粒扣起來。
墨謙人拿到文理學院心理學系的博士學位的同時,還拿到了法學院和醫學院的碩士學位,只是並沒有多少人知道。
“真厲害呢。”沐如嵐彎起眼眸,她的謙人果然好厲害。
墨謙人從來不覺得這有什麼厲害的,以他的智商,得到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自然不覺得有什麼可跟別人說的。不過被自己的女人這麼一誇獎,他眼底不由得淌出一抹微不可察的溫柔笑意,第一次覺得那些雖然一直被讚歎崇拜,但是在他看來根本無所謂的事,好像也有那麼一點兒價值了。
“要不要睡午覺?”墨謙人看著她彎彎的眼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有種養了一隻超可愛的貓咪的感覺。
“不困呢。”睡了十幾個小時,這會兒哪裡還睡得著?而且她吸入的一氧化碳並不多,所以這會兒頭已經不疼了。忽然想到了什麼,沐如嵐用左手掀開旁邊的被子,拍拍床邊,“謙人,睡覺。”
墨謙人怔了一下,看著少女微笑的面容,淡漠清冷的眸子裡清晰地映出少女的身影,就像他的整個世界只容納了她一個人。
“謙人?”
“……好。”墨謙人把沐如嵐抱過去一點,然後躺在她身邊。沐如嵐不想睡覺,靠坐在床上,少女溫暖的氣息將他包裹,讓他瞬間有種一向只有黑白兩色的清冷孤寂的世界被陽光包裹的感覺,暖得讓他覺得心臟充實,寧靜平和。
“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沐如嵐低頭看著身邊的男人,想起這個男人清清冷冷的嗓音曾經在她耳邊講故事哄她入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也想這樣做一次。
“好。”
“從前,在蔚藍的深海底,有一個漂亮的人魚公主……”少女柔軟的嗓音在安靜的病房內輕輕響起,她唇角勾著笑,眉眼彎彎,仿佛沉浸在自己所講的童話故事中。
男人躺在她身邊,耳朵裡只有她的聲音,漸漸合上眼瞼,平靜地睡了過去。那個父親被一口口吃掉的猩紅色噩夢沒有再出現,他沉沉地睡去,就像一直未曾休息過的靈魂終於得到了休息的機會,平靜得仿佛是躺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藍天白雲,陽光籠罩,清風徐徐,靜謐又安全……
有人站在病房門口,聽著裡面輕輕講著幼稚的童話故事的聲音,眉頭擰了擰,轉身離開了。

雪可在外面等候,白莫離並不是脆弱的人,醒來後就要離開校醫院了。
雪可開著高爾夫球車,白莫離坐在後面,猛殺蹲在車棚頂部,和它的主人如出一轍,就像出門巡視自己國土的帝王。
“Boss,關於沐小姐這次功勞的分數……”這分數自然是要記錄在單項成績榜上的,單項成績榜記錄學生的考試成績、老師獎勵的分數以及在學校各種活動中獲得的分數等。沐如嵐救了十幾個學生包括白莫離,沒有公開褒獎,但分數是要給的,不過如果給了,沐如嵐的排名可就……
“該怎麼給就怎麼給。”
雪可眼裡滑過一絲詫異,隨即心情變得複雜了起來,她就知道這次事件後會有什麼變化出現。跟了白莫離那麼久,雪可知道,當年唯一的妹妹的死對白莫離來說,就像世界上最後一絲溫暖被抽走,他又不是容易被打動的人,沐如嵐大概是做了什麼事,或者說了什麼話,觸動了白莫離。不過她可不認為光憑這一點,白莫離就會放過柯家和沐如嵐。

哈佛。
學生會辦公樓,學生會主席辦公室內。
暗金色頭髮的年輕男人站在窗前,淺灰色的眼眸看著天空,其中卻沒有映出一絲蔚藍之色,沉得仿佛被陰雲籠罩的海面。
耳朵上的藍牙耳機傳來報告的聲音。
“……Amon現在在白帝學院內,白當家並沒有什麼大礙,似乎是被Amon的未婚妻救了……”
還真是走了狗屎運啊,這樣都不死,倒是沐如嵐,真是讓他覺得太意外也太生氣了——他看中她的才華,想要收攬她成為教會的內部核心成員,結果她竟然是那個人的未婚妻,不過看白帝國那群人對她的態度,似乎不用擔心人才反被白帝國收攬了。
“對了,少主,根據線人來報,白帝國好像又有了傑斯諾保險櫃鑰匙的線索。”
“嗯?”
“在一個女人手上,東方女性,著白裙,戴帽子,長髮,需要立刻調出好萊塢環球影城裡面的相關監控視頻嗎?”他們教會現在有三分之二的密碼,剩下的三分之一在入獄前殺死了傑斯諾博士,曾經是海軍陸戰隊指揮官的西澤那裡,不過科恩精神病院那邊一直駁回他們的入院研究申請……
“不用,讓線人繼續盯著他們的進度就可以了。”摩爾斯微微眯起眼眸道。
他們的總部在意大利,白帝國大本營在美國,他們在美國的地頭上跟白帝國搶東西自然搶不過,既然如此,還不如緊盯著他們,到時候坐收漁利。
而且不久前他已經收到了消息,科恩那邊,副院長喬伊已經批准了他們的入院申請,羅伯特已經在去的路上了。雖然西澤不一定會輕易告訴他們密碼,但是只要能見到人,得到剩下的三分之一的密碼是遲早的事。
如果他們在白帝國找到鑰匙前先得到密碼開啟保險櫃,得到了裡面的東西,自然不需要管鑰匙。但是如果白帝國比他們先一步找到了鑰匙,那麼他們……
可要做好搶人或者搶鑰匙的準備了。

醫生檢查了一遍秦冷月的肚子,確認並無大礙,只是有點受驚而已,因為這段小插曲,沒人再去逼問她做了什麼事讓墨謙人那麼生氣了。
實際上秦冷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對沐如嵐做了什麼事讓墨謙人知道了,但是總覺得心驚不已,墨謙人還在白帝期間,她決定遠離沐如嵐。
秦冷月故意在醫院裡磨磨蹭蹭了好久,等白莫離他們離開了才走。
剛剛從校醫院出來,秦冷月想到緹娜那些女孩子,突然心生不妙,連忙開著高爾夫球車往排名大廳駛去。
此時排名大廳裡有不少人,神色各異,有人得意,有人驚訝,有人不解,看到秦冷月過來,紛紛讓路,神色怪異。
秦冷月保持鎮定,走過去,抬頭看向巨大的電子排行榜,看到綜合榜第一為沐如嵐,單項成績榜第一為沐如嵐,魅力指數榜第一為沐如嵐,財富榜第一為沐如嵐,人格低賤榜第一為……秦冷月!
五個排行榜,從建校到現在,這是唯一一次四個象徵優秀的榜單第一為同一個人!
秦冷月努力保持鎮定,神色不變,魅力指數榜被沐如嵐超過在她意料之中,因為沐如嵐所救的那些女孩大部分都排名在前面。不管在何處,站在相對高處的人都會被弱小的人巴結、依靠、追隨,她們每一個人身後都有一群會見風使舵的螻蟻,在她們把票數投給沐如嵐的時候,立刻紛紛跟著把票投給了沐如嵐,從不過問原因。但是沐如嵐在原本墊底的單項成績榜沖上去她很意外,學生被綁架這件事既然不對外公開,那麼為什麼要給沐如嵐分數?而且那麼多,分數還是按照“對學校做出巨大貢獻”這一條規矩來給的,該給的一分都沒少,一下子就沖上去把她給踩在了腳下!
還有該死的人格低賤榜,她竟然是第一!她竟然是第一!她已經不再是孤兒院裡任人欺負的小鬼了,她已經不再是任人打罵的秦冷月了,她現在是白帝國的人,是未來白帝國的主母,是站在全美最大勢力頂端的人的妻子!他們怎麼敢……怎麼可以……
周圍的視線讓她十分不舒服,秦冷月深呼吸著,不讓自己洩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可她的胸口還是起伏得越來越厲害,呼吸也越來越快,肚子忽地傳來一陣痛感,她的臉色唰地變白,捂著肚子痛苦地蹲下身子……

秦冷月剛剛出了院立刻又被送了回去,這次是真的危險。
“前三個月要十分小心,情緒波動太大可能導致流產……秦小姐這次幸虧送來及時,要不然……”
秦冷月躺在病床上,臉色看起來並不好。
雪可的神色依舊冷淡,秦破風、秦夕陽站在秦冷月的病床邊上。
“我沒事的……你們不用擔心。”秦冷月虛弱地笑著道。
“姐……”秦破風神色複雜。
“我真的沒事,意外而已,可能是因為沒有聽醫生的話在醫院好好休息就出去了。”秦冷月的眼神有些難堪,是很難堪,竟然在排名大廳出現這種狀況,所有人都會知道她秦冷月多麼接受不了被踩在下面的事。嘲笑她的人只會嘲笑得更厲害,就是親近的人也會覺得她太小氣了,可是她控制不了,人格低賤榜第一,這個名次帶著可恨的記憶沖進大腦,好像那些她以為已經是過去式的事情又出現在眼前,讓她一時氣結。
“既然如此,希望你不要再犯這種錯誤。”雪可冷淡的聲音響起,“孩子現在在你肚子裡,如果你不好好保護,就算是Boss也無可奈何,而且你應該知道最近Boss很忙,並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分給你。”
“雪可,你不要太過分。”秦破風沉下臉看著雪可,語氣也冷了下來。一副秦冷月倒貼的樣子,難道把人上了還讓她懷上孩子這種事,是別人逼Boss的嗎?如果是那些倒貼上來的女人也就罷了,但是秦冷月不同,她跟了白莫離十年,從他還什麼都不是的時候就已經不離不棄跟在他身邊,光是這一點,縱使她有什麼不好,也足夠讓所有人原諒她了!
“我只是就事論事。”雪可依舊冷淡地道。她和秦破風他們不一樣她是白莫離已經半成功的時候才加入白帝國的,秦冷月對他們Boss的恩情,她知道但感觸不大。在她看來,那不過是一個人頗有眼光把自己財產的一半拿來投資一支潛力股罷了,她對他們的感情還不如黑豹、白虎他們來得深。
縱使她說的話從人情上看來確實過分了一些,但是她不需要跟他們顧什麼人情,她的責任就是全心全意地站在白莫離那邊替白莫離冷靜甚至無情地看待和思考一切。
秦冷月懷上白莫離的孩子這種事,雪可得知後的第一反應是並不希望秦冷月把孩子生下,現在並不是白帝國太子或者公主誕生的合適時機。
“就事論事?”秦破風感到憤怒,“難道這種事她能自己控制嗎?白帝國那麼大,難道還保護不了一個女人?如果不是你們給沐如嵐那些分數——”
“破風!”秦冷月臉色難看地制止他的話,“沐小姐得到分數是理所當然的,我不舒服與她無關!”秦破風想幫她說話,可是在秦冷月看來,這種話還不如不說,那只會讓她覺得更加難堪。
“那麼,該說的我都說了,冷月小姐也沒有什麼大礙,我還有事,先走了。”雪可冷淡地朝秦冷月點了下頭,轉身走了出去。
“該死!”秦破風瞪著雪可的背影,氣得肺部翻騰。
秦冷月臉色難看,卻還是道:“別生氣,是我不好,今天白大哥被Amon先生羞辱,大概雪可還在氣頭上。”
“有本事就去找那個Amon發火,對一個孕婦發洩算什麼……”秦破風擰起眉,看到秦出雲進來,問道,“醫生怎麼說?”
“好好休息,注意情緒。”秦出雲道,眉頭微蹙,“姐,你還是回總部去養胎吧。”她覺得,從沐如嵐到白帝后,不管是學校裡的氛圍還是其他的,好像都變得跟往常不一樣了,隱隱的,好像有種不管什麼事都在漸漸圍繞她轉的感覺,很奇怪。
本來秦冷月懷孕了就不該出現在白帝,不過自從知道沐如嵐出現在美國,又親眼在哈佛見了她一次後,敏感纖細的神經就告訴她,沐如嵐很危險。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其實她不是很清楚,現在看來,果然是因為沐如嵐會搶走她所擁有的東西。
秦冷月不說話,拉上被子閉上眼眸。
幾人對視了一眼,不得不離開病房,讓秦冷月一個人待著。

另一邊。
夜幕已然降臨。
從校醫院離開的雪可回到了白莫離的辦公室,把事情跟白莫離簡單地敘述了一遍,包括她說的話。
白莫離正在處理文件,也不抬頭,只道:“確實說得過分了。”
“如果她是Boss愛的女人,我會收斂自己的脾氣。”她平日裡對秦冷月已經很收斂脾氣了,都是看在白莫離的面子上。
白莫離手上劃動的鋼筆頓了下,看著文件上的字母,眼眸微微眯了一下,會和秦冷月發生關係這一點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白帝國總部到處都是監控器,唯一沒有被監控的,就是他住的那一層,導致那件事情發生後,只有當事人能處理這件事。只是他記憶混亂,而秦冷月渾身赤裸,身上甚至還有不少痕跡,糜爛的味道、淩亂的大床,無一不是他們發生了關係的證據。
只是……
好像有哪裡不對勁,然而這種事也沒辦法問雪可,他的樓層就算是雪可也不會隨便進入,問了她也不知道。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送冷月回總部去。”女人多了就是麻煩多。
“如果她拒絕呢?”雪可問道。
“由不得她拒絕。”冷酷銳利的鷹眸看向窗外,猛殺又不見了,又跑去跟沐如嵐那只鴿子鬧去了?
“我知道了。”雪可點點頭,又道,“好萊塢環球影城那邊的相關監控都已經調過來了,一剪正在看。”那麼多監控視頻,足夠左一剪看到頂起熊貓眼了。
“我只要結果。”
“是。”

