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說再見要那麼堅強

「生命充滿了意想不到的事情，其中最讓我覺得難過的，是那些我所重視的人，出乎意料地離去，像一片葉突然飄落，毫無預告。後來一想，我和他們，總是無法好好說一聲再見——即使，這樣的一句再見，只是一句客套話，而我們都深知，再見以後，不能再見……
也許，親密的你如是，陌生的你如是，總有一天，你會漸漸淡出我的生活，漸漸在我的記憶中變得模糊，反之亦然。自此，我們之間，好像隔著一座撒哈拉沙漠，我有我的阿特拉斯山脈，你有你的薩赫爾，恍如各不相干。遺憾的是，我們總是無法好好說再見；慶幸的是，我畢竟遇上過，生命中唯一的，每一個『你』。只是，你也會如此遺憾，如此慶幸嗎？」

如果大家都知道，說了這一聲再見以後，根本不會再見……說再見，從來都不易。好好說再見，更難。
說了再見以後，或者你與某人已經不再有任何關係了，但有時你又知道，關係不是說了一句「再見」以後就即時斷絕的。
說了再見以後，你可能仍然「記得」很多很多，可能仍然捨不得，原來說再見以後要轉身繼續前行，要那麼堅強。
崩井以細膩的文字，說愛情，說相遇，說離別，說難忘。說的可能是自己與情人的事，可能是自己與舊情人的事，朋友與情人的事，網友與情人的事，或者自己與家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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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人粉絲團主編// 鄭俊德
說再見——
如果是同學，那這聲再見加上的是珍重。
如果是情人，那這聲再見帶來的是期待。
如果是父母，那這聲再見蘊含思鄉情懷。

崩井的再見，文字裡透析著力量，
連結我們過往的回憶，想忘也忘不掉的那位。
在他的文字裡，你終將能與她（他）再次相見。

說再見終需要堅強。

香港家庭發展基金總幹事// 羅乃萱
這一本書，崩井寫下了「與你無關」卻又跟我們生活息息相扣的種種愛與情，以細膩溫情的筆觸道出了跟家人相處的愛恨悲歡，再加上以「說書人」角度反思世情的剔透分析，讓我看見了一個多角度思維、心思縝密的崩井。而閱讀這本新作時，更是處處觸動了隱藏在內心的回憶與愛戀，讓人愛不釋手……

作家// Middle
看崩井的文字，感覺就像重遇一位認識已久的朋友，無私地分享他對生活、感情和世事的觀察與看法。
情節未必驚喜，卻容易讓人代入其中；
未必太刻骨銘心，但會令人感到一份窩心的溫柔。
即使在最難過的時刻，彷彿仍然會微笑著為你打氣；即使以後都不會再見，至少也會學懂如何堅強地笑下去。

作詞人、作家//林夕
本來再見的意思，就是還會再次見面，但正如此書描繪的感情世界所見，命運與感情瓜葛，決定了會不會再見；有時候是人不在了，有時候是：在，也不再見。每次再見都可能是永別，也就由不得我們選擇如何說再見。沒好好告別，那種遺憾，說不定會讓回憶變得更深刻。

所以，崩井不知道說再見要那麼堅強，那麼，軟弱無力地再見又何妨。

崩井 Soulswell

基督徒。香港Yahoo!style專欄作家。
生活的籬笆由鋼琴、翻譯小說、鍵盤組成。
沉淪於夜的恬靜。愛著一個女人。
眼睛時常不自覺地下雨，心卻打著一把傘。
情發於中，言無所擇。