秦冷月沿著走廊慢慢地走動,住院的女孩子都已經回自己的學生公寓休息去了,校醫院裡很安靜,乾淨的地面映出她慢慢走動的身影。
秦冷月走到沐如嵐所在的病房前,房門沒有關。沐如嵐正在看書,隱約能看到少女精緻乾淨的側臉上嘴角微微勾著的弧度,美麗而溫柔,寧靜而悠遠,叫人不忍發出聲音,仿佛她是輕輕落在花瓣上的蝶,呼吸稍微重一點都可能把她驚走。
秦冷月頓了頓,隨後唇瓣抿緊,輕輕敲了敲門。
沐如嵐抬頭,看到秦冷月站在她門口:“學姐,有什麼事嗎?”
秦冷月唇角勾著柔和的微笑,沒有立刻走進去:“Amon先生呢?”
“你找他嗎?他剛剛出去了呢。”
“不是,我找你。”秦冷月得知墨謙人不在,這才邁著步子走了進去,順手把門給帶上了。
沐如嵐微笑著看著她。
“緹娜她們都出院了,校醫院裡我就只能找你聊聊天了。”秦冷月走到沐如嵐床邊,拉過椅子坐了下來。
“你想聊什麼呢?”沐如嵐想到了什麼,莞爾,“也許你會想告訴我,白先生跟我家的恩怨。”
“你想知道的話,告訴你也可以。”秦冷月身子靠向椅背,雙手輕輕置於小腹上,她本來就是過來說這件事的。
沐如嵐頗感興趣地看著她。
秦冷月看著沐如嵐這副模樣,頓時期待起看到她震驚、難以置信又內疚煎熬的表情了,一定比現在順眼得多。
“你應該不知道,白大哥還有一個妹妹吧?不是白素情,是另一個,他一母同胞的親妹妹。”秦冷月道。
“確實不知道呢。”難道那位妹妹和她有什麼關聯嗎?這個關聯甚至導致她在上一世的時候就被算計到死嗎?聽起來很嚴重呢,真讓人好奇啊。
“也對,不知道真相的人總是活得比別人更好。”秦冷月的唇角露出一抹帶著諷刺的笑,“你父母在十七年前害死白大哥的父親,十五年前害死他母親,你九年前又間接害死白大哥唯一的親生妹妹,殺父之仇便已不共戴天,你們這滅了人家全家的恨,又該如何計算?”
微涼的風蕩起米白色的窗簾,白熾燈似乎微微閃爍了一下,卻依舊明亮。
沐如嵐看著秦冷月,耳裡蕩著那些字句,沒想過得到的答案看似輕描淡寫卻沉重如斯,她想過也許是他們家害死了白莫離某個重要的人,因為世間值得讓人記恨到骨子裡去的,只有尊嚴被踐踏和重要之人被害這兩點,卻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一次殺害便已經讓人深恨,卻不想後面還要疊加一層又一層……
只是,這一切與她有何干係?父債子償,母債女還?
“我間接害死了他妹妹,請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沐如嵐問。
“是什麼意思我也不清楚,不過你只要知道你自己到底處在什麼樣的位置就夠了。”
細節大概只有白莫離一個人知道,連這些也是她意外知道的,只是“間接”聽起來不如“直接”嚴重,所以沐如嵐這個女人應該是像路人甲一樣,在白莫離的報復中不值一提地死掉才對,為什麼會出現在美國,闖進他們的生活之中?
是嗎?原來是這樣子啊,告訴她這些,是為了讓她知道自己跟白莫離是仇人,她還是被仇視的一方,不該這麼毫無愧疚地出現在白莫離面前,甚至應該低頭接受對方所給的一切羞辱,因為她需要賠罪。
如果是曾經的她,或許會讓秦冷月如願以償,可惜,現在在秦冷月面前的,是一個非正常的人,一個精神病態者,感情處理中樞有問題,那麼複雜的愧疚心理,她理解不來呢。
“這就是你想跟我說的話嗎?”沐如嵐微笑地看著她。
“你的反應可一點兒都不討喜。”秦冷月的臉色冷了下來。
“我並不需要為了讓你喜歡而做出什麼事情呢。”沐如嵐微笑,“如果是我父母害死了白先生的父母,那麼又關柯家什麼事呢?”
“這就得問你了,柯家是因為你才被牽連的。”
柯家是被她牽連的?
沐如嵐正想問,卻聽見門把扭動的聲音,房門被打開,墨謙人站在門口,看到秦冷月在裡面,眼神一瞬間涼了下來。
秦冷月觸電似的站起身,方才諷刺的嘴臉消失得無影無蹤:“跟學妹聊天很開心,既然Amon先生回來了,我就先走了,學妹再見。”
“她來幹什麼?”墨謙人關上房門問道。
沐如嵐歪了一下腦袋,總結了秦冷月來找她的最終目的:“大概是來讓我不痛快吧。”

秦冷月聽到後面門關起來的聲音,松了一口氣,回到病房便看到了雪可:“雪可?”
雪可轉身看向秦冷月:“你去哪兒了?”
“有事嗎?”
“來通知你一聲,明天早上送你回總部,今晚請好好休息,東西出雲會幫你收拾好的。”
秦冷月臉上的笑容一僵:“我不想回去……”
“Boss說了,由不得你拒絕。”
秦冷月的臉色驟然一變,猛地看向雪可:“為什麼?”
“這是為了你好,為什麼你自己清楚,我先走了。”雪可說罷,便轉身想要走人。
秦冷月幾乎要咬破嘴唇:“那為什麼不是沐如嵐走?”為什麼是她走而不是沐如嵐走?就算她有不好,但是沐如嵐才是外人,她才是該被袒護的一方不是嗎?她肚子裡有白莫離的孩子,她還是跟他們相處了那麼多年的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沐如嵐是白帝的學生,你要她走去哪裡?”雪可頭都沒轉一下,一邊走一邊道,“而且,別忘了Boss讓她到白帝來是為了什麼,你不要無理取鬧,女人的直覺或許很准,但是有時候也會弄巧成拙。”
秦冷月看著那扇門關上,嘴角諷刺地勾起,讓她來幹什麼……是啊,當初說好是為了監視沐如嵐讓她不好過才弄到白帝學院來的,可是現在呢?綜合榜第一!單項成績榜第一!財富榜第一!魅力榜第一!唯獨人格低賤榜不是第一!到現在她也沒看到沐如嵐有什麼不好過,反而越來越風光了。弄巧成拙嗎?她還什麼都沒做就弄巧成拙了?!
拳頭緊攥,秦冷月幾乎咬牙切齒,忽地感覺到肚子又隱隱有些不舒服起來,連忙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冷靜,冷靜,她肚子裡這塊肉是最大的籌碼,只要她生下白莫離的孩子,最後她一定能坐上主母的位置,冷靜,冷靜……

翌日。
天空飄著幾朵灰色的雲,陽光仿佛沒有熱度,涼風吹得人渾身雞皮疙瘩冒起。
放映室的大門被輕輕推開,屋裡盯著監控錄像,看得脖子僵直,頂著熊貓眼的人扭過頭,看到秦冷月,表情依舊麻木,好想睡覺……
秦冷月失笑:“一剪,你在幹什麼?”
左一剪正想說話,結果嘴巴一張開就是一個大大的哈欠:“啊……我找人……你找我?”
“我要回總部去,本來想請你幫我做個造型的,不過看樣子好像不行了。”總部人多,秦冷月覺得自己的臉有點憔悴,這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不受待見。
左一剪又打了一個哈欠,眼皮不受控制地往下耷拉:“啊,抱歉。”
秦冷月看了看監控錄像,又看了左一剪一眼,抬手看看手腕上的表:“你要不要睡半個小時,我幫你看一會兒,然後再走?”
左一剪頓時感激涕零地看著秦冷月:“真的?”
“嗯。”
“你真是太好了!那就拜託你了,我睡半小時,你幫我一點一點慢慢看一會兒,要是看到一個穿白裙、戴帽子、黑色長髮的東方女人就把我叫起來,OK?”好萊塢環球影城那邊的監控攝像頭有太多個,而左一剪那天和那個女人擦身而過的那一小塊恰好被人群遮住了,所以他只能把每個攝像頭的監控錄像都弄過來一個個翻看。
“好。”
左一剪立刻往旁邊的沙發坐去,然後頭一仰,瞬間睡著。
作為一個每天晚上按時睡覺的人,突然熬夜那是很痛苦的,可偏偏沒人幫他,誰讓他把項鍊搞丟了……
秦冷月走到左一剪剛剛坐的位置坐下,手按上鼠標慢慢地快進。
著白裙,戴帽子,黑色長髮,東方女人……
影像一點點過去,時間一點點過去,一抹人影忽地闖進了秦冷月的眼中,莫名驚了秦冷月一下。
白裙,大簷帽,黑色長髮,東方女性……完全符合方才左一剪說的特徵,可是這個人,竟然是沐如嵐?!
不對不對,符合這一點的人有不少,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只有沐如嵐給人的感覺是最符合的,好像一開始他們要找的人就是她!
影像裡,沐如嵐手上拿著地圖,大概風有些大,她一手抬起按在頭上的帽子上,似乎是發現了藏在暗處的監控攝像頭,面容和視線都是對著攝像頭的,烏黑細長的發披在身上,有些被風撩起……
秦冷月握著鼠標的手握緊,忽地聽到門打開,手不小心抖了一下,錄像快進了一大截。
“姐?”秦出雲看到秦冷月驚訝了一下,“一大早的,你在這裡幹什麼?”
秦冷月微微松了一口氣,微笑道:“雪可一會兒要送我回總部,我來找一剪,本來想請他幫我弄一下造型,不過他好像很累,趁有點時間,我讓他休息一會兒幫他看視頻。噓,小聲點,讓他多睡一會兒。”
秦出雲的眉眼不由得柔和了下來,走過去:“我來就好了,你離這些有輻射的東西遠點。”或許她最近有些犯糊塗,不過她的本性是好的,還是那個把他們拉扯大的姐姐,一個堅強又需要保護的女人。
秦冷月起身讓她,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一剪說是要找一個女人,出什麼事了?”
“好像是說鑰匙在她手上吧。”秦出雲接著秦冷月看到的地方繼續往下看去,不甚在意地說道。這事很重要,但秦冷月是可以信任的人,相信沒有人比她更希望白莫離好。
秦出雲卻不知道,人性會變,人心隔肚皮,也許從一開始,事情就不像他們想的那樣簡單。
“鑰匙……”
“怎麼?”
“……沒什麼。”秦冷月微微斂下眼瞼,擋住閃爍的眼眸。鑰匙在沐如嵐手上?他們辛辛苦苦找尋了那麼久的東西,竟然在沐如嵐手上嗎?她應該告訴秦出雲的,可是……她的嘴巴動了動,說的卻是,“那我去吃點東西。”
“去吧去吧。”
秦冷月走出房間,抬頭看了看天空飄著的幾朵陰雲,眯起眼。
秦冷月腦子裡出現了一道選擇題:白帝國利益最大化,對沐如嵐的傷害最大化,她秦冷月的利益最大化。
她不知道傑斯諾保險櫃裡面有什麼東西,但是教會和白帝國爭奪多年,裡面的東西定然價值不菲,利用價值巨大,但是白帝國已經是美國最大的勢力了,她想不出還有什麼東西能為白帝國錦上添花,也許到頭來他們會落得個一場空,而沐如嵐如果因為手上的鑰匙出現意外,那麼她就不需要終日擔心沐如嵐搶走白莫離,搶走屬�她的東西了。
鑰匙在沐如嵐手上……
如果教會知道了,會怎麼樣呢?

沐如嵐打了個個噴嚏,挺翹的鼻子動了動,小貓一樣地蹭蹭自家男人的胸膛繼續睡。
墨謙人的眼眸微微睜開一條縫,伸手摸了摸沐如嵐的額頭,然後抱緊人,裹好被子繼續睡。
十分鐘後,喬伊的電話來了。
“啊啊啊啊啊啊對不起啊Amon!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馬上就去死!”喬伊真的哭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看起來可憐得要命——他剛剛接到關卡處的電話,說是來見西澤的羅伯特博士來了。喬伊怔了好久才想到了什麼,顧不得其他,把垃圾桶裡的垃圾都倒了出來,翻遍了裡面的紙張,找到了一張支票,卻偏偏沒找到那張申請單,於是瞬間哭了。
墨謙人沉默了半晌,說:“去吧。”
“不要啊!”喬伊差點對著墨謙人的相片跪下了,“別這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把我趕出去,求你了院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五百萬美金的支票現在還在垃圾桶裡呢院長!”
墨謙人小心地從床上起來,走出病房。此時校醫院安安靜靜,走廊乾淨的地面映出他的身影。
喬伊在那邊哭著把事情從頭到尾給墨謙人說了一遍,最後發誓:“我向上帝發誓,我雖然很想要那張支票,但是最後還是那什麼,力挽狂瀾,洗心革面,改邪歸正……”喬伊嘴裡冒出亂七八糟的成語,企圖讓他的院長大人相信他的清白。天知道那申請單怎麼會沒了,他明明都扔進垃圾桶裡了啊!
對方大概之前調查過喬伊,所以趁著墨謙人不在,以信件的形式給他寄了一張支票,如果之前沒有發生艾維逃跑的事,喬伊大概真的就收下了。
只是意外橫生。
墨謙人沉默地一邊慢慢走動,一邊思考,對方要見西澤,不管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喬伊再怎麼不是故意的,申請被批准就是被批准了。對方都已經在山腳下了,是斷然不可能臨時拒絕的,沒有理由,也不能這麼做,除非有證據表明對方確實心存不善。
“讓他進去,派人在範圍內守著,把電防系統打開,我不希望在我回去之前又發生什麼意外。”
電防系統,每一間牢房的鐵欄內部都有導電性極強的芯,打開電防系統即是給鐵欄通上電,讓外面和裡面的人都不能接近,否則會直接被電暈。
“你什麼時候回來?”
什麼時候回去?沐如嵐肩膀的傷傷及骨頭,得養好幾個月,他不能一直守在她身邊……真是煩躁,當初那份保密協議裡面甚至追加了他必須為美國工作的時限,雖然對方不敢獅子大開口,但是五年不短也不長,本來還覺得五年時間沒什麼,現在看看還真是不爽。
“過幾天。”墨謙人還不想離開沐如嵐。
喬伊又想哭了:“你早點回來啊!”最近氛圍好奇怪,總覺得特別危險,他搞不定啊!
“出現意外你就去死。”墨謙人淡淡地說道,不理會那邊喬伊的哀號,直接掛上電話。
回到病房,沐如嵐已經醒了,側著腦袋看他:“謙人是不是很忙?”
“不是。”墨謙人走到她身邊,“不想睡了?”
“嗯。”沐如嵐微笑,抬手,要抱抱。

秦冷月被順利送回了位於華盛頓州的白帝集團總部。
左一剪卻快要瘋了,因為他看完了錄像都沒有找到那個東方女性,遭到了黑豹的嚴重鄙視:“你果然是遇見女鬼了吧?”
“啊啊啊啊啊!”哪有人青天白日撞鬼的!
“會不會是你半睡半醒間漏掉了?重新看一遍?”白虎摸摸下巴,提議道。
左一剪的表情活像是要升天了。
“靠,心理建設這麼脆弱,要不要送去醫院?”
“送去教堂請牧師超度一下比較好。”
“牧師會超度嗎?”
“不會嗎?”
左一剪覺得,就算自己死了,都能被這一黑一白給氣得詐屍,他煩躁地扯了扯頭髮,決定出去吃點東西,看看美女,曬曬太陽補充一下能量再回來重新看一次,要不然能怎麼辦?!

彼時,已經回了總部幾天的秦冷月給秦破風打了一個電話,聊了點家常小事後問:“沐小姐好點兒了嗎?”
一提到沐如嵐,秦破風就煩躁,眉頭擰起:“我看好得差不多了。”天天跟她未婚夫你來我往地秀恩愛,根本不像受傷的人!
“她未婚夫還在白帝陪她嗎?”
“剛剛去機場了。”礙眼的渾蛋終於走了,秦破風覺得爽了一點。
“這樣啊……你和出雲還有夕陽好好照顧自己,我還有事,先掛了,拜拜。”秦冷月掛了電話,坐在床上盯著電話好一會兒,眼底滑過一抹暗色。她從櫃子裡面拿出一張名片,給哈佛校長辦公室那邊打了一個電話,問了他學生會主席辦公室的電話後才掛掉。
墨謙人走了,那麼沐如嵐就不足為懼了,不過是一隻誰都能掐死的小綿羊罷了,啊,不對,頂多是還算伶牙俐齒的小貓。

沐如嵐這會兒已經從校醫院回到了學生別墅,墨謙人不讓她去送機,她便一個人坐在陽臺上看書。因為右手受傷,她除了聽聽課之外,也沒法動手實踐。
別墅外面猛殺又在追小白。小白撲扇著翅膀躲避,大概是想要啄猛殺的眼睛,不過由於個頭相差實在太大,總是沒啄到眼睛反而啄到猛殺比它大了好幾倍的嘴,看起來頗有姦情,住在一級別墅區的人都已經習慣了這一幕。
放在一旁精緻的白色小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沐如嵐伸手拿過來看了一眼,看到來電顯示,不由得眉梢挑了挑,摩爾斯?她都快忘了這個人了。
“摩爾斯?”
摩爾斯淺灰色的眼眸映著天際的兩朵烏雲,車窗外景物飛逝,他的眼眸眯了眯,說:“有個特殊的病人馬上要進行手術,我接你去觀摩,有空嗎?”
西澤一如所想,嘴巴嚴密得好像怎麼撬都撬不開,而白帝國這邊竟然那麼快就找到了那個手上拿有鑰匙的女人,這個女人還是沐如嵐!
沐如嵐的眉梢挑了一下,觀摩手術嗎?她倒是挺想的,畢竟最近沒法動手,再加上秦冷月已經不在白帝了,所以日子有些無聊。不過他親自來接嗎?嘖,好像聞到了有點怪異的味道……是什麼呢?
那邊久久沒有應聲,摩爾斯停下車子,看著那扇華麗的白帝學院大門:“我已經在白帝外面了,你出來吧。”
人都已經在外面了,于情於理似乎都不能把人晾著不理會呢。
沐如嵐讓他稍等,換下家居服去地下室開車。

左一剪慢吞吞地開著高爾夫球車在校園裡晃。他本想曬太陽,結果今天太陽一點兒都不燦爛;本想看美女,結果現在是上課時間;本想去餐廳吃東西,結果現在不是用餐時間。
他悲憤地仰頭,這個世界好黑暗啊……那條項鍊丟失簡直就是他完美人生中的敗筆,那個讓他丟失了項鍊的女人簡直就是對他完美人生的詛咒!
忽地,眼角闖入一抹車影,在陽光下讓他莫名覺得有點兒炫目。
左一剪不由得轉頭,恰好看到沐如嵐從草坪對面的路上開出來。

沐如嵐似乎感覺到了那抹注視的目光,側頭,看到左一剪,腦中閃過疑惑,這人好像有點眼熟……嗯,想起來了,是那天在好萊塢環球影城裡,被她的頭髮勾走了項鍊的那個人嗎?不過現在她要出門去,回來後再把項鍊還給他好了。
於是沐如嵐微笑著朝他點了一下頭,側頭看回前方,往校門口駛去。
左一剪像是被電了一下,腦袋抖了抖,視線跟著沐如嵐遠去,直到沐如嵐拐了彎,身影被樹木遮擋,他才慢慢回神……好想給她做頭髮,她一定會是他最美的模特!不過……怎麼好像有點眼熟?
左一剪一邊開車,一邊沉思著,直到突然想起什麼,鏡片下的眼眸驟然瞪大,一不小心把油門當刹車踩了下去,猛地沖向一棵樹,把車頭都撞凹了進去。
左一剪卻沒有時間理會這個,連忙摸出手機:“喂喂!我找到那個女人了!”

監控室那邊。
黑豹盯著那輛車子,眼眸眯了一下:“是教會的人。”車子上有教會的標記。
“教會的人到我們這裡來幹什麼?”白虎奇怪地問道。兩方雖然暗地裡鬥得厲害,明面上卻是井水不犯河水,教會的人跑到他們的地盤上,可以去轟了他嗎?
“不知道……那個不是沐如嵐嗎?”黑豹看到沐如嵐把高爾夫球車停在了靠近大門一側的停放區裡,朝大門走去。
“聽破風他們說,沐如嵐在波士頓的時候就跟教會的少當家走得很近,不會被收攬了吧?要放行嗎?”
“她是排行榜第一,有隨意出入校門的特權。”

沐如嵐插入磁卡,感應器還在確認她的身份,摩爾斯已經從車子裡走了出來,紳士地為她拉開車門。
監控室內,黑豹和白虎恰好在此時接到電話。
“攔住沐如嵐!”
那邊雪可急促的命令如同驚雷,瞬間驚了黑豹和白虎一把。白虎最先反應過來,啪地按下控制台上面的一個按鈕,整座白帝學院內部的各扇門瞬間只閉不開。

沐如嵐剛剛走出大門,身後的鐵門忽地砰的一聲用力關上,她的頭髮都被扇起了幾縷。
摩爾斯淺灰色的眼眸猛地一眯:“時間快到了,上車說話。”
沐如嵐看到他眼底滑過的急色,再看一眼身後忽然關上的門,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好。”

“慢了一步!”白虎跟雪可說。
雪可得知沐如嵐不僅沒被攔住,還上了教會的車,頓時急得腦仁生疼。
“去追!鑰匙在沐如嵐手上!”
左一剪他們正在往校門處趕呢,然而該死的,他們學校建那麼大幹什麼!
白帝國這邊瞬間行動起來,而摩爾斯很明顯也感覺到白帝國這邊的行動,立刻踩下油門。
沐如嵐坐在後座,身子由於車速過快而往後靠去,窗外的風景化作連綿不斷的影,看不清是什麼。
“摩爾斯,你繼續這樣下去,我會懷疑你在綁架哦。”沐如嵐坐在後面慢悠悠地說。
摩爾斯往車子兩邊的後視鏡看了一眼,沒有看到別的車子追上,便稍微放慢了速度。他摸了摸耳朵上的藍牙耳機,很快連通了那邊的人:“鎖定我的車子,派一架直升機過來,讓麥森他們過來,立刻!”
白帝學院所在的地域偏遠,兩邊都是沒有開發的宛如荒漠的黃色土地,只有一條大馬路如同蜿蜒的蛇在中間穿行,許久才有一兩輛車子開過。
摩爾斯剛剛慢下一會兒,立刻看見有兩輛車子出現在後視鏡裡,分別位於他的車的兩邊,而且快要咬上他的車屁股了。
“把你身上的鑰匙給我。”摩爾斯算了算時間,這裡終究是白帝國的地盤,等麥森和直升機過來,大概沐如嵐已經被搶回去了。真是該死,秦冷月那個賤人,明明說白莫離他們還不知道沐如嵐手上有鑰匙!
沐如嵐聞言,眉梢微挑:“什麼鑰匙?”她身上只有一張白帝磁卡,他要她的卡?
摩爾斯眉頭一擰,從後視鏡裡看了沐如嵐一眼,看到少女眼裡的疑惑不像假的。也對,她大概是不知道,要不然也等不到他們教會和白帝國搶人的這一天了,而且聽秦冷月說,鑰匙是一條項鍊……
“你身上有項鍊嗎?”摩爾斯再一次踩下油門,名貴的跑車全速跑起來的速度驚人,可後面緊追著的車的速度同樣不差,而且該死的,他看到黑豹從車窗裡探出了身子,手上拿著槍,似乎準備爆了他的輪胎。
該死!
顧不得等沐如嵐回答,摩爾斯將方向盤猛地一轉,躲過射向他後輪的一顆子彈,沐如嵐在後面被甩得身子一歪,剛剛到口邊的回答一下子被甩回了咽喉裡。
沐如嵐摸摸安全帶,心想她的謙人果然永遠都是正確的,以前她坐後座從來都是懶得系安全帶的,這個壞習慣就和她喜歡左側臥壓迫心臟的睡姿一樣,被墨謙人的強迫症給糾正過來了,現在看看,真是信謙人得永生啊。
後面追出來的黑豹和白虎一人一輛車子緊追著摩爾斯的車子,要不是那輛車上有沐如嵐,而沐如嵐手上有他們要的傑斯諾保險櫃的鑰匙,他們直接一枚火箭彈就炸過去了!
“該死,左一剪那個蠢貨!沐如嵐都在白帝待那麼久了,他到現在才認出來!眼睛被狗屎糊住了嗎?”黑豹見對方躲過了一槍,脾氣又起來了,又對著摩爾斯的車輪砰砰開了兩槍,結果又被對方游蛇般利落地躲了過去。
“黑豹,收起你的槍,對方可是教會少主,別不小心把沐如嵐給打死了!”白虎的聲音從對講機那頭傳來。
後方,直升機和許多輛車子從白帝學院內蜂擁而出。他們爭奪了那麼多年的傑斯諾保險櫃的鑰匙就在沐如嵐手中,也就是說,突然間就到了一決勝負的關頭了!
“該死的教會就是這麼卑鄙!蟑螂一樣,讓我好想轟死他們!”
“等保險櫃裡的東西到手了,再轟個痛快。”白虎同樣咬牙。當初明明說好雙方各憑本事,誰先打開保險櫃,裡面的東西就歸誰,結果教會眼見著白帝國要快一步,立刻就來搶了。

另一邊,雪可和白莫離坐上了白帝學院內唯一的直升機。
螺旋槳卷起氣流,機艙內的人卻穩穩當當。
雪可眉頭微擰,陷入沉思。
教會的人怎麼會知道鑰匙的事?又怎麼會知道鑰匙在沐如嵐手中?連唯一接觸過鑰匙並且知道鑰匙去向的左一剪,都是剛剛才認出那個女人是沐如嵐,怎麼摩爾斯一副比他們早知道的樣子?
這太奇怪了,難道在他們內部有臥底?
白莫離站在敞開的艙門處,一隻手抓住門邊。天際飄著陰雲,陽光微涼,不見暖意。他銳利的鷹眸幾乎化為實質,宛若長鷹破空,撕開天際。
“猛殺!”看著在蜿蜒大路上奔跑的三輛車子,白莫離冷酷的嗓音響起。
巨大的安第斯兀鷹在直升機之上聽到主人的命令,朝摩爾斯的車子俯衝而去。
沐如嵐感覺頭上突然被一片陰影籠罩,還未反應過來,巨大的鳥猛地落在了摩爾斯的車頭上。
“該死!”看不到前面的路,也許一不小心就會沖到路外,再加上猛殺那雙酷似白莫離的眼,有種白莫離駕臨的感覺,讓摩爾斯的臉色難看了起來。
摩爾斯想要把猛殺甩開,然而它緊緊地抓住雨刷,想啟動雨刷,竟然動彈不得。
猛殺感覺到了摩爾斯的惡意,一隻巨爪舉起,重重地砸在擋風玻璃上,幾乎砸出裂痕。
摩爾斯受到嚴重干擾,後方黑豹的車子已經趕上,一下子橫擋在摩爾斯的車前,白虎擋在後面,摩爾斯無處可逃。
三輛車子終於停住了。
在白帝國的地盤上,要是讓人把人搶走,那他們白帝國顏面何存?
“找死!”黑豹笑出兩顆森森的虎牙,帶著幾分邪惡的目光盯著摩爾斯,好像隨時都要把人轟成爛泥一樣。
看來沒能成功呢,沐如嵐微笑著坐在終於不再動盪的後座。前方摩爾斯沒有動作,看起來並不是那麼容易服輸的人,也許會有其他動作。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真讓人好奇,她從未經歷過被這樣搶奪的滋味,真是有趣呢,呵呵……

直升機在馬路外的空地上降落,氣流卷起一陣灰塵。後面秦破風等人也追了上來,完完全全將摩爾斯的車子包圍,叫他插翅難飛。
車門一扇扇打開,白帝國的人一個一個出現。
摩爾斯淺灰色的眼眸微沉,前有虎後有豹,他不得不打開車門走下去。
白帝國的人都警惕地拿槍對準摩爾斯,教會的人多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瘋子,他們不得不小心。
“請問這麼興師動眾地把我攔下,有什麼事嗎,白當家?”摩爾斯看向走過來的白莫離,神色平靜。
白莫離看了一眼沒有出來的沐如嵐,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是不下車還是沒法下車?這麼想著,白莫離不理會摩爾斯,直接走到摩爾斯的車邊,一把拉開後座車門,看向裡面的沐如嵐:“下來!”
摩爾斯眼底暗流湧動。
沐如嵐眉梢微挑:“你還是一如既往地無禮呢,白先生。”
“確實很無禮,攔住一同出遊的友人的去路,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摩爾斯也說。
“下來,別讓我動手!”白莫離眼底的冷意更明顯了,該死的女人,難道想跟著那個傢伙去意大利找死嗎?!
白莫離一提動手,沐如嵐就想起他差點把她從樓上丟下去的事,真是粗魯又無禮呢。
不勞白莫離動手,沐如嵐自己下來了。
左一剪一見沐如嵐,連忙問道:“你你你還記得我嗎?我我我!”左一剪指著身上他認為的明顯特徵:黃褐色的窄方形鏡片,豹紋襯衫,甚至他的下巴。左一剪覺得他的下巴超性感,見過的人都應該為他的下巴著迷。
沐如嵐看著他,微笑著點點頭,餘光看到一輛大貨車停在了他們所在的不遠處,大概是擔心他們這裡有什麼狀況,不敢過於靠近吧。
左一剪瞬間覺得自己的魅力值應該加十分。
“那你有沒有……撿到我的什麼東西?”左一剪看了摩爾斯一眼,又看向站在白莫離身邊的沐如嵐,別他們千辛萬苦地追上了,結果又是烏龍。
“項鍊嗎?”沐如嵐微笑著問道。哪知這句話一出來,立刻讓所有人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項鍊果然在她手上!
這下確定了!
“行動!”摩爾斯微不可察的聲音響起。一陣風輕輕吹過,撩起他暗金色的發,被擋住的藍牙耳機的一角一閃而過。
像投擲了一顆炸彈一樣的聲音突然響起,立刻叫白帝國的人繃緊了神經。
砰!有什麼東西突然掉在地上,滾動了兩圈,哢哢兩聲,裡面有什麼開關打開,白色的煙霧立刻噴射了出來,眨眼就將他們聚集的這一塊給籠罩了起來,嗆鼻的味道叫人不由得捂住口鼻往後退。
此時,那輛大貨車忽地朝這邊開了過來。

白莫離拉著沐如嵐的手往後退,煙霧味道嗆鼻,讓人眼睛流出淚水,根本無法戰鬥。
忽地,白莫離感覺有人朝他逼近,握著沐如嵐的手一緊,把她扯到身後,隨即一腳踢了過去,對方動作敏捷地躲了開去並快速回擊。這種武器本就是教會的S-P部門研發出來的,對教會的人來說,恐怕早已免疫了。
氣體不斷地擴散,就連沒被氣體籠罩的左一剪等人都淚眼汪汪。雪可掃過眾人,發現偏偏沒有了白莫離、沐如嵐和摩爾斯的身影,而白色的煙霧就像一團蘑菇雲一樣凝聚不散,他們連道人影也見不著。
就在此時,那輛超大型貨車的後箱打開,一輛直升機從裡面升了起來。
雪可幾人聽到聲音抬頭,看到教會的直升機,頓時眉頭擰起。雪可沉聲道:“把它給我轟下來!”
黑豹一聽,立刻跟打了興奮劑似的激動了起來,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後卻發現,他的火箭筒在車裡,而所有的車子都在那煙霧中。
“哈哈哈下午好,肉蟲們!”直升機裡,一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大塊頭黑人探出腦袋,笑出一口白牙,看起來囂張極了。
白虎舉起槍對他開了一槍,卻被輕鬆躲過。
“上機!”雪可咬牙,指向停放在那邊剛剛她和白莫離坐過的直升機。

空中,路面,直升機、跑車你追我趕,子彈你來我往,場面堪比好萊塢動作大片。
所有人都把這一戰當成最後的戰爭,白帝國誓死不放摩爾斯帶走沐如嵐,摩爾斯這邊同樣誓死要把沐如嵐帶走,所有人額頭冒汗,緊張得連每一個細胞都在喊好緊張好緊張。
沐如嵐打了一個哈欠,一邊拿紙巾擦著眼角的淚水,一邊覺得頭暈。他們怎麼搶半天還沒搶完?這是在玩生死時速嗎?要的是那條項鍊?她要不要告訴摩爾斯,那條項鍊現在不在她手上,而在白帝學院裡面呢?嗯……既然他們玩得那麼開心,那還是等他們玩夠了再說吧。
變態的少女其實也是懷著看好戲的心理在看爭來搶去的兩方人馬。白帝國會來追,一開始她就猜測不是為了她的生命安全,既然如此,摩爾斯他們要的自然也不是她的命,所以她才故意順了摩爾斯的意上了他的車,說白了,只是好奇會發生什麼事,變態總是難以感受到恐懼這種情緒。