著作：
《我們總是無法好好說再見》
《我怎會與你無關》

自序
再見，唯一的你
生命充滿了意想不到的事情，其中最讓我覺得難過的，是那些我所重視的人，出乎意料地離去，像一片葉突然飄落，毫無預告。後來一想，我和他們，總是無法好好說一聲再見——即使，這樣的一句再見，只是一句客套話，而我們都深知，再見以後，不能再見。
雖說這是書序，但我不想寫一堆如何嘔心瀝血寫成此書的說話，沒有人能夠理解我們的辛酸，說再多也不能。我也用不著別人去理解。如果你逛過一間書店，或在某個角落的書叢中，偶然執起此書，發現了我的文字——喜歡的話，我邀請你當我的讀友（對，我已經把你當成朋友）；不喜歡的話，請輕然放下，我們以沉默作為道別。而在這篇序文中，容我說一個關於「再見」的故事好了。
三毛在《撒哈拉的故事》給丈夫荷西寫道：「每想你一次，天上飄落一粒沙，從此形成了撒哈拉。每想你一次，天上就掉下一滴水，於是形成了太平洋。」這段話在各地和網絡廣為流傳，成為三毛的忠實讀者必定熟背的句段之一。但事實上，在他們結婚以前，荷西不是三毛的理想情人。
荷西是西班牙人，比三毛小八歲。那年十八，他在西班牙遇上正在馬德里上大學的三毛。他無法抗拒三毛的魅力，一心將她認定為終身伴侶，但三毛當時除了覺得他相貌俊俏外，便沒有其他吸引的地方了。在一個訪問中，三毛回憶說，荷西曾在一個公園向她表白：「你呀，等我六年，我還有四年的大學要讀，兩年兵役要服，等到這六年過去的時候呢，我就娶你。我一生的願望，就是有一個小小的公寓，我每天出去賺錢，回來就看你煮飯給我吃，這就是我最快樂的事情。」三毛聽後，心裡生了一種「很深的感動」，因為在初戀的時候，三毛也曾對情人說過相仿的話。
但六年並不短暫，三毛不敢承諾什麼，反而叫了荷西不要再找她。人就是這樣，慌亂起來就會失了方寸，想著抗拒，想著逃避。荷西始終年輕，不懂應對之下，也選擇了逃避。他答應了三毛不會再找她，然後就面向著她，倒後跑走。由於那個公園十分寬廣平坦，夜靜人稀，他毫不害怕跌倒，一邊跑著，一邊揮著手上的法國帽子，一邊大聲喊：「Echo再見，Echo再見。」只是豪爽的性情，掩飾不住他將近哭泣的聲調。
三毛說：「我永遠不能忘記，他跑的時候，就在他後面的那個馬德里的黑夜裡頭，除了幾棵大枯樹和那個平原之外，忽然在那個時候，茫茫的，像羽毛的雪花，在天空裡面一塊一塊的飄下來，隔著我們兩個人——越來越遠——在我們中間漫天飛舞起來。」三毛忍著眼淚，卻幾乎忍不住要大聲喊荷西回來。但她沒有。之後的六年，他們果然斷絕了聯絡。
六年後，三毛說自己「不知怎麼地」回到了馬德里。某天，一個朋友致電給她，催她坐計程車趕往自己的家，三毛擔心發生了什麼意外，隨即行動。到達後，朋友將她關進一間房，喚她閉上眼，手放在背後。一會兒後，一雙溫柔的手臂從三毛背後，將她的腰環起來，然後抱著她迴轉。她張開眼一看，那竟然是六年前的那個小夥子，他們果然再見面了，而今日，他已經長滿了鬍子。三毛興奮得像小女孩一樣尖叫起來。後來三毛到了荷西的家，只見他房間的牆壁上，貼滿了她放大了的黑白照。這些照片都是荷西從三毛的朋友手中收集過來的。原來這六年間，只有三毛放下了他；而他，情深如一。三毛心裡只泛起一句話：「我這一生還要誰呢？」
不久以後，三毛就在西屬撒哈拉的小鎮跟荷西結婚。在撒哈拉生活的那段日子，是她一生最快樂的時光。而對於那段沙漠中的婚姻生活的記述，更讓她成為萬千讀者追捧，風頭一時無兩的作家。三毛說，她所看見的沙漠——花又開了，花開成海，海又升起，讓水淹沒。為什麼她看見沙漠裡繁花似錦？因為荷西在她身邊。那時，三毛才發現自己成了一個純潔的女人。而因著荷西是一名潛水工程師，工作頗具危險性，三毛自此也成了一位守護天使，為一個男人默默祈求平安。如此又過了六年。幸福無比的六年。只是六年。
一九七九年九月三十日，中秋節，荷西在拉帕爾馬島的海中進行工程時意外喪生。在他的屍體被打撈上來時，皓月當天，一片慘白蓋著荷西的臉。那張臉，再不能注視三毛，再不能對她說情話，更不能跟三毛好好說一聲再見。那一夜，荷西的屍體被移送到一個墓園的小房間，三毛攔住了親友，獨自進去替他守靈。三毛確認了那是丈夫，但她沒有大哭大叫，她握著他的手，像平時一樣。
她說：「不要怕。勇敢地走過那條黑暗的隧道，那邊有光，神會來接你⋯⋯要勇敢，沒有我的時候也要勇敢。」突然，已經死了兩天，血液理應停止流動的荷西，眼裡、鼻裡竟然流出鮮血。許多醫生對此也不能解釋。我猜，那是荷西竭盡所能，向三毛說再見的方式。
也許，親密的你如是，陌生的你如是，總有一天，你會漸漸淡出我的生活，漸漸在我的記憶中變得模糊，反之亦然。自此，我們之間，好像隔著一座撒哈拉沙漠，我有我的阿特拉斯山脈，你有你的薩赫爾，恍如各不相干。遺憾的是，我們總是無法好好說再見；慶幸的是，我畢竟遇上過，生命中唯一的，每一個「你」。只是，你也會如此遺憾，如此慶幸嗎？