加州。
墨謙人剛剛下飛機,一份資料便送達了他的郵箱。
“謝了。”墨謙人淡淡地道。
電話那頭傳來渾厚低沉的男性聲音:“能幫上你的忙是我的榮幸,有需要請儘管吩咐。”
是一個CIA特工,沒有任何偵探能比他們更快找到墨謙人想要的資料。
墨謙人掛了手機,打開腿上的電腦,進入郵箱,打開一份加密文件。
密密麻麻的字母映入眼簾,墨謙人淡漠的眸子鏡面一樣映著它們。
傑斯諾博士……他的死亡被稱為“人類的損失”,他獲過無數獎項,其中包括諾貝爾物理、化學獎。他被精神病態者西澤殺死後留下了一個保險櫃,就放在他的研究所,由他的妻子保管。助手洩露了裡面東西的相關信息後,沒幾天就死了,明顯是被殺人滅口。
傑斯諾博士是五年前死亡的,而教會和白帝國在傑斯諾博士死後就在找尋密碼。保險櫃是由傑斯諾博士設計製作的,必須有密碼或者鑰匙才能打開,否則會自動引爆,因為傑斯諾博士擔心裡面的東西萬一被盜走,會造成可怕的後果,至於密碼和鑰匙,連他的妻子都不知道。
後來,兩個科學家試圖根據從傑斯諾博士的研究所裡找到的相關資料來破解密碼。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們找到了一串數字和圖案,成功破解出兩層密碼,不過最後一層至今還在破解之中。
這樣想想,許多事就理順了,他們找西澤是為了從西澤口中得到最後的密碼,之前的事也都是教會那邊搞出來的,還是為了密碼。
墨謙人神色淡漠地將頁面往下拉,看到了被拍攝下來的密密麻麻的數字,還有好幾張圖案。
這就是……兩方破解了五年還沒破解出來的傑斯諾保險櫃暗碼?
墨謙人眸中映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阿拉伯數字……

彼時。
意大利。
飛機在雲層之間留下一抹痕跡,藍天白雲美麗到了極點。
穿著灰色立領大衣的男人一邊按著帽子,一邊仰頭看向天空,金色的髮絲從帽子裡冒出捲曲的幾縷。
真是好天氣,真是令人懷念的國度,就是美味的獵物少了一點,硝煙的味道重了一點。
豔紅的舌尖悄悄舔過唇瓣,他那英俊的面容、深邃的藍眸,還有那身讓人難以抵抗的無法形容的魅力,叫四周的女性甚至某些男性都投去驚豔的目光。然而他看起來絲毫不為這些視線所動,依舊那樣富有風度,宛如一個正人君子。

美國。
正是夕陽西下之時,天邊霞光正盛。
雙方依舊在公路上飛馳,漸漸從偏遠區域駛進不那麼偏遠的區域,出門旅行的車子和貨車時不時經過,車內的人紛紛探頭,驚訝地看著頭上你來我往的直升機。
秦破風車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但他根本沒空理會。手機響了一會兒便停了,可不一會兒又響了起來,就這樣不依不饒地響了好幾次,秦破風才暗罵了一聲,接起:“你最好有要緊事!”
“火氣好大啊破風,怎麼了?”秦冷月有些擔憂的溫柔聲音傳了過來。
秦破風怔了一下,語氣緩和了一些,但是依舊沒什麼耐性:“我現在有事,完了再跟你說。”
秦破風說罷,便要掛電話,秦冷月連忙道:“我有事,破風你先別掛電話!”
“什麼事?”
“白大哥現在在哪裡?”
“Boss正在忙,你到底什麼事?”秦破風真想掛了電話,白莫離的車子和雪可他們所乘的直升機已經遠去!
秦冷月咬牙,在屋子裡走動起來,腦子飛速運轉著,她知道他們都在追摩爾斯,因為摩爾斯已經打電話給她了,她要讓摩爾斯把沐如嵐帶走,最好帶到遠離美國的意大利。一想到沐如嵐不在美國,她就覺得很舒服,要是真去了意大利,她肯定會更開心。
忽地,秦冷月想到了什麼,捂著肚子,痛苦地道:“我覺得我的肚子……”
“怎麼了?”
“肚子疼……”
“肚子疼……怎麼又肚子疼?讓醫生來看看啊!”給他打電話有什麼用,他又不能立刻奔去華盛頓!再說了,就算他去了,她的肚子就能不疼了嗎?秦破風搞不懂秦冷月肚子疼幹嗎打電話找他,但是又沒時間多想。
“對不起……破風要是很忙就不用管我……”秦冷月的聲音裡已經帶上了讓人心疼的哭腔,秦破風就是想掛,那只手也掛不動了。
“我幫你給隼風打個電話,讓他去你房裡幫你看看。”秦破風想到了他們總部裡的家庭醫生。
秦冷月握緊床單,捏出了許多皺褶,突然覺得這個法子沒用。按照白莫離的態度,在傑斯諾保險櫃和她以及肚子裡的孩子之間,他絕對會選擇保險櫃,秦破風也沒有什麼力量能夠幫她影響到白莫離……怎麼辦?周圍好像沒有什麼有足夠分量的東西能影響白莫離,周圍……
秦冷月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表情猛地收了起來,神色顯得有些陰暗,可聲音依舊那樣溫柔:“其實……其實我是想告訴白大哥,末末的墓……”
“什麼?!”秦破風猛地踩下刹車,臉上震驚之色盡現,末末的墓……被挖了?他們Boss最心愛的妹妹的墓,被挖了?
“我看到了,被嚇了一跳,所以肚子疼……”秦冷月一邊說著,一邊拿起床頭的電話撥出了一串號碼。
秦破風掛了電話,臉上驚疑不定,這件事如果告訴白莫離,他不敢想像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末末的墓就在總部後面那座山的頂上,為了不打擾她的安眠,除了白莫離之外,根本不會有其他人上去,也不存在什麼監控,反正山後面也是懸崖,所以墓被挖了這種事可能嗎?
秦破風糾結了好一會兒才抖著手給雪可打了個電話——他們沒有直接給白莫離打電話的資格,一切事務都要先經雪可的手。
和秦破風的反應一樣,雪可聽到這事也震驚了,連忙打電話給總部讓人去確認。待得到末末的墓被挖得亂七八糟的信息後,雪可的腦子也有一瞬間的當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很確定,比起保險櫃,白莫離更在意妹妹。但是白離末已經死了,難道她要告訴白莫離,讓他為了一具骨架而放棄唾手可得的利益?
追逐依舊在繼續,眼看就要見分曉了。
秦冷月猜到,事情上報到雪可那裡,一定會被攔下等事後再說,所以確認屬下把事情辦好後,立刻給白莫離打了電話……
就快追趕上去的車子忽地不穩,往車道外面甩了一下,後面一輛運木材的貨車反應不及,猛地撞了過去……
“Boss!”在上空看到這一幕的人大驚出聲。
“嘿,小肉蟲,看哪兒?”大塊頭黑人麥森說著,手上投擲了一顆氣體炸彈出去,正好從白帝國直升機開著的艙門滾入,嗆鼻的白色催淚煙霧再一次快速地在艙內彌漫開來。

摩爾斯看著後面一瞬間被擾亂了節奏的白帝國的人,淺灰色的眼底滑過一抹冷笑,看來秦冷月那個傢伙也不算太沒用。
沐如嵐同樣點了點頭。摩爾斯剛剛給秦冷月打的電話可是她撥出去的哦,因為摩爾斯沒時間抽手打電話,便把電話遞過來要她幫忙撥號。
摩爾斯很清楚這不過是短時間的失誤,等白莫離緩過情緒來,只怕會把怒火發洩在他們身上,到時候別說回到意大利了,他們想逃離紐約都是個問題。
“少主,放心吧,前面有三條分岔路,車子和人我都已經安排好了,到時候看他們追哪輛,哈哈哈——”藍牙耳機那邊傳來麥森的大嗓門。人高馬大的麥森可是摩爾斯器重的軍師,是個心思細膩深沉的傢伙,如果被他粗野豪爽的外表和行為欺騙,以為他好騙好欺負,那你就完蛋了。
摩爾斯很滿意,再度狠狠踩下油門。
後面沐如嵐摸了摸開始發疼的右肩,安全帶是有好處,不過她左搖右晃,安全帶時不時擦過傷口,又時不時勒在傷口上,可真不好受,嘖,果然做什麼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看戲也要付出代價啊。
就如摩爾斯所想,不到一分鐘,白莫離又恢復了狀態,追了上來,可是後面那輛直升機只能被迫降落。三岔路口出現,而離三岔路口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五輛和摩爾斯的車子一模一樣的車子已經準備就緒,等摩爾斯到達後同一時間啟動,洗牌一般地換著位,然後在三岔路口處分別駛進不同的路。
白莫離眉頭擰起,握著方向盤的手緊得泛出了骨白,最終卻停在了三岔路口前面。
“Boss……”
“不用追了。”白莫離冷酷的聲音響起,透過對講機,叫人有些心驚。
“可是鑰匙……”雪可不甘心,鑰匙就在沐如嵐手上啊!
白莫離打斷雪可:“回總部!”
不追不代表放棄了保險櫃裡的東西,充其量……只是放棄沐如嵐以及她手上的東西罷了。
第三章致命密碼
【一切都自然得像溫水,不需要毀天滅地的灼熱,只緩緩地淌過心田,便足以灌溉出最美麗的花朵。】

麥森拿著望遠鏡看,發現白帝國的車子竟然都往回開去,不由得有些驚訝:“他們不要保險櫃裡的東西了?”
摩爾斯神色依舊,速度卻絲毫沒有減慢:“白當家可不是會半途而廢的人,立刻準備最近機場的機票,我們馬上回意大利。”不然白帝國突然一個回馬槍過來就糟糕了。
“是!”
摩爾斯從後視鏡裡瞟了沐如嵐一眼,道:“現在帶你去意大利沒意見吧。”本來只要拿到鑰匙就好了,但是為防萬一,還是把沐如嵐也帶去吧。
明明是陳述句。
沐如嵐微笑不語。意大利嗎?那他們可就麻煩了,項鍊在白帝學院喲,好不容易把人甩掉,到時候又要回來一趟,呵呵,真是太有趣了。
“話說回來,白當家還真是和傳聞中一樣冷酷無情,你好歹也是白帝學院的學生,一個活生生的人比不上一個死人的墳墓被挖了這種事。”看了一眼手機傳來的信息,摩爾斯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白莫離會不會太因小失大了?
“本來就都不是彼此重要的人。”沐如嵐道,“你要帶我去意大利嗎?我的護照都沒有帶呢。”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

白帝學院內。
就在兩方爭奪追趕的時候,有人拿起萬能磁卡開了沐如嵐的別墅門,翻箱倒櫃地尋找沐如嵐的相關證件。翻到床頭櫃子的時候,看到了一條男士項鍊,形狀複雜,結構精細,宛如鱗片般層層鑲嵌,那人多看了兩眼,不甚在意地扔回去,關上抽屜,將東西歸於原位,然後拿著證件悄悄離開了……
一旁是被他抽暈倒地的小白。

夜幕已然降臨。
科恩山上,科恩精神病院最高層。
墨謙人把寫滿阿拉伯數字的紙張和畫著奇怪圖案的畫擺放在地毯上,沿著紙張的邊緣慢慢地走動,銳利的眸子平靜依舊,那顆天才的大腦卻正在飛速轉動和運算。
墨謙人對傑斯諾保險櫃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不過他對困難又神秘的東西有些興趣。教會和白帝國算了五年都沒算出來的密碼到底有多難算,他很好奇,也算給無聊的日子找了點樂子。
不一會兒,手機震動了起來。
墨謙人摸出手機,看到是沐如嵐,腳步停了下來。
“我要去意大利一趟哦,不要擔心,很快就會回來的。”飛機還未起飛,沐如嵐坐在摩爾斯身邊給墨謙人打電話。
沐如嵐的未婚夫是墨謙人,如果沐如嵐突然失蹤,恐怕不用多久,墨謙人就能查到是他們教會把沐如嵐弄走的,到時候新仇舊恨一起算可就糟糕了。所以沐如嵐想給墨謙人打電話那就打好了,雖然她配合的態度讓摩爾斯心裡疑竇叢生。
“意大利?去那邊幹什麼?”墨謙人看著地上的圖紙,眼眸微微眯起。意大利,教會的地盤,更重要的是,傑斯諾保險櫃就在那邊……
沐如嵐輕笑:“有好玩的事啊。”
“嵐嵐,不要頑皮。”墨謙人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對她來說,危險的事都是很好玩的吧!
“我一直都很乖呢。”看,她現在乖乖地坐在摩爾斯身邊,多麼善解人意啊。
墨謙人揉眉心:“你能保證你的安全嗎?”
“謙人需要嗎?”沐如嵐有些驚訝,她以為,墨謙人是不屑於嘴上承諾這種東西的人,因為他從來都是做的比說的多,行動證明一切。
“我需要。”那邊絲毫沒有遲疑地回答道。
沐如嵐怔了一下,隨後眼眸彎了起來:“好,我保證。”
摩爾斯坐在一旁,聞言,不由得眉頭皺了皺,保證?這種事她也能保證?墨謙人竟然也相信這種保證?都是幼稚天真的小孩子嗎,還是說愛情會讓人智商下降是真的?
摩爾斯哪裡知道,沐如嵐的保證從來都是作數的,而墨謙人也是因為知道沐如嵐答應的事情一定會做到才會要她保證。有了這個保證,至少她在找某些比較危險的樂子的時候,會先保證她自己的安全再行動,而非全靠那一腔沸騰的熱血。

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
沐如嵐關了機,然後勾著唇靠在靠椅上,好像真的是去旅行找樂子。
飛機起飛後,閉目養神的摩爾斯忽地睜開眼看向沐如嵐,淺灰色的眼眸看起來就像陰沉的海。
“鑰匙呢?”
整間頭等艙都被包了下來,座位上坐著的都是教會的人。聽到摩爾斯的問話,一雙雙眼睛看向沐如嵐。和白帝國的人相比,他們的眼中多了一些血腥味。
如果現在跟他們說,鑰匙其實不在她身上,一定會挨揍的吧?
沐如嵐有點苦惱,本來她是想看看摩爾斯聽到這話後臉上會出現什麼表情,但是剛剛答應過墨謙人要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雖然她不認為他們會把她揍死,因為鑰匙還需要她回白帝去給他們拿。
於是……
“如果你說的鑰匙是項鍊……我身上只有這一條呢。”沐如嵐把掛在脖子上的項鍊取下來。
極普通的一條項鍊,一根細細的銀鏈穿著一枚勳章。
摩爾斯拿著勳章仔細看了看……是美國海軍陸戰隊的勳章……海軍陸戰隊?西澤?
淺灰色的眼眸微微眯了起來,果然保險櫃和西澤有關係嗎?西澤當初作為傑斯諾博士的保鏢,突然間發狂把人給殺掉,原因讓人很費解。雖然最後心理醫生指出他是一個原髮型即犯罪型精神病態者,某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一句話、一個眼神,都可能是促使西澤殺了傑斯諾博士的原因,摩爾斯卻一直認為有重大原因。
沐如嵐看著摩爾斯的側臉,眨眨眼。竟然沒有懷疑?這是她隨便拿出來頂替的啊,雖然對那位善良的姑娘很抱歉,不過她會拿回來的。只是摩爾斯竟然沒有懷疑,反而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總覺得,好有趣,好像有什麼刺激又有趣的巧合悄然發生了,到底是什麼呢?真讓人好奇呢。

華盛頓。
黑色的車子駛過巨大的鐵門,鐵門內分成兩個區域,用和白帝學院外圍一樣高大的濃密灌木籬笆分開,一邊是華麗的大別墅,另一邊才是真正的白帝國總部,建築的宏偉程度堪比白宮。
大別墅內的用人都已經整裝在門口迎接主人,白莫離卻對此視若無睹,徑直走進屋內,雪可等人跟在身後。
“白大哥……”秦冷月從樓上走下來,看到白莫離,眼神溫柔,仿佛等到丈夫回歸的妻子。
然而,白莫離的視線冷若冰霜,他朝秦冷月走去,帶著撲面的冷意。
秦冷月腳步一頓,對上白莫離冷酷銳利的眸子,心臟咯噔了一下,連忙撇開眼,不敢看他,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雪可停下腳步站在一旁,其他人看了她一眼,站在她邊上。
秦破風和秦出雲神色各異,看著秦冷月的視線複雜難明。
白莫離的腳踩在地上,隱隱的,有種讓人呼吸都困難的壓迫感。
“白、白大哥……怎麼了?”秦冷月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抬起眼看向白莫離。
“你過分了,冷月。”那聲音仿佛穿過冰窖,帶著森森的寒氣,叫秦冷月冷得渾身顫抖了一下。
秦冷月猛地瞪大了眼看向白莫離,腦袋一片空白,她僵硬地張嘴:“白大哥……你、你在說什麼?”
“因為對你太縱容,所以就把我當成傻子了嗎?!”白莫離忽地伸手揪住秦冷月的衣領,身高差讓她只能勉強踮著腳碰到地。
秦冷月臉色煞白,秦破風急得踏出了一步,只是下一秒就被秦出雲給攔住了。
秦出雲看著秦破風,搖搖頭。她這一次確實太過分了,那是Boss唯一的逆鱗,她竟然敢這麼做,要是再不給她一個教訓,只怕日後真的會惹出大禍被殺掉。
白離末是白莫離唯一的逆鱗,不管是死是活,都是他唯一的逆鱗。剛剛聽到的時候,就連雪可也因為太過震驚而忽略掉了其中的不合理,但是從紐約到華盛頓這三個多小時,足夠他們冷靜下來想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秦冷月在找死!
“給我滾!”白莫離怒得手背都暴起了青筋,猛地把她丟在地上。她這次所做的事情已經遠遠超過了白莫離所能容忍的底線,管她肚子裡是誰的孩子,管她對他有什麼恩情,在他妹妹面前,她連墳前的一根草都不如!
秦冷月摔在地上,瓷磚的涼意瞬間穿透皮膚躥進骨骼,叫秦冷月身子猛地一顫,終於回了神。她抬頭看向白莫離身後,看到穿著高級定制女士西裝的雪可抬頭挺胸,神色是一如既往地冰冷。再過去,黑豹一臉不耐煩。白虎摸著自己綁著繃帶的右手,注意到她的視線,看了她一眼,一如既往地笑了笑。
秦冷月瞬間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原來……
不是認可和真心喜歡,那只是他們偽裝出來的表像!
他們都知道……
原來他們都知道!一直以來,只有她一個人不知道他們知道!多難看啊,簡直就像跳樑小丑!
秦冷月的身子顫了一下,抬頭看向白莫離。他就像山一樣高大,又仿佛遙不可及的帝王星,那麼遠,遠到無論如何她都追不到……
他俯視著她,眼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甚至不屑於多看她一眼,逕自往樓上走去:“半個小時內把墓地給我恢復原樣,裡面少一樣東西,挖墓的人就砍一根手指頭。”
雪可點頭:“進來前我已經吩咐人去做了,Boss。”
“白大哥……”秦冷月焦急地從地上爬起來,眼裡蓄著惹人憐惜的淚,“我知道錯了!是我一時糊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我,求求你原諒我,看在我肚子裡的孩子的分兒上,求求你!”
白莫離用眼角看了她一下,沒說話,上了樓。
“白大哥!”
“冷月小姐。”雪可拉住了秦冷月,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可能沒明白Boss的意思,後山,你也要去,是你讓人挖開墳,就必須一起填回去。”
“什麼?!”秦冷月大驚失色,這個時候,要她去墓地……
“雪可!”秦出雲也驚了,連忙出聲。不管怎麼樣,秦冷月肚子裡那塊肉都是白莫離的啊!
雪可看向妄圖求情的秦氏幾人,冷淡嚴肅:“我只傳達Boss的旨意。另外,Boss讓冷月小姐滾,所以,恐怕從今天開始,冷月小姐就不能繼續住在這裡了。”
“不!我不要走,我要留在這裡!我肚子裡懷著的是白大哥的孩子,你們怎麼能讓我離開家去外面?”
“首先,這裡不是你家。其次,沒讓你出去風餐露宿,隔壁那棟小別墅你可以去住,但是作為懲罰,在孩子生下來之前,不要隨意出門。”雪可面無表情地說完,然後看向安安靜靜站在角落裡,穿著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男人,“記下來了吧?”
“是的,雪可小姐。”男人意味不明地看了秦冷月一眼,彎腰說道。
雪可上了樓,黑豹和白虎相繼跟了上去,黑豹走到一半,摸著肚子轉身對管家說:“我餓了,給我弄點吃的來。”
管家應了一聲,大廳裡一下子靜了下來。
秦冷月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這是要軟禁她……拳頭緊緊地攥了起來,這是要軟禁她……他們這是要軟禁她!該死的!就為了那個死人!就為了那個死人……
她深呼吸。冷靜,她現在唯一的倚仗就是肚子裡的孩子,絕對不能有什麼意外。沒關係,現在白莫離在氣頭上,過幾天等他氣消了,她再跟他好好說,他一定會原諒她的,一定會……
走廊上,雪可的腳步忽地頓了一下。說起來,沐如嵐手上有項鍊的事該不會也是被秦冷月給洩露出去的吧?要不然為什麼事情那麼湊巧?Boss差一步就追上摩爾斯了……
眼底滑過一抹深意,雪可繼續朝白莫離的書房走去。

從美國到意大利坐飛機不過四個小時左右。
正是午夜時分,從飛機上下來,沐如嵐不由得攏了攏衣領。
一件男性大衣遞了過來,沐如嵐側頭,看向把外套脫給她的摩爾斯,真是個紳士呢,不過……
“謝謝你,不過不用了。”沐如嵐微笑道。
“從這裡到我們要去的地方還要坐幾個小時的車,你最好穿上。”
沐如嵐依舊拒絕。男人的衣服,怎麼可以隨便往身上披呢?雖然摩爾斯身上的香水味並不難聞,不過她果然還是更喜歡她的謙人身上乾淨清涼的薄荷香呢,那並不是香水味,而是常年使用一種味道的沐浴液或者洗衣液留下的氣味。
只是因為有未婚夫,就連別的男人的善意都不輕易接受了嗎?摩爾斯看著沐如嵐,收回衣服。
前方教會的車子駛來,摩爾斯收回目光,帶著人朝停在路邊的車子走去。
摩爾斯紳士地替沐如嵐打開後座車門,司機則為他打開了另一邊的車門。
車上放有乾淨的毯子,摩爾斯遞給沐如嵐一條。沐如嵐接過,把自己裹了起來,然後歪著腦袋靠在車窗閉上眼睛睡了,一天之內進行了那麼多體力活動和腦力活動,她早就累了。
“……”剛想把一個牛角麵包遞過去給沐如嵐吃的摩爾斯瞬間沉默了,她還真是……毫無戒心,就一點兒都不怕嗎,還是說她對他有那麼信任?正常人突然從一個國家被帶到另一個國家,不可能不問、不擔心、不害怕吧?她倒好,全程乖乖配合,就像去旅遊,這會兒還在不知道是把她送去遊樂園還是送去地獄的車子裡睡起了覺……
這女人……真是個怪胎。
摩爾斯把手上的另一條毛毯也給沐如嵐披上,自己在寬闊舒適的車廂內交疊起雙腿,拿出那條項鍊仔細地看了起來。
這是傑斯諾保險櫃的鑰匙?
摩爾斯指腹輕輕摩擦著勳章表面,感受著海軍陸戰隊特有的標誌。就是一枚勳章,沒有看到什麼不容易找到的暗紋或者字樣,這樣要怎麼插進保險櫃的孔裡面讓它打開?他記得保險櫃的鑰匙孔是一個直徑只有半釐米左右的圓孔……

車子在路上飛馳,霧氣漸濃,夜色漸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車子終於到達了目的地——距離“城中之國”梵蒂岡不遠的私人莊園。
沐如嵐睜開眼,看到一股噴泉,燈光將它照得通透,看起來十分漂亮。
車門一打開,寒氣撲來,沐如嵐直接裹著毛毯下去了,發現毛毯有兩條,她微笑著跟摩爾斯道謝。
摩爾斯帶著沐如嵐往屋子裡走去,一個健碩的老管家突然出現在摩爾斯身後,摩爾斯頭都沒回一下,道:“讓道森過來。準備點吃的。為這位小姐安排一間客房。”
“是。”老管家不再跟上,而是微微彎腰,灰藍色的眼看了沐如嵐一下,眼神有幾分怪異。
沐如嵐現在只想上床睡覺,對他的視線也不是很在意,反倒是突然冒出來的女子叫她一下子醒了過來,因為對方一看到她,或者說一看到她身上裹著的毛毯就不高興了。
“你是誰?!”女子剛剛見到摩爾斯時陽光明媚的小臉瞬間變得陰雲滿布。女子十八九歲的模樣,年輕氣盛又貌美任性。
“蘇菲,走開。”摩爾斯冷淡地說道,隱約有幾分不悅。
蘇菲並不理會,反倒猛地把沐如嵐裹在身上的毛毯給扯了過去,用力太大,差點把沐如嵐給扯摔倒。還未痊癒的右肩有刺痛感猛然襲來,沐如嵐眉頭擰了一下。
摩爾斯伸出手把沐如嵐扶穩,看向蘇菲,眼眸中漸漸泛起冷意。蘇菲有點畏懼,然而想到了什麼,立刻又有恃無恐起來,還瞪了沐如嵐一眼:“這是我給摩爾斯準備的,憑什麼給她用了?臭死了!比垃圾還臭!”
摩爾斯不理會她,帶著沐如嵐往樓上走。蘇菲立刻追上去攔住兩人:“你們要幹什麼?!摩爾斯,這女人是誰?!你怎麼可以當著未婚妻的面帶女人回家!”
摩爾斯眼眸中涼意瘮人,他什麼都沒說,直接伸手把眼前煩人的女孩給推開,帶著沐如嵐大步上前。
蘇菲後腳跟撞在樓梯上,撲通一聲坐在了樓梯上,她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看著摩爾斯和沐如嵐消失在拐角處的背影,大怒:“摩爾斯你不要繼承權了是不是?”
聲音回蕩在寧靜奢華的大廳內,根本沒有人給她回應,蘇菲氣得咬牙切齒,一下子把懷裡的毛毯扔在地上,使勁踹了起來。該死的!那女人是誰?
道森是摩爾斯的家庭醫生,在沐如嵐睡覺前幫她看了看肩膀,上了點藥,重新綁上繃帶。管家那邊送來了一些好消化的食物。
沐如嵐舒服地眯起眼,這是一次免費的意大利之旅,吃、喝、住都包了,還能看戲,不錯不錯。

此時。
距離沐如嵐不遠的隔壁小鎮,兩層樓的小別墅裡,有人肚子也餓了。
整棟房子處於黑暗之中,唯有廚房的燈開著。
廚房裡的人心情愉悅,動作優雅得仿佛在表演廚房藝術,銀白色的手術刀上還沾著猩紅色的鮮血,男人圍著圍巾,手上的菜刀慢慢地切割著砧板上形狀古怪的肉。
捲曲的金髮,英俊帥氣的面容,深邃得仿佛能把人的靈魂都吸走的藍眸——從頭到腳,沒有一處不叫人心醉神迷。
艾維已經很久沒有用餐了,對他來說,真正的美食不是山珍海味,而是女性的子宮。不過,沐如嵐的出現導致他的味覺越來越挑剔,原本覺得還行的都變得不行了,很不錯的也變成了還湊合。
這可真是太難辦了,艾維覺得他都快餓死了。
刀法利落,動作優雅漂亮,把肉切成薄片,洋蔥、雕花胡蘿蔔、玫瑰花放置在一旁,待肉熟了後再擺上去,看起來像高消費的西餐廳裡才會有的浪漫又美味的佳餚。
廚房外面一片漆黑,僅有的些許光線是從廚房跑出的。
黑暗中,一個穿著暴露的女孩靜靜地坐在冰箱前的靠椅上,眼睛無神地看著前方,小腹處空空的……

翌日。
陽光燦爛,秋風徐徐,是適合出遊的天氣。
由於沐如嵐沒有行李,摩爾斯一大早便吩咐人去給沐如嵐購置衣物。住在同一屋簷下的蘇菲看到這一幕更是氣得半死,覺得這就是養情人的做派,鬧得沒完沒了。摩爾斯不耐煩,乾脆把人給扔了出去。不過沒一會兒,他的父親,教會現任教父,立刻打了電話過來,不容置喙地讓人把蘇菲給請了回去。
摩爾斯倒是沒有對沐如嵐做什麼監禁處理,本來把她帶過來也是為了防止某些意外,比如白帝國要重新製作項鍊,就需要沐如嵐的記憶,所以沐如嵐出去玩是被允許的,意大利是他們的地盤。
沐如嵐從樓上下來時,就看到蘇菲雙手環胸、氣勢洶洶地坐在沙發上,聽到動靜立刻瞪了過來。
沐如嵐視若無睹,戴著帽子,早餐也不吃就準備出門去玩,意大利美食不少,她要留著肚子出去吃。
蘇菲見沐如嵐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氣得咬牙切齒,站起身:“你給我站住!”
沐如嵐哼著歌,當沒聽到。
“你給我站住!”蘇菲氣得臉都紅了,從小到大,還沒有誰敢這樣無視她!
沐如嵐這才腳步微頓,扭頭看向蘇菲,微笑:“早上好,有事嗎?”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蘇菲大步走到沐如嵐面前,怒視著她,“我告訴你,摩爾斯是我的人,你只是因為有利用價值才待在這裡,別想太多,也別期待其他的,否則本小姐要你好看!聽到沒有?”她被哄回來的時候,已經被告知了摩爾斯把沐如嵐帶回來的目的。
“聽到了。”沐如嵐微笑著點點頭。
“喂!”蘇菲狠狠地擰起眉頭,“你把我的話記在腦子裡!”
“記住了。”
“……”這是記住的模樣嗎?你到底有沒有被威嚇到?笑,笑什麼笑!
沐如嵐卻趁著蘇菲愣神,輕哼著歌謠慢吞吞地走了出去,心情怎麼看都跟天氣一樣好。
外面,沐如嵐出遊乘坐的車子已經準備妥當,司機出來幫她拉開車門,計劃帶她去附近熱鬧的地方轉轉。

另一邊。
項鍊一大早就被送到了教會S-P部隊進行相關檢測,卻一無所獲。
穿著白色袍子的科學家互相看了眼,在彼此眼裡看到了同樣的信息。他們把項鍊遞回給摩爾斯,搖頭:“找不到任何跟鑰匙孔相近的契合點,這枚勳章很普通,檢查不出特殊性。”
摩爾斯的眉頭皺了起來,費盡千辛萬苦從白帝國手上搶來了東西,還以為保險櫃裡的東西終於要到手了,現在看來,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
麥森抱著雙臂,猶如一座山一樣站在摩爾斯身後:“我覺得這條項鍊大概跟西澤有關係,開保險櫃還是需要他。”
“西澤的嘴巴很緊,不會告訴我們密碼,也不會告訴我們怎麼用鑰匙打開保險櫃。”
“不試一下,萬一白帝國那邊又有行動就糟糕了。”麥森又道,“可以把項鍊寄到羅伯特那裡,讓他上科恩的時候把項鍊拿出來問問西澤,也許會有驚喜。”
“也只能這樣了。”摩爾斯沉思了片刻,道。就像麥森說的,白帝國近期內一定會有什麼行動,直接把項鍊寄過去給羅伯特,比他們去美國要安全不少。西澤雖然不告訴他們密碼,但是關於鑰匙,大概會有其他反應。