Chapter one 再見，沒有再見
如果他真的在乎你
好好談一場戀愛
一個人是否愛上你
情願當個麻煩人
愛得早，不如愛得剛剛好
願得一人心
我失去了一部分自己

Chapter two 至今，我仍記得
有一種愛，叫做記得
浪漫不能太過脫離現實
專屬我們的密碼鎖
你是我生命中的唯一
一個笨蛋男朋友
他也正在等著你
你若幸福，我便幸福
最難找的，不是跟你承諾一生的人
沒有心動，怎麼相愛
對著你，我不怕發脾氣

Chapter three 轉身，繼續前行
棲鳥
你條件很好，但我愛不起
盡可能找一個跟你相愛的人
始終都是情人節
短篇小說 我可以再抱你一次嗎
短篇小說 我愛你，只有21克

Chapter four 你看我，未聞花名
斯普特尼克一號的孤獨
斯普特尼克二號的思念
珍惜那時的期待
不會後悔
如果你還在猶豫
這世上沒有模範愛情
我們都忘了
一個人時享受一個人的生活

Chapter five 因為你，沒有關係
牽連，只因牽掛
你讓我的心風日晴和
我什麼都捨得
愛在即將錯過時
愛情裡的相互關係
何必勉強好來好去
還是想與你在一起
不是每一段戀情都需要爭取
不想只是遇過你
捨不得比得不到更痛
愛是一種恩慈
還能愛著你就好

Chapter six 哪管我，與你無關
再難過也不想忘記你
每天都要有一個Happy Ending
在沒有你的聖誕節裡
情定一天
旅舍裡的那個女人
聖誕快樂⋯⋯可以嗎？
你不會因為失去誰而變得殘缺

Chapter seven 說愛情，以詩之名
與你無關
時間殘忍
孤獨病發
孤注一擲
不怎麼樣
缺一個人
月的心事
因為有你
歡迎光臨
除了距離
難以說清
睡了晚安
不愛的話
根深蒂固
青春哀歌
只是愛過
想起你了
不用理會
雨和太陽

寫在最後；無從說起

附 回憶錄——父親
如果風可以幫我捎個口信
十年懊悔早來遲
餘生思量自難忘

試閱一
如果他真的在乎你

一個人如果真的那麼在乎你，又怎會時常在你感到孤單的時候，置你於不顧？

「他又消失了——就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她說。

「怎麼一回事？那個飛機師嗎？」我問。但想了想又說：「你們不是沒有聯絡了嗎？」

「後來他又找回我了。」她說得像無關痛癢一樣，但她的聲線藏不住心底的歡愉，她隨即又氣憤地說：「那天我預備外出，洗了澡，洗得香噴噴的，燙好了頭髮，化好了妝，沒想到皮膚敏感突然嚴重起來，兩頰紅得像關公……超無奈的！你是知道的，我的臉敏感起來——真的很像——」

她頓一頓。我意會到她的難為情，世故地緊接著說：「不像，就只是紅了一點，其實我一直覺得沒什麼大礙。」說完，我也覺得自己圓滑得很。

「是嗎？」她笑著懷疑，又說：「但這回真的很嚴重，我跟他說，他竟然取笑我，然後就沒有再理會我！我後來再喚他講一個笑話給我聽，他發了我一張趣味圖。但你知道嗎？他竟然發來了一星期前傳過給我的圖！真負心！我懷疑……他同時發了給許多人，所以忘了給過我……始終，他的條件太好，我害怕……」

「不止這樣，上星期他約了我，但竟然臨時爽約，說要溫書考試……你知道問題在哪嗎？」她沒等我回答，接著說：「他忙的話，我體諒；但他有心的話，為何還選一個那麼忙的日子約我？是那天才知道要考試的嗎？我寧願他沒有約我！我決定了，我不會再理會他，直到他主動找我為止。」

「你決定吧。」我真心想支持她，但不敢教人對意中人狠心。

「我已經決定了。都多少次了？每次都是我主動關心他，而當我在忙，他偶爾不會說一句加油；當我生病，他不會在隔天問我康復了沒有；當我生他的氣，他也只是迴避，等我冷靜後找回他——還記得嗎，那次他隔了兩日才覆我的短訊，他還若無其事地承接兩日前的話題……這真讓我氣死了。」她憤慨地說，說完，又感慨地補充：「他總是對我呼之則來，揮之則去，這算什麼？我只是想要一個能夠時刻互相扶持的人。」