美國正是太陽當頭的大中午。
科恩精神病院負一樓,與漢斯的牢房距離不遠,同屬最內部的牢房內,一個高大的金髮男人微微彎著腰。他剛入獄的時候還是平頭,現在頭髮已經長長了許多,劉海都遮住了眼眸。
他手上拿著一支軟質的10B鉛筆。科恩裡面的筆都是這種,因為質地柔軟,寫字的時候都要輕輕的,否則會折斷,所以不用擔心他們用這種筆做什麼。沒有刀子,他就用指甲削筆,動作很慢,卻有種他在用布擦拭一把刀的感覺。
外面傳來腳步聲,清冷的氣場讓負一樓又神奇地安靜了下來。墨謙人走到西澤的牢房前。西澤削筆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他微微抬頭,露出一雙毫無情緒,仿佛把誰都當成垃圾的黑色眼眸。
墨謙人神色淡漠,看起來比西澤還要藐視蒼生,他手上拿著幾張紙,骨節分明的手拉過連接牢房內外的傳動帶,把紙扔進去後推了進去。
西澤看著墨謙人的動作,慢慢站起身。即使已經蹲了五年牢,他看起來依舊像一個高大挺拔的軍人,海軍陸戰隊指揮官的氣場絲毫不減。
他跟墨謙人隔著一道圍欄、兩層玻璃面對面,好一會兒才伸手拿起墨謙人推過來的紙張,看到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阿拉伯數字,還有複雜難懂的計算公式,最後三串數字用紅筆圈了起來。西澤本不在意,待反應過來這些數字是什麼的時候,劉海下的瞳孔才驀地收縮了一下。
“你只需要回答我對還是錯就足夠了。”墨謙人淡淡的嗓音從玻璃上的一個個圓孔中傳來。算了一晚上才算出來的數據,正好三串,就是不知道對還是不對。
西澤垂著腦袋,微長的髮絲擋住他的眼眸。墨謙人注視著他,淡漠的眼眸如同平靜的湖面,蕩不起絲毫漣漪,他根本不在乎這些是什麼的密碼。
好一會兒,西澤才抬頭看向他,露出一張軍人特有的剛毅面孔,下巴上有些胡楂兒,讓他看起來又有些頹廢,有種另類的成熟男人的性感味道。
“你花了多少時間?”嗓音有些沙啞,像是剛剛睡醒一般。
“一個晚上。”
一個晚上?!
饒是西澤都不由得震驚了,一個晚上……這個男人……沉默了好一會兒,西澤才伸手扶額,低低地笑了起來。也對,他可是Amon,那高達400的智商就已經表明他非普通人了,更何況他比普通的心理學家更具有卓絕的天賦和那種令人著迷的一切雜事都無法干擾的專心。
西澤想,墨謙人一定知道這些密碼用來幹什麼又有多重要,不過很顯然,他根本不在意那玩意兒。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對了還是錯了?”西澤斂起笑,把紙張扔回去,重重地推了一把,把東西推回墨謙人那邊。他咧了咧嘴,露出野獸一般的笑容,“不如拿到保險櫃那邊去試試?”
每一個精神病態者都喜歡看戲,這一點毋庸置疑。
西澤看起來很正常,但是誰也不能否認他是個精神病態者。
墨謙人把紙拿起來,微微斂眸,看著三串密碼,仿佛沒有聽到西澤剛剛那句話,用清冷的嗓音道:“哪一串錯誤了,第二還是第三?”
西澤表情一僵。啊,他忘記了,要隱瞞或欺騙他們偉大的Amon院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沐如嵐搭乘的車子剛剛駛出教會的區域,一輛停靠在路邊的黑色車子便悄悄跟了上去,一路尾隨,悄無聲息。

安靜的灰色小巷中,好幾個黑衣人在追逐一個金髮男子。男子十分靈活,肌肉富有爆發力,輕鬆翻過了一道道擋路的圍牆,三兩下甩開了這批人。然而剛出小巷,又有好幾個黑衣人出現在眼前。
艾維頗感頭疼,沒想到他親愛的獵物竟然是意大利某個黑手黨中級幹部的大小姐,這群人一大早就攪了他享用沐如嵐的美夢,害得他這麼沒形象地又跑又翻,讓他頗為不爽,真是一群牙尖嘴利的狗。要不是他們手上有槍,他真想挖出他們的心臟看看是什麼顏色,肯定是黑色的!超級黑!

意大利的小鎮別有風味。沐如嵐下了車,沿著路邊慢慢走動。她先去餐廳裡吃了一頓美味的早餐。乾淨的銀制餐刀映出後面鬼祟地看著她的人影,沐如嵐的動作頓了頓,隨後若無其事地繼續用餐。
是誰呢?她剛到意大利這麼一會兒,就被盯上了?
把意大利面卷在叉子上吃進嘴裡,手上乾淨的餐刀映著後面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的幾人,然後沐如嵐意外地看到對方悄悄拿出槍,對準了她……
沐如嵐神色一動,猛地站起身。那邊正在瞄準沐如嵐的人嚇了一跳,他的同伴同樣一驚,以為沐如嵐發現了他們。
哪知沐如嵐卻是站起身,喊服務生結帳。
服務生走過來,恰好擋在了沐如嵐身前,讓那些坐在角落裡鬼鬼祟祟的人沒辦法出手。沐如嵐也不知道跟服務生說了什麼,服務生一路跟著沐如嵐走出餐廳,恰好一直擋著對準了沐如嵐的槍口。
沐如嵐一出餐廳便跑動起來,跑進了一條小巷裡面。對方要直接殺了她,也就是說,沒有可以享受刺激的過程,還是躲開的好。
那邊,從餐廳出來的人見沐如嵐一下子沒了,立刻分開到各處去找尋,有幾個朝小巷這邊跑來。
沐如嵐一邊跑,一邊摸出手機想給摩爾斯打電話,哪知在一個拐角跟同樣在逃命的男人砰地一下撞在了一起。兩人誰都沒看清楚誰,然而追兵就在屁股後面,雙方下意識地都想拿對方當擋箭牌,於是大手抓小手,小手抓大手,都想把對方往自己這邊扯。結果就是沐如嵐整個人撲到了艾維懷裡,兩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一系列動作,幾秒不到。
沐如嵐的眉頭皺了下,肩膀疼。
艾維的口水快速分泌,聞道了超級甜美的味道,好想吃!
沐如嵐抬頭,艾維舔嘴唇的動作猛地頓住,兩人驚訝地看著對方。
不等艾維笑出來跟沐如嵐打招呼,兩條相交的小巷兩頭,一支支黑乎乎的手槍對準了兩人,只是因為突然多出來的人,所以沒有立刻開槍。
艾維和沐如嵐的動作出奇一致:舉手,作投降狀。
兩方黑衣人,一方追殺的是艾維,一方追殺的是沐如嵐,此時撞在一起,一邊用槍口指著他們要殺的對象,一邊警惕地看著對方。
“你們是誰?”有人問對方,說的是意大利語。沐如嵐聽不懂,艾維卻聽懂了。
指著艾維的那一方有人說:“米奧菲爾家族。你們呢?”
指著沐如嵐那一方的人卻瞬間汗毛倒豎,米奧菲爾……同樣是黑手黨家族,不過比他們家族要古老,勢力也大些,更重要的是……他們是托比斯家族的餘黨!
得知竟然是這個死丫頭害得他們老大被白帝國抓住弄死,甚至他們家族也因此被白帝國給毀滅之後,餘下的心腹沒有找白帝國報仇的膽子和能力,在得知沐如嵐出現在意大利後,就想把她殺掉洩憤,沒想到竟然遇到別的黑手黨,而且是米奧菲爾的人!
米奧菲爾家族和白帝國有合作,答應幫白帝國處理托比斯家族的餘黨。他們這段時間可是一直在躲避米奧菲爾的追殺,沒想到現在竟然撞上了!
心跳如擂鼓,他們確信,如果他們說出是托比斯家族的人,立刻就會被對方給滅掉。
“你們是哪個家族的?”米奧菲爾的人見對方遲遲不作答,立刻警惕了起來,一支槍從艾維那裡移到了對方領頭人那邊。黑手黨做事少有會撞在一起的,一不小心撞在一起,告知對方自己所在的家族,大家也好心裡有數。不是敵人就擦身而過;若是敵人,被對方看到自己在幹什麼可能會有不利,所以可能立即發生火並事件。
兩方人莫名其妙地對峙了起來,被夾在中間的沐如嵐和艾維一時間被忽略了。
沐如嵐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見跟艾維靠得很近,用英文小聲問道:“艾維先生怎麼會在這裡?”
艾維覺得兩人這樣蹲在地上抱著頭聊天的樣子很有趣,唇角的笑容燦爛極了:“這裡比起美國安全多了,親愛的。”方便他狩獵。美國有FBI和墨謙人,意大利卻是黑手黨和教會的世界,隨便在地下黑市就能弄出一張身份證,特別適合他這種通緝犯。
“你可以考慮去非洲。”沐如嵐道。
“噢!NO!”艾維嫌棄,“在那裡我可找不到美味的小寶貝,我會餓死的!”
沐如嵐打量了艾維幾下,點點頭。確實,他去非洲不太合適,在一大群黑人裡面,這麼一個英俊而富有魅力的白人太顯眼了,很容易被抓去蹲牢房啊。
蹲在地上的兩個變態似乎相談甚歡,對他們害彼此被抓住這事完全不在意的樣子,而那邊兩個黑手黨家族的對峙結束了。
托比斯家族想胡亂說一個黑手黨家族來騙過米奧菲爾,卻又不敢隨便說,萬一對方要求看證明就難辦了。僵持了幾分鐘,托比斯家族的人猛然轉身就跑,米奧菲爾這邊派了幾人去追,剩下的把艾維和沐如嵐給綁了回去。

沐如嵐和艾維被塞進車子裡面,雙手被銬在身後。沐如嵐完全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她出門一趟,結果就被綁架了?
“艾維先生,你把對方家裡的女孩給吃了嗎?”她顯然被艾維牽連了。
艾維沒有絲毫罪惡感,豔紅的舌尖舔過唇瓣:“我應該配上一瓶七〇年的紅酒才對。”
三輛黑色的車子往米奧菲爾家族駛去。他們這輛車子裡,前面司機一個人,副駕駛座上一個人,還有一個坐在艾維身邊,他手上拿著槍,在跟前面的人說話,並不知道坐在他身邊的人是多麼可怕的怪物。沒有親身經歷過或親眼見過的人,很難想像他們有多危險。
看,連那些上科恩研究的人們受到警告後,還有那麼多豎著進去,躺著出來的。
不過艾維殺了他們家小姐,現在不殺他,恐怕是為了折磨他,當然,被牽連的沐如嵐恐怕下場也好不到哪裡去。
沐如嵐依舊勾著淺笑,看向車窗,那裡映出艾維被銬在身後的手,手指捏著一枚小小的女性髮卡在悄悄解著手銬,而那邊那個拿著槍的男人還一副輕鬆自在的樣子,前面的司機和副駕駛座上的人嘰裡咕嚕不知道在說什麼,完全不知道他們的死期快到了。
沐如嵐唇角的笑容微微加深,身後的手指輕動,細細的髮卡同樣在開著手銬,速度和靈活度完全不輸艾維,叫用眼角注意著沐如嵐動作的艾維更加興奮了起來。
哢。
哢。
兩聲微不可察的手銬打開的聲音響起。
沐如嵐和艾維對視了一眼,這裡有三個人,而他們只有兩個,要在不驚動前後兩輛車子的情況下把人幹掉,似乎不是那麼容易。
沐如嵐道:“艾維先生曾經說過的心臟移出體外而人不死的手術,我似乎沒成功呢。”
“是嗎?那我給你示範一遍好了。”艾維笑著說道。話剛說完,他動了,靠著身邊那人的手臂猛地抽回,速度快得驚人,緊接著一巴掌狠狠地抽在那人的後腦勺上,讓他狠狠撞在前面的靠背上,然後抓住他的頭髮,狠狠地砸向車窗,只聽砰的一聲震響,那人直接砸暈了過去。
不到一秒鐘!
前方的人驚了一下,開車的司機卻突然感覺到耳邊一陣溫熱,像是蛇蠍美人纏上了他的脖子,有人在耳邊溫柔地道:“乖乖不要亂動哦。”他還未反應過來,下一秒脖子猛地一疼,他眼前一黑。
同一時間,艾維已經把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人也打暈了,然後快速地跳到前方,控制住方向盤和油門。這人死的一瞬間鬆開了油門,車速突然慢下,後面的車子差點撞了過來。
“艾維先生很熟練呢。”
“你不也一樣嗎,親愛的?”艾維看了一眼沐如嵐,深邃的藍眸帶著詭異的笑。他當然熟練,這可不是第一次了,別忘了他是怎麼從墨謙人的手掌心裡逃脫的。

經過高科技的嚴密檢查都毫無頭緒的項鍊立刻被打包起來,由專人送往美國給羅伯特博士,他們爭分奪秒,以防橫生枝節,白帝國可是一匹不好對付的狼。
摩爾斯抬腕看了看時間,看了看門外,現在太陽已經快落山了,沐如嵐還沒回來?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他拿出手機給沐如嵐打電話,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摩爾斯?”
“你在哪兒?”
沾著血的銀白色手術刀森冷嚇人,一個男人赤身裸體地躺在床上,整間屋子被臟器裝飾著,將沐如嵐和艾維包圍其中。

沐如嵐一邊講話,一邊看著艾維的動作,聞言溫柔地說:“遇到了一個認識的朋友,我現在和他在一起哦,晚點才回去呢。”
認識的朋友?認識的……朋友?一般人會在跟別人說朋友的時候加個“認識的”嗎?摩爾斯忍不住蹙了一下眉,覺得這句話有點奇怪,但是又不知道哪裡奇怪,也許這是Z國人獨特的語法習慣,不過既然沐如嵐沒事,那就沒問題了。
“有事再打電話給我吧,十點前回來,晚上不完全。”
“好。”
摩爾斯剛剛掛了電話,管家就領著人走進了他的書房,然後恭謹地退下。
來人是一個中年男人,禿頂,眼裡的精光卻不容小覷,他一看到摩爾斯就激動地說:“請幫幫我,摩爾斯閣下。我女兒被害死了,兇手被抓捕後,在途中跑走了!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她是世界上最純潔漂亮的姑娘,我一定要將那個渾蛋碎屍萬段!請幫幫我吧,摩爾斯閣下!”
教會不屬�黑手黨一派,但是勢力遠大於意大利最大的黑手黨家族,有許多家族依附,他們也經常幫助上門求助的人——只要有利用價值,他們就會幫,因為往往對教會來說舉手之勞的事情,就能夠換取別人的友誼和忠誠。
摩爾斯坐在辦公桌後面,看著激動得臉頰發紅、身子顫抖的男人,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淡高傲。
“米奧菲爾家族嗎?”
“是的,摩爾斯閣下。請你一定要幫幫我,我將感激不盡!”
摩爾斯的眼眸眯了眯。米奧菲爾家族和白帝國有合作,意大利許多家族都和教會或者白帝國有合作,這很正常,誰都想賺錢,不過合作是合作,偏向哪一派就是另一回事了。
“把事情詳細地說一遍。”
“噢,真是太感謝了,太感謝了!”男人激動地把事情說了一遍——他如天使一樣純潔漂亮的女兒是怎麼在回家的途中被男人騙走並且殘忍殺害的。其實全是他想像出來的畫面,實際上那個女孩是自己在夜店裡纏上艾維非要跟艾維走,完全是自己送上門給宰的。
“我這裡還有一張那個渾蛋的相片!”
那是一張並不清晰的側臉,是從酒吧的監控錄像裡面弄出來的,裡面的男人手上拿著一杯酒,看起來英俊又富有魅力,四周女孩子的視線都落在他身上,奇怪的是,酒吧裡的監控都沒有拍到他的正臉,拍到的不是側臉就是背影。
米奧菲爾離開後,摩爾斯坐在靠椅上,眯著眼睛看著手上的相片,忽然拿起桌面上的電話:“讓範西過來見我。”
艾維越獄這種事,美國那邊自然不可能公之於眾,這容易引起恐慌,不過教會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當初還派人搜索了幾天。艾維是個人才,當初範西還是他的導師的時候曾邀請他加入教會,不過艾維拒絕了。
範西匆匆從S-P研究所趕來,看了相片,確認這是他最最優秀、最最驕傲的學生艾維?斯帕森納。
摩爾斯吩咐人全城搜索艾維,他相信,就算是精神病態者也會知道,在科恩監獄和能夠給他優渥自在生活的教會之間,選擇教會是最明智的。

沐如嵐掛了電話,放回口袋。
見沐如嵐講完電話,艾維的唇角勾著紳士又有些邪惡的微笑,深邃的藍眸泛著詭異的光芒,說:“其實可以用手直接從肚子上的口子伸到心臟處去,不過這樣你就看不到我的動作了。”
沐如嵐點點頭,微笑道:“沒關係,下次再教我那種方法好了。”
艾維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原本沒流血的刀口一瞬間冒出了一點紅色,他卻不甚在意,眼中詭異的光芒更盛了,豔紅的舌尖悄悄舔過唇瓣:“一般付出了東西,我都會收取代價哦,親愛的。”
他說罷,手上的手術刀忽地一轉,朝沐如嵐刺過去。沐如嵐一動不動,手上手術刀的頂端卻已經刺進了艾維的後心處。
艾維眼底扭曲的色彩就像無數種顏色混亂地攪和在一起,顯得灰暗又亂糟糟、髒兮兮的。
沐如嵐笑容柔和,眸光溫暖如陽:“請繼續吧,艾維先生。”
艾維哼哼地笑了,反而更加興奮了,他收回手術刀繼續挖心臟,口水卻不停地分泌著,舌尖一下一下舔過唇瓣,對後心的傷口絲毫不在意:“你真是越來越讓人著迷了,我的天使姑娘。”啊,真是太興奮了,好想吃了她!好想吃了她!一定要連一根頭髮都不浪費地全部吃進肚子裡才可以,這麼美味的小天使,一定要!嘶——
沐如嵐微笑著把手術刀抽回來,仿佛剛剛那幾秒鐘的針鋒相對並不存在,這只是友好的授課時間。
高智商精神病態者之間的友情難以存在,無論他們表面看起來像是多麼好的朋友,實際上他們根本不瞭解什麼是“友情”,真正的精神病態者的大腦裡缺失了那個感情處理器。
連什麼是友情都不知道的生物,能指望他們真的是朋友嗎?
“說起來,你要不要給教會那邊的人帶點禮物?”艾維忽然道。
沐如嵐眉梢輕挑,注視著他的動作:“你知道教會?”
“噢,當然。”教會S-P部隊的中樞成員范西教授可是他曾經的導師呢。不過那傢伙醫術不怎麼樣,不到兩個月就被自己全部榨光了,本來想把他處理掉的,因為他實在太聒噪了,而且每次看到自己的時候露出的眼神噁心得不行,不過因為教會的勢力實在太大了,自己還不想被追殺,就沒有下手了。
“你想給他們什麼禮物?”沐如嵐頗有興趣地問道。
艾維看了一眼掛在檯燈邊上的胰臟:“做幾根香腸回去給他們吃好了,這屋裡正好有香腸機,新鮮出爐的美味香腸他們肯定會很喜歡的。”
沐如嵐點頭:“不錯的主意。不過太噁心了,還是算了吧。”
“那真是太可惜了……”

美國。
清晨霧氣朦朧,籠罩著科恩山翠綠的樹林,小鹿歡快地走過黑色的馬路,大眼睛漂亮純淨,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
一輛車子緩緩從山腳下駛了上來,小鹿連忙跳躍進叢林間。
車子停在科恩精神病院前,一個看起來其貌不揚的男人走了下來。大鐵門打開,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抹去頭上的冷汗走了進去。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到科恩來了,為了完成上頭的命令從西澤口裡挖出密碼。不同的是,那時候Amon院長不在,而現在,Amon院長在。
為了防止在對方面前暴露得體無完膚,他特地戴上了一副眼鏡,來之前還喝了一杯酒,服用了一點鎮定劑。他一邊走,一邊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裡的勳章,這是最重要的機會,如果他能從西澤那裡得到密碼,那麼他就是大功臣了!
懷著忐忑又激動的心情,羅伯特走進了科恩。
下去監獄前,要先到通往監獄的樓梯邊上的院長辦公室一趟,看到坐在辦公桌後面比想像中還要年輕不少的墨謙人,已經四十幾歲的羅伯特怔了一下。雖然一直聽說科恩精神病院的院長只有二十六歲,但是親眼所見果然比只是聽說更震撼一些,真難想像,這麼年輕的一個人,竟然這麼厲害!
墨謙人停下手中的筆,抬眼看著站在門口的男人,淡漠卻銳利得仿佛能看穿一切假像的眼眸將他從頭到腳掃了一遍。他沒有近視,卻戴著眼鏡,是怕被他看透;身上的西裝嶄新,是新買的,看到他很拘謹,還有點心虛,因為不是真的來進行研究;一隻手有意無意地貼著左側的口袋,裡面放著什麼重要的東西,不過不是什麼危險物品,因為關卡那邊同意他帶上來。
見墨謙人在看他,羅伯特緊張地低頭:“A……Amon院長,你好。”
“你好。”墨謙人淡淡地應了一聲,看向坐在那邊沙發上吃三明治的喬伊,“帶他下去。”
喬伊連忙站起身,帶著羅伯特下去了。

正是清晨,不少犯人還在睡覺,除了少數作息規律的和一向夜晚盯著別人看白天才睡覺的孟漢森,他一般吃過早餐後才睡覺。
喬伊和羅伯特走進來,孟漢森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們走過,那平靜到猶如死水的眼神,叫羅伯特覺得頭皮發麻,好在很快就走出了孟漢森的視線範圍。
漢斯的牢房已經空了很久,因為對他的死刑申請被駁回,所以墨謙人把他扔到了剛剛修建好、空無一人的負四樓去享受寂寞寧靜了。
把人帶到,喬伊便離開了。
西澤已經醒了,正在地上做俯臥撐,即使被關了那麼久,已經有五年沒有踏出這間牢房,他依舊強壯,肌肉一塊不少。
羅伯特站在牢房外面,西澤看都不看他一眼,俯臥撐已經做到兩百五十三下了。
有過前面兩次的經驗,羅伯特也不說廢話了,直接把口袋裡的勳章拿出來。
“西澤,這個東西,你應該認識吧。”勳章被貼在玻璃上。
西澤依舊不理會,羅伯特耐心地等著,直到俯臥撐做到五百個,西澤才從地面跳起來站直了身體,這才側頭賞了羅伯特一眼。就是這一眼,他瞬間移不開視線了。
那是海軍陸戰隊的勳章,他曾經迷戀並且深愛著它,上面金色的海鷗和月牙形的船錨都是他眼中最美的風景,不過那些都是過去式了。
“這是保險櫃的鑰匙嗎?”羅伯特見到西澤的反應,連忙問道。
西澤看著羅伯特,扯出一抹諷刺的笑,手指頭敲了敲鐵質的傳遞欄,沙啞的嗓音低低地響起:“拿過來我看看。”
羅伯特遲疑著,這東西要是西澤拿了不還……但是不給他看也不行。
“你承諾你會還給我並且告訴我密碼。”羅伯特說。
西澤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看著羅伯特,叫羅伯特臉色微變。
如果西澤不還,似乎可以請科恩的人幫忙拿回來。想到這點,羅伯特便把勳章放進傳遞欄,推進去給西澤。
西澤拿起勳章,粗糲的手指摩擦著表面,感受著上面的紋路,在摩擦到外圍那圈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了什麼,他動作一頓,拿起一看,上面刻著兩個字母:C?N。
西澤和諾拉這兩個名字的首字母。
諾拉……
黑色的眼瞳裡一瞬間滑過一抹詭異的色彩,他抬頭看向羅伯特:“這東西誰給你們的?”
“這是鑰匙嗎?”難得西澤有話說的樣子,羅伯特立刻問道。
“不要讓我重複同一個問題。”西澤沉了臉。
“……是一個女孩。”
女孩……是諾拉嗎?
“我要見她。”

意大利和美國有時差,等意大利那邊太陽升起了,羅伯特才立刻給摩爾斯打了電話。
“要見沐如嵐?”摩爾斯眉頭微蹙。開什麼玩笑!那裡是科恩精神病院,把沐如嵐送過去,墨謙人就知道是教會的人把沐如嵐給帶走的,到時候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呢!
“對的,少主,西澤說要見那個女孩,否則我們永遠別想從他口中得到剩下的三分之一的密碼!”羅伯特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摩爾斯站在窗口,看了一眼左側的陽臺,沐如嵐的房間就在那裡。昨天她又讓道森過來處理了一次肩膀的傷,不過看起來沒有什麼大礙。
西澤要見沐如嵐,卻沒說見了沐如嵐就會告訴他們密碼,但是不讓他見,得不到密碼是肯定的。那把鑰匙他們不知道用法,還有白帝國虎視眈眈,頗有戰爭全面爆發的預兆……
“讓我想想。”摩爾斯掛了電話,淺灰色的眼眸一如既往映不出湛藍的天空。
不一會兒,桌面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裡面傳來急促緊張的聲音:“少主!”

守門人瞪大了眼睛看著站在鐵門前衣著整齊、英俊帥氣、全身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的男人,這……這……
艾維完全沒有自己是國際通緝犯的自覺,笑容紳士,衣著整齊,宛如貴族,手上拎著一個包裝漂亮的禮物,一副來見老朋友的模樣。
反正遲早會被教會找到,還是自己過來比較帥氣。
艾維會主動出現在眼前,這是摩爾斯完全沒想到的。艾維被放了進來,但是整棟房子的警戒達到了最高級別,他們不是那些不把艾維當回事的蠢貨。
“嗨,摩爾斯,你長大了。”艾維看到摩爾斯笑道,把手上的禮物遞給他,“這是見面禮,好東西,中午做來吃吧。”
蘇菲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坐在沙發上,眼角卻忍不住瞥過去打量那個人,臉頰微微泛紅——艾維身上散發的雄性荷爾蒙太重了。
摩爾斯拎著禮物:“謝謝,上書房說話吧。”
蘇菲連忙起身跑過去把摩爾斯手裡的禮物搶過來,雖然舉動任性又霸道,看著艾維卻一副羞怯的樣子:“你好,先生,我是蘇菲。”
“你好,漂亮的姑娘,你可真漂亮,像春天一樣。”艾維執起她的手親吻她的手背,深邃的藍眸真誠得叫人無法懷疑他說的話是假的。
蘇菲高興得不得了,抱著禮物看著艾維和摩爾斯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才飄飄然地回到了沙發上,開始拆禮物。蘇菲很喜歡拆禮物,因為有驚喜感。
包著禮物的紙被撕開,露出裡面的紙盒,蘇菲打開它,一股香味撲鼻而來,讓她的口水不由得快速分泌了起來。蘇菲看著裡面用透明保鮮膜裝著的香腸,有點意外為什麼那樣一個男人會拿香腸當禮物,不過說不定這是超高級的香腸,買都買不到的那種呢。
“去,讓廚師給我煎一條,我要吃。”蘇菲招了一個用人把香腸遞過去。
剛剛下樓的沐如嵐看著這一幕,不由得喉頭上下移動了一下,不忍地撇開臉……

正午陽光正盛。
沐如嵐坐在窗臺上看書,烏黑柔順的及腰長髮的尾部有些自然捲曲,垂下的一條腿時不時地晃動幾下。陽光籠罩了她一身,溫柔得仿佛在親吻著她。
她就像午後曬太陽的貓,愜意、自在又懶散,還帶著幾分可愛。
房門被輕輕敲了兩下,然後打開,艾維站在門口,唇角勾著魅力十足的笑容看著她,深邃的藍眸中滑過一抹驚豔,眼底那普通人難以察覺的詭異色彩卻深了一些。
“你總是有走到哪裡就把哪裡變成美麗畫卷的能力,親愛的。”艾維朝沐如嵐走去,富有磁性的嗓音有幾分勾人的味道,身上的荷爾蒙就跟不要錢似的使勁散發。
若是一般的女人,光是靠近都會像中了春藥一般臉紅心跳,偏偏沐如嵐總是視若無睹。
沐如嵐懶懶地翻了一頁書——上面是人體結構圖——看都不看艾維一眼,輕聲道:“艾維先生加入教會了嗎?”
“這對我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豔紅的舌尖舔過唇瓣,深邃的藍眸詭譎而危險,“大概會很有趣……”
只要在教會範圍內就不需要躲躲藏藏,他們負責他的吃穿用度,還給他實驗室以及數不盡的研究資金,甚至在他做出足夠多的貢獻之後,還會盡最大的力量幫他解決掉通緝令,讓他不用再躲躲藏藏,怕聯邦調查局和墨謙人了,唯一的要求是改掉他喜歡吃某些不該吃的東西的愛好,怎麼看都是艾維賺了。
沐如嵐點點頭,又翻了一頁。跟她又沒關係。
艾維瞥了一眼沐如嵐手上的醫學教科書,正想說什麼,門外便傳來了用人的聲音:“Lan小姐,請下來用午餐吧。”
“好的,謝謝你。”沐如嵐應了一聲,合上書本,從窗臺上下來。

正是午餐時間,一樓餐廳裡香氣彌漫,光是嗅著便叫人胃口大開。
沐如嵐和艾維一起下來,讓蘇菲頓時臉色一臭,摩爾斯的眉頭擰了一下。
“你們兩個認識嗎?”摩爾斯問道。
“是呢。”沐如嵐應了一聲,身後的艾維紳士地幫她拉開了座椅。
沐如嵐和艾維似乎不但認識,而且頗有交情。沐如嵐不知道艾維是國際通緝犯,一個可怕的變態殺人犯?她的未婚夫可是墨謙人啊。不對,也可能墨謙人根本不知道沐如嵐和艾維認識。想想艾維的狡猾,他看起來是那樣正常,而且謙遜、優雅、紳士,如同一個完美的意大利男人,然而他總是把女孩子騙到手後就殺害掉。
也許他應該跟沐如嵐提個醒,讓她離艾維遠一點。心裡這樣想著,摩爾斯平靜依舊,拿起刀叉開始享用午餐。
沐如嵐掃了一眼餐桌上的食物,看到那盤被斜切得整齊漂亮的香腸時頓了頓。它們是被煎烤過的,煎得那麼漂亮,金燦燦的,擺成了花的形狀,中間還放了雕成花的胡蘿蔔和綠色的花椰菜,味道香濃,十分誘人。
一把叉子伸了過來,一下叉走了好幾片香腸,然後是一隻手伸了過來,直接把盤子給拖走了。
沐如嵐抬眼,看到蘇菲正得意地看著她。
“蘇菲,太失禮了!”摩爾斯看著蘇菲幼稚無禮的舉動有些不悅。
“不,沒關係。”沐如嵐掃了一眼那盤香腸,看向摩爾斯微笑著道,“我並不喜歡吃香腸這類東西,蘇菲小姐喜歡的話,多吃一點吧。”
蘇菲哼了哼,往嘴裡塞了一片香腸,咀嚼著,味道很不錯,她一下子就把視線轉到了同樣看著她的艾維身上,咽下香腸後說:“非常好吃的香腸!這是在哪兒買的?”
艾維唇角的笑容深了些,眼眸深邃得仿佛要把人的靈魂都吸走:“喜歡就多吃點,有機會的話,我會再送你的。”
蘇菲點頭。
沐如嵐垂眸,不再看那吃香腸的一幕,決定只吃點蔬菜沙拉,畢竟那實在太讓人反胃。只要想想那香腸是什麼做的,再看看對面還有個人毫不知情地吃了下去,那種感覺,就像看到對方在吃蟑螂一樣噁心得叫人無法直視。
旁邊有十分低的仿佛藏在咽喉裡的笑聲響起,沐如嵐斜眼看了艾維一眼。自己製作出來的東西被誇獎,手藝被讚揚,艾維心情很好,就差哼歌表示了。
還真是有夠惡趣味的。
用完午餐,艾維被蘇菲纏住了,沐如嵐則跟著摩爾斯上了樓。
摩爾斯請求她的幫助——在不告訴墨謙人實情的情況下,替他們跟西澤見一面,從他的口中挖出他們想要的信息。
“也就是說,要送我去科恩嗎?”沐如嵐忍不住輕笑出聲。
“我知道這確實很可笑,不過還是得請你幫忙,可以嗎?”摩爾斯嚴肅地問。
沐如嵐點頭:“當然可以,不用擔心,我會幫你們問的。”西澤嗎?見到那枚勳章就想見她……難不成他就是那個姑娘的哥哥?西澤該不會以為她是他妹妹所以才這麼強硬地要求見面吧?
呵呵,不得不說,這真的太有趣了,兜來轉去,她還是回到她的謙人身邊了呢。
“謝謝了。”摩爾斯看向窗外。沒有時間拖延了,只要沐如嵐配合,墨謙人也不會認為他們是在綁架吧,他相信,以墨謙人的個性,是沒有興趣捲進教會和白帝國之間的戰爭裡的。
“什麼時候走?”
“兩個小時後。”
“這麼快?”
“嗯。”越快越好,白帝國一定想不到他們眨眼又跑到他們的地盤上去。