我多想對她說，一個人如果真的那麼在乎你，又怎會時常在你感到孤單的時候，置你於不顧；又怎會在你生病時，漠不關心；又怎會在自己孤單的時候，不找你，而找其他人解慰呢？但見她氣在心頭，我怕自己一時衝動說錯話，毀了一段愛情，所以說：「這真的太壞了，也許你就安靜一下，等他找你吧，我相信他會找你的。」說完後，我心裡猶豫。
試閱二
如果風可以幫我捎個口信

風是一位使者，她傳遞著世界上每一把聲音——包括我們的祈禱和心語——從這個角落，帶到某個角落。

小時候，我總是輕看父親節，也不知何故，覺得母親節的意義重大一點。而且，父親比較低調、沉默、嚴肅，好像也不太在乎我們的慶祝。久了，家裡過父親節，也像過素常的日子一樣。沒有母親的囑咐，我們甚至連一句「父親節快樂」也省得說。但是，到了今天，我說了，他卻聽不到了。

轉眼間，父親過身九年零十一日了。

以往總不忍細看父親，因為每次一看，總覺得他的皺紋又深了，心裡便是一酸。近這幾年，偶爾得以安靜下來，我都會努力想他，關於他身上的味道，關於他的聲線，關於他的皺紋，關於他頭上的傷痕，關於他的笑容，關於他躺在病床看著我時的眼神。只是，每一次想起父親，便覺得他的身影又淡了些許。許多時候，我已經想不清他的樣子，腦海中，只有一個模糊輕淺的印象，像清晨間最後的數顆星，在空中漸隱後那似有似無的餘光。所以我總後悔，當初沒有用他賦予我的眼睛，看清時間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

有朋友勸說，不打緊，看照片就好啊。那也實在是好的，只是，我不想從第三者的視角去想念父親。一般人拍照，難免有些許造作，父親也不例外。所以我想永遠記著，我用眼睛所記錄過的他。那樣的他最為真實。這也算是一種固執吧。

九年零十一日前的那個靜好的中午，我和哥去病房探望父親。我很記得，那天沒有吵嚷的蟬聲。因為末期癌症，躺在病榻上的父親虛弱得氣若游絲。他依舊低調、沉默，但臉上的嚴厲，已然盡失。兒時，他握緊我們的手；那陣子，換我們握緊他。他迷糊地望著我，我哭著看他，心裡萬般痛切。我緊握著他，極希望他感受到我對他的著緊，感受到我手心的暖意。我知道他也想如此緊握我，他的手指微微顫動，似乎想要發力，卻總力不從心。我還跟他說了些話，但我卻無法判斷，他能否聽得清楚；一如我今日仍然想念著他，但我卻無法判斷他能否感受到我的思念。

那天晚上，父親過身了。雖然醫生早說了他時日無多，但事情發生了，我們還是難以承受那樣的打擊。在父親的遺體旁，我們都哭得幾乎昏厥。他卻聽不見。來不及好好道別，他便無聲無息地離開了。只剩下眼角的一滴淚。那滴淚一直沒有流下來，像凝結了一樣停留著。護士推走他的遺體前，我特意摸了他頭頂上的傷痕——一道淺長的坑——那是二十多年前一宗車禍留給他的。自從車禍以後，他無法上班，情緒很容易失控，一家的大事小事，全由母親一力承擔。以前我會埋怨父親的「軟弱無能」，而我不曾想過，他對自己的「一無是處」，又有多麼巨大的自責呢！每次睡在他旁邊，我都會用指尖輕摸那條坑。最後一次摸它，我覺得它變成了一把匕首，一下子插進了我的心。直到今日。

我曾經相信過，風是一位使者，她傳遞著世界上每一把聲音——包括我們的祈禱和心語——從這個角落，帶到某個角落。如果風可以幫我捎個口信，我會跟父親說：「父親節快樂。放心，家裡一切安好。」
試閱三
與你無關

我是一株無人問津的花，
開在你旅經的山谷裡。
我們相遇的那一瞬間起，
你有你的波瀾不生，
我有我的心如槁木。

我本來與你無關——

而你，始終與我無關。

想起你，仍然痛得清晰。不去想你，我卻無能為力。

但只要一個很小的契機，
譬如你的履聲從林裡隱約傳來，
或是雲霧無意間砌成了你的輪廓，
我便會覺得一切的虛耗和孤淒，
都沒有關係。

其實我明白。

我所謂的愛情，
不過就是一個人的寂寞。
我所謂的寂寞，
不過就是一個人的愛情。

但我還是覺得，
一個人的愛情啊，
縱然可以與另一個人的生活無關，
卻是無法避免似的，
與另一個人的存在相關。

在花團錦簇間，
我的花瓣，
只為了你而綻放，
我的馨香，
只為了你而遠揚。
等到天末吹來涼風的時候，
你或許永遠不會知道，我等你、我想你，直到凋殘。

為了與你相關，
哪管我與你無關。