美國。
白帝國總部被綠色灌木圍牆分成一大一小的工作區和住宅區,住宅區有一棟主別墅,大得像城堡,邊上有兩棟小別墅,一棟是用人住的,一棟是受懲罰的人住的。
秦冷月再一次被攔在了門口,她像一個囚犯,怎麼也不被允許離開這棟房子。
鍋碗碟盤全部砸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秦冷月捂著小腹,氣得不停顫抖。現在已經三天了,白莫離的氣還沒有消嗎?明明他妹妹的墓已經恢復原樣了,裡面陪葬的東西也一樣不少地還了回去,他們也沒有傷害她的遺骨……
房門被輕輕推開,穿著燕尾服、其貌不揚的中年管家出現在門口,手上端著一盅湯,神色不動地走過去:“冷月小姐。”
秦冷月斜睨著他,眼中沒有溫度。
管家道:“冷月小姐何必如此生氣,不是才三天?”
“閉嘴!你懂什麼?”她是怕白莫離很快又出門,然後很久才回來一次。白莫離一走,她更別想直接聯繫到他、跟他說話了,雪可一定會攔下來的!
管家微微彎腰,打開盅蓋:“我是不懂,我只知道,冷月小姐肚子裡的孩子是Boss的孩子,需要好好照顧,只要孩子平安出生,大概我們白帝國會迎來全新的面貌。”手上的勺子輕輕攪了攪精緻小碗中的湯,“一個未來的新主人和女主人。您說呢?”他看向秦冷月。
秦冷月怔住了,看著管家平凡無奇的臉。

此時,主宅那邊,三樓。
白莫離的書房大門被敲了敲,然後被人推開了。
“Boss,安插在教會的內應傳來消息了。”雪可走到白莫離辦公桌前道。
白莫離手上的鋼筆頓住了,眼眸微抬:“說。”
“從沐如嵐手上得到的鑰匙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他們兩個小時後要帶沐如嵐飛往加州的科恩精神病院見西澤。”雪可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我們可以立即行動了。”
銳利的鷹眸中閃過一抹寒芒,手掌微抬了一下,雪可會意地轉身出去了。
教會在白帝學院裡安排了間諜,他們也在教會裡面安排了間諜,大家彼此彼此,區別在於,白莫離已經處於上位多年,而摩爾斯還是一個在校大學生,老謀深算的鷹,可能吃掉初出茅廬的虎。
外面猛殺在空中盤旋,巨大的身軀在地面籠下一片陰影,叫人抬頭看了便禁不住恐慌,想要躲進屋簷下,生怕它一個俯衝把他們撕碎吃掉。

摩爾斯帶著沐如嵐搭上前往美國的飛機,而白帝國這邊卻有人搭上了飛往意大利的飛機。
夜幕降臨之時,摩爾斯和沐如嵐平安抵達舊金山機場,沐如嵐被立即送往科恩。
大概是沐如嵐長得太可信了,摩爾斯只是請她得到答案後打電話告訴他,似乎沒有繼續帶著她到處跑的打算。
車子停在科恩山山腳下,沐如嵐一個人慢慢地走了上去。
兩邊樹木常年都是這麼茂盛挺拔,哪怕是秋天,葉子也沒有枯黃的跡象。
涼風陣陣,吹得樹木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少女背著包,唇角勾著笑,仿佛去旅行了一趟後終於回家了。
喬伊接到關卡處打上來的電話,聽說沐如嵐在下面,頓時淚流滿面地沖下去接人了。他這段時間一直夾著尾巴做人,在他的院長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了墨謙人的哪根弦被踢出科恩。這會兒沐如嵐來了,她肯定能把他們院長哄得開心一點、寬容一點,讓他稍微喘口氣。

明亮的月光透過正對著它的窗戶,落在黑色的大床上。氣質清冷的男人坐在床邊,微微斂著眼瞼,看著手上的紙,上面有許多複雜的公式和阿拉伯數字。
教會和白帝國算了五年才算出的兩層密碼,大概就是他算出來的這兩串數字了,第三層確實比前面兩層要複雜一些,他喜歡有挑戰性的東西。
平靜的表面下,那顆天才的大腦正在高速運算,大門被輕輕敲了敲,打斷了他的思緒,墨謙人眉頭微微蹙了一下,卻意外地沒覺得火大。他看向門口,聽到鑰匙插進鑰匙孔裡的聲音,然後門鎖轉動,哢的一聲,開了,他的心臟莫名地跟著那一聲響,漏跳了一拍。
房門在一片寂靜中輕輕打開,少女纖細美麗的身影緩緩出現在那雙淡漠乾淨的眸子裡,一瞬間仿佛填滿了整個世界。
沐如嵐微笑著看向他,眼眸彎彎,如同天邊兩弧彎月,亮亮的,猶如住著兩顆小太陽。
月光靜謐,灑滿了那片區域。
男人站在月光之中,氣質清冷,如同神祇,仿佛不屬�這個世界,光是這麼看著,就有種高高在上、藐視眾生的感覺,哪怕他什麼表情也沒有。
有時候,沐如嵐會產生把他染黑的衝動——以她自己為染料,把他染上自己的顏色,然後只屬�她。在對方的配合之下,這似乎並不是一件難事,要知道,是他先來招惹她的,他要負責,不是嗎?
“謙人。”沐如嵐邁著步子走了進去。
墨謙人還看著她,有點出神,她總是在自己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闖進他的眼中、他的腦中、他的心中。
沐如嵐伸手擦過男人的腰,然後抱住,習慣性地蹭蹭,就像在蹭狗狗的貓:“回神啦,要不然就吻你咯。”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貼著自己的人體溫暖又柔軟,淡淡的馨香是他所迷戀的,淡漠的眸底一瞬間淌出微不可察的溫柔,他低頭看著少女的頭頂,伸手回抱住沐如嵐。
一切都自然得像溫水,不需要毀天滅地的灼熱,只緩緩地淌過心田,便足以灌溉出最美麗的花朵。
“剛剛到,是喬伊先生下去接我的。”想到喬伊那張苦瓜臉,沐如嵐的笑容更深了一些,這個地方果然很有趣。

墨謙人去給她放水洗澡,沐如嵐坐在乾淨的地毯上,一邊啃蘋果,一邊看著一地的紙。她拿起一張看了看,是墨謙人的字跡,不過寫的什麼完全看不懂,密密麻麻的,看起來好高級的樣子,果然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就是大。
把紙張放回原位,沐如嵐打了一個哈欠,起身走到床頭桌邊,把吃了一半的蘋果放在透明的水杯上,然後朝浴室走去。
熱水的霧氣籠罩了整間浴室,男人站在浴缸前背對著門口,似乎在沉思什麼,大概是水聲太大,又或者是對沐如嵐沒有設防,連沐如嵐進來了都沒有注意到。
沐如嵐靠近他,從後面探出腦袋看著墨謙人,眨眨眼:“謙人是在想要不要跟我一起洗嗎?”
“……不是。”墨謙人回神,看了沐如嵐一眼,伸手關掉水。他只是突然想到他可能漏掉了一個計算,結果沐如嵐一說這句話,他腦子裡的公式瞬間不見了,某些畫面自己冒了上來,難怪說“紅顏禍水”。
沐如嵐輕笑,手指頭輕輕戳戳他的手臂:“雖然我現在想睡覺,但是如果謙人想要,我會滿足你的哦。”
“……不要亂說話,快洗澡。”墨謙人呼吸一亂,抓住沐如嵐的手,一本正經地道。
“一起嗎?”
“不要。”墨謙人轉身想出去,萬一一不小心沒忍住,豈不是前功盡棄?還有半年,他得堅持。

翌日。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滿房間,將緊緊相貼的男女籠罩在其中。大概是有些灼眼,沐如嵐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看著天花板發呆了幾秒鐘,感受著墨謙人攬著她的腰的手臂,還有盡在頸窩處的呼吸,以及吸入鼻中的淡淡的薄荷香,她的心情一下子愉悅了起來。
她側頭,看到男人平靜的睡顏,烏黑細碎的發柔軟淩亂,他閉上了那雙淡漠卻銳利得連死刑犯都會覺得恐懼的眼眸,看起來平易近人了一些。
偷偷吻了他一下,男人沒醒,卻把她更用力地壓向他的懷抱,就像無意識間洩露出來的佔有欲。
沐如嵐怔了一下,隨後眼眸彎了起來,輕輕闔上眼瞼,陪他繼續睡。她大概猜到他這幾天都沒怎麼睡,那一遝厚厚的A4紙是他廢寢忘食的證明。嘖,之前還覺得他沒有想像中那麼難養,現在發現他果然很難養,連睡覺什麼的都要她督促。
直到九點多的時候,墨謙人才醒了過來,有沐如嵐在身邊,他總是睡得很好。
放在桌面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墨謙人看了一眼,伸手拿過來。是沐如嵐的手機,來電顯示是摩爾斯。
“是誰?”沐如嵐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有點不想理會的樣子。
“摩爾斯。”墨謙人說,把手機放進沐如嵐手中,摩爾斯……有點耳熟……
沐如嵐接了電話,很快又掛斷了。對方怕沐如嵐跟墨謙人小別勝新婚,忘記他拜託的事,打來提醒一下。
摩爾斯的電話打得很正確,因為沐如嵐確實忘了要見西澤的事。
“摩爾斯……”墨謙人看向沐如嵐,這個名字……
沐如嵐坐起身,打了一個哈欠,應道:“好像是意大利黑社會組織吧,叫教會,他是教會的少主。對了,他拜託我去見西澤……”摩爾斯希望沐如嵐瞞著墨謙人的事,沐如嵐轉眼便一點不落地全告訴墨謙人了。
也就是說,沐如嵐捲入教會和白帝國之間的爭奪戰裡了嗎?竟然會認為一枚海軍陸戰隊勳章是鑰匙,他們的智商果然跟癩蛤蟆是一個水平嗎?
視線轉向坐在他對面安安靜靜地吃早餐的沐如嵐,嗯,是他的小妻子太聰明了。

沐如嵐要見西澤,墨謙人允許了,因為西澤可能是死在小島上的那個女人的哥哥,沐如嵐答應過她,如果見到她哥哥,就幫她跟他說幾句話,而且漢斯不在負一樓,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監獄負一樓。
各做各的事的變態鼻子動了動,似乎嗅到了空氣中不同尋常的味道,有人咧開唇角,露出邪惡的笑:“可愛的小天使又來了……”
“她為什麼不來研究我呢?我會乖乖配合的,想要研究哪裡都可以哦。”
“嘿,親愛的——”
變態又熱鬧了起來,正在睡覺的孟漢森拿起枕頭把自己的腦袋掩住,趴在床板上,卻睜開了眼,看著從他牢房外走過的聖潔如天使的纖細身影。
沐如嵐走到監牢最內部的牢籠前。犯人安靜了下來,只是站在鐵欄和玻璃後面探著腦袋看她,似乎在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
他們實在無聊過頭了,最後一個被押到負一樓的犯人都已經一年沒有邁出過牢籠一步了。
西澤正在旁若無人地做仰臥起坐,雙腳勾著床尾的鐵欄,上衣沒有穿,露出沒有絲毫贅肉的上半身,一躺一起之間,壯實的肌肉性感地拉伸,每一塊都蘊含著蓬勃又洶湧的力量。
沐如嵐沒有出聲,站在外面毫不臉紅地欣賞著他的身材。二十分鐘後,西澤做好了五百個仰臥起坐,流了一身汗,這才站起身,目中無人地掃了沐如嵐一眼,徑直走到角落裡的洗浴處,也不拉防水的門簾,就這麼當著沐如嵐的面,不著寸縷地打開蓮蓬頭開始洗澡。
沐如嵐依舊站在原地,心情不錯地欣賞起成熟男人性感結實的身軀。
水流從頭澆灌到腳,金色的發濕噠噠地貼在臉頰兩邊,下巴處的胡楂兒也濕了,看起來該死的性感。
似乎沒有想到沐如嵐會這麼淡定,連眼睛都不轉一下,西澤的視線終於對準了她。他關掉水——每間牢房每天的用水量都是固定的,浪費不得——也不擦身子,就這麼光著腳、赤著濕漉漉的身子走了過來。
“你是誰?”西澤以為沐如嵐是研究者。
“不是你要見我的嗎?”沐如嵐看著西澤,笑容溫和地說。
“我不認識你。”
“我也不認識你,不過,你手上那枚勳章,是經過我的手給教會的呢。”沐如嵐感覺到西澤的視線一瞬間變得殺氣凜冽,唇角的笑容更深了一些,沒有絲毫恐懼。
和之前所有來人都不一樣。
奇怪的女人。
西澤眸色沉沉:“你認識諾拉?”
諾拉?原來她叫諾拉嗎?真是個好名字呢。
沐如嵐心情愉悅:“是呢。你就是她哥哥嗎?那枚勳章是你的沒錯吧?諾拉讓我轉告你,她很抱歉,請你原諒她,其實她一直很想你呢。”
西澤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她為什麼不親自來?”
科恩精神病院並沒有禁止家人探監的規定,只是大部分精神病態者都已經沒有家人了,他是唯一還有家人的犯人。但是這麼多年來,家人都沒有看過他。他還記得當初他入獄的時候,她的眼神是那樣厭惡、失望,留給他一句她以後再也不是他妹妹就走了。轉眼,五年了,他都快忘記,原來他是有家人的人了。
“因為,她死了啊。她是個堅強的好姑娘,可是她死了哦。”
西澤一瞬間沉默了下來,黑色的瞳孔卻沒有絲毫變化,像是在品味著什麼,最終扯了扯嘴角,沒有溫度:“恭喜她了。”
沐如嵐贊同地點頭。她看到她安詳地閉上眼,仿佛投入了上帝的懷抱。對她來說,死亡來得恰是時候,她接受得愉悅而輕鬆。
西澤不由得又多看了沐如嵐一眼,轉身回角落拿浴巾。
沐如嵐看著他緊窄挺翹的臀部,點點頭,誇獎:“很性感。”
“噗——”
對面牢房裡能看到這邊場景的精神病態者瞬間笑噴了,爽朗的笑聲聽起來像是陽光又帥氣的年輕男人,怎麼都不像精神不正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